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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子★文字】侵吞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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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4-11-23 00:29回复


    2楼2014-11-23 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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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荒木泽代


      3楼2014-11-23 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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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差点忘记了,我并不是在什么自然之下产生……
        我是风,我是雨,我是存在于任何角落的声音,我是一切一切,我是你能想到或者不能想到的任何东西。
        明白吗?我的小少爷。
        现在的我,之所以站在你面前,之所以用这个实体的模样跟随你之后……
        是因为你。
        现在的这个,真真实实的我,身为管家的我,存在于你的心。
        只要“我”还存在于“你的心”,我就可以站在这里。
        我是你的剑,我是你的盾,我是你的眼。
        我是一切一切。
        我的小少爷。
        我是你的,一切一切。


        4楼2014-11-23 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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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WALLOW SUNFLOWERS(侵吞向日葵)
          -Sebastian&Ciel(塞夏同人)
          ——谨以此纪念文森特·威廉·梵高(Vincent Willem van Gogh)去世120周年
          前章——文森特·威廉·梵高(Vincent Willem van Gogh)
          Soft pink.(轻柔的粉红色。)
          Soft pink…and blood red…(轻柔的粉红色……和血红色……)
          …Soft pink and blood red.(……轻柔的粉红色和血红色。)
          Soft Louy 15th green…and hard aquamarine.(轻柔的路易15绿……和强烈的蓝绿色。)
          Hard aquamarine.(和强烈的蓝绿色。)
          ——《Sunflowers》(《向日葵》)
          A prophet.A thinker.(先知。思想家。)
          Dear Theo,how beautful Shakespeare is.(亲爱的提奥,莎士比亚的作品何等优美。)
          Dear Theo,I made more or less a serious study of Hugo and Dickens.(亲爱的提奥,我或多或少地认真研究了雨果、狄更斯。)
          You did know Fabry and Bida…(你应该知道法布里和毕达……)
          …Dear Theo,my brother.(……亲爱的提奥,我的胞弟。)
          I here a revelation of heaven here on the earth.(我听到了人间仙境的启示。)
          Dear Theo.(亲爱的提奥)
          I am trying to recover.(我想快点好起来。)
          I will start the flesh.(我想重新开始。)
          All gold,green-gold,red-gold.(所有的金色,浅青金,金红色。)
          Yellow gold,yellow brown. (黄金,黄铜)
          And red green.(还有红绿色。)
          ——《The Sower》(《夕阳下的播种者》)
          Theo,what am I,in the eye of most people?(提奥,在大多数人眼中,我究竟是什么?)
          第一章——那种颜色,金
          金黄色。
          麦田如海洋般一望无际。工业时代带来的火车,摩西分海似的在麦田间的铁轨上疾驰。麦田的金色与明媚而炙热的阳光照应,印在铁轨上、火车上、天上……一切一切上。夏风拂过,金黄色的植物们如音乐一般跌宕起伏,麦浪在锡皮上反射出一圈一圈的粼粼波光。
          铁轨仿佛没有尽头,远远看去像是忽然消失在了麦田与天的交界线。穿过铁轨的田间小路,朝着不同的方向延展开去,像是欲飞之鸟的双翅,扑棱着飞向自由。
          列车的速度不算很快。在车厢偏后的窗口,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将手臂搭在窗沿上撑着头,麦田的金黄印在他湖蓝的瞳孔之中,凭着最美的色觉反差,呈现出绚丽夺目的光彩。
          风打在他的头发上,柔软的发丝稍稍往后吹开,金黄色在深蓝上打出的光晕,像水彩画的手法。
          ……这景象,像什么呢?
          少年兀自想着,脑子里盛满了发呆时的随心所欲和天马行空。
          像钢琴曲被演奏的时候,手指如流水般顺畅按过的琴键。
          像被哄着睡的婴儿躺着的摇篮,一波一波的摇晃。
          像……文森特的向日葵。
          少年闭上眼睛,迎着风,深深地呼吸。
          一种融合了很多东西,却很纯净的味道冲入肺腑。这是少年从来未感受过,也几乎从来未想象过的味道。
          一只修长的手臂伸过来,揽住少年的腰稍稍往后带去。
          “呃……?”少年看着瞬间离自己有十几公分远的车窗,有些反应不过来。
          “少爷。”在身后的青年似乎有些无奈,等少年稳好了重心才放开了手,顺便理了理少年的头发,“就算已经进入夏天,这么猛地吹风,还是有可能会头疼的啊。”
          少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想了半天,冷着脸吐出个“哦”来,又把头转向窗的方向。
          青年倒是不以为意,转身坐到对面,学着少年之前的样子往外探看。
          “真是好久不见这么漂亮的颜色。”一点也不在意风灌进嘴里,像是些许影响也没有的依旧口齿伶俐,“……希望少爷也能像梵高先生一样,描绘出这炫目的颜色啊!”
