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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再续】阴间第五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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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ongkaka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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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洋沉入黑水之后如何了?是死?是生?第五部带你继续探知那个未知神秘的世界。。。阴间。。。


  • kongkaka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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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满堂皆惊,柏霜睁大了眼看着主任。老常笑着说:“就在前两天,刘洋的父亲主动和社里联系,对拖稿一事表示歉疚。”
“刘洋现在在哪?”柏霜忍不住问。
老常踌躇一下,才说道:“他在精神病医院。”
这个消息,简直比刚才的还惊人,众小编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新锐写手,刚刚有了点大火的迹象,就得了精神病?
老常说:“大家不要误会。刘洋只是早期精神妄想症,有些自闭,并不是太严重的精神类疾病,现在只是封闭疗养而已。据他父亲说,恢复是很快的。哦,对了,这个消息注意保密,谁也不能透漏出去,到时候出了事追究到个人。”
“封闭疗养,那他的稿就写不了?”土豪梁故意问这么个问题,恶心柏霜。
老常说:“刘洋稿件的后半部已经写好了,换句话说,完本了。现在只是不知道这稿件在哪,就连他家人都不知道。小柏啊,这个任务交给你,我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你和刘洋争取沟通上,拿到稿件。不然你提头来见。”
主任的冷笑话,众小编应景的哄一下笑了。
柏霜长舒一口气,只要没失踪就好,你就算在天涯海角我也得把你抓回来。
主任又聊了点别的事,便宣布散会。会后留下柏霜,提醒他一定要上心,还说现在他的主要任务就是追回余稿,不必拘泥上班的固定时间。
柏霜回到桌位上,敲敲桌面,觉得这件事也是相当棘手。他想的最多的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刘洋为什么会进精神病院?
这年头写悬疑惊悚的写手多了,满大街都是。可能写这样东西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心理状态,但也没听说过谁把自己写崩溃的。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阴间》第三部的前半截稿件上,希望自己能够从字里行间解读出什么不知道的东西。
看了半天,不得其所,他决定去求助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完成这件事。
柏霜这位好友叫许大志,三十七八岁一条汉子,早年混写手圈的时候,现在一干大神还没有出道呢。岁月沧桑,他已经从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变成了满目疮痍的怪蜀黍。离婚之后,对他打击更是巨大。他现在意志特别消沉,没有工作,天天在家,只是靠很久以前的人脉,偶尔给杂志撰撰稿,挣一些生活费。
许大志和柏霜是在一次笔会上认识的,可以说一见如故。两人虽然性格相差很大,但对于一些东西的深层次思考很合拍,一拍即合,非常谈得来。
柏霜深知这位老友的厉害,虽然现在不太写东西了,但许大志这人对文字的敏锐度很高,而且思考逻辑性特别强,常常能解读出文本后面一些常人不能发现的信息。
有时候柏霜觉得他不是一个写手,而是一个解密的高手,专门解读文本密码。
两人见面是在小饭馆里,满脸胡碴子的许大志嚼着花生喝着小烧,一边听着柏霜描述前因后果。
听的时候,许大志喝着酒一直没说话。讲完时,他才道:“老柏,你是刘洋的责编,在你的感觉里,你觉得他是怎样的写手?”
柏霜没好气:“我让你来,是听我白活啊?你说说看,他是什么写手。”
许大志一口呷干杯中酒,缓缓说道:“我也在这个圈里闯荡十几年,见过的写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是从来没见过刘洋这样的。他是一个……”许大志沉思一下说道:“是一个非常可怕,令人恐惧的写手。”
“怎么讲?”
“你知道写手最可怕的一种能力是什么吗?”许大志反问。


2025-05-25 07: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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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ongkaka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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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就是仗着自己岁数大脸皮厚,竟然走到神龛前,没有经任何人允许,翻开了这本书。他也没敢大翻,就是用两根手指夹住册页一角,轻轻掀开。封面下面的第一页上,出现娟秀无比的钢笔行书:
……
“我管我们人类的文明,叫做‘生’的文明,这种文明只是大文明框架下的一小部分……”姚兵说。
……
许大志眉角一挑,刘洋第三部没出版的作品前半部分他是读过的。作品里就有一个人物叫姚兵,原身是个日本不死人,这是他改头换面以后的名字。
眼前他看的这一段,正是第三部《阴间》前半部分结尾那里:主人公刘洋和姚兵嘚不嘚聊了一阵世界观问题,紧接着就遇到了大危机,后面就没有了。这是刘洋一贯手法,到最后必然得聊点形而上的东西,以升华主题。幼稚。
许大志想到一个问题,这本厚厚的穿线书第一页就是前半部分结尾,那么后面这些,必然就是这份书稿的后半部分,直至完本了。
此时他并没有任务完成的欣喜,想的更多的反而是,为什么徐同会把这后半部分的电子稿,全部手抄一遍?还用了非常古老的手法穿线成书?这还不算,还要把这本书供奉在神龛上……
他猛然想到一件事,徐同老婆说,这个神龛供奉的是他们家的神。难道他们家的神,和《阴间》这本书有什么关系?
