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roductory chapter】
——静かな恋がほら始まるよ
……
Wodahs站在自家防盗门的门口，黑着脸把手伸进口袋里。只不过，再怎么摸索，他仍然没有找到钥匙的踪迹。
“……”
有些颓然地抽出手后，wodahs扭头看了看楼道口的窗外那连绵不绝的雨幕。因为天气的问题，今天早上他稍微起床迟了一些，结果——就是这一时的疏忽，就给他带来了一个大麻烦。
正好有了公休假的父母因为放心自己独自在家，交代了一声以后就跑去自驾游，没有十天半个月是肯定回不来。Etihw和kcalb那边离自己家也不算太远，但是冒着这么大的雨跑过去说不定明天就会感冒而且没有换洗的衣服；身上的钱也不够去宾馆，再说了身为一个学生在宾馆过上好几天经济条件肯定承担不起……
头脑里转过各种各样的念头，然后找出现实存在的不足去将它们一个一个地击破，就像是在用飞镖扎破满墙的气球一样——
明明在说出来时是带着调侃意味的话语，但却意外地贴切，配上那个孩子永远带着懒洋洋笑容的面孔，让听到那句话的wodahs并没有选择反驳。
说到这个……
Wodahs看向家门口对面的另一扇防盗门，那里住着说出刚刚那句话的、与他一起度过了到现在为止所有人生的一个女孩，Alela=Grora。
也许去她那儿住几天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冒昧打扰还要与一个女孩子同住几天确实是挺过分的请求，还有很大可能性被她调侃奚落一顿，不过现在看来……已经算是仅有的选择了吧，至少看在自己平时那么照顾她的份上。
“……呼。”
叹了口气，将不知为何有些紧张的心情抚平，wodahs转过身，朝着grora家门口的门铃有些迟疑地伸出手。但是在他按下门铃的前一刻，玄关处的大门呼啦一下就被打开了。身着深灰色连衣裙的女孩像是预先知道他在门外一般，对着因为惊讶而木着脸的wodahs招了招手，狡黠的眼眸中闪动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笑意。
“呀啊，委员长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情吗？”
“……”
——这家伙，该不会就站在门后透过猫眼看着自己刚刚纠结的样子吧？
Wodahs沉默着收回僵在门铃前几厘米的手，低下头回视grora带着询问的眼神。正当他搜肠刮肚地思考有什么比较拿得出手的借口时，grora的下一句话又震了他一下。
“你该不会……忘记带钥匙被锁在外面了吧？”
Wodahs下意识就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借着这个动作收回了有些郝然的目光。
“你怎么知道的。”
听着干巴巴的陈述句而非疑问句，grora偏了偏头，伸出手指向wodahs背后他家紧闭的大门。“今天——我没有听到噪音哦。”
“…………！”
被提到自己并不为外人所知的爱好，wodahs感觉更不自在了，忍不住皱起眉头抿紧了唇。而看着难得会吃瘪的wodahs露出这样苦恼的表情，grora忍不住笑了起来。
“啊哈哈哈哈~”
——品学兼优的委员长wodahs，居然会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偷偷地尝试翻唱，就算是她说出去又会有多少人会选择相信呢？
“好啦好啦，进来吧。”笑够了以后，grora果断转移话题打破僵硬的气氛，打开防盗门示意wodahs进去。“etihw和kcalb那边冒雨赶过去有点远，估计你身上也没有出去住的钱——你是打算住在这里吧？”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grora又补了一句。
“那我等会陪你下去买换洗备用的衣服好了，不过……”
“不过这几天你的三餐我来解决。”知道她下半句想说什么的wodahs在恢复了平时那副表情淡然的模样后，抢在grora停顿的片刻间说了她本来想说的话。被堵得没法接下去的grora先是讶异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以示不满，这才转过身让开玄关的通道。在wodahs看不见的地方，她嘴角的笑容变得柔和了一点。
“你知道就好。”

……
一手提着大包小包，一手撑着过于鲜艳的红色大伞的wodahs看着自己前方因为穿了雨衣便毫不客气地冲进雨中，一定要抢在他前面才放慢脚步的grora，心中默默盘算着刚才在超市里买的食材能够对应怎样的菜谱。微寒的初秋傍晚所降下的细雨，让已经开始提早下山的太阳的存在感变得更加稀薄。高楼密布、钢筋水泥深深浅浅的灰里，红色的伞与雨衣多少显得有些亮眼。
“急着回去么？”
“唔……”在思考的短暂时间里停下脚步，结果马上就被wodahs反超回去，回过神来的grora鼓起腮帮再次加快脚步冲到前面，然后背过身注视着wodahs倒退着行走。“今天是截稿日。”
“死线啊……”
对此不置可否，wodahs将伞向后倾斜了一些。“还以为你会翘掉。”
“稿酬还不错——”grora指了指wodahs手里拎着的袋子，“至少在你父母回来之前，我们靠它吃饭还是没问题的。”
“画手真是好。”
听着grora的话，wodahs由衷地感叹了一句，“零用钱肯定够花。”
“那个啊……就算是拿到手也很快就会花光的啦——比如说，喜欢的零食或者漫画发售了什么的，往往还没高兴几分钟就全部花出去了。”因为话题的转移，grora放弃了有些不安全的倒退步行的方式，回过头的同时雨衣上猫耳一般的装饰随着她的动作一起轻轻地摇晃着，“委员长大人怎么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来了？”
Wodahs把手上的袋子拎高了些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在想，既然你这么富裕，那么我的伙食费你也一起付了吧。”
