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风吹缘起】九爷

只见她一袭青衣外批了件素色的斗篷，端庄地站在那里，头发已服帖的挽起，干净姣好的面容更是当日沙尘满面的样子不可比的，只那一对灵动的双眼仍是没变。真的是她来了。
“长安好玩吗？”我指了指一旁的竹坐榻，微笑着问。
本来是有好些话想问的，可自从看到她好好地站在我眼前，那满肚子的问题就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我和她在这里再次相逢。
她轻快地坐到我的身旁：“一来就忙着喂饱肚子，后来又整天待在红姑的园子里，哪里都没有玩呢！”
我想起月牙泉边的时候，笑道：“我看你过得不错，红姑调教的也好，如今人站出去，倒是有几分长安城大家闺秀的样子了。”
她脸上带着羞恼的说道：“我一直都不错，只不过人要衣、马要鞍而已。”
这时，小风低着头托着一个小方食案从屋内出来，将食案放到我们面前，又端了一杯茶给小月。她接过茶时，看了小风一眼，立即瞪大了眼睛：“狗娃子？”
小风板着脸很严肃地对她说：“以后叫我石风，狗娃子就莫要再叫了，那已是好汉落难时的事了。”
我听着他学我当日说的话，还真是有板有眼的，心中好笑。
小月也笑着连声应道：“是，石风，石大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是九爷带我回来的。”说完便退下了。
小月看向我，我便接过说道：“小风因为他爷爷病重，无奈之下就把你落在他们那里的衣服当了，恰好当铺的主事人当日随我去过西域，见过那套衣服，把此事报了上来。我看小风心地纯孝，人又机敏，是个难得的商家人才，就把他留在了身边。”
她点点头，说道：“爷爷的病可好了？”
我把手靠近炉子暖着：“人年纪大了，居无定所，又饥一顿，饱一顿的，不算大病，如今细心养着就行。听小风说，他一直在担心你，回头你去看看他。”
她道：“你不说我也要去的。”
我想了下，还是不放心的问道：“红姑可曾为难你？”
她忙说道：“没有。”
“你紧张什么？”我笑问。
“谁知道你们是什么规矩？万一和西域一样，动不动就砍一只手下来，红姑那样一个大美人，可就可惜了。”

没想到她会反过去担心红姑：“此事不是简单的你与红姑之间的恩怨，如果此次放开不管，以后只怕还有人会犯，倒霉的是那些弱女子。”
她侧头看着我：“红姑已经承诺了我，绝对不会再犯。可有两全的法子？”
她可真是不一般，在大漠能与狼为伍，来了长安也可以在逆境中安身。还真是小看了她。怕是人心也早就被她收买了吧。
“这事交给老吴头疼去吧！他的人出了事，我可犯不着在这里替他费精神。”出口的话带着戏谑，虽然已经不想重罚他们了，但是再怎么说也要让他们好好反省，记忆深刻点。
小月也听出我的意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我觉得有些冷。”小月说道。
我捧起白鸽扬手放飞，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推着轮椅向屋门行去。余光看到我和小月的影子，她的手伸向椅背，犹豫了一下又忙缩了回去。是想着要帮我吗？
当门又自动打开时，小月惊疑地四处探看，我微笑着解释道：“门前的地下按了机关，轮椅过时，触动机关，门就会自动打开。”我率先进屋后还听到她在门口跺了两脚。转头看她研究、感叹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很是骄傲，也……很暖。
看她走了进来，我也转回了身子，开始泡茶。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咕噜噜的声音，我看了看小月。她便不好意思地说：“没听到过饿肚子的声音吗？我想吃那个。”她指向桌上为应年景儿摆放的馓子。
我笑着说：“那个是应景的，吃着玩还行，当饭吃可就太油腻了。吩咐厨房给你备饭吧！你想吃什么？
听到有吃的她很开心，可是又皱皱眉，郁郁道：“随便吧！最要紧是要有肉，大块大块的肉。不要像红姑那里，好好的肉都切成什么丝什么丁的，吃一两次还新鲜，吃久了真是憋闷。”
果然是狼群出来的，我忍不住笑，拉了下墙角的一根绳，小风就飞快的跑了进来。我吩咐道：“让厨房做一道烧全肘，再备两个素菜送过来。”我看小月一眼，又补充道：“快一点儿。”
我泡好茶，递到她面前，本来还在吃着馓子的她立即拿起来吹了吹，和着馓子小饮了一口。
我就知道我的茶不是没人喝的，她和石伯或是谨言他们都不一样。我们是对等的。
心情越发的轻快起来，拿起茶杯也轻抿了一口：“我很少有客人，这是第一次有人喝我的茶，你将就着喝吧！”
她嘴里吃着东西，含含糊糊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家里兄弟姐妹很多吧？下面还有十爷吗？”
我倒是真的希望有很多兄弟姐妹：“家中只有我了。父亲盼着人丁兴旺，从小就命众人叫我九少爷，取个吉利。如今叫惯了，虽然没有如父亲所愿，但也懒得让他们改口。”
她吞下口中的食物：“我家里除了我还有一群狼，那天你见到的那只是我弟弟。”
我不禁又笑了出来：“我听下头的人说，你叫莘月？”
她点了点头：“你叫什么？”
“孟西漠。”