他正想着,忽然眼前一花,脸颊巨疼,就像是被谁抽了一个大嘴巴。
他定睛一看,那女人气势汹汹站在阳台口,手里握着个一只不知从哪摸出的拖鞋。另一只鞋正砸在他脸上。
许大志也不是个易与之辈,年轻时候那也叫个青皮,这就是上岁数了,但不代表没脾气:“我操,你他妈瞎眼啊……”
“我操你,谁让你看的?”那女人掐着腰,满头黑发散乱。
许大志有点理亏,神龛代表着信仰,这东西不像别的冒犯就冒犯了,真要冲撞了一个人的信仰,那也是很重的一件事。
“妈的,看看都不行。这是不是《阴间》后半部分书稿?”许大志还嘴硬。
那女人鞋一扔,随手抄起一根鸡毛掸子,快速走过来,边走边抽:“滚,都滚。”
许大志巴不得呢,一把握住鸡毛掸子,厉声说:“走就走,不过我警告你,再他妈挥这破玩意,小心我抽你。”
那女人有点歇斯底里了:“你抽你抽,**的,你抽。”
脏话这东西,本来是粗老爷们说的。可现在在一个还算柔媚的女人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突兀,更加增添了她的暴戾之气。就连许大志都有点胆怯,这女人不会是泼妇吧?还是少惹为妙。
他拉着柏霜正要走,柏霜猛然推开他,来到墙角。突然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哇”一声就吐了,中午吃的那点零碎全喷出来。吐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屋子秽气。这味道和浓浓的檀香混杂在一起,简直能要人命。
许大志冷汗都下来了,你真是我爹啊。人家这屋是供奉神位的,我刚才已经冒犯了,你小子这又吐上,咱们今天想走都走不了。
就在这时,忽然这间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间里,莫名其妙起了一阵风。吹得神龛上,几盏长明灯火闪烁不定,摇摇欲坠。
阳台里的男人在地上爬着进了屋里,他像狗一样抬起头,满眼是泪,说了一句话:“你们谁也走不了,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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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知道谁是七爷么?有没有八爷呢?七爷很厉害哦。。。


  • kongkaka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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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饭店里人特多,一对小情侣实在找不到地方了就拼桌坐我对面,说实话,那女的长的真挺漂亮,我就多看了两眼.那个男的发现了,他很鄙夷的望了我一眼,啪嚓一下往桌子上放了一个大众的车钥匙,我往前一看,哎呀我去,辉腾!想唬我?!我啪嚓往桌子上放了个玛莎拉蒂的车钥匙,然后啪嚓,啪嚓,啪嚓,布加迪、劳斯莱斯、卡宴、宾利、法拉利好几个车钥匙我都摔桌子上了!沉静了片刻,那男的死命拽着那个眼睛越来越亮的美女走了,真是的!大过年的,你跟我一个修车的装什么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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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刘洋
“帮我拿酒。”背后响起解铃的声音。
许大志有点尴尬,赶忙过来帮着接酒。客厅里有个带水龙头的泡酒玻璃坛,里面不知泡着什么植物,酒艳红醇厚,看着就醉人。
解铃把几个小炒的菜摆在桌子上,一人斟了一杯酒,三人喝起来。许大志指着那棺材说:“那个是?”
解铃眼色有些沧桑:“里面装着一个生前身世很凄惨的魂儿,本来要送她往生的,但是出了点状况,无法把她送入轮回。我这次去四川,顺便也跑跑她的事,有点麻烦。”
许大志似懂非懂,解铃讲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听起来像小说,超出了认知。
吃饱喝足之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解铃把柏霜肩膀上的毛巾拿下来,再展开时,只见那些糯米白饭居然变成了黑颜色,像是火烤过一般。再看柏霜的肩膀,略略还有些红色印记,那两个黑色的手掌印已经不见。
“那个叫什么徐同的家里,你们不要再去了,那地方太危险。”解铃小心把毛巾里的黑色米饭倒在一个塑料口袋里,然后密封起来。
“解师父,你会不会去徐同家里降妖伏魔?”柏霜一边道谢,一边问。
解铃笑:“为什么要去?我才不惹这份业力,他若作恶必有天道惩罚。”
“这可不像除暴安良的人说的话。”许大志打趣他。
解铃表情有些凝重:“这是我的原则。世间不平事太多,我能力有限管不过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是法海。我能做到的,只是随手扔鱼而已。”
许大志知道,随手扔鱼是个典故,海滩上全是搁浅的鱼,一个人所能做到的只是遇到哪条鱼随手把它扔进海里。看样子,这个嘻嘻哈哈好似不着调的人,其实也有特别的原则。
两个人帮着解铃收拾剩菜,又帮着洗了碗,便告辞离开。
徐同这条线不能再跟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即将见面的刘洋身上。
二天后,柏霜和许大志约好刘洋的父亲一起去精神病院。刘洋的父亲是个很朴实的小老头,快六十了,非常瘦,小胳膊小腿,一看就是有病在身。互相寒暄后才知道,刘洋父亲七八年前就得了糖尿病,一直在注射胰岛素。谈起儿子,唉声叹气,说刘洋自打写上这个小说,人就开始不正常,闭门索居,淡薄交际,连工作都不要了。
许大志打趣说,刘洋现在身价这么高,还要什么工作。
老头有点死脑筋,说写作这东西只能当业余爱好,不能作为正经工作,狗肉上不了席。又絮絮叨叨说,老谁在国企上班,小谁当公务员,五险一金铁饭碗,现在都结婚抱孩子了。哪像刘洋这么不着调,成天就知道写,写。曹雪芹到能写了,还不是成天喝粥啃窝头。
许大志不说话了,他本人就是无业游民,要是刘洋都惨遭痛骂,那他岂不是要自刎谢罪。
进到医院,老头先进去看望。大约半小时后,他出来,脸色有些难看:“两位,进去吧,他现在情绪不好,不能激动,你们不要说刺激他的话。”
两人跟着小护士往后面住院部走。这里环境倒是非常好,数幢白色医护大楼围出一大片草坪。今天的天色不错,晴空碧日,万里无云,草坪上有几个穿着白色病服的人正在逗一只花斑小狗。
在路上许大志问柏霜,以前见没见过刘洋。
柏霜摇摇头:“从来没见过,就是在qq上聊了两句。这个人很神秘,我们想在网站做宣传,给他出个专题报道要照片,他都不给,宁可不做。我记得还有个挺大的视频网站想对他做视频专访,也遭到他的拒绝。”
两人正聊着,前面的护士插话说:“你们一会儿进去,说明自己来意就可以了,不要提其他的话题。”
“比如呢?”柏霜问。
护士说:“你们知道刘洋发病的原因是什么吗?”