“哈啊……？喂我说，你这家伙知道什么是绅士风度吗？”
“听说过。”
就算是对着grora，wodahs也有会不声不响捉弄人的时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聊天和斗嘴模式中互相切换着，直到重新回到grora家，wodahs开始准备晚餐，闲聊才暂时停止。

……
澄澈的金色植物油因为接触到被烧得灼热的锅底而开始翻滚，发出细小的哔哔啵啵的声音。在把食材丢下锅之前，wodahs回过头朝客厅的方向望了一眼。Grora正窝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刚买的一袋薯片看着今年新番的剧场版蓝光碟。看她吃零食的劲头那么足，简直让wodahs产生了一种“自己的手艺太糟糕了只好用零食垫垫肚子免得晚餐没东西吃”的错觉。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因为刚才做了无意义的争论所以心思都散了么。
油沸腾的声音越来越大，提醒wodahs刚才不经意间的走神，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将多余的思绪甩出脑海，在这之后他才往锅里敲了个鸡蛋，静静地注视着因为高温而迅速开始凝固的蛋清。
他们的相识，也许要追溯到他有成形的记忆之前吧——至少在他记事以来，Alela=Grora这个名字就已经烙印在了他的生活里。邻居，同班同学，补习班与课外辅导，网游的同好……各种各样的，能够表现“同窗之谊”之类的头衔也许他们能够拿上十之八九，就连养成了他良好家教的严格的父母也完全不介意自己和这个同龄的女孩亲近。
……当然，也不排除他们也许根本就没把grora当做女孩子看待这个可能，wodahs忍不住在心中自我吐槽。
和不管是外表还是性格都像小几岁的孩子一样的grora相比，wodahs显然要成熟得多。至少……同样认识他们俩的人总会开玩笑说是他把grora少活了的那几年嫁接到了自己的身上。永远会在正确的时候做正确的事情，即使没有人管束也是如此，这就是——“好学生”、“乖孩子”的定义。
在他人会因为繁重的作业哀叹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按时完成它们的重要性；即使他人遇到了麻烦，他也会在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内伸出援手。虽然获得了不少的赞誉，但是不知为何，这样的wodahs反而没有什么能够谈得上是非常亲近的同龄朋友……grora除外。
“……”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Wodahs用锅铲将荷包蛋翻了一面。油温有些高，荷包蛋的边缘似乎有些焦了，他将煤气炉的开关调小了一些，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喂，你这家伙啊……真的不会觉得无聊吗？
这个时候，能够想起来的也只有grora的反问了。似乎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人关注过他曾抱有过怎样的想法，所以……
“无聊啊……”
多少会有一些吧。
成型的蛋被放在盘子上，留出了八分熟的蛋黄。Wodahs重新敲了一个蛋下锅，这回可不需要特地控制火候了。
将两只煎好的荷包蛋装盘，确认了一下桌上其他菜式的分量后，wodahs关掉煤气灶走到客厅的入口处，“吃饭了。”
“来啦来啦——”客厅电视传来的声音蓦然止住，然后是由远及近的轻快的脚步声。Grora看着桌上的菜式先是偏着头打量了一下，然后眨巴眨巴眼睛望着wodahs。
“……”
“右边那个荷包蛋是你的，八分熟。”知道她想问什么，wodahs在grora开口之前便预先回答了她的问题，然后将盛好饭的碗与筷子递了过去。
“吃饭比吃零食好。”
“啊啊……知道了。”虽然被训了一句，不过grora反而笑了起来，就连语气也变得愉悦了不少。
“记性挺不错的呢——那么，我开动了。”

……
依着grora的要求，wodahs坐在她的书桌前摆出一副貌似在认真写作业的姿态。之所以是摆……是因为他的作业和grora一样，在学校里就已经被消灭了。不过要保持这样的姿态无所事事实在是有些折磨人——至少，坐在他前面的sherbet总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就睡了过去，然后醒着的下课时间里铁定会被风纪委员yosaflame追在后面狠狠地削一顿。
那么，为了避免就这样睡着，还是找些事情做吧。
为了方便观察侧面取材，grora抱着笔记本和数位板靠墙坐在床上，背后垫着由毛绒玩具与棉被叠成的靠枕。虽然很想提醒她这个天气还用不上这么厚的被子，不过wodahs开口时说的又变成了另一件事情。
“grora，有直尺吗？”
“那个啊……右手边的抽屉里有文具包。”
笔记本放置的位置有些巧妙，堪堪能够遮住wodahs投向屏幕的探究视线，唯一能看到的grora的动作，就是她持笔落在数位板上流畅的弧线与不时空出右手操作与她较小手掌违和感十足的厚重鼠标——或许，是在切换笔刷吧，并不算了解画手的事情的wodahs如是猜想。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凝神观察grora难得认真起来的样子。
白炽灯微微一跳，似乎某个瞬间光线变得更加耀眼。
“不要随随便便东张西望——你一动背部的线条就和底稿不一样啦，”抬起头捕捉神态的grora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叮嘱，“刚才你拿直尺是想干啥？”
“画五线谱。”wodahs将直尺贴在白纸的上端，开始测量间距。
“……哈？”