她很惊讶地问道：“你不姓石？你是石舫的主人吗？”
“谁告诉你石舫的主人姓石？”
她吐了吐舌头，说道：“我看到门上写着石府，就想当然了。西漠，西边的大漠，名字起得非中原气象。”
我笑道：“你叫莘月，难道就披星戴月了吗？”
她思索着微微笑着说：“星星月亮摘不下来，不过以后可以披金戴银啊？”
小风提着一个食盒子进来，刚开了盖子，已经能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小月更是几步冲到了桌旁，刚要下手，忽然扭头看向我。我道：“赶紧趁热吃吧！我现在不饿，就不陪你吃了。”
看着小月好胃口的样子，我都觉得饿了，可是怕她拘谨，还是就让她自己吃吧，这狂野中不失可爱的吃相也是难得见到的。只是就守着个肘子吃，旁边的黍饭和素菜根本没有动。我转动着轮椅到她对面，把她推到一旁的青菜推回到她面前：“吃些青菜。”见她只是瞟了一眼青菜没理会，我又说道：“女孩子多吃些青菜，看上去才会水灵。”
她愣了一下，好像在怀疑。看了看气味诱人的肘子，又看了看味道寡淡的青菜，看得出她是在美丽与美食之间挣扎，半晌后，终于夹起了青菜。实在不忍心看她难以下咽的样子，我转头看向了窗外，嗯，天气不错呀！

这是今天最后一更，明天见！

多些各位大人们为我点赞，小的再次谢过。晚上继续写

今晚要对不起大家了，我脑子里一整晚都有两个小东西在吵架，他们不能和平统一，我是没法子写东西了。本来想请大家出主意的，可是想了想，还是自己解决好了。对不起，今晚答应的更新没有了，抱歉！

见她终于放下了那根骨头，赶快倒了杯茶给她解油腻。这到底是几天没吃到肉了？
她喝过茶后放了茶杯，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也很好奇他想说什么，就示意她讲出来。
“嗯！嗯！这个……你看，我本来在红姑那里也算住得好，吃得好，还可以学不少东西，可如今被你这么一闹腾，红姑肯定不敢再留我了，我如今身上又没什么钱。俗话说，好汉做事好汉当。我看你气派不凡，肯定是会为我负责的吧？”她一席话开头还说的犹豫内敛，后面却是讨巧卖乖，说完后脸不红、气不喘地眼巴巴的看着我。
可我却被她的话震住了。负责？你可知道负责二字是什么意思吗？你真的想让我对你负责吗？整个以后的人生都负责可以吗？
就算再震惊，我也知道我的眼神和面色表现得很平静，这么多年了，这点功夫还是锻炼出来了的，至于那点心思，也在一瞬而过之后变成了：她不可能是那个意思，别想多了。
果然，在我含笑半晌没说话后，她尴尬地移开了视线，看着地面说道：“我认识字，会算数，也有力气，人也不算笨，你看你下面的商铺里可要请人帮忙？”
就知道是我想多了，还好没有问出来。不过：“你想留在长安？”
“是啊，我才刚来，现在还不想走，什么时候走说不准。”
“你先住在这里吧！我看看有什么适合你做的。你自己也想想自个喜欢干什么，想干什么。”
只见她起身向我行了个礼：“多谢你！我不会白住的，小风能做的我也能做。”小风做的？你与小风怎么能一样呢？
我摇着头，笑说：“你和小风不一样，小风是石舫学徒，如今在磨他的性子。”
她接着问道：“那我呢？”
你？你当然不一样，你是独立的。只是因为不想欠下人情才那么说的。我不能让你变成和谨言他们一样的任何人。
“你是我的客人。”但很重要：“一个再次重逢的故友。”
见她低头笑了笑，没再说话，我也安了心。便安排她在我隔壁的屋子住了下来。
当晚，天空便飘下了雪花。透过水晶窗格，我看到了冲出屋子在纷纷瑞雪下欢喜起舞的小月。展臂转身之间，带动了身边的雪花与之一同起舞，翩若惊鸿。停下之后，她蹲下身，在地上写了什么。然后竟然对着字笑了起来。
等她走开后我慢慢转动轮椅出来。到她写字的地方。当我看到她写下的那个字时，我的心，不自觉的揪起。小月，小月……
我慢慢将踩在轮椅踏脚上的左脚放下擦掉了地上的那个“九”字。收回脚，转动轮椅回了屋里。