“压力过大?写作太投入?”许大志猜。
“都不是。”护士说:“他和他女朋友出了车祸,女朋友就死在他的怀里。他一下刺激到了,以前积累的心理问题全都爆发了出来。”
“啊?”这件事两人都没听说过,尤其柏霜。作为责编,和麾下签约作者搞好关系这是应该的,就算没那么亲近,至少发生在写手身上的一些大事都应该知道。原先以为刘洋得精神病完全是写作压力过大所致,没想到会有这么个原因。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很沉重,柏霜在努力调整自己言辞,希望一会儿和刘洋交谈时,不要戳他的心事。
到了四楼,楼梯拐角的一处病房。这里环境非常优雅,安静,现在是夏天,走廊里开着窗,徐徐和风吹动空气芳香。根本不像精神病院,到有点像疗养院。
他们站在403病房外面,房门没关,这里是单人病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有一个穿着病服的人,坐在轮椅上,正面对窗户,看着外面的蓝天草坪。
护士轻轻敲敲门:“刘洋,有人来看你了。”
那人依旧背对门口,没有任何反应。
护士又敲了敲,疑惑地询问:“刘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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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庆祝吧主加精连更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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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笔记的第二部分呢?”许大志问。
老魏说:“这第二部分就更邪门了,我们定义为精神病的胡言乱语。”
不知怎么,许大志听到精神病这个词,马上联想到了刘洋。
笔记的第二部分更类似于一种日记。徐同在日记里描述,他曾经梦到过一个神,一个主宰阴间的神。这个神告诉他,如果你想窥知阴间的力量,想成为阴间之神身边的一份子,就必须要用一种法术来渡劫人身。此法术,叫做五鬼洗罪术。
徐同在笔记里详细记述了这种法术。
五鬼洗罪,必须要杀满四个有最亲近关系的人,然后再杀了自己,凑足五个之数。他的老婆、老娘已深受这种阴间力量论的蛊惑,自愿成为徐同的祭品。但是,还不够数啊,这怎么办。三人便出去秘密劫持两个女童,逼着小女孩和徐同发生关系,这样就变成了他“最亲近的人”。
徐同杀了老婆、老娘,两个女童之后,为了体现出他对家人深沉而热烈的爱,随后把老婆和妈妈都给碎尸,装在一个黑色木桶里,那天晚上从楼洞里抬出来的就是。
在徐同自杀前,神龛上摆着一副自己的黑白大照片,旁边放着死去几个人的小照片。在自己照片上,扎着五根钉子,下面写着俩字“生祭”。
据笔记里说,这是五鬼洗罪仪式最后的程序。祭祀自己,即是祭祀地狱。
许大志听得满头冷汗,胃里一阵阵翻涌,说不出什么滋味,想吐又吐不出来。
老魏也没催他,自顾自喝着啤酒。发生这样的事,他们警察都一时很难承受,别说许大志这样的老百姓了。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许大志说。
老魏做个手势,让他说。
“你刚才说供奉断指,不仅仅只有徐同一个孤例,本市还有一些例子,这是怎么回事?”
老魏说:“我现在也咬不准这些例子之间有没有联系。因为他们供奉的不是断指,而是自己身上的其他器官。”
许大志吃惊地看他。
“有的供奉脚趾,有的供奉耳朵,更有甚至央求医生卸掉自己一颗眼珠。当时医院以为来了神经病,报警之后,我们介入,才发现事情已经有点不寻常了。但是经过我们调查,这些供奉自己器官的人并没有提到什么阴间的力量,想来可能是巧合吧。”
后面老魏说什么,许大志听不太进去了。他脑子里一直在画魂,徐同的种种离奇行为,会不会和《阴间》这部书稿有关系?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诅咒?
当初看到刘洋的时候,许大志下意识以为,如果真的有诅咒,那么这个诅咒只是让人倒霉。刘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但是现在来看,这个诅咒不但让人倒霉,比如徐同全家灭门,刘洋车祸。而且,这东西还带有极强的蛊惑性,能让人迷乱心智。
那部书稿真的会这么邪门?
许大志居然生出了几分好奇。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假如这份稿子就摆在自己面前,看还是不看?
他和老魏又天南地北瞎聊了一会儿,看得出老魏情绪不高,喝着喝着就不说话了,总是在沉思。看样子,这个案件给人造成的阴影确实太大了。
他们两人喝到半夜才分手,许大志走在路上,一直琢磨着这件事。越琢磨越毛骨悚然。他一时千言万语,想给柏霜打电话,看看表太晚了,只得作罢。
他总觉得老魏似乎隐瞒了什么,有些细节含糊其辞。许大志忽然生出一个想法,他想约上解铃,再到凶案现场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其他发现。


2025-05-25 07: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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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楼上走,解铃的脸色越凝重,等到了三楼的时候,他的表情能拧出水来。
许大志看得有点害怕,又不敢问什么,气氛十分压抑。他紧紧跟在解铃身后。
刚走到305室门前,解铃脸色陡然一变。他让许大志退开,自己单手做道印,放在眉前,眼睛焦点全部汇集在手印的食指上,竟然形成了斗鸡眼。这要是放在平时,许大志或许就笑了。但现在,此时此刻,气氛诡谲压抑,走廊阴森可怖,让他笑都笑不出来。
解铃放下手,看着许大志说,说了一句话:“里面有东西。”
他没说人,也没说鬼,只说里面有东西。许大志心下疑惑,可是没敢多问。
解铃从怀里掏出两幅医院用的白色胶皮手套,递给许大志一副。许大志赶忙戴上。解铃轻轻拽了拽门把手,没有拽开,可见里面是锁的。
他从裤腰带上卸下两根像铁丝一样的工具,在锁眼里捅一捅,那锁居然应声而开。