          少年转头,瞪着对方。


          5楼2014-11-23 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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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被气流冲进嘴巴还能说话这么清楚啊……”
            管家听了少年讽刺一般的低语,也低声轻笑:“因为……和你存在的方式不一样啊。”
            那金黄色,印在青年红色的眸子里,令人有一种要生出橙色的错觉来。
            说实话,这片金黄色……他并不怎么喜欢。
            太广阔的同一种颜色,容易让人……类产生幻觉,或者,被迫产生幻觉。
            莫名地就会多出一种莫须有的信仰。
            崇拜大自然。
            或者说是崇拜造物主。当做,所谓的,神的启示。
            “……”少年并不直接接回青年的话题,而是聪明地旁敲侧击,“我们来这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另外的。”并不是绘画。
            “嗯,我铭记在心。”青年并不在意,转过头来温和地笑着,回应道,“可是,信里面好像说,既然这次旅行耽误了少爷的学习时间,那么试着向梵高先生讨教绘画也是可以的。”
            信里的确这么说。
            这似乎只是一个提议,但青年语气一转便把它当作下达的命令进行称述。
            而这个命令——暂且当做命令——来自维多利亚。
            少年这次是毫不避讳地,结结实实地瞪着青年了。
            “塞巴斯!”少年叫出对方的名字,那个由自己赋予的名字。
            青年笑道:“是?”
            小少爷说不出其他的话来,投了一记带了些许警告意味的眼神过去,便不再理会。
            青年还是温和地笑着的表情,不过眼底似乎有了点愉悦的色彩——当然小少爷是没有注意到的——青年(带些坏心眼地)补充道:“啊,少爷,您的画架已经在那边准备好了。”
            “……知道了!”
            法国巴黎以北,二十公里开外,一片麦田之后……或者说之间。
            奥弗。
            平和,而又鲜活的小镇,只有小型列车会在这里每天停靠一次。
            就连月台也是小小的一个,下了列车可以直接看见出口外的街道。
            月台是木头建造起来的,并没有涂上什么另外的颜色。大约是大片大片的金黄色看得太久,月台上木头的颜色竟然也让人有了金黄色的错觉。
            塞巴斯一手提着建议的小行李箱,一手把小少爷抱下月台,放在地上。
            这里果然……青年四下一瞥,皱了皱眉,不过又立刻松开了。
            虽然是有些小麻烦,不过这个本质上来说不是人类的家伙打算置之不理或者随手解决掉。无论如何,这种几近于个人问题的小事情,是不应该也不能打扰到小家伙办事情的。
            管家先生打算找个话题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先去找他还是先去旅馆?”青年贴着少年的耳边轻轻道。
            少年忍不住缩了缩:“……先去旅馆。”少年想了想,低声道,“从现在开始说法语,就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用法语,小声点就是了。”
            塞巴斯看着小少爷的举动,转而笑道:“是。”
            虽然本来也就没打算要在对方的法语发音上纠缠,不过青年张口就来的标准发音还是让小少爷心中颇为遗憾地叹气。
            管家先生招来了马车,扶着小少爷上去,然后自己坐上关门。
            车轴骨碌碌地转动起来,向着远处传来叫卖声的方向驶去。沿途的墙壁攀着大片大片的爬山虎,深绿、浅绿、藏青、灰青……马车在此起彼伏的绿色中驶过。偶尔有屋门口摆放着小小的薰衣草花坛或者几株向日葵,像流动风景画上的绚丽点缀,平添了一分夏天的活跃。
            马车夫是个中年人,看起来有些发福,不过应该是加车已久的老车夫。看着一个少年和一个青年在车上,似乎有些受不得寂寞,乐呵呵操着有些地方口音的法语道:“小家伙怎么一个人出来?你的父母呢?”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马车夫头也不回地开始聊天,仿佛很随意。夏尔张了口正要回答,却被塞巴斯的手指轻轻按在唇上,示意不要说话。
            “嗯。”塞巴斯笑道,“这是我的学生,我带他来拜访一个多年的好友,顺便学习学习。”
            夏尔有些差异地看着自己的管家。
            塞巴斯微微一笑,将另一手的食指贴到自己的唇前。
            “啊,这样啊……”车夫爽朗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带着些不知名的语气,“那么,小孩子晚上不要出门喔……会有金黄色的妖怪来吃掉你!”
            ……嗳?
            管家先生微微一愣,异样的色彩在火红的眼底稍纵即逝。
            金色的妖怪……吗?
            “嘁。”对面的少年似乎不以为然,也没怎么注意管家的神情,只是将头转向窗外,低声笑着,“夜晚的妖怪啊……无论什么地方都会存在于哄小孩子的童话之中。”
            向日葵开得正好,灿烂的几抹黄色从窗外掠过。
            塞巴斯扬声笑道:“我会注意的,谢谢提醒。”
            车夫似乎听出了什么,不再言语。
            马蹄的声音不算很响,却很清晰,渐渐向着路的尽头远去。
            夜幕尚未降临,各种绚烂的夏天的色彩尽情地舒展,像是要填满天地的尽头。
            Vincent.(文森特。)
            Summer is coming.(夏天来了。)


            6楼2014-11-23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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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内容为原楼主的】
              欧对了我来知识普及一下
              1.奥弗小镇在巴黎以北,实际上是二十里,也就是十公里,我貌似错打成了二十公里?噢两倍速了抱歉。
              2.文章设定发生的背景为1890年六月底七月初,梵高于五月从精神疗养院出院,现在有一个心理医生当监护人。梵高的弟弟提奥已经结婚生子,现居住在巴黎,他是个画商。
              3.奥弗附近的麦田是灰常美丽的!