五 若即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齐风.东方之日》）
虽然没有像诗中所写的那样，一觉醒来睁眼就能看到她，但现在看着她跟在我身边围前围后的，心里就有了一种被填满的感觉，好像昨夜一夜的黑暗都只是为了等待今天的黎明。
她是善解人意的，总是能猜到我想要什么，我没说话，只是看过去，她便很快拿了过来，然后对我说，恰巧她离得近。
我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她，我不是向来都习惯自己动手的吗？
谨言和慎行见到她时，已经是初六了，石舫大小店铺基本都已开门营业了，他们便和天照一同过来跟我说生意上的事情。
再次见到小月，他们又想到了小月身边的那只狼。谨言还对着小月呲牙咧嘴的学着，逗得小月直笑。但听说小月就住在竹馆，又哇哇大叫着：“这怎么可能？九爷喜欢清净，小风他们晚上都不能住这里。”还一边说一边冲我眨眼，其中的戏谑，我全当作没看到。慎行看了一眼小月，又看了看我，还是没说话，但是低头的瞬间，我见他嘴角扬起。谨言的名字还是无法补其不足，哪像慎行，名副其实。
天照带着小风他们四个进来时，我们已经边说话边喝过一盏茶了。小月看到我们有事要谈的样子，就说屋里憋闷避了出去。见到她这个样子，天照也直点头，他虽然上次没有跟去西域，但衣裙的事，他是听说过的，每次见到小月虽是礼节周到，但眼光总是带着审视。我每次都笑说：“有风、雨、雷、电就够了，不用连小月也审查。”而他总是跟我说：“更是马虎不得！”
小风留下后，我就让天照寻找家室清白，品行优良，适合经商，和小风差不多大的孩子带在身边，让他们学习经商管理。每天清晨谨言他们三人来细述生意时，小风他们就在一旁听，有时也会跟去办事。
自从爹娘离世，石舫由我接掌开始，我便不再干涉底下的人如何经营，只要他们守规矩就行。这两年更是将与其他商家合作的生意陆续卖掉。这些在外人眼中看来，就是舫主无能。
可我能怎么办呢？祖父在时与当朝窦氏外戚交好。母亲更是窦太后的侄孙女。那时真是风光无限，要风要雨都是石舫的。可现在，窦氏倒台，母亲虽与皇帝舅舅感情很好，但是毕竟母亲也已过世，皇帝本就讨厌窦氏旧交，多次试探、倾轧，而且因为对匈奴政策的改变，使得祖父沙盗的旧部，包括石伯那边的杀手组织都开始对皇帝怨怼。若我仍让石舫强大，皇帝即使不是因为窦氏灭掉石舫，也会因为石伯他们煽动生事而灭掉石舫吧。到时我如何对得起那些石舫中那些无辜受牵连的人？所以，无能就无能吧，也不是什么坏事。老子不是讲“无为而治”吗？

怎么说呢，虽然小的我看小说也是常常别虐的泪痕满枕，但是，小说只是闲来无事时的怡情消遣，通宵实在伤身。楼主切身体会却已后悔莫及。还希望各位主子身子万安啊，这样才能有好心情，开心快乐的度过每一天，那小的也就开心了。