和grora的愕然相比，wodahs的表情相当平静——倒不如说，这家伙基本上就没什么其他的表情了，“我只会公开独立创作的乐曲。”言下之意，那些grora听到的“翻唱”只是属于卡拉OK性质的练习。
“什么嘛……”
Grora垂下眼眸，目光重新落回数位板上。
“放弃吧。”
“原创歌曲还是新人唱见，不管是哪个听起来都只能和无人知晓挂钩，比起这个来……你还是老老实实把在论坛上连载的坑填上吧？至少，作为写手的你比起作为唱见的你来要出名得多——”
“这是另外一回事。”wodahs空出的左手屈指成拳轻轻敲打着桌面，在寻找着合适节拍的他似乎并没有听见grora不怎么委婉的劝告，只是一心沉浸在乐句片段组合的尝试里。
“啊啊……真是的。”想也知道刚才的话并没有背听进去，剜了一眼毫无知觉的wodahs后，grora干脆拿起监听耳机戴在头上，然后咕哝了一句。
“死脑筋。”

……
急促的脚步与喘息回荡在傍晚空无一人的教学楼中，明明平时只要几步路就能走到的安全出口，但此刻眼前的台阶却好像怎么也走不完。不断地逃跑逃跑逃跑逃跑逃跑，喘不上气也好，腿像灌了铅一样快要迈不动了也好，总之……绝对不可以在这里停下来。
不然的话——
面前的台阶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双精致的小皮鞋。勉强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那双赤红的眼瞳折射出的光芒显得格外刺眼。
“啊呀，grora，想要逃到哪里去呢？”
娇柔而清脆的声音所发出的问句平常得就寒暄像是孩子们上学时最普通不过的寒暄。但在那之中所包含的名为恶意的毒素，却让已经对此相当熟悉的grora咬紧了牙关。
“放学以后不可以到处乱跑哦？”
“放学以后不可以到处乱跑呢。”
身后传来了同样音色只是语调有些微妙偏差的声音……是arbus。
被两双赤红的眼眸带着某种企图凝视着的同时总是会让人打心底里生出一种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一般的不快感。打着“游戏”的名义其实做些相当过分的事情，这才是这对双胞胎爱干的事情。
“用那样的眼睛瞪着ater也没有用的哦？”
“因为grora完全没有能够逃跑的办法呢。”
银白色的长发随着atet走下楼梯的动作摇曳出柔软的弧度，护栏外绚烂的夕阳为其镀上了耀目的色彩。
那是……血的颜色。
剧烈的喘息让冷空气刺激着气管，喉头到肺部的麻痒与痉挛让她不自觉地咳嗽起来。接下来大概又是什么变着花样的折磨吧——孩子们的战争，总比大人们目所能及的部分要阴暗许多。
“只是一个人的话，没办法赢过我们。”
“就算想着要求救，也没有人会来的。”
一迎一合的两姐妹似乎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四目交换过某个眼神后，一并笑了起来。
“……”
独自一人的境地，似乎从有记忆以来就是如此。分居后仅仅是留下钱财住所与保姆的父母，因为各种原因排挤自己的同学，虽然也有某些例外，不过现在——打住疲劳过度后已经下意识开始涣散的思绪大口大口地开始深呼吸，还是趁这机会尽量回复一下体力比较好。
“grora的眼睛，很漂亮呢。”
“如果没有那样的眼神，就更好看了啊。”
“怎么办呢，arbus？”
“怎么办呢，ater？”
被那对双子截住了所有退路，体力耗尽的当下就算是拼命也肯定会被制服。一唱一和的天真而残忍的对话纵然荒谬得像个玩笑，但其中满满的威胁意味还是让人不寒而栗。姐妹两人的面上已经浮现出了兴奋的、宛如孩子得到了有趣玩具般的表情，她们不约而同地逼近了一些，接着一起开口。
“干脆，挖下来吧~”
“……！”
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的状况更差更恶劣了吧，她可没有把那两个暴力笨蛋的话当成耳边风。
“啊啦啊啦，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哦grora——不要用那样的眼睛瞪着我啦很可怕的呢……”
伴随着带有些微嘲讽意味的轻快语调，白发的少女像是打招呼一般状似友好地在她的肩上拍了拍。和轻巧动作截然不同的大力让颤抖的双腿再也支持不住到达极限的身体，然后……她一头栽倒，就此沿着楼梯滚了下去。
新的旧的淤血与青紫随着快要让人吐出来的天旋地转烙印在她的身上。真该死，那两个笨蛋难道脑子里长的都是肌肉吗……？！不过暗自的嘲讽只是浮起一瞬就被疼痛掩盖了下去。冰冷的石阶边缘在衣服的遮盖下磨去表皮露出渗血的粉色肌肉，剧烈的晕眩与深入骨髓的钝痛感带着她的意识一起急速坠落。楼梯的转角处，是谁打扫完卫生没将清洁工具收起来呢？
不合时宜的疑问到此为止。卧倒的扫帚尖端在视线中急速放大。这就是，grora的左眼在陷入无尽的黑暗前所看到的最后一样事物。

……
“gro……ra……”
“grora……”
“Alela=Grora！”
隐含了焦躁和不安的急促呼唤声让grora瞬间睁开眼睛。但是她现在什么也看不见——或者说，只是机械地执行“看”这一机能的右眼所传递的信息已经让大脑有些无法处理。强忍着因为迷走神经兴奋所产生的心悸与恶心感，grora下意识地拉紧棉被，抬起手捂住因为在噩梦中不断挣扎眼罩滑落而暴露出的左眼。即使看似完好无缺，她也无法看见捂着左眼的手指……因为破碎的玻璃体和虹膜代表着她已经永远失去了左眼的视力，至少很久以前的主治医生是这么告诉她的。
耳边轰鸣作响，视野也一片模糊，这种不快的感觉简直和那时候一样——grora努力地眨眼让茫然的薄雾离开自己的视线，眼前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是面色阴沉的wodahs。
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真正到了开口的时候，grora才发现自己的嗓子跟三天三夜没喝水一样嘶哑。
“没事……我自己待一会就好。”
“……”
