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毛毛刺刺的伙计提着把刀前来。锈钝的金属终于又运作起来。【就像一缕火星落到了烈油之上】【他用右手手指一个一个地抚摸着刀鞘上的白色十字,喉咙里发出几个叹息般的模糊音节】。他终于知道,一切尘埃落定。时间裹携着一切往前走。记忆中的,终于永远活在记忆中了。
物件活着比人久,这本就是一个悲剧。
而这个除了悲剧以外还略显沧桑的故事,并非开门见山地讲述。盗贼先生是见证者。这个战战兢兢的家伙形成个线索,虽然他被欺负得有些可怜(无论被基德还是被作者)这个目前连名字都没有的伙计儿带着我们走街串巷。
感谢盗贼先生,因为由他来讲述这个故事比主角们来讲好太多。抒情议论中的沧桑感大体来源于此。【但是大海贼时代早已过去了,曾经在海上叱咤风云的传说如今贬值地比贝利还快,那些英雄船长血泪斑斑的传奇生平,放在当年或许能激励得一群年轻人当天就扯起船帆出海冒险;但是现在,它们连孩子们临睡前的一个呵欠都换不来。】这是我个人最喜欢的一段话。一种带着时代性的悲剧,这使得个人的悲剧显得更为凝重些,因为他们本就站在时代的浪尖上。
然而他们很不幸地败了。罗躺在地上对基德说【你想的太天真了,尤斯塔斯当家的。如果他们活捉了草帽当家的,大概会当场杀了他,或者几天以后公开处刑。但是你和我还不够格,他们只会把我们关进因佩尔当,让我们在海楼石牢房里一点点腐烂】罗还是那个罗,冷静分清形势,他是将命运牢牢握在手里的人,即便此时话语透出凉薄的味道。
【尤斯塔斯当家的,要不要跟我打个赌?看你跟我谁能在大监狱里活得更长,留到最后】
【“哈哈……特拉法尔加,你这该死的家伙……谁能想得到,你居然会死在我前面?哈哈哈……”】
将前后的情节串起来,这让基德的笑声愈发哀凄起来,同时也让人不可遏制地想象罗临死前的模样,想他头发斑白的样子,眼角多出皱纹的样子,想他死前是否默念一人的名字,并在海底的不见天日的房门中想那人老时的模样。尤斯塔斯当家的。
他该死在一场沉睡中,嘴角上扬,因为梦见爱人年轻的模样。而往来的犯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