牛逼啊。许大志看得心里暗叹,大神果然厉害,开锁都会。
解铃轻轻推开门,这门一开,许大志顿时就愣了,还真他妈邪门。现在是大白天,朗朗乾坤,而徐同家里居然暗得就像是到了午夜,黑漆漆几乎没有光线。一走进去顿时就感觉温度极具下降,屋子里透着一股阴冷,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解铃站在门线上,没有急着进去,示意许大志把门带上。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整个房间又阴又冷,借着微弱的光线,许大志扫了一圈。徐同的家里他是来过一次的,当时家里布置得还算干净,工工整整,算是过日子的家庭。可现在一看,这个家就像是被炮弹炸过一样,遍地狼藉,客厅里走廊里散落着满地的日常生活用品,什么椅子桌子塑料袋圆珠笔废报纸,一片杂乱,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墙上挂的液晶电视居然也摔在地上,七零八碎,屏幕砸成一堆玻璃渣,后面电路板都露出来。许大志看得眼皮子直跳,这怎么回事?是警察侦查现场造成的?肯定不是。许大志多少了解一些侦查流程,眼前这种杂乱明显是在破坏现场,绝对不是警察做的。
而且许大志很明显感觉到,有什么“异物”存在。这种感觉很难言,就像是走夜路,感觉背后有人盯着。你回头看,什么也没有,可是那种被盯得汗毛直竖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解铃不说话,他也不敢做什么,只能躲在后面。
等了一会儿,解铃始终没有反应。许大志心狂跳,不会出问题吧?他偷瞄了一下解铃,就看到解铃眯着眼,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极为凝重虔诚。
吟罢,解铃从怀里掏出一沓金箔纸,点出七张,然后折叠起来,右手呈剑指夹紧。
“这是?”许大志轻轻问。
解铃道:“屋子里不干净,除了一些特别重的怨气外,还有其他的东西。我现在要把其他东西请走,只留下那些怨气的宿主,这样才好谈条件,度他们往生。”
解铃用打火机把金箔纸点燃,这种纸可能是经过特殊处理,烧起来特别慢,冒出很大一股黑烟。烟雾在解铃手前缭绕,慢慢升腾起伏,如黑云翻飞。他凝神聚气,站在黑暗前,右手剑指夹金纸,左手呈道印立在身前,整个人真如一把出鞘的利剑,似能划破长空,引金光照耀干裂大地。
许大志看得目眩神迷,解铃这一刻气场之强大,简直无法描述,真乃高人也。
解铃夹着冒着黑烟的金纸,凌空写下一个字。这个字,笔划繁复,行弯转折颇为用力,很见风骨。许大志竟然福至心灵,心中跟着解铃的手动,默默画这个字,知道了这是什么。
解铃写下的是一个“敕”字。
“敕”这个字很有意思,本身可以解读为诏书、命令。用在这里,可能是对那些脏东西下命令让它们赶紧离开吧。写完“敕”,解铃又凌空写了两个字,一个“清”,一个“净”。
真是别说,“清净”二字一出,整个阴森晦暗的屋子,似乎陡然间气场变得纯了一些。就算还是满地破烂,可也让人不像刚进门那么不舒服了。
写完这几个字,解铃居然满头大汗,胸口微微起伏,喘得有点厉害。
他回头对许大志笑笑:“不服老不行,真是有点老了。”
许大志目瞪口呆:“解师父,你贵庚啊?”
“三十二喽。”解铃自嘲一声。
许大志心说,我三十八,你都算老,我岂不是要一头撞死。
解铃让许大志呆在原地别动,他夹着还在燃烧的金箔纸围着大厅绕圈,一共绕了三圈。随即手轻轻一抖,那团金箔纸甩了出去,居然在空中静静漂浮。燃烧的黑烟使金纸看上去犹如夜晚中的孔明灯,忽忽悠悠,越飘越高,最后散成一堆黑灰作蝴蝶纷飞。
解铃道:“厅里差不多了,咱们现在要到祭祀神龛的佛堂去。”
许大志浑身发冷:“解……解师傅那里据说是凶案现场……”
解铃“哦”了一声:“怕了?”
许大志干笑两声,笑得比哭都难看:“我是提醒你老注意,那里可能会更加凶险。”
解铃没有调侃什么,面色很凝重,点点头:“这样吧,一会儿进佛堂你帮我摆坛放东西。我作法的时候你出去,不要呆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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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同家里这么乱会是谁干的?”解铃说。
对啊。其实刚进门的时候,许大志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是后来发生的事越来越不可思议,让他几乎没有时间去思考。现在一冷静下来,他顿时觉得心跳加速,徐同家遭到如此的破坏到底是谁干的?
“会不会是你说的高手?”许大志小心翼翼地问。
解铃揉揉眉:“我也有点糊涂了。如果是高手的话,不会行事这么乖张,他把所有东西都打乱,为了什么?现在这种情况可能有两种可能。第一个就是高手在这里开坛招鬼,但是到后来他控制不住,恶鬼反噬。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斗法,所以把家搞得乱七八糟。”
“还有一种可能呢?”
“这位高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这么乱,有抄家的嫌疑。”解铃说。
许大志听到这话,马上就要破口而出,他一定是在找《阴间》手稿。
可不知为什么,他没说出来。现在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等出去有机会再说吧。
“我先把冤魂送走,要不然这里永远不得安宁。”解铃走进房间,他脚步很轻,走一步停一停。停在一处,便取来一根白蜡,点燃后倒转蜡头,在地上滴了几滴蜡油,把蜡烛固定在上面。
他走了这一圈,一共燃了五根长蜡。
许大志等他出来,赶忙问这是怎么回事。解铃道:“你拿肉眼看不到,取手机看看。”
许大志赶忙掏出手机,调到拍摄模式,然后颤巍巍把手机举起来,摄像头对准了燃烧蜡烛的地方。他看到在手机的屏幕上,那个区域照出来一个淡淡的人影。
许大志吓了一跳。解铃知道他看到了,便说道:“那就是死在这间屋子里的五个冤魂。”
许大志举手机,顺着燃烧蜡烛的区域看,那里都会照出若有若无模模糊糊的影子。垂手站立,有时候偶尔动一动,就像是被风吹的稻草人,左右摆动,其状十分恐怖。
“他们似乎被困在屋子里了,走不了。去不了轮回往生。”解铃皱眉:“奇怪,可是我在这里却找不到有法阵的痕迹。为什么走不了呢?”
“是不是,它们不愿走……?”许大志说道。
解铃看他:“为什么这么说?”