              4.向日葵什么的是在普罗旺斯阿尔画的,也就是说这里米有什么向日葵花田,想看到向日葵的亲,这是命运你们接受罢。《星空》也已经画出来了。
              5.拜占庭建筑为圆顶。
              6.法通用货币为法郎,铸银币金币纸币。
              7.天狼星是夏夜最亮的星,大熊星座是北斗七星,小熊星座是北斗星。
              8.梵高画的画很多,经常每天一幅,设定为流出去了(虽然历史上貌似只有一副在他生前被卖出去)。《红色葡萄园》引起过轰动,6、7月的时候正开始有评论家说他是划时代的艺术家。
              9.暂时先这样,还有什么疑问你们问吧。顺便,不要考据,虽然我已经尽力配合但因为是文,为了情节还是会适度改动的。
              10.米有了


              8楼2014-11-23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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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时随地,任何行动和语言上的漏洞,都是他攻击的焦点。最经常的情况,就是像现在这样,冷不丁地蹦出一句话来意图一招制敌。
                不过,对于赛巴斯来说,并不讨厌就是了。
                换句话来说,这个恶魔根本也是沉浸其中。他时时期待着自家小少爷的挑衅,刻刻想象着自家小少爷为什么这么做,下一秒又会干什么,特别是等自己反应之后他又会是什么表情。
                很无聊的举动。
                不过这个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家伙已经无聊惯了,他对现在的状况十分满意。如果不这么做,这个恶魔估计会更加无所事事,终日不知做什么才好。
                眼下,他的生活乐趣又来了。
                管家先生面不改色,微微笑着回应小少爷:“嗯,他恐怕不太愿意保佑我……那么,他在保佑您吗?”
                “……!”
                ……所以说,小少爷总是学不乖啊。
                塞巴斯并不掩饰自己的愉悦,噙着笑跟在故意加快速度往前走的小少爷身后。小家伙总是这样,一旦输了也不会吵闹,只会默默的在一些小地方闹些小别扭,然后如同被压抑着的小狼,抓紧一切机会反扑。
                管家先生对自家少爷的行为可说是纵容了。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总是……!
                夏尔在前面走着,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不回头看也知道跟在后面的管家会摆出怎样愉悦的表情。就是因为知道,才让夏尔的心里腾着一股无名小火。
                夏尔如此想着,伸手去推小酒馆的门。
                “让开!”
                ……嗳?!
                黑色的身影快速贴近把少年揽在身侧往后撤了一步,顺手接住了对方挥过来的手。虽然对于管家先生来说这些是小意思,不过这种力道要是打在自家少爷身上……
                “先生。”管家先生的双眸闪过一些红色的火光,盯着醉汉道,“我家的小朋友只是在正常的走路而已,请问他冒犯到你了么?”
                醉汉固然饮酒壮胆,但手腕上对方传来的不善的力道,还是让他酒醒了一半。
                “啧!小孩子家家来什么酒馆!”醉汉使劲挥开钳制的手,嘟囔着想要扳回一城的台词,到底还是落荒而逃。
                塞巴斯顺手放了手,看了看人离开的方向,这才转身检视自家少爷。
                “少爷。”管家先生轻叹,伸手整理了一下小少爷的衣襟,“走路仔细看一些好吗?”
                “知道了知道了。”夏尔无法反驳,只好敷衍着结束话题。
                不过……
                夏尔抬头看着小酒馆的招牌,再看看自己的手。
                的确不该是小孩子来的地方啊。
                塞巴斯似乎看透了什么,越过小少爷向门口走去。
                “少爷。”那个黑色的身影为少年推开门,露出令人安心的笑,“我们走吧,梵高先生还在等着。”
                夏尔轻轻舒了一口气,点点头,径直踏进与那个荷兰人约定见面的地方。
                人们的目光追随在这个与喧闹的酒馆格格不入的少年身上,他所经过的地方似乎有着刹那间的消音效果,不过少年并不在意。他停在门口附近向里面扫了一圈,锁定了地方之后径直走去。
                塞巴斯并没有立刻跟上前去,他也注视着那个小小的,仿佛一不注意就会再也找不到的背影。
                去吧,我的少爷。
                酒馆角落里坐着一个男人。他只有三十来岁,但看起来却如四十将近五十的沧桑。他棕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双眼有些突出,脸色也相当憔悴——但这一切都不能阻止他的兴奋。他在兴致勃勃地观察这个酒馆的一切。
                去吧,去走你想要的路。
                没有人愿意靠近那个男人,就连服务生对他的态度也很冷淡。
                如果那个“主”不保佑你……
                夏尔站在那个男人面前,沉着的,直到那个男人抬起头来仔细看他。少年毫不畏惧地迎上那近乎犀利的观察的目光。
                “我是夏尔·法多姆海恩。”
                就让我来。
                “很高兴见到你,梵高先生。”
                Vincent.(文森特。)
                It starts the flesh.(重新开始了。)


                9楼2014-11-23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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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察觉了自家少爷的紧张,用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梵高先生?”
                  太过于安静只会让夏尔继续不安,塞巴斯便开口催促对面的荷兰人。
                  这个画家似乎对面前两个人的互动观察得正是兴高采烈,被塞巴斯这么一提醒,便盯着他,仿佛知道了什么似的无声地笑起来。
                  塞巴斯皱眉。
                  这个家伙,该不会……
                  管家先生将自家少爷圈在怀里,仿佛宣告占有权的野兽。然后他坦然地和荷兰人对视,火一般的双眸盯着那双褐色的眼睛。
                  ……金黄色!
