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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娜常常想,许多许多年以后,当年华都从鲜艳的裙子上剥落了,再回过头去看以前,那些故事被风呼呼的吹过,她是否还会记起,在她生命最纯真的那段年华里,曾经这么用力的喜欢过一个女孩。
{1.}
厉娜第一次看见许飞,是在新生报道的日子。
那天天气不是很好,下着蒙蒙细雨。许飞骑着自行车哗的一下掠过,在她眼前一晃,仿佛掠过一只白色的飞鸟。后来厉娜看见她和自己进了同一间教室,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厉娜在不远处看着她,看着她白色衬衣的肩头因潮湿而变的透明,额角不断有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厉娜微微皱了皱眉头,走了过去:“喂,下雨要撑伞啊。”
许飞抬起大头,朝厉娜撇了撇嘴,说:“没关系。”
厉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她没有勇气递纸巾给她,她害怕她若无其事的拒绝。厉娜回过头看她的时候看见她在座位上安静的转笔,削瘦的身影,分明在颤抖。厉娜突然没由来的为这个陌生而倔强的女孩而心疼。
这就是厉娜和许飞之间最初的记忆。
和许飞的第二次对话,缘于一个满脸痘痘的女生问厉娜保养皮肤的秘方。厉娜哈哈笑了两声,摆了摆手:“我都老了,你看人家小妞,细皮嫩肉的。”一边说一边拽过许飞。
“小妞,你用什么洗脸?”
许飞白了厉娜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浓硫酸。”
许飞的座位安排在厉娜的后面,厉娜有事没事的就会转过来跟她说笑。甚至有时候在课堂张牙舞爪地笑出声来。
一天放学的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厉娜下楼撑好伞准备回家的时候,发现许飞早就拿好单车在雨中等着她了。
厉娜问她:“你没有带伞?”
“带了,带了雨衣。”
“那干吗不穿?”
“麻烦,懒得穿了。”
厉娜气地翻白眼,走过去给她撑伞。
到了要分别的十字路口时,厉娜问:“我快到家了,你要不要伞?”
许飞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拜拜了。”加快了骑车的速度,消失在雨中。
以后每次下雨的时候厉娜都会一次又一次的无力地跟许飞说下雨要撑伞,要不会生病的。许飞刚开始还会嫌厉娜烦,后来干脆连理都不理她了。这个傻瓜,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厉娜看着许飞线条刚毅的侧脸,终于不说话了。
那天下了晚自习回家,厉娜正在上楼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转身跑了出去,跳上了一路公交车。公交车的空调开得很猛,没有什么人。厉娜一直看着自己恍恍惚惚的脸在玻璃窗上呈的虚象。后来,厉娜就到了许飞家楼下,她也忘了自己到底来干什么。厉娜不停抬头望着许飞家窗口明黄色的灯光,踩在草地上走了一圈又一圈。等她再抬起头看许飞家窗口的时候,有水掉进了她眼睛里,是下雨了。
女孩。我好象是来告诉你,明天还会下雨,记住要带伞,别再淋雨回家了。
可是,我又可以以什么身份,什么形式,来告诉你呢?
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把厉娜的影子拉的很长,等她走近的时候,又缩成一团。厉娜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这份牵挂是从哪里来的,这份失落和寂寞是从哪里来的?
厉娜的脚步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叩叩声响,仿佛要把这一切都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