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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仲陵】风云会(全) by 老庄墨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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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淡然一笑,平静地道:“邪王不会杀希白的?” 

“子陵不会天真得以为本人会心软吧?” 

“邪王也请不要忘记,你以二十余年心血才教出两个杰出的弟子,以前你把筹码押在杨彦虚身上,所以才对希白诸般无情。如今杨彦虚已死,邪王只剩下一个弟子了,而且这个弟子两年来的成就还异常杰出,足以让任何师父骄傲高兴,邪王纵然是铁石之心,也未必愿意让自己二十余年心血全毁,所以只要希白无力阻拦邪王,邪王应是不至于取希白性命的。” 

石之轩仰头一笑:“好一个徐子陵,竟将本人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从杨彦虚之死就可以肯定我断然不忍再杀希白了。原来你袖手不助希白,为的竟是保全希白的性命,希白有你这样的朋友,也不枉他舍命一场,好一个徐子陵啊。”他摇头叹息,无限的欣赏感叹,但一叹未止,声音已变得冰冷凌厉:“如此聪明人物,实为我圣门大患,我往日为青璇屡次放你,你竟不识抬举,如今亦难以怪我心狠。徐子陵啊徐子陵,怪只怪你太有才能,而如此之才却又不为我圣门所用,如此人物,我不忍杀戮,却也是不能不杀,不敢不杀。” 

他仍然站在原处未动,甚至连目光也没有望向徐子陵,可是当他语音一变时,已然全身散发出无形的气势将徐子陵牢牢锁定,他每说一个字,这可怕的压力就陡然增加一倍,说至最后一个杀字时,奇异的气势似也化为利刃,直戮人心。 

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世上竟有这等魔功,身不动手不抬,已能克制敌人。 

错非是徐子陵,若是普通高手只怕当场就要承受不住这样可怕的压力而受伤吐血了。 

实际上徐子陵在船上与各大高手一战,内力消耗亦巨,根本还没来得及恢复过来,本身所受的内伤也不轻,虽说长生诀有奇妙的疗伤之效,也不可能在这一时半刻就把的伤治好。可是面对石之轩他却没有半点沮丧无奈绝望之感,虽说此刻与石之轩交手等于送死,可是他以往艺业不曾大成时,又有多少次以才智应变从必死之境中脱身,无论在任何绝境里他也永远不会灰心,永不会放弃努力的。 

他将自己的心灵缓缓展开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以他强大的精神能力,将自己所受的伤都完全忘怀,心神与天地同存同在,他就是自然,自然就是他,石之轩的杀气再强,气势再浓,又岂能损天地分毫。 
换了两年前,他绝对无法这样超然地完全地融于自然之中,此刻就是石之轩也是暗暗惊奇,不过是两年时光,徐子陵竟似换了一个人一般,武功上竟有这等飞跃的发展,对他的强大气势不是提气相抗,绾绾是这般完全无感无觉,好象他本身已化为了虚无一般。 

虽然石之轩因此而杀他之心更坚,但能令得一代邪王如此震惊赞赏也足以令徐子陵自豪了。

可惜的是在场的不止有石之轩,还有绾绾,那个诡异奇特无人能测的魔门女子。 

绾绾望着徐子陵,目光幽幽深深竟含无限柔情,她的声音也是轻柔婉转,动人心魂:“徐郎啊,绾儿待你之心你心中自明,天下间男子多有,能令绾儿无法忘怀的也只有你一人。我爱看你落漠的神色,我喜欢你那歉和中隐含的傲气,可惜你与寇仲处处与我圣门做对,每每坏我圣门大计,欢你那歉和中隐含的傲气,总是令绾儿处于两难之中。如今邪王即要杀你,绾儿也救你不得,不过徐郎放心,不管如何,绾儿是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待得他年绾儿武功大成足以为师报仇时,也会记得顺便为我徐郎雪恨。”天底下也只有绾绾可以做的出这种事,在徐子陵与石之轩即将展开生死对决之际,她竟似旁边无人一般,一往情深地对徐子陵诉说,偏又摆明了要冷眼看好戏,即使徐子陵死在面前,也不会出手相助,同时又当着石之轩的面表明迟早要杀他之意,可这淡淡几语绾绾说来却又自然得如同闲话家常一般。 

更要命的是徐子陵毕竟是个年青男子,被这个美到极点也诡异到极点的女子在旁边一口一个徐郎地叫,他要还能保持冰心不染全不受影响那他就真该成神仙了。绾绾就这样轻飘飘几句话,似吹口气般轻易地把徐子陵好不容易才达至的出尘心境破坏掉,井中水月立泛波澜,再也映不出外界的丝毫变化了。 



IP属地:上海60楼2008-04-20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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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会》第二十一章 