                  塞巴斯似乎在瞬间看到了什么,但等他回过神来时,却再也找不到一点点所谓“金黄色”的痕迹。
                  荷兰人的神情,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令他感兴趣的事物,显得十分愉悦,那双看起来有些不正常的眼眸闪着异样的光彩。
                  这种样子……管家先生几乎可以确定,若不是自家少爷要比同龄人成熟得多,恐怕要被这个似乎随时会发疯的荷兰画家给吓哭了。
                  他决定结束这场对话,迅速地,然后把小家伙带回去。
                  “梵高先生。”
                  “啊?……啊。”荷兰画家似乎是才回过神来。
                  塞巴斯并不在意,或者说他预料到了对方的反应:“我家小朋友的睡觉时间到了,可以和你约个另外的时间参观一下你的创作过程么?”
                  “哦……”荷兰人回应了一声,但并不像听进去的样子。管家先生皱皱眉,正要开口重复一遍,荷兰人却忽然笑道:“明天早上,去麦田写生,金黄色。大约六点出发,也可能是五点,从镇东的路口……当然,要一整天的,我可没有什么好要配合你们的。”
                  “明白了,明天见,梵高先生。”塞巴斯顺着手劲把小少爷带起来,一手在桌上放下几个银币,另一手依然捂着夏尔的眼睛,“……和梵高先生说再见。”
                  他的语气轻柔却不容置喙,就像是随时指教自己学生的礼仪教师。
                  夏尔似乎是冷静下来了,轻轻拍了拍塞巴斯的手。塞巴斯一愣,看了一眼荷兰人,笑着把手放下来,然后把帽子和披风给自家小少爷穿戴好。
                  夏尔并不在意自家管家的动作,他看着荷兰人的眼睛。
                  “梵高先生,明天见。”少年说完便转身往外走,管家先生在后面微微躬身向荷兰人做礼,然后便也转过身去。
                  “夏尔!”荷兰人忽然叫道。
                  夏尔一愣,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还未来得及回头,便听到对方问道:“你就是……夏尔·法多姆海恩。”
                  这应该是个疑问句,但荷兰人用了肯定的语气。
                  尽管在一开始就自我介绍过,但夏尔似乎也对荷兰人的这个疑问并不感到疑惑或者愤怒。少年转过身,回应道:“是,没错。”
                  “那些信,或者是见解……都是你写的?”
                  “……是。”
                  “哦……”荷兰人点点头,咽了一口酒,随意地挥挥手道,“明天见。”
                  夏尔捏着帽檐提起帽子,又扣回头上:“晚安。”
                  说是旅馆,实际上是租借的双层屋。尽管只有管家一个人负责打理,但这点小事比起在本宅的情况来说,还是简单得多了。
                  橙色的走廊灯温和而静谧,柔光在餐车和餐具上一轮一轮如跑马灯而过,热牛奶、红茶、热水散发着宜人的热气和芳香,管家先生将它们稳稳地停到二楼的房间门口。
                  叩叩。
                  里面的人没有回应。不过里外两边的人都知道,即使没有回应,管家还是会进入房间。
                  “少爷?”
                  塞巴斯一进到房间就下意识地寻找小少爷的身影,迅速一眼未找到便展开了神识。虽然他马上就知道了小少爷的方位,但那声似乎是寻找的疑问已经脱口而出。
                  夏尔并未回答,他静静地仰望着夜空。
                  “少爷。”塞巴斯扯过床上的毯子,来到阳台上。虽已入夏,但夜深露重,晚风也变得凉意徐徐。近处的树木高高低低,风一来就发出沙沙的响声。不愧是远离工业城市的小镇,不时有咕咕的声响从某处传来,大约是夜间活动的猫头鹰。
                  少年只穿着薄薄的白色睡袍,抱着双膝坐在露台的长椅上。月色铺满露台,少年沐浴在冷光之下,白色的身影染了一层淡淡的色彩,仰头似是看天,更像等待着传说中的逢魔时刻,那模样仿佛随时就要融化在这片清光中。


                  11楼2014-11-23 0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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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记题目
                    【第三章——那种颜色,昏黄】↑请自行脑补


                    13楼2014-11-23 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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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那种颜色,靛青
                      恶魔究竟存在了多久?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时间,似乎不是他的计量单位。漫漫岁月,如山岚一般从这头吹到那头,眨眼间转瞬即逝。吸气,一百年;呼气,一百年;眨眼,一百年;幽幽叹息……一百年。
                      他不是所谓的神氏,却依然可以俯瞰着人类。人类之于他,就如短剧之于人类——熙熙攘攘,众生百态。各自扮演各自的角色,在不同的地方粉墨上演,相互独立却又彼此依赖。
                      偶尔会轰轰烈烈,仿佛整个人类社会都是那一个角色的舞台,没有任何人可以逃离这场闹剧;更多时候,却是冷冷清清,弹指间在历史长河之中灰飞烟灭,堕入无尽轮回。
                      恶魔的微笑,并不掩饰他的轻蔑。
                      人类的性命并不长久,他们出生,成长,让别人出生,死去——几乎每一刻都在碌碌奔波,他们总是妄图完成更多的事情,就算这是不可能的。
                      恶魔听说过吸血鬼,或者狼人。据说狼人能根据自己的意愿改造身体的结构,那么他们的生命就应该更加长久……于是恶魔更加不明白这些长寿的(在大物种分类中算是)“同类”的家伙们,究竟为何总要试图像人类一样生活。