这样苍白的话语显然无法取信于wodahs。不过对视了一会儿，他还是选择了妥协，沉默着走出了房门，给grora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呼。”
长长出了一口浊气后，grora总算是有空暇抹去自己完全浸湿了额发的冷汗。虽然早就有了抵抗力，但每次这样醒来肯定不会太好受。先不提这个，等会要怎么摆平wodahs那边估计才是真正要头痛的地方，刚才他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正当grora忍着快要爆开一般的头痛努力寻找借口时，wodahs重新折了回来，手里的茶杯散发着丝丝热气。向来讨厌白开水的grora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不过还是乖乖的杯子喝了起来。微咸的温盐水下肚之后，绞痛的胃总算是安分了点。这时wodahs的手突然覆住了她的手背，异样的热度呛得grora咳嗽起来。
“咳、咳……！你是想呛死我来着吧？！”
“你手抖。”
见她乖乖喝完水，wodahs黑如锅底的脸色总算回暖了一点。不过看他顺势坐在床沿完全没有夜闯少女寝室的自觉(虽然本来grora自己也没这意识)，完全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grora无奈地叹了口气，很光棍地趴在床上把自己裹成了一只粽子。
“以前你是怎么过来的？”
“忍一忍就过去了。”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停滞下来。grora也没有什么为自己的失言做出什么补救的打算，只是拉下束着双马尾的发带。wodahs站起身，从她的床上拿了个枕头，然后指了指地板。
“今晚我在这睡。”
“不行——”grora裹着被子坐起来，摇摇头想要反驳，wodahs已经接了下去。
“睡地板。”
“听人说话！”心情和耐性都被磨到新低的grora自从醒过来就再也没笑过。没好气地怒喝一声以后，她拍了拍自己的床。
“上来，地上冷。”
正好冷空气来临又下了雨，她的房间虽然铺了木地板，但是再怎么样也会觉得冷。真要让wodahs在地板上睡一晚，就算他身体再好第二天也会生病。

……
洗漱完毕换了身衣服后，wodahs重新回到房间。Grora已经丢了另外一床被子和枕头在床的外侧，自己则是卷着被子睡到了内侧后只留了后脑勺对着他。以为她还在生闷气的wodahs伸出手轻轻地在她的头上拍了拍，结果听到的是闷声闷气的答复。
“快点上来关灯睡觉，都快一点了。”
依言钻进被窝里的wodahs抬手关了床头的开关，主卧室最后的光明也被黑夜的冷寂所取代。床垫枕头被子明明都舒适洁净，但wodahs却罕见地迟迟沉不下心进入梦乡。
身侧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是grora抱着毛绒玩具连着被窝一块挪了过来。柔顺的发丝扫过他的鼻尖时带来清甜的香气，这时wodahs总算是找到了莫名焦躁感的源泉……他被只属于grora的气息包围了。
也只有这个时候wodahs才能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个与他一道长大的挚友其实是个女孩子——虽然是个事实，但它平日里绝大部分时间都被那份过于久远的时间沉淀下的熟悉感给掩盖了。
窗外路灯散射的光线在grora的严重倒映出微弱的亮色，随着她眨眼的动作而忽闪忽闪。看她没多少犯困的样子，wodahs又想起她刚从梦中醒来时和死人没两样的脸色。
“睡不着吗？”
“有点。”
Grora的声音和平常不太一样，带着一丝黯然。越是洒脱自在的人，对什么事情上心了以后就会格外在意。那是她坚强的动力，也是一生也挥之不去的梦魇。
“原谅那家伙……开什么玩笑。只有这个、绝对做不到。”
只有在面对wodahs时，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吐露自己最真实的心声。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心堕入漆黑的泥潭，只是grora每当看到ater那张似乎真的单纯无暇的脸和“因为道过歉了所以请原谅我吧？！”那样的说辞时，名为憎恶还混杂着杀意的情绪就像是扎根于心中的荆棘一般让她实在无法保持平静。
做错了事情却不知道错在哪里，觉得一句道歉就可以抹平一切伤痛的家伙……她可不会这么简单就选择饶恕。如果有人狠狠捅了你一刀再说一声“抱歉”而毫无悔改之意，有谁会选择宽恕呢？
——至少不是alela=grora就对了。
和她有着类似经历的wodahs没有出声，只是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抚。就算不说他们也都明白，依靠仇恨的支撑决不可能走得太远，但是……他却不清楚她的梦究竟落在哪里。
“随便你。”
“哈，放心吧……我可不会只盯着一个笨蛋然后把自己的智商拉到笨蛋的层次整天想着去报仇。”知道他在想什么的grora轻轻摇头哂笑一声，然后闭上眼睛。
以往做噩梦时她都会强打着精神撑到黎明才有倦意，看来今天那杯温盐水起的作用倒是不小……
Wodahs还在等着grora的下文，结果一转眼就只听见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感叹似的出了口气，下意识放下心后的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随后也闭上了眼睛。
晚安。

或许是冷空气来临，一夜之间街道两旁的树冠都褪去了青翠的颜色。昨晚降下的雨水汇聚成大大小小的水潭，濡湿这份寒意本身的不仅仅是秋雨，还有挥去阴霾后显得格外悠远的天空。凛冽的晨风吹过，霜红的秋叶离开枝头，暂时甩开引力的束缚在空中恣意地飞舞。