许大志咽了下口水说:“我有个朋友是警察,他说曾经找到过这家主人徐同的笔记。徐同杀人,是练习了邪法,叫什么五鬼洗罪术。”
解铃疑惑:“我从来没听过有法术叫这个。怎么回事,你说说。”
许大志便把从老魏那里听来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解铃听得紧皱眉头:“我从来没听过五鬼洗罪术。要么是我孤陋寡闻,要么就是徐同梦中的那个什么神,其实是妖人,在蛊惑人心。”
他随即摇摇头:“可是那人的目的是什么呢?死后伴随在阴间之神的左右?阴间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神来。邪门歪道,邪门歪道。”
“那我们怎么办?”许大志问。
解铃想了想说:“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
解铃:“感同身受。”
“什么意思?”
解铃笑:“大志兄,该你帮忙了。所谓感同身受,我会借用你的人身,让徐同阴魂上身,我要直接和他对话。我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把始作俑者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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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阴间苦界
说完这番话,解铃看看许大志:“大志兄,我是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的。这个还得要你自己愿意。”
许大志想了想问:“有没有危险?”
解铃非常严肃:“危险肯定会有。这是鬼上身,不是出门买早餐。但我会尽可能保护你的安全,让你平安。”
许大志内心十分纠结,这里阴森的气氛确实让他很害怕,恨不能现在就走。可是他心里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就是刚才烧出的三长两短绝命香。这玩意说是笑谈,却让人心里长了草,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或许能通过鬼上身,和徐同谈判,解决这个问题呢?
“好吧。”许大志说。
两人进到屋子里,解铃取出一块黄色的布帘铺在地上。布上用朱砂画着八卦的图案。他让许大志坐上去,然后又取出一块红色的布巾,缠绕在眼睛上。许大志顿时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说来也怪,这突然而至的目不视物,让许大志忽然生出了恍惚感。他觉得自己现在不是坐在屋子里,而是到了一处渺无人烟的荒郊野外。阴冷的风从身边吹过,那种空旷感非常真实。
在他的脑海里勾勒出这么一幅画面。这是一片暗无天日,阴云翻滚的露天郊外,前后不见人影,迷迷蒙蒙的世界里只有几棵即将枯死的老树。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逼真。许大志一时兴起,甚至想把眼睛上的布拿掉,看看自己是否真的穿越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他还算有些理智,明白这种错乱感很可能是作法带来的。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以免破坏这个气场。
就在这时,解铃突然往他嘴里塞了什么东西。解铃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大志兄,现在我要起乩了。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慌张,不要乱动,切记切记。”
许大志深吸一口气,因为嘴里有东西,没法说话,只是点点头。
时间不长,一股香气袭来。那股香无法形容,有点腻人,冲进鼻腔还有点痒。许大志猛地醒悟,知道解铃往自己嘴里塞的是什么了。
嘴里插的是长香。
这时,耳旁不远的地方响起解铃的吟咒声。声音非常低沉,这个音节未落那个音节又起,黏黏连连,根本听不清念叨的是什么。
许大志尽量调节自己的呼吸,不要慌张,他感觉这里的温度越来越低,风也越来越大,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精神有些恍惚,也不知这个过程发生了多长时间。忽然听到解铃在和什么人说话,解铃问:“你现在还好吗?”
许大志努力去听,却没听到有什么人在回应。奇怪的是,解铃像是得到了反馈,继续问:“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许大志正待细听,所有的声音却突然消失了。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坐在屋子里,突然间被抛弃到了外面。他现在完全感应不到解铃的存在。
人的感觉有时候很敏锐,比如说虽然你闭着眼,但是身边有个人,你还是能觉察出他的存在。
而许大志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被整个世界给遗弃了。
他心底忽然生出一丝恐惧的感觉。我现在在哪?我还能回去吗?
他忽然听到一声长号。声音非常嘹亮,嘎然划破了寂静。余音绵长,听得人血为之一凝。许大志下意识往号角发出的地方看,可什么也看不见。
伴随着这声长号,只听马蹄声响,随即还有拉车的“嘎吱嘎吱”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给人感觉,这应该是一支非常庞大的马队,前面的人吹号敲鼓,后面是长长的马车,在徐徐开动。从声音来听,应该正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过来。
许大志心惊肉跳,不知怎么办好了,想伸手拉下蒙在眼前的布巾。可就在有所动作的时候,他猛地想起解铃交待的事情,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乱动。
许大志提醒自己这些都是坐在凶宅里出现的幻象,莫慌莫慌。
可是身边发生的事情,完全不以他个人意志为转移。似乎在几个呼吸之间,那支马队就到了身边,他闻到了一股类似烧猪头的腻人香气。
而且这声音极为嘈杂,有敲锣打鼓声,有喇叭声咽,有长号长鸣,还有鞭子“啪啪”似乎是抽到马身上的声音,车轮和地面剧烈摩擦的声音,最为可怖的是,许大志听到了许多人的哭声。
这些哭声别提多凄惨了,完全是发自内心,听上去就像是一场巨大的生离死别。痛苦者的哭声,似乎能把撕心裂肺的痛苦传染过来,许大志就感觉心口窝一阵阵刺痛,眼泪情不自禁就在眼圈里打转。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那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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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声音夹杂在一群人的哭声中,本来不怎么起眼,但是许大志对这个声音简直太熟悉了。这个声音很轻微,带着低低的童音,是个孩子发出的。听来像是这孩子挤在车上一个角落里,没人照顾没人看管,就那么缩成一团,孤苦伶仃哭着,边哭还边找爸爸。
一听到这个声音,许大志整个人就被摧毁了。
那竟然儿子许磊的声音。
许磊听来非常可怜,想哭又不敢放开声,呜呜的很是委屈:“爸爸,爸爸,你在哪,我想你……”
许大志实在坚持不住,就在这时,在这一大片哭泣声中,他听到一个人在念诗。
那声音不高,忽远忽近又说不清在什么位置。不过嗓音空远,诗词划破哭声悠悠传来,说不尽的荡人心扉。
“魂去归来兮,工祝招君,背行先些,秦篝齐缕……”
许大志听出来了,这是很古老的楚辞里一篇《招魂》。楚国巫风极盛,民间有招魂一说,屈原根据民间小调整理成文,遂成《招魂》。此时伴随悲恸的哭声听来,此首楚辞之悲,简直无法用言语来描述,悠悠荡荡,似直指天际人心。
“爸爸……”许磊的哭声又响起。
许大志再也坚持不住,他陡然大喊了一声:“儿子,爸爸在这……”
怪事发生了,他这一嗓子出去,所有声音都不见了,似乎就连阴风都停了。这一瞬间寂静到了可怕。许大志喊完,脑子嗡了一下,后悔不已。
耳畔传来一声极为阴冷的声音:“哪来的贼人,胆敢私闯我阴间苦界。”
随即“啪啪”鞭子隔空脆响,许大志都吓傻了。突然间眼前一亮,布巾拿下来,他看到解铃表情古怪地坐在自己面前。
解铃手里拿了一张白色宣纸,上面隐隐有个红色的人头像,不知画着的是什么人。许大志低头一看,自己手里居然握着一管毛笔,笔尖染朱砂水,很明显这张人头像是他刚刚画的。
这怎么可能?自己一点画画的感觉都没有啊?