因为是年后第一天商讨，有很多事物要定，所以直到午饭前才结束，我便留了大家一起吃饭。直到摆饭还没见到小月。
　　“石伯，看到小月了没？”
　　“哦，对了九爷，早上看到小月姑娘要出门去落玉坊，我就给她备了车，让秦力送她去了。”石伯回答。
　　“那我们吃吧！”知道她去哪就安心了，落玉坊的人现在都知道她是特别的，没人会傻的对她不利。
　　伸筷夹了菜才发现大家还是没有动，一个一个看过去，都是脸带促笑的看着我。
　　谨言更是笑问:“九爷，你今年也18岁了吧？”
　　我没回答，继续吃饭。
　　谨言见我没回答，自己继续说道：“我朝男子15岁即可成亲。府中好久没有喜事了。九爷，是时候给你置办大婚了。”
　　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权当做没听到，不带任何表情，继续吃饭。他们看了看，也就跟着吃了起来。
　　午饭后他们都出府办事去了。我却什么事也做不下去，只能去了书房。但愿那一室书香能让我的心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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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小月还是没回来。掌灯后，我便继续在灯下看书。
……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也，必知乱之所自起，焉能治之；不知乱之所自起，则不能治。（出自《墨子》）
是啊，想要治乱，必须知道混乱出自哪里，才能对它进行治理。如果不知道，就不能进行。就像医生给人治病一样……
心思回转间，感觉有人在看着我。转头便看到小月站在门口。笑问她：“怎么在门口傻站着？”
她一面进屋子，一面道：“我去看红姑了，后来还和她一块儿出城看了梅花。”
“吃饭了吗？”
“晚饭虽没正经吃，可红姑带了不少吃的东西，一面玩一面吃，也吃饱了。”
我点了下头，去桌边倒茶。她犹豫地问道：“你为什么任由石舫的店铺各自为政，不但不能联手抗敌，还彼此牵绊？外面人都怀疑是石舫内部出了乱子，舫主无能为力呢！”
我搁下手中的茶壶，无所谓的笑说：“他们没有猜错，我的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摇摇头，沉默了一下，说道：“你不是说让我想想自己想做什么吗？我想好了，别的生意我都不熟，歌舞坊我如今好歹知道一点，何况我是个女子，也适合做这个生意，你让我到歌舞坊先学着吧！不管是做个记账的，还是打下手都可以。”
我依旧笑着说：“即然你想好了，我明日和慎行说一声，让他给你安排。”
她起身向我行了一礼：“多谢你！”
我转动轮椅，拿了柜上的一个小包裹递给了她：“物归原主。”
她打开包裹，见到是那套衣裙，全部开心都写到了脸上。看向我说了“谢谢！”
其实看到你笑，就是给我的最好的谢了。

看的都过了冒个泡，当我没更新？还是怎么的？这一天安静的

隔天，又是四人议事，四人旁听。
刚都坐下，慎行就率先说道：“九爷，小月姑娘的事安排妥了。”
“小风，去把你月姐姐叫来。”我随口安排到。
小风一溜烟跑了出去，我不放心地问道：“做什么呀？”
“坊主。”二哥继续省词。
噗！那边谨言刚喝了一口茶都喷了出来，边咳边说：“咳咳，坊……咳咳……坊主？”天照一边笑一边给他顺背：“大哥，你说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呀？”
我也摇头笑了，看着慎行说道：“是老吴？”
“嗯！”
这时小月就随小风进来了。她看着这一屋子人的怪异，眼中虽有疑惑，却也没多说什么，走过来接了我递给她的茶，坐在了旁边。
我看着她说：“你去落玉坊的事，二哥帮你安排好了。”
“噢，做什么？”她听了很高兴，吹了吹茶，便要就口。
“等等凉一下再喝，”我阻了一下她。
“哦！”她真的放下了杯子，看着我听我说。
“去落玉坊，做坊主。”我淡笑着说。
“什么？”她一脸疑惑的盯着慎行。
“你放心去吧！”我说道：“这事儿是老吴向慎行提议的，他肯定知会过红姑了，不会为难你。”转头又对慎行说道：“老吴这几年，泥鳅功是练得越发好了。”
谨言继续顺气中……
天照一面饮茶一面慢悠悠地说：“这几年也难为他了，满肚子的苦却说不出。”
这时，有下人来报说老吴来接小月了。
看的出小月虽然心有疑惑，但是对这新身份却没有半分担忧。这份沉着和担当便是某些男儿也有所不及的。
小月出门后，已经顺好气的谨言说道：“落玉坊这几年越来越差，现在更是烂摊子一个。老吴这是认准了九爷不会放着小月姑娘不管，才把她拖去垫背的啊。那我们，到底是管，还是不管？”最后一句，是对着我问的。
“护着她周全就好，其他的，由着她玩就是了。”我答完又看向天照：“这不正好是场试炼吗？”
天照笑着放下茶杯对我说：“九爷，别跟我说你不知道结果。”顿了一下又说道：“对了，九爷，你知道昨天秦力跟我说了什么吗？”
我示意他继续。
天照笑的很有深意：“他跟我说，小月跟红姑出城赏梅途中，聊到‘歌女做皇后，马努当将军’时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此语一出，大家都沉默了，每个人心里都开始对小月重新评价着。我心里也似石投静水，掀起涟漪。
一个女子，年纪轻轻，身居大漠，与狼为伍，居然能有这种见地，实属难得。但我依旧能肯定的是，她心思纯净若水。小月，你究竟有什么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