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躺在床上的陵越没有半分困倦,白天他已问过慕容紫英现在是何年月,得知自己竟是回到了四百多年前,世间只知琼华,并无天墉。
师尊……执剑长老严肃的面容由再次浮现,陵越的脸上露出笑容,没想到穿越岁月依旧得与您相见,陵越,三生有幸……
“起床了起床了!!”一大清早怀朔便拿着个小盆在弟子房前大敲,新弟子们揉着眼睛纷纷爬起,七手八脚地拉过衣服,最初的弟子房都是八人一间,便不时传出“放开我裤子”“我袜子呢”“你昨晚踹我”一类的声音。
待得所有人洗漱完毕在门房外一排站好,怀朔一个个检查过去,小孩子的脸上多少都带着些没睡醒的样子,衣服倒是都穿的整整齐齐,看得出从小的教养都是很好。
“好!都跟我去剑坪!”怀朔满意地揪了一把队尾小弟子的嫩脸,带头向剑坪走去,昨天慕容紫英已经告诉陵越琼华派的基本门规。新弟子每日寅时三刻早课,由内门弟子带领修行,每月初一、十五长老授予道法。所有入门弟子三个月后便要接受试炼,若是未能顺利拜师,便只有收拾行李,由弟子护送下山。
慕容紫英当初的表现并不突出,只因对剑道理解颇深而被剑宗玄英长老选中。然后之后他的剑术造诣进步极快,对铸剑亦展现出了极高的天赋,这才被宗炼长老收为入室弟子,成为同辈弟子的师叔。只因他为人不卑不傲又极为嫉恶如仇,琼花弟子们都心甘情愿敬他一句“师叔”。
似乎是身体的年龄影响到了心境,陵越闲时最喜欢的便是听别人谈论慕容紫英的事情,只要听到类似“紫英”的声音就会颠颠地蹭过去。不出半个月整座琼华都知道了新弟子中有个叫陵越的痴迷着紫英师叔,男弟子还能忍住,不少女弟子一见到慕容紫英便忍不住偷笑,全不顾他漆黑的脸色。
三个月转瞬而逝,琼华的试炼与天墉城颇为相似,想来与紫胤真人三百年为执剑长老应有关系。试炼结果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30多名新弟子近一半被送下了山,修仙本就极为不易,百人中难得一人有次资质,更何况还要达到琼华的要求。
陵越在试炼中自然大放异彩引起一众长老的注意,纷纷赞叹他的天赋之高心形之难得。琼华派试炼幻境因心而生,心中畏惧之物便会百倍成真。以长老们的眼力不难看出此次试炼若无陵越的带领,此次能留下的只怕寥寥无几。
然而他们原本熊熊燃烧的收徒热情却因陵越的一番话而熄灭。
“弟子恳请掌门允许弟子拜紫英师叔为师!”大殿下陵越早已想好该如何应对。他从未动摇自己天墉城弟子的身份,绝不会再拜他人为师。
“胡闹!”慕容紫英气极怒喝,陵越非但没有住口,反而是声音愈发清朗。
“弟子上山本为紫英师叔,弟子不求道法精深,不求扬名天下,弟子只愿学得师叔一身正气,随师叔斩妖除魔,别无他愿,请掌门允许弟子拜紫英师叔为师!”
陵越说罢,额头在大殿的青石上撞击出沉闷的声响,撞在每一位长老的眼中。
“其心如玉,其魄如晶,其志如钢,此子千年难遇,不可强求。”玄耀叹息道,“我等是要失去一个好徒弟了。”
夙瑶亦是点头,宗炼长老在世时已多次自叹若论铸剑慕容紫英已与他不相上下,现今宗炼长老仙逝,剑宗隐隐已由慕容紫英主持,虽尚年轻,辈分也可堪收徒。
“紫英,你意如何?”
“但凭掌门安排。”
“好,陵越,今日起你便归入剑宗,记在玄英长老门下,由慕容紫英代师收徒。”
“多谢掌门。”言罢陵越直起上身,额上的血顺着鼻翼流下,玄耀见状更为遗憾,小小年纪便能心志如此坚毅清明,任谁收入门下皆可传承衣钵。
想到这里玄耀不禁苦笑,宗炼真是运气好,谁能想到当年瘦瘦小小的燕国皇子竟有逆天的天赋,试炼中表现一般是因为力气不够?现在逆天的紫英又收了一个更为逆天的陵越,怎能让人不羡慕。
“带他下去吧。”夙瑶道。
“是。”陵越也不擦去血迹,站起来跟在慕容紫英的身后出了三清殿。
回剑宗的路上如同最初被领入山门时一样沉默无言,陵越能清晰地感觉到额上的伤口在恢复,凝神看去见慕容紫英的指尖萦绕着淡淡金光。
陵越伸手摸了摸额头,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