许大志刚要说什么,解铃摆摆手:“快走,出去再说。”
许大志吐掉嘴里的香,三根长香已经烧成了短短一截。两人收拾好东西,很快出了房间。解铃重新把门锁好,又不放心地拉了拉把手,确定锁紧了。
他右手做剑指,在门上凌空写了一道符。然后拉着许大志,快速下楼,离开这里。
两人出了楼洞,外面阳光正足,天气正热,许大志晒得浑身这个舒服,秽气阴气一散而消。
解铃带着他回到自己家,收拾好东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志兄,刚才你去哪了?”
“什么去哪了?”许大志莫名其妙。
解铃想了想,措辞道:“我修习的鬼上身是一种有别于道家或是茅山术的法术。鬼上你的身后,你的魂魄会置换到阴间。我在地府曾经修行过,和关帝圣君、酆都大帝、七爷八爷他们都打过招呼,那里设有我的一片结界。你的魂魄到了我的那个地方,我会感应到你的存在。可是,就在刚才起乩的时候,徐同的阴魂上了你的身,你的魂魄也离开了身体,但是我却没感应到你魂魄的存在。这么多年,这还是我遇到的第一次,非常不可思议。当时我还想,坏了,你的魂魄不知哪去了,能不能回来。还好,在我收法的时候,你确实回来了。”
“不对啊。”许大志冥思苦想:“我去的那个地方,就是阴间啊。”
解铃眯起眼睛:“你仔细说说。你如果到了阴间,就算不在我的结界,我也能感应到。但是你确实没去。”
许大志赶忙把刚才的经历说了一遍。解铃听得坐不住了,在地上走来走去,眉毛完全凝在一起。
他说出一句话,简直没把许大志吓死。
“你去的那个阴间,是个假阴间,不是真正的阴间。而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解铃说。
许大志急了:“我曾经在那个地方,听到我儿子的哭声……他,他不会有事吧?”
解铃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自言自语:“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又冒出个假阴间来?发生在徐同身上的怪事,很可能和这个有很大的关系。不行,我最近得找机会去一趟地府,面见酆都大帝。唉,要乱了,要乱了。”
“你见到徐同了吗?”许大志问。
解铃回过神来:“见到了,不过没什么交流,他只给我留下一幅画像。”他便把那张朱砂所成的人头像在桌上铺展开。
“这是谁?你认识吗?”解铃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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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柏霜坐着轮椅,穿一身病号服,真是有一种新奇的体验。他想着刘洋的话,我们每个人都是精神病。
我也是哦,柏霜看着楼下的绿色草坪,有些失神。他有时候想想自己,确实活得挺失败的。工作没起色,对象跟人跑了,自己至今一事无成,真就像女朋友说的,这辈子没什么大出息了。
正想着,手机响动,他拿起来看,是许大志发来的信息,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已安全脱身。
柏霜长舒一口气,看着草坪,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看看手表,又看看窗外,心里有些好笑。他想起刘洋曾经说过设计了一个情节,精神病院有一群人定时定点,每天这个时候都会逗小狗。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小狗呢?
他摇摇头,当时怎么就会相信刘洋这番鬼话,虚构的精神世界和现实世界发生模糊、交融,互相产生影响,呵呵,想想就可笑,恐怕也只有精神病才会这么想吧。
看了一会儿草坪,柏霜甚感无聊,他尝试着划动轮椅,在地上转圈。居然像孩子一样玩了一会儿,自己都感觉幼稚。有一件事想不通,刘洋为什么要装腿坏了?
这时,他忽然摸到轮椅下面好像贴着什么。他俯下身,看到座位下不知用什么胶粘着一张字条。柏霜觉得好奇,把那东西撕下来看,上面写着一句话:知道你无聊,看看我枕头下面。
虽然不认识笔迹,但能写这样字条的只有刘洋。
柏霜划着轮椅来到床边,掀开枕头,下面居然窝着一沓a4纸,纸上全是手写的文字,看起来乱七八糟的,又是圈又是点,脏成一团。
柏霜把纸拿起来看。时间过得很快,这一看就是一个小时。病房始终没有来人,非常安静,很适合阅读。他读得非常入神,因为这是刘洋写的一部新小说。这个故事是柏霜第一次看到。
上面的人物没有编排姓名,只是简单地用a、b、c字母来标注。很显然,这些手稿只是整个大故事的一部分情节,虽然无头无尾,可是读来蛮有意思。
情节里描写x和j两个人到一处凶宅去探险。这个j呢,很显然会点半吊子法术。他们进了曾经发生过凶案的现场,这位j开始作法了。
“j说道,我要行鬼法,借骷髅招阴兵阴将。
j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木偶,这木偶也不知谁雕的,有鼻子有眼,五官整齐,正在弯着嘴角笑,做的和真人一般无二。最为古怪的是,这黑色人偶偏偏戴了一顶红色的尖帽子,看起来像是个不伦不类的小丑……
x强忍着不适,用手指头捏着黑色木偶,尽量不让它掉在地上。
j点燃五根长香,插在香炉里。在地上铺了一层黄色的符咒,每张符上都有朱砂写成类似鬼画符一样的符文。最后他把人偶接过来,压在这些符上,就算是准备好了……”
写得还真挺形象,柏霜看得津津有味。这小说就是有点封建迷信,什么鬼啊神啊,开坛做法之类,要不然的话,完全够了出版的水准。
看到最后一页,刘洋在稿子最下面写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这句话和整个稿件完全脱离语境,让人摸不着头脑,这句话是:看看窗外。
柏霜下意识划着轮椅来到窗边,往外看。
草坪上有几个护士陪着病人,正在逗着一只小狗,那狗在阳光下欢快地跳跃。
柏霜忽然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的心在狂跳,无处捉摸又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寒意。他忽然想起刘洋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设计了一段非常巧妙的情节,可以离开这里。”
我们换衣服,他伪装成我逃出医院,这算不算是“巧妙的情节”?