                      他有时会像动物学家观察蝼蚁一样,默默地盯着人类很久,似乎思考着什么,却长久地什么也没想。
                      人类在来去匆匆的一生里,想记住的却有很多。
                      就算会忘记,但还是试着在内心留下如洗照片时候的照影。
                      恶魔看着人类的挣扎,一切对抗。即使有时在他看来这些挣扎已经徒劳无功,或者放弃的结果要来得更好,那些自称为“人类”的生物也还是不愿意后退一步。
                      他们不能根据自己的意愿改变外界,甚至有时不能控制自己。这种恶魔随意可达的事情,他们找寻其他的方法来代替。
                      他们学着战胜,学着征服。
                      他们学着对抗疾病,尽管永远也不可能完全告别疾病;他们学着对抗衰老,尽管永远也不可能拒绝衰老;他们甚至想要对抗死亡,尽管绝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无能为力。
                      他们很有目的性,为了自己而破坏能破坏的一切;有时候又很反复无常,为了一点点的小事——或是“自然”的壮阔或是生命的降临——而莫名地感动。
                      人两手空空地来,两手空空地去,能带走的只有回忆——自己的,以及别人的。
                      或许正因为终究会离开,所以想要做些什么。
                      人类简直就是一种只活在当下的生物。恶魔如此总结。
                      然后那声呼唤出现在他面前。
                      恶魔看着那个生命,小小的,似乎蜷着,眼神里的波涛汹涌却仿佛随时要振翅而飞一般地猛烈且坚定。
                      ……像蝶蛹。
                      它依旧在狭小而黑暗的空间里,做着飞翔的美梦。它相信,自己将在漫长的岁月之后醒来。
                      恶魔甚至怀疑这个生命知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他的身体虚弱得随时就要随风而去,灵魂却如烈火一般熊熊燃烧。
                      不,不应该是“熊熊燃烧”,应该是“极度顽强而富有生命力”。
                      刹那间,恶魔被这种“人造”的颜色而吸引。
                      这个生命,就算对于人类本身来说也还是相当弱小的年纪,然而恶魔先生却洞悉到了一种独特的、犀利而华美的、绚烂色彩。
                      这简直让“美学家”感到着迷。
                      恶魔先生不知道这个孩子明白一切,理解一切,甚至深悉后果——但他依旧选择“当下”。
                      这就是,人类。
                      就算会失败,会变成难以接受的结果,但它依旧坚持。因为有着能够做到的可能,有着想要去做的愿望,所以,就算有着迎来永远离别的可能,也想要一试。
                      看起来十分脆弱,实际上却比想象中要坚韧。这就是人类。
                      岁月短暂却无畏无惧,人类的生命犹如夏花般灿烂。
                      所以,想要待在他身边。
                      让他的命令成为自己的行动,让他的举动成为自己的焦点,让他的生活成为自己的生活。
                      让他成为自己在这里的理由。
                      想要看看他想要改变的一切。
                      放纵他成为自己的一切。
                      就算对于自己来说是转瞬即逝的刹那,就算之后自己依旧会回归到无穷无尽的无聊之中。


                      14楼2014-11-23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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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你不是吧。”青年人回头道,“他们是外地人——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中年人快速地回道,“但是你们看见那速度了吗!……那是人类吗!”
                        “……说谁不是人类呢?”
                        中年人不耐烦地回道:“没说你们!……就你们那样还……”
                        他说不下去了。
                        他的两个同伙,高个子和年轻人,朝着他后面的方向目瞪口呆。他们的表情看起来那么震惊,那么不可思议,他们本来就跑得几乎要抽筋的双腿开始发抖。
                        ……他竟然追来了!他竟然……!
                        中年人知道不应该回头,知道应该不顾一切地往前奔命,知道背后的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但他还是忍不住回头。
                        尽管他从那个声音就可以知道那是谁。
                        不是他擅于记住人声,而是这声音的主人超出了他的“人类学范畴”。
                        “哟,车夫先生。”那个“非人类”,似乎非常愉悦地笑道,“我想……”
                        “啊!”中年惊叫起来,他转身拔腿就跑,“啊啊啊……!!!”
                        另两个人似乎是被中年人感染的,又似乎是回想起了眼前人的恐怖,跟着狂奔起来,一阵东倒西歪的撞翻声响之后迅速地消失在了转角处。
                        “唔,真是伤脑筋……”话虽这么说,却未见恶魔先生有多少“伤脑筋”的表情,“我还想具体问问……嗯?”
                        管家先生安静下来。他朝三人消失的转角处看去。
                        那个是……
                        “啊!”
                        “啊啊啊啊!!!”