感觉到身侧没有人，wodahs稍微放慢步伐，让不知不觉间落下的距离缩短。一回头就看见双手揣在风衣口袋里的grora迈着大步追了上来。黑色的校服短裙随着她的动作翻飞，很容易就会让人注意到那双纤细的腿在裙摆与同色长袜间暴露出的一截雪白。
“绝对领域”啊——又想起之前被拖去漫展时grora对一路上遇到的各式各样的少女们异常强烈的好奇心与对男性（其实就是自己）好色本性的批判……虽然很想反驳自己和她不一样不会盯着可爱的女孩子评头论足什么的，但是总觉得在这种事情上认真就一败涂地了。结果到了最后才明白是她在耍着自己玩，那时候纠结的心情实在是让人记忆犹新。
虽然最后他送了个芥末泡芙当回礼。
“怎么了？”走神的时候grora已经走到了面前。她微微踮脚抬起头，清澈的瞳孔里倒映出另外一人的身影。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我看……”
“外套感觉不错。”本来wodahs想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却看到grora的嘴角融入了一丝戏谑。
“这件衣服我已经穿了很多年，撒谎最好找个好一点的借口——还是你想说，看我看呆了，嗯？”
Wodahs并没有接话，而是伸出手整了整grora的衣领。
“换衣服时仔细点。”
“啊，谢谢……”grora点头的动作做了一半，下意识低下头看领结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根本就没动吧？！”
“啊啦啊啦，一大早就这么有活力呢，两位~”
突如其来的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一触即发的争吵。Grora和wodahs齐齐转头，只见etihw好整以暇地将一缕黑发别在耳后，嘴角的弧度里有着令人心安的温柔。
“早。”跟在她背后的kcalb言辞相比起来就简洁得多，拎着两个书包的他略一颔首同样打了招呼。
“早啊etihw……啊kcalb也是。今天没睡懒觉？”
面对grora实事求是的小小揶揄，etihw只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走近两步做了个和刚才的wodahs一样的动作——替她整理衣领。“学生会长也是要以身作则的啊。”
“……”
被etihw这么一折腾，grora反而搞不清刚才wodahs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了，抬眼一扫，wodahs还是摆着那张看着就来气的死人脸。不过etihw在帮wodahs解围之后并没有就此别过，而是转到了委员长的面前，捏着下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怎么了，eti？”
一旁有些跟不上这诡异的话题跳跃速度的kcalb出演询问。
当然——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etihw盯着其他男性看觉得不爽才开口的，哪怕那是他名义上的弟弟。
“wodahs今天身上的香味，有点特别哦？”etihw挑高话尾的语调，闪烁着笑意的眼眸却让其他三人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似乎……和grora身上的一样呢。”
“……”
——你那一肚子坏水的个性，绝对是和etihw学的。
——一捏下巴就没好事，怪不得你和etihw是闺蜜。
Grora和wodahs无声地对视一眼，在沉默中完成了一次吐槽的交换，只是看到这幅景象的kcalb在放下心来的同时更加确信了etihw的推断，目光也变得古怪起来。
“我没带钥匙，去隔壁借宿了。”
“没记错的话，wodahs应该也有给你们发过短信吧？”
“唔，好像是……？”面对难得一致对外的两位好友，etihw对他们的回答不置可否，只是垂下眼眸一手揽住grora的肩膀，另一只手朝着两位男性挥了挥。
“今天校门口的查岗轮到你们俩站班，那我和grora就先走一步啦~”
“喂eti！等——”kcalb第一反应就是叫住etihw，但卡壳了一会儿却没了下文，看着两个女孩有说有笑远去的身影，他才重新沉默下来。
“……笨蛋。”
极小声的咕哝，也不知是在说轻易就丢下他现行的etihw还是比想象中更在意她的自己。
“那么，我们也该动身了。”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无动于衷的wodahs抹了抹有些凉意的额角，覆盖着右眼的眼罩正好暴露在kcalb的视线里。
“怎么了？”
“没怎么……走吧。”
Kcalb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转过头，走快两步躲开了wodahs的注视。
那是他的罪，终其一生也无法消除。

回到班里，耳朵里立刻被无精打采的嗡嗡读书声塞满。Grora那边意外地并没有看到她和往常一样竖起书挡住自己补眠的脸而是直起腰很像那么一回事地认真晨读——也许是起得早又好好吃了顿早餐把睡意赶走了的缘故吧，看看她家柜子里堆得跟小山一样的零食就知道这家伙平日里饮食规律肯定糟糕透了。
也许想个办法小小惩罚一下不好好吃饭的家伙能让她收敛点，wodahs随着大家站起身来，躬身向随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的老师行礼。
理科的课程比文科的难懂，不过只要知道怎么使用定理，作业就比要大段大段写到笔芯没水的文科大题好做多了——下课前不久布置的作业在五分钟前就被解决小半，所以晚上才能空出时间来尽情挥霍。
Grora在朝着这边张望，可能是哪道题卡住了想要他过去帮忙。稍稍讲解了几题后wodahs看她有些精神欠佳，转而换了其他话题。