可如果刘洋真的那么厉害,能够构思成真,那他为什么还会遭遇到那么多悲惨的打击呢?又是车祸又是女友死亡的。
柏霜皱眉,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如果刘洋假装腿受伤,那么他能不能也假装出了车祸呢?
既然他已经撒了一个谎言,那么再编造其他谎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仔细想了想,柏霜还是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车祸,女友亡故,不是说编就能编出来的,他和刘洋的爸爸也曾经交流过。刘洋老爸说,那场车祸在社会新闻中有过报道,他还陪刘洋参加了女友的葬礼。这些都是实打实的现实,不是撒谎出来的。
柏霜忽然想到一种极为匪夷所思的可能,这一瞬间他被这种想法击溃得几乎要窒息了。刘洋出车祸,女友死在他怀里,这会不会也是他设计出来的情节?他让这个情节在现实里发生了?!
“我们下一步怎么办?上哪找李大民?”许大志抽出一根烟点上。
刘洋在旁边打个响指:“给我来一支,妈的,憋死我了在医院里。”
他美美地抽上一口,吐出一串烟圈,舒服得直哼哼。
许大志也不知怎么,就是看不上他这幅德性,可能文人相轻吧。两个写手见面,不互相掐就不错了,哪来的好感。
刘洋叼着烟,问了一个问题:“我的小说你都看过吧?”
许大志有点不耐烦,这小子不会是想炫耀吧?可是现在儿子的性命都寄托在这个混小子身上,只好耐着性子说:“都看过。”
刘洋说:“我没出版的第三部也看了吧。”
“嗯。”
“我在第三部写了日本人关东军秘密基地,里面做着一种实验,叫做万有引力试验,还记得吗?”
“有印象。日本人在实验灵魂是否受万有引力的作用。”许大志说。
“对。因为这个实验,日本人给灵魂总结出一个专有属性,叫灵能。灵魂是一种能量,拥有单位能量越多,灵能就越大;反之,灵能就越小。对于灵能的研究,我的小说只是写了一个皮毛,拥有灵能越大的灵魂,不单单可以脱离****存在,它在**内的时候,拥有者可以感觉到普通人无法觉察的东西,有点类似第六感。”
“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许大志不耐烦。
“李大民在幼儿园测试的,就是孩子们的灵能。”
“啊?!”许大志瞪大了眼。
“他在寻找一个灵能最强的孩子!”刘洋把烟头掐灭:“经过很多实验,日本人发现,孩子是拥有灵能最佳的载体。还记得我小说里曾经写过,日本人曾经把一个拥有强大灵能的小女孩拜为圣女,送回了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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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洋站起来,把长条形桌子上带血的白布扯掉,露出下面的桌子面。他让许大志把着桌子,他一翻身居然站在了上面。
刘洋慢慢挺直身子站起来,离最上面的天花板还有些距离。他踮着脚,伸出双臂,勉强碰到天花板。
李大民家的天花板并不是一堵墙,而是由横七竖八的木梁搭建而成。这种装修风格和房间有些不搭调,可想而知肯定是后来加装的。刘洋伸出手指头,探到木梁上面,摸索了好一阵。上面看样子布满了灰尘,瑟瑟往下落,淋了刘洋一头,但他浑然不觉,还在摸。
“找到了。”刘洋把手拿下来,手心里是一个小小的u盘。
他从桌子上跳下来,扑扑头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大志问。
刘洋说:“在很久以前李大民曾经遭遇过一次鬼压床,就在这间屋子里,这张床上。他说当时没有拉窗帘,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个黑影压在身上,紧紧抓住他的双手。他拼命睁开眼看,黑黑的一片,居然什么都没看到,就像是掉进了深深的洞窟。当时他狠命一咬舌头,猛地一疼,就看到一条类似黑纱的东西,无头无脚,慢慢从他身上漂浮起来,顺着窗户往外走。这个时候,他才看到外面的月光照进房间,落在地上,如冰凉的水。被鬼压床的那一瞬间,他竟然完全失明,什么也看不见了。”
许大志坐在床边,听着这个故事,打量着房间,越听越渗得慌。
“他后来在寺庙里找了个师傅,求来一张符,就贴在天花板的横梁上。后来这件事成了他研究神鬼玄妙的契机,让他把所有的兴趣和精力都投入到了这里。鬼压床这件事他只和我说过,这件事所代表的涵义也只有我和他知道。现在出现在他的电脑里,更类似一种提示性的线索,那就是注意横梁。”刘洋说。
许大志那也叫个写手,逻辑思维也比较强悍,他疑惑道:“不对啊,我感觉不对劲。他给你留下钥匙、又在横梁藏着u盘,这就有点游戏的感觉了。他如果想让你找到他,直接报上地址多好,为什么要玩这些?留下一个个线索,让我们解谜。”
刘洋若有所思:“你说的有道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看看这之间有没有关系。李大民得到了孙阿弥的手稿,那手稿是加密的,李大民后来解开了。”
“嗯。是。”许大志忽然隐约意识到刘洋要说什么了,他慢慢瞪大了眼睛。
刘洋说:“我们现在追寻李大民,像不像一个解谜的过程?!”