                        不远处传来的惨叫,不仅仅像刚才那样处于恐惧,更像出于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红光在微垂的双眸下闪现,恶魔有些玩味地笑起来,他将那堵墙视若无物——或者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在用自己的眼睛视物,他已经将焦距散开。
                        这像是自然的波动……
                        恶魔管家慢慢往前走,思考着他感受到的东西。
                        自然力量,要到这种波动程度的话……类似飓风或是类似的气流漩涡么?……不,不对,这里不可能有飓风。管家先生嘲笑着自己的猜测,尽管他有很多方法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猜测是一种乐趣。
                        这是人类教给他的游戏。
                        不像是异物的忽然闯入,而是原始之物的忽然聚集,有了意识似的……非要这个恶魔想得具体一些的话,就像先是小小的气流波动,然后旋转着移动,最后迅速集成了一个有意识的飓风外形体一样。
                        有那么,一点点的像是“蝴蝶效应”。但这个过程是迅速的,令人咋舌的。
                        管家先生在转角前聚焦,他回过神来,看到跟前的地面铺上了金色的光芒。
                        “哎呀哎呀,抓小孩子的妖怪啊……”
                        管家先生变得异常愉悦,他毫不犹豫地转出去面对对方。
                        有三个人倒在地上,模样虽凌乱却未见任何伤口和血迹。他们的表情像是睡着了,刚刚的惨叫仿佛只是一场噩梦,现在过去了,就安静了。
                        但恶魔知道,他们已经不可能再睁开眼睛了。
                        不管是奔逃还是惨叫,他们都发出了巨大而清晰的声响。然而,此刻的街道异常静默,清冷的气流在金光之中徘徊——没有人出来看一眼。
                        他们都明白这是个危险的时刻,或者……这里根本已经是另外一番天地。
                        不知为何,恶魔的脑海里闪过了方才小少爷坐在露台上,仰头观星,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的画面。
                        ——逢魔时刻。
                        管家先生看着对面。
                        巨大的,像是镰刀尾端的金黄色形状贴着地面。
                        “晚上好。”管家先生在此刻依旧没有忘记他的礼仪。他十分开心地叫出那个本地传说中的名称。
                        “金黄色的怪物。”


                        16楼2014-11-23 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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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那种颜色,流金
                          “……金黄色的怪物啊。”执事君看着对方,“真贴切。”
                          对方沉默,它并不正面回应执事君的评论。它的金黄色仿佛有生命般地在流动,顺着镰刀的形状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碰到地面的刹那间又消失不见了。
                          它忽然问:“……你是什么?”
                          执事君一愣,他没想到对方会问这样的问题,这实在太有趣了。
                          “那么你又是什么呢?”执事君笑起来,“啊当然,从某一方面来说,我知道你是什么……”
                          对方未在意执事君的回答(或者说是自我称述),它继续问道:“你要妨碍我吗?”
                          “当然不。”恶魔笑着摇摇头,随即却又说道,“啊不过……也不一定。”
                          执事君看了一眼对方笑道:“如果这么下去的话……不一定哦。”
                          它稍稍抬起了自己的镰刀,看着执事君,缓缓地似乎是在思考是否能够像对付倒地的三个窃贼——当然这三个倒霉蛋是不是窃贼并不重要——那样对付执事君。
                          ……试试看好了。不管他是什么。
                          恶魔先生看见那镰刀被举起,金黄色触碰到路边香樟的枝条。一片叶芽快速地从刚修剪过的地方冒出来,舒展开,迎风而长,最后枯萎。
                          嫩绿,青绿,靛青,青黄,黄褐——最后飘落。
                          它伸出手来似乎要接住,枯叶却在要触碰的时候被凭空冒出的一股金黄色像合掌一般包裹住。它握住那个金黄色的小球,细细地盯着,最终放进了嘴巴里。
                          “喂喂……”恶魔颇有些无奈地笑着,“不要这么激动啊。”
                          它慢慢横放下镰刀,指着那个笑得十分愉悦的家伙:“……不管是什么,都是一样的。”
                          “是么?”恶魔君毫不在意地摊手耸肩,然后他笑道,“我不会妨碍你的……只要我家的小朋友没有指令。”
                          噢,当然,也包括只要你没有妨碍到他。执事君默默地在心里补充道——不过看来我是一定会妨碍到你了。
                          “你似乎……难以掌控。”它说。
                          “嗳……”执事君笑道,“可是有人说我是‘被拴着链子的狗’呢……”
                          “只要你存在于这个世界。”它转过身去,拖着镰刀慢腾腾地不知要往哪里走,“只要你存在……都是一样的,一切的……”
                          执事君看着那金黄色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不打算再追上去了。
                          “我与你……”执事君轻声笑道,“与他……都是不一样的存在啊。”
                          可是。
                          执事君也转过身去,跃上屋顶,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就目前来说。
                          他开始慢慢地前进,然后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像是离弦的箭一般从清冷的月光下一闪而过。
                          只要是与他对立的存在。
                          执事君在露台降落,他轻巧地开了落地窗,走进房间里。少年已经在床上熟睡,翻了个身。执事君看着他。
                          ……就要抹去。
                          阳光不算很充足,天气变得有些阴沉。
                          天空中,云一拨一拨地挪过,微微地翻滚着,或大或小。小的像是弹棉花时被舍弃的废棉絮,沉默地,排着队行走;大的积累出一层又一层,难以估量的厚度,在大地上投下巨大的、站在中间仿佛看不到边际的黑影——在平原或丘陵间慢慢地,却是谁也不能阻挡地前进。
                          像是什么巨大的东西靠近,在地上投下的遮天阴影。
                          现在,这个“巨大的东西”来到了麦田。接二连三的,仿佛是巨人的队伍在往西方前进,但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一点点声响。
                          耳边只有沙沙沙的,微微的风声,甚至连风都很少。空气变得凝滞,有些下雨前的闷热,但却绝对不是要下雨了。
                          麦子们低着头,些许的微风让它们静如雕塑,偶尔地摇摇头。它们各自小小地骚动,却再也不能集体如潮水般舞动。当若昨日尚可成为“新生的喜悦”,现在便像是“沉睡的肃穆”。它们像是耗尽了力气,就此再也不能动弹;又像不再受到大自然眷顾的门徒,默默地,低头祈祷阳光和夏风的到来。
                          它们变得如此安静。
                          沉甸甸的黄色,延伸到远处似乎更加深沉。天地连接处不是湛蓝,而是柠檬黄、土黄、橙、湖蓝、靛青,在调色板上被搅浑,相互融合又彼此清晰可辨。


                          17楼2014-11-23 0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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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荷兰人现在的笔触。
                            夏尔不喜欢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特别是这件事情其实应该由他来处理的时候。他看着正在“代为处理”的管家,想转到前面去,却被管家先生用手轻微地阻止了。
                            不知是荷兰人的工作暂告一段落还是他特意停止的,总之他将画笔稍稍提离画布,转过头来看着执事君。
                            被他用双眼盯着的青年并不在意,他微微一笑,重复道:“我家的小朋友想在晚上到您的画室向您讨教讨教,可以吗?”