“早上etihw找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grora趴在桌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过不久校运会要写稿，宣传标语和插画换一下，还有就是一些其他的事——”
“什么？”
“不告诉你。”惬意地伸完懒腰后，grora将脸贴在桌面上，眨了眨眼一脸戏谑地看着wodahs，摆明了告诉他后面那句是挖好的陷阱。
被这样捉弄，wodahs多少觉得有些懊恼。不过这点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想来以他的面部肌肉僵硬度能够做出皱眉这种表情也算是一件难事了。结果一看四周，根本没有人在注意这里……同学们对这样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就连老师也在讲台上拷贝着课件头也懒得抬。像是融入了大海中的一滴水一般，他们所处的这个狭小空间如同被以精巧的手法从蛋糕上被分割开，与外界的喧嚣毫无关联。
私底下他有听过班里的女孩子在讨论自己是不是会喜欢男人更多一些，而grora则被当成了伪娘……想想也知道是sherbet那家伙在开玩笑时添油加醋，虽然加进去的都是些纳豆生鸡蛋或是芥末一类品位可疑的东西，不过也怪不得上次grora和yosaflame一人一边踹了他的屁股……这小子实在是太能惹事了。
和身边这几个总喜欢捅破天的捣乱分子相比，班里其他看起来像是荷尔蒙过剩一样的少男少女简直乖巧得如同小绵羊，wodahs由衷地感叹。有着过剩的精力折腾出乱子的年轻人们虽然聒噪又八卦，不过也托福让这样平淡而琐碎的日常才能在眨眼间就落跑。
“年轻真好。”
“哈？你是哪家的老头子啊委员长，大白天的还没睡醒么？”grora似乎被这话呛得不轻，趴在桌上抬起眼角斜睨着wodahs。
昨夜的噩梦像是遇到阳光就会蒸发的晨露一样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看着那毫无阴霾……或者说基本不会表现出任何太过强烈情绪的笑容，wodahs没有回话，默默垂下眼眸。
不需要画蛇添足的其他行为，这样就好。

……
不知何时开始，有很多事情都是被默认为“需要私下解决”的。被公诸于众就会遭到抵制，或许算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吧。如果打个比方——就像是孩子们私底下打打闹闹，如果有一方觉得不服气去找了老师调剂，事后那个告诉老师的孩子就会被大家集体抵制。
但是能够更快速地解决问题，为何要为了并不存在或是并不重要的“面子”或是“隐私”、“大局”而阻挠呢？在恰当的时候做恰当的事情将损失降到最小，不就是“正确”这个词语的含义么？
从最开始就被教导着要做正确一方的wodahs也如此确信着这个理所应当是正确的观点。为了做到最恰当而采取的手段或许偶尔会冒犯别人的感受，但是绝不会伤害他人的正当权利。即使不被理解也无所谓，结果能够达到最优即可，抱着这个念头的话就绝不会被理智以外的因素所妨碍，是的……本来应该是这样。
这份被所有人称赞的“正确”绝不会带来伤害。
所以，不被理解也没关系，被周围的人排斥也没关系，感到孤独也没关系，只要这么做就可以做到最好，保护所有人。或许这种心理太过幼稚令人发笑，不过wodahs仍然遵循着它度过着最开始只有自己后来逐渐加入了几个人的时光。
但是，记忆不会褪色。
和朋友约好自己去值日，让她在教室里稍等一下很快就回来。明明是毫无稀奇的日常，结果只是为了清空垃圾桶走开的几分钟里，回来时就只看见她浑身是伤地倒在那里。
也是到了那个时候，wodahs才明白很多事情并不是一句简单的正确与恰当与否就能概括的。为了维护秩序而避免纠纷，自以为从浑水中抽身而出……却从来没有注意过grora偶尔抬手时袖口下露出的淤青和etihw有些勉强的微笑。
但是又有谁会责备他呢？
没有人会责备他，包括真正受伤的那个孩子。违反了在楼道内不得打闹的规定的人并不是他，他无需为此负责，因为他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只不过，伤痕一旦留下就再也无法消去，仅此而已。
不知怀着何种心情，放弃了去追踪ater和arbus的决定，背着grora摇摇晃晃地走到传达室打电话叫救护车与她极少出面的两位家长，隔着茶色的玻璃窗显得浑浊不堪，如同凝固血迹的夕阳仿佛也在无声地嘲笑着。
——看啊，你所坚持的正义与肆意伤害别人的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到头来还不是会为别人带来痛苦与伤害。
不管是老师还是父母，所有人都认为他的做法是正确的，因为校园暴力导致终生残疾这种事情只有大人才能处理。只不过wodahs想起grora全身冰冷地闭着眼躺在地上的样子，一言不发安静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在病床前争吵推诿的样子，突然就冒出了其他的想法。
如果在意的话，当时就把因为害怕逃走的ater和arbus追回来狠狠揍一顿让她们受上比grora更重的伤出气是不是就可以了？
如果不希望她心底最深的伤口被撕开，那么自己哪里都不去不放开她的手会不会更好？
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就被压在心底，更不可能拿出去询问什么人。但是信念的动摇只要有一丝就够了——永远正确的做法是不存在的。选择了常态的大部分的合理，小部分的不合理的部分就会被牺牲掉。按照理所当然的做法，他真正在意的、唯一的朋友的心情，正是被牺牲掉的小部分。
因此，grora即使说了没关系也好，不在意也好，wodahs再也没有露出过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笑容。
不对，除了愧疚以外，还有什么想为她做的事情——
Wodahs睁开眼，像是山雨欲来般阴沉的浅灰色眼眸只是过了一瞬就恢复了清明。