许大志喉头咯咯响,浑身都毛了:“你的意思是,李大民把自己的行踪给加密了?然后引导我们去解开?”
刘洋点点头:“他的行为倒是很和孙阿弥封藏手稿的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妙。”
许大志瘫软地坐在床上,背后泛着阵阵凉意,他原本觉得自己是个挺有想象力的人。可自从和这些人接触之后,似乎揭开了一个他根本不了解的世界。这个世界就藏在他熟知的生活背后,却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这段经历如果改编成小说,会是多么精彩啊。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顿时心情无比低落,就像如鲠在喉,心里扎了一根刺。
他勉强打起精神,看到刘洋把u盘插在电脑上进行操作。u盘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貌似还挺大,刘洋双击打开。
许大志在后面一看就愣了,视频背景就是发生在这个房间里!画面有些模糊,可以看到有一个穿着绯红色长袖袍子的人坐在地上。这一幕的出现,让许大志顿时傻掉了。
首先,这件衣服他认识。当初,他和柏霜第一次造访徐同家的时候,就看到徐同藏在阳台里,当时他穿的就是这么一件大红衣服,妖艳非常。
再一个,他又一次见到了李大民。视频里穿着这件大红袍子的人正是李大民。这是他第三次看到这个人,第一次是徐同鬼上身的画里;第二次是在幼儿园的监控录像里;这是第三次。
视频里的李大民剔着板寸,身材魁梧,可偏偏穿了这么一件极为女性化的衣服,显得鬼里鬼气。
李大民正在冲着镜头笑,笑容有点诡:“刘洋,看我这身行头怎么样?”


2025-05-25 07: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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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视频
“我想过了,要破解这位大师的死亡密码,就要深入了解能剧这门艺术。”李大民对着镜头说。
看到这里,许大志恍然大悟:“这是李大民在没破解孙阿弥书稿密码之前拍摄的。”
“嗯。”刘洋点点头。
冲李大民这句话,就可以确定,拍摄这段视频的时候,他还处于对孙阿弥手稿的探索阶段。
画面里,李大民不知从哪翻出一个女性面具。许大志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儿子所画,解铃提起的那个孙次郎面具。李大民把这女性化的面具,慢慢戴在自己的脸上,缓缓起身,没有任何音乐伴奏的情况下,开始翩翩起舞。
他的动作很僵硬,毫无美感,戴着孙次郎的面具,跳着极似能剧的舞蹈,此时在视频里看来,非常恐怖渗人。
跳着跳着,李大民忽然展开一把画满了艳丽樱花的扇子。层层叠叠色彩饱满的樱花映衬着雪白色的女人面具,视觉冲击力相当强。刘洋和许大志都看傻了,注意力完全沉迷在眼前这种奇特意象里。
李大民对着镜头慢慢说道:“我终于找到了通灵的办法,可以下阴间了。”
刘洋和许大志面面相觑,许大志嗓音沙哑:“李大民是如何解开孙阿弥手稿的,你不知道?”
刘洋点点头:“他只把整理好的稿子传给我。具体是如何破解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两人正说着,屏幕上的画面突然跳帧,场景依然还是这个屋子,但拍摄的位置却发生了些许变化。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是重新拍摄了,另起一段。
画面里李大民坐在床上,面前放着一个长条形桌子。
许大志碰碰刘洋,两人目光不由自主回转,看向床前的那个铺着沾满血迹白布的桌子。从形状上看,视频里出现的桌子和眼前的桌子,是同一张。
李大民坐在床上,看着摄像头,长时间静默,不知在想着什么。
他缓缓站起身,取来一块白布,非常用心地铺在桌面上。
许大志情不自禁呼吸急促,下面出现的一幕,很可能就会解释白布上那滩血的来历。
李大民忽然一闪身,离开了镜头。画面里的他消失了,不知做什么去了,只留下一张床一个桌子。
两人很有耐心,就想看看李大民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过了大概七八分钟,李大民又回到镜头里。这次出现的他,整个人都变了。
原本穿着t恤牛仔裤,现在换成了第一段视频里独舞的大红袍,而且他把孙次郎的面具也戴上了。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裹,打开后,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那些东西有香炉,铃铛、蜡烛等物,零零碎碎摆了很多,看起来就像上坟一样。最后他从包裹里又取出两样非常奇特的东西。
第一样是一幅横轴油画,并没有展开。这幅油画看样并不大,也就是成人小臂长短。外面轴木雕刻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不知李大民是从哪弄来的。
第二样东西是个半透明的罐子,造型古香古色。这罐子一出来,立马吸引了许大志的注意力。因为这样东西,他在徐同家里也看见过。
这玩意当时供奉在佛堂神龛的最高层。后来听警察老魏说,里面装的是徐同左手的小手指。
现在李大民也拿出这么一个类似模样的罐子,他想干什么?
镜头里的李大民把香炉里的香和旁边蜡烛都点上,然后双手合十,双眼微闭,嘴里喃喃自语,不知念叨什么。念了一会儿,他把那横轴油画拿过来,解开上面的系带,开始缓缓展开。
因为他面对镜头,而那幅画的正面又冲着他,刘洋两人的视角是从摄像头出发的,所以看不见画的正面。
这幅油画质地非常特殊,它是画在一整张布料上。这种布料不知是什么,看起来又韧又薄,而且呈半透明。借着桌子上微微闪跳的火光,大致能看到,这幅画用色简直堪称饱满,色彩艳怪至极,眼花缭乱。那层层叠叠极富视觉冲击力的颜色几乎就要冲破布料画面的束缚,渗透到现实中来。
许大志从来没见过用色这么大胆的油画。这不是油画,简直是万花筒。
这幅画完全展开大概能有一米多长,李大民把它立在桌子上。燃烧的火光,透过布料幽幽而出,映衬着这幅油画宛如一幅迷离的色彩世界。
看到这里,刘洋情不自禁摁下了停止键。画面上比较清晰地出现这幅画的背面影像。
“能不能看出是什么?”刘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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