                            “……绘画。”荷兰人挑眉,换了只画笔在调色板上胡乱地(?)搅动着,“我此时此刻,就在绘画。”
                            他转回去,笔头拉出长长的印记:“我现在就在表达,这是‘我’看见的,‘我’的思想,‘我’的手,‘我’的……”
                            “可是我家的小朋友不是你。”执事君不知什么时候折了一枝麦穗,他将几粒麦子摘下,扔到荷兰人的调色板上,“他才刚刚开始起步,景物素描,偶尔速写,上色拿捏不准,甚至需要家庭教师(指自己)时时指导,另外……”
                            执事君看着那些麦子裹在黄色颜料里,笑道:“另外,我家的小朋友还小,在阳光下绘画对他的眼睛没有好处。”
                            夏尔颇为窘迫而气恼地在后面拉了拉执事君的衣襟。
                            “温室的花朵。”荷兰人耸肩,毫不在意地搅了搅混入麦子的颜料,“去长在无风雨的屋檐下罢!让你的老师告诉你他们订下的规矩,透视,色比,构图,比例……”
                            塞巴斯皱了皱眉,随即微微鞠躬:“告辞了。”然后站到了一旁。
                            夏尔固然还在烦躁,也还算反应甚快,心领神会地暗自压下情绪,微微一笑:“梵高先生,晚上见。”
                            小少爷的余光扫到画布,虽然明白这只是初步打底,但夏尔依旧对荷兰人的速度赶到咋舌。
                            并不指望荷兰人能够回应自己,夏尔转身离去,管家先生看着自家小少爷似乎有些恼怒的行为,不禁微笑着跟上去。
                            荷兰人还在继续,声音有越来越高的趋势,语调如吟唱一般抑扬顿挫:“分割,重点,对比……”
                            “凸出,框架……!”
                            寂静的田野变得只有这个荷兰人,或者只剩下这一个人类,他的声音在平静里显得如此突兀。他安静下来。
                            他的笔铺出一大片绿色,然后换了笔,正要搅动颜料,却停了下来。
                            麦子几乎整个裹进了颜料里,在颜料之中一粒一粒的十分显眼。荷兰人盯着那些麦子,忽然咧嘴,露出笑。
                            他伸出手指,捏住一粒蘸满黄色颜料的麦子,细细地观察。
                            然后放进嘴里,连带着那些黏腻手感的黄色颜料。
                            吞下去。
                            Vincent.(文森特。)
                            What’s that?(那是什么?)


                            19楼2014-11-23 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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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的话音忽然落下,他感觉到一个冰凉的物体顶在后腰。尽管他的衣服不仅仅是薄薄的一层,但那股凉意的确是迅速地渗透了进来,到达了普通人可能会惊呼的程度。
                              “我要知道你昨晚上去了哪里,遇见了谁,干了什么,以及一切相关的真相。”小少爷不知何时打开了纸盒的一头,他单手握住另一头,用冰冷的一头毫不留情地贴着管家的后腰,“就算你不在意,这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也不太好吧?不要再岔开话题了哦,我可是一个不到十二岁的、正乐于恶作剧年纪的、现在还轻微中暑的孩子啊……”
                              管家先生听了小少爷的话,稍愣,终是嘴角微微勾起,继续着手上将果汁淋于冰激淋的动作:“……这是命令吗?”
                              “是的……”小少爷握着干冰盒的手未有一丝颤抖,他笑道,“是的啊,自大的家伙。”
                              “我明白了。”管家弄好冰激淋,放下果酱盅——然后忽地左跨一步,转身,劈手打掉小少爷手里的干冰盒,最后拽着小家伙的爪子拉近。
                              整个过程夏尔甚至来不及反应,直到管家已经捧着他的手在检查了,小少爷才回过神来。
                              虽然从没想过自己可以敌过他,但执事君的这一系列举动,让少年觉得自己刚刚被耍了一记。他暗暗地啧了一声。
                              “少爷。”塞巴斯仔细查看小少爷的手,甚至贴到自己脸上试了试温度。尽管未有冻伤,管家先生严肃的表情依旧未放下,“我好像才和您说的,这会使你冻伤。”
                              “啊,是说过。”夏尔抽回手,“所以我也注意了,没冻伤。”
                              “那可说不定。”管家将干冰盒捡起来关好,放回食盒中,“因为您是‘不到十二岁的、正乐于恶作剧年纪的、现在还轻微中暑的孩子’啊……”
                              清楚地明白他这是拿自己的话堵自己,但夏尔还是忍不住结结实实地瞪了管家先生两眼。
                              塞巴斯将小少爷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没由来地有些心情愉悦——当然没表现在脸上。他前跨一步,将小少爷抱起来。
                              “喂你……!”