“啊啦，你就不能睡熟一点吗？”
就算是用了最轻的力度给他盖上外套却还是将睡着的人弄醒了，grora笑着摇摇头将手上的外套收了起来，语气里的不满和嘴角公式化的微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半小时的睡眠足够了。”wodahs坐直了身姿，皱着眉头开始做起眼保健操重点按着太阳穴。Grora收回外套披在肩上歪歪头表示对他有些反常的行为表示疑问。
“委员长，最近你的脸色总是不太好啊。”
“……嗯。”
眼看着lost和ciel还有像是洗劫了学校小卖部特别是面包专柜的rigatona和cranber一行人赶巧地凑一起闹哄哄地进门，grora相当给面子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补觉去了。
……
放学铃声还没有结束，整个学校就像是炸开了锅似的沸腾起来。但是位于较高楼层的学生会办公室里，kcalb和etihw却没有丝毫要背起书包跟上放学大军的意思。
“那么，然后呢？”
听完了kcalb的话，etihw并没有和他想象的那样提出建议或者表明自己的态度，而是好整以暇地关上窗隔绝那些噪音好整以暇地眺望着窗外的夕阳，似乎根本没在听他刚才说了什么。
“喂eti……”多少也要听人说话吧。
“kcalb说的事情，我都知道。”淡淡地说完这句后，etihw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特地向我提起，是希望我插手解决吗？”
Kcalb一言不发，只是闪烁的银色眼瞳中写满了忧虑与不认同。
“没有用的哦，kcalb……”etihw摇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叹了口气。
“就算是我插手了，也不会有用的。”
“就像……过去的我们一样。”
再多的道理即使全都会说全都明白，不去流那些血水汗水还有泪水，不去亲自走一走那些弯路，人就永远不可能学会成长。
“……”
提起不光是他们才有的伤痛，kcalb立刻领会到了etihw的言下之意。确实，过分的担忧于事无补，更何况他对当事人能不能解决问题还是抱有一定信心的。
……是有信心的吧。
“说起来——kcalb，比起担心这个，我们学生会的工作你也要更上心一点才行哦？”不想在那个话题纠缠太久的etihw微微抬高音量，及时唤回kcalb的心绪，“文化节的策划来帮我分担一点吧。”
“嗯。”

……
客居的生活适应起来的速度比wodahs自己所想的还要快上不少，因为grora家里的摆设和她的作息并没有给他太大的陌生感——同样，屋主人怎么看也算不上热情好客的类型，只是像平常一样对待他而已。但是这样的态度倒是让wodahs自在了起来。
Grora正在客厅做着速写的练习。在这方面完全是门外汉级别的wodahs对于她动笔的步骤没什么特别的感想，只是单纯看着她聚精会神的表情就会觉得……能打起精神做些什么的grora还真是少见。
虽然从来没有特地说出来的必要，但是wodahs在打扫房间时在她那儿发现了差不多堆成一座小山用了十几个文件夹才收拾完的练习用稿。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是又觉得理所当然——安安静静在某个小角落关注了她微博然后就被和她有关的内容刷了屏，想找什么其他内容时都要翻上老半天。虽然偶尔也会觉得有些烦，但是目之所及能够看到的事情都是grora相关，这种“眼看着从小认识的朋友在不知道的地方是个很厉害的人”的奇妙感觉事实上不让wodahs觉得讨厌就对了。
看起来虽然总像懒洋洋没睡醒一样，但是真正认真起来的时候这家伙还是很厉害呢，就像不知道“放弃”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一样——虽然经常被说死脑筋、笨蛋的是自己这边比较多一些，但是真正认准了什么就绝不会回头的人是她自己，这样才对吧。
将削好切块的水果拼盘端到茶几上时，wodahs扫了一眼grora贴在画板上的画纸。
“自己屋子里的摆设没有拿来练习的必要吧？”
怎么说也是每天司空见惯的风景。
“难得会有这么整洁的时候，感觉有些新奇。”grora抬起手用袖口擦去额角因为过于专注而渗出的薄汗，一副对自己屋子里杂乱程度毫无自觉性的样子。
“……唔。”
还真是理直气壮到让他根本无言以对的反应。
“说起来，你那首想要自己写的曲子呢？”
“我不会发表。”
Wodahs淡淡地回答道，似乎已经为那首在他看来拙劣无比的习作的归宿做了决定。
“啊，真遗憾。”
就像知道了晚餐没有自己喜欢的菜肴一样，grora耸耸肩不再问起，然后张口咬住了wodahs手上的苹果块，让他不得不重新拿了根牙签供自己使用。
“我似乎从来没说过决定发表这方面的东西。”
“因为你唱歌会走调？”
对于这种差不多上升到人身攻击的诽谤言论wodahs当然要第一时间撇清。“不是。”
“……”
再次将手中的苹果削皮切成小块丢到手边的沙拉盘里时，wodahs注意到grora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背景练习。并不是他曾亲眼见过的某种特定的景色，却不知为何格外地令他上心——也不是因为一转眼的功夫里就像换了个人在动笔，而是……
“这是？”
像是知道wodahs在疑惑什么一般，grora已经做出了解答。
“你的作品里出现过的场景哦，说了要给你画插图的嘛。这可是名场面再现呢——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在解答的同时，grora的语气里带上了如同自己精心准备了什么礼物却被当成了习题集一样被怠慢的些许不满。
“没，只是有些意外……居然能够完成到这种地步。”
在最初的惊讶和浅淡却发自真心的喜悦后，此刻占据wodahs头脑更多空间的反而是疑惑。如果说是根据他当时的场景描写还原出来他倒是也能够理解，但是还原到连阳光照射的角度与整个场景的沧桑感都一并再现，做到连作为作者的自己动笔时都没有想到的具体地步，简直就像头脑里的想法被完全偷窥了一样叫人不知所措。
