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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一※
嬴政第一次注意到杨善是在一个午后，垂柳蝉鸣，池水潋滟，他穿一身青衣，踏破了燥热。
那是他作为回到秦国的第一年，政局诡变，步履维艰。
“杨氏一族愿忠诚于公子政，杨善愿为您驱使。”
青色宽袍广袖铺在地上，如池中静立的荷叶，消了酷暑，散了苦闷。
嬴政扶起了他，触及杨善的肩膀才发觉有些未曾预料的瘦，略一怔忪，他已然起身。
从那以后，一切都不再那么糟糕。
杨善给的忠诚很纯粹，赌上了一切。不似其他人，每一份的给予都算计好了回报，嬴政必须小心翼翼才能不被蚕食。
但，他并不是完全的纯粹。
杨氏一族并非大族，如想傲立于个大氏族中，需要绝对的力量支持，如此唯有保王一途。这点嬴政知道，他并不吝啬这样的付出。
相护盘剥，相护依存，才是生存之道。嬴政向站在他身边的杨善投去目光，杨善回以注视。
归国的第二年，他终偿权利是何滋味，自此也在不愿松手。
以是，所有人都变成了敌人，吕不韦、嫪毐甚至其母朱姬……
杨善是嬴政的雪中碳，但却不是第一盆，他的第一个助益是项少龙。
项少龙因护送嬴政归国有功，官拜太傅，亦是嬴政的师傅，他们可以说是性命相连。
因为，嬴政并非秦王子嗣，而是赵王妹妹赵雅之子，正是项少龙助他摇身一变，成了王子政。
嬴政对项少龙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这可以理解，但，不仅仅是信任而已……杨善知道。
※节二※
被嬴政压在身下时，杨善还在愣神。
他的皮肤像是火一般灼热，眼睛像是要溢出水来，胡乱挥舞着手。
“太傅，太傅……”
他一声声唤着，不断开合的嘴像是在祈求什么。他应该把他打晕了扔在这，杨善如是想。
他的吻落在他的脸上，贴接的唇很烫，只需轻轻相碰便燃起火来……他喜欢他，杨善喜欢嬴政。
杨善伸手环住嬴政，微微抬头，便被一双焦急的唇摄取。
“项少龙，少龙。”
他叫了自己心里的那个名字，他的身体僵直。果然，他还是应该把他打晕了走人。
杨善伸手推开嬴政，突然有晶莹的水滴落在他的唇，微咸……
“啪”某根弦断了……
犯傻就犯傻吧，只是一次而已，只一次就好……
春日融融，乍起一阵呜咽，又被硬生生忍了下去……
欲生，难止……
心念，难控……
杨善瞥向处理公务的嬴政，他似是一心一意，无暇顾及他的到来……
时间流走，只能听着计时沙漏消磨时间的杨善终于听到嬴政开了口。
“太傅他真的会对寡人不利吗？”
腿由酸痛至麻木，那一点侥幸念头也在等待中磨灭。
“不会。”
杨善的回答并未给嬴政宽慰，寂寥沉沉的声音散在空旷对大殿里。
“谁不会贪恋权势呢？”
他没有回答，嬴政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不安如他，何须像个弱者惴惴来索取一个答案；多疑如他，又何曾纠结于对方是否背叛于他。理应防患于未然，不是吗。
杨善退下，证据究竟呈上了嬴政的桌子。
成皇？护情？你如何选择。
杨善抬头看天，候鸟啼鸣，已是深秋……
瑟瑟秋风，枯叶坠坠，一片萧条……
※节三※
杨善知道项少龙离开的那一天，嬴政就躲在城墙上看，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雪化了又落，久到掩盖了马蹄的痕迹，久到他整个人都变成了雪人。
而杨善知道这些，是因为他便站在他身后，雪一层层覆盖下来像是没有穷尽似的。
他突然之间扑了过来，大声的嚎叫着，像是受了重伤的兽。
“你们满意了，逼走他你满意了？”
他不答，他能从嬴政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自己一脸怜悯。
你给他的信任，谁都拿不走，只可惜你收了回去，不然我也不能如此轻易离间，杨善如是想。
“哈哈哈哈……”
嬴政疯狂的扯开他的衣襟，汲取属于他的温暖……
他的背抵着城墙，嬴政不曾注意，只顾手上动作，那背就一片血肉模糊……
他仰面，雪落在眼睛里，生疼……冰冷的雪借了眼睛的温暖化作液体，顺着眼角流下……
他终于从雪地里爬起，勉力收拾凌乱的衣服……
心，恨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