                              夏尔几乎以为管家要做什么,急切地想要挣扎。但管家什么也没做,他只是将小少爷抱起来放在了画画时坐的高椅上。
                              “听说在学校里,教师们会使用‘坐高椅子’的方法来处罚不听话的学生。”执事君嘴上这么说,却将冰激淋甜点递给了自家小少爷,“我虽身为执事,但同时也肩负着教育者的责任,是不是有义务稍微教育一下不听教诲的您呢……”
                              夏尔狠狠地咬了一口冰激淋。
                              执事君似乎更加愉悦了,他看着画布摆出一副遗憾的表情:“真是的,好不容易打好框架的画变成这样了,今晚上还能拿给梵高先生请教么……”
                              清凉的感觉从口腔进入喉咙,一路延续到身体内部,将那股莫名的焦躁挥散开去。夏尔看了看被自己抹得乱七八糟的向日葵花心,耸肩,道:“这些无所谓……现在告诉我我问你的事情。”
                              “是。”
                              “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个问题。”夏尔问道,“不是说他的一只耳朵被割掉了么?”
                              “那个啊……”执事君回想着,“是夸张了吧,割掉的只有耳垂而已。”
                              “那就够疯狂的了……”小少爷挑挑眉,吞了一口冰激淋,“好了,回归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为什么追出去?”
                              “‘为什么’……”执事君回道,“想要问清楚一些事情吧,我原本是这个意思的。”
                              “‘原本’?”夏尔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他们死了。”
                              “死了?!”
                              “嗯。”执事君点点头。夏尔咬着冰激淋,没有再急着提问,塞巴斯便也不说。
                              阳光变得有一阵没一阵,天气却更加闷热,想是有着些要下雨的趋势。执事君终是开了食盒,拿出几个干冰盒摆在餐车上,将餐车推近画架,以此稍微驱热。
                              “谁杀了他们?”夏尔忽然蹦出这么一句。他将吃完冰激淋的杯子放回餐车,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执事:“……或者这么说,你想追问的,结果遇到了的,最终还杀了他们的……这家伙到底是谁?还是‘是什么’?”
                              塞巴斯一愣,转而笑出来。他递给小少爷一块干净的餐巾:“少爷,您的智慧总是令我感到骄傲呢……”
                              夏尔并未露出什么得意的神色。他接过餐巾擦了擦嘴,也笑了起来:“那看来还真是幸运,让我一个‘不到十二岁的、正乐于恶作剧年纪的、现在还轻微中暑的孩子’,‘猜’中了你的行动轨迹啊……”
                              执事君微微一笑,贴近小少爷,俯身在耳边说了几句法语。
                              “……!”夏尔一惊,看着稍稍后退的管家,“你是说……但是你搞清楚那是什么了么?”
                              “我听说东方有一种神明,是依赖于人类的信仰存在的……”塞巴斯略一思索,“虽然不一样,但是如果这种说法成立的话……”
                              “我不想处理别家的事情……”夏尔嘀咕着,“但如果……”
                              夏尔转过头去看了看那幅向日葵的素描,然后看向自己的管家:“我的教育者,我可以下去了么?”
                              塞巴斯一愣,笑着向后让出了一步。
                              小少爷跳下凳子,转到画架另一边,伸手取下瓶子里的向日葵。
                              这向日葵尚未成熟,还是开得正艳的时候,一层层的花瓣,从柠檬到橙黄。在瓶子里插了大半天,终究有些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
                              “……麻烦的事情。”小少爷将青绿的瓜子抠下来,“如果是在自己家还好说,可是她想从别人家把人弄回去,这个事情……”
                              他下意识地将瓜子放进嘴里磕住:“居然是这种状态之中……”
                              塞巴斯轻拍掉小少爷拿着瓜子的手,捏住他的下巴转向自己,将手指探进他的口腔中取出葵瓜子。
                              “唔……”夏尔皱起眉看着自己的管家。
                              “您在烦恼什么?”塞巴斯扔掉瓜子,但依旧抬着小少爷的下巴与他对视,“您在害怕什么吗?”
                              夏尔眯了眯眼睛,眼神忽而犀利起来。
                              “您只是稍微中暑了而已,什么也不用担心。”执事君说,“我保证。”
                              “那么。”夏尔在姿势上仰视着自己的管家,语言却是简单明确地下达命令,“今晚上的安排照旧。”
                              “是。”
                              小少爷拍掉管家的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输。”
                              执事君笑起来。
                              ……所以说,是否阻碍你不是我能决定的。
                              “是,少爷。”
                              Vincent.(文森特。)
                              I’ve decided it.(我决定了。)


                              20楼2014-11-23 0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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