“那是当然的嘛。前面也有说过时间，大约推测一下就能算出季节和上午下午，谁要你这家伙不管做什么都非要尊重合理性这种东西——烦死了还不如直接做个考据党来得干脆呢。”
虽然说着抱怨的话但完全听不出有抱怨的成分在内的grora摸了摸下巴，忽而放下碳笔绽颜一笑。
“再说了，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你。”
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如往常一样的微笑，如同在说着太阳东升西落这种定理一般，她如此宣告。
“我们所拥有的，所看见的，都是同一个梦，将要踏足的地方也没什么太大的分别。所以这种事情下次可别大惊小怪了——不然我可不想承认你这家伙还认识了我十几年。”
“……嗯。”
明里暗里，wodahs都得到过类似于“不近人情”这样的评价。在处理事务时他的能力确实卓越得让人称赞，但是相反的是在和人打交道时总是会让旁观的人叹息。友情也好爱情也好，这些看似美好的词汇他都无法以正常人的观点来看待，只有经历了相当长的时间仍然站在身边的人才会被冠以重要的前缀词。这种也许能够算作是缺陷的短处就连etihw都会时不时拿出来取笑一番，但是只有grora从来没有针对过这一点发出哪怕是她在交流里常用的嘲讽。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理解他们的人只有彼此。
这样说起来或许有些奇怪，但却是事实。即使沉默着也不会觉得尴尬，互相挖苦也不会伤害对方，哪怕有迷茫的时候也不会被嘲笑，不管何时回过身，总是能够对上那璀璨如同在闪光的瞳孔。
不管身在何处都绝不会分离，唯有此刻，wodahs如此确信着。
并将永远铭记于心中。
“所以，下一次如果有什么新的故事，一定要告诉我啊笨蛋委员长。”
“好。”
人总是会被熟悉的东西不知不觉所影响，如果听到了悲伤的故事会跟着一起叹息，遇到了开心的事情就会一起欢笑，即使仅仅是做出微笑的表情别人也会自然而然地跟着一起做。嗯，对，似乎是在什么杂志上这样看到过。
Wodahs的嘴角似乎受到了情绪的感染，稍稍往上翘起了一点。
【introductory chapter,fin.】

啊……这个故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呢。
当然会有后续的剧情，也会有番外或者前传补完，冰火组黑白组之类的估计就是出现在这里面……如果还有人看或者我还想把坑填完的话。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故事很甜的时候为什么只有我觉得在虐呢……挖坑埋伏笔时总是这样觉得，却又说不上是哪里有失落感。
introductory chapter就是序章啦，虽然序章这个坑都填得我随时都想弃坑x总觉得像是割了自己的大腿肉结果完全没有被朋友喜欢的样子伐开心！而且吃不到图没粮食伐开心！这是逼迫我自己动笔转双修的节奏？！虽然肯定也修不出什么鬼就是了……
序章的番外应该是冰火组或者加上黑白组青梅竹马梗的另一个番外…啊也有人吐槽完全没有唱见这个设定的出现，说不定也会填一下关于唱见的小番外呢……当然，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今天被说了“我觉得你做得到”，所以心情有点复杂……介于在欣喜和不安之间徘徊着吧，但是想完成这个故事的想法反而坚定了不少。
那么，继续加油吧。

正篇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今天心情好所以写了写。
#不知所云# #人物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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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蝉鸣与刺眼的阳光一道搅得人心烦意乱。关上了前后门的少男少女们时而哄笑时而惊呼时而沉默得像是上了花轿的小媳妇儿，似乎刚刚才认识到自己这个年纪正被称为骚动的青春。
——这是一节生理卫生课。年轻的女老师脸皮薄，点开了大屏幕放视频后便低着头玩手机想尽力消除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在吵什么？”
临窗的座位上grora从桌子上爬了起来捅了捅自己的委员长同桌，一手捂着耳朵，脸上的僵硬笑容写满了对喧闹的不耐。
“视频说小孩子不可以接吻。”
wodahs看着手上的习题集，倾听了一会班里的窃窃私语后如此回答。
“哈啊，这样。”
得到答案的grora重新趴了回去。
过了几秒。
“那是什么？”
“我来告诉你。”
视线扫过全班的每个角落确定这里没有人关注着之后，wodahs立起了书本。
……
grora抿了抿嘴角，感受了一下上面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后笑容一如往常。
“也没怎么样嘛。”
“是啊。”
wodahs放下书本继续低头做着题目，grora的脸却后知后觉地红了起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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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心情好所以想写个不可能在正篇发生的小段子。
文笔任性人也任性揍我呀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