今天公布模拟考试结果,我仍然是六班第二名,也是全年级第二名,第一名仍然是从初一到高三的东方不败,长着一颗迥异常人的大脑袋的朱丽荣。这个结果我早习惯了,谦让是一种美德嘛。今天是周五,没有晚自习,放学后,我照例只带了几本课本,轻装回家,这是我的标配,我用实际行动向大家说明着一个真理:书包越重,成绩越差。
今天方璇邀请我去她们家,我和方璇一前一后隔开一段距离,默默地骑着自行车,穿过没几辆汽车的马路,路旁的法国梧桐叶子掉得差不多了,只挂着一些毛球。她父亲在林业局工作,爱养花种树。她家院子里栽了几棵百日红。院子正面三间上房,房前一带走廊,跟我家格局相似。但是她家的走廊被改造成了一个玻璃花房,隔着玻璃可以看到一些五颜六色的花。推门进去,一股湿热的气息迎面扑来,我的眼镜片立刻蒙上一层水汽。我脱了棉外套,方璇热情地端出无花果,搬出她和爸爸去南京和青岛旅游的照片给我看,还展览了她收集的雨花石。她的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书桌上也不像我那样摊开着书本,我做事讲效率,总觉得收拾整齐浪费时间。她的书整整齐齐摆在案头,让我觉得难怪她成绩一般,时间都花在捯饬上了。写字台前的墙面上贴着一张字条,一行工整秀丽的“当日事、当日毕”,我不禁想,有这么多事情做么,还要这么督促自己?其实我书桌前也贴了一张毛笔楷书的条幅:“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 ———— 马克思”这充满革命精神的名言,是我老爹写了,郑重其事地贴在我案头的。在他嘴里,我是不务正业、爱翘尾巴的兔子,天天跟一群熊孩子玩文学社、出板报、背着画板满世界乱窜,总有一天要后悔的。
有一次我下了晚自习回家,他正客客气气送一位面色红润的老先生出门。原来老先生是位小有名气的画家,偶然在中学生画展上看了我的“大作”,破费周折找上门来,想招个徒弟,被我理科出身的老爸直接拒了,还教训我说:“梵高都精神病了,饿死了!从古至今哪个艺术家过好日子了?不准学!”他自己倒是交了一位摄影师朋友,一位开书画店的朋友,整天称兄道弟,我家客厅的竹林水乡就是那位开书画店的朋友送的。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起来我是一把辛酸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