    箫声忽起,绾绾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生死之际尚不变色的徐子陵亦是动容,心中一阵温暖一阵感动,向来幽居深谷不入红尘的石青璇竟因着对他的关切而踏入这充满着丑恶脏肮争斗的尘世中来了。当然最受震撼的必是石之轩,此时别说是杀人,就是所有的杀气戾气都已消失无踪,徐子陵若能把握这个他心灵震撼的机会出手,就算杀不了他,亦能将他重创。可是在这样美妙的箫声中,又有谁还能记得尘世间那丑恶至极的杀戮呢,任何一点这样的念头已是对这幽谷仙子至大的不敬。 

    就算倾尽人世间所有的语言,也描述不出石青璇箫音之美于万一。这婉转凄迷的箫音完全不受任何已知乐曲或陈腔滥调所区限,而是近乎本能的联结乎天地间所有感人肺腑的仙音妙韵,鬼斧神工的把你领进她哀迷的音乐世界去。也使聆听者踏足到平常可望不可即,又或不敢踏足的心灵禁地内。变幻丰富的箫音,高亢昂扬处,彷如在九天之外,隐隐传来;低洄处,则若沉潜渊海,深不可触。箫音像命运般紧缠每一个聆听者的心神,每个音符都深烙在人心内的某一处所。音与音间的衔接有如天成,绝无丝毫瑕疵。在她箫音的对比下,所有言语都变得空泛乏力。摄人魂魄的乐声令深藏的种种情嗉应召而出,教人难以排抑。如此动人的箫韵,分明是发自心灵无限深处的陈诉,令每一个聆听者深深感悟。箫音渐弱渐远,又似始终在耳边回绕,像终止了。又似可永远继续下去。 

    徐子陵已浑忘了生死,浑忘了世事,任自己沉湎于无尽箫韵中,直至箫声远去,他也未曾发一言以呼唤,在那箫声中,他明白了她,而她亦同样可以知道他的了悟和心意,一切相知已在箫声里传递。 

    绾绾直至箫声止息良久,方才轻轻一叹:“原来这世上竟有人可以将音乐驾驭至如此境界,实不愧为碧秀心和邪王之女。” 

    石之轩似仍沉湎于箫声中不能醒来,原本的冷酷和杀气早已烟消云散,只有眉宇间深深的痛苦和怀念令人见之动容。他哪里还是天下惊怕的魔君,分明是有着无限深情苦痛万分的多情男子。可是在那痛至极点的眼眸中却又有无尽的回忆无边的沉醉,他可是忆起了多年前桃花下持箫凝眸的碧秀心,他可是忆起了生命中最短暂的快乐和幸福…… 

    面对这样的石之轩,徐子陵心中对他的反感和恨意竟也消逝的无影无踪,反觉无法不对这注定要一生懊悔的多情男子生出同情之心。 

    这样的人,到底是多情还是无情,他一心绝情,到最后,却终是为情所苦为情所困,那么,自己呢?石之轩以最决绝的手法来绝情,最后却陷入情中,受尽情伤,自己以轻淡的态度试图忘情,又何尝能超然情上,至今仍困在情中,满心迷情。情关难破,情劫难度。便是这盖世邪王也误在情中,自己到底应当如何呢? 

    徐子陵的心一片迷茫,一如石之轩此刻的眼眸,此刻的神容。 

    石之轩仰头看白云蓝天,俯首看无尽大地,心头一遍遍回味那已然消逝的箫声,口中喃喃低吟:“自从一见桃花后,直到如今更不疑。” 

    谁有能听出这一声低吟中所含的无限苦无限痛无限情无限伤。 

    徐子陵柔声低唤:“邪王!”


    IP属地:上海62楼2008-04-20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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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之轩抬头望向他:“子陵可知方才放过了一个最佳的出手之机?” 

      徐子陵坦然道:“青璇以知己待我,我又岂可做有负于她的事?” 

      石之轩轻叹摇头:“徐子陵啊徐子陵,我知道你是不会犯我曾犯的错误的。”言罢望向昏迷不醒的候希白“替我转告希白,他在花间派心法上的成就已然胜过了我,从今以后,做师父的再无什么可教他的了,至此以后,花间派的光大就要靠他一人了。”最后一语时,眸光中竟有真挚的柔和,这是徐子陵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这向来行事无情反脸杀人如寻常的邪王现出如此深切的师徒之情。 

      石之轩一语说罢,扭头便走,步子似慢实快,转眼已成为远方的一个小黑点。 

      绾绾冲子陵微微一笑:“子陵不但运气好,红颜知己也是多得令人嫉妒啊,只是子陵切莫忘了绾儿才好。”口里说着,身子已轻飘飘象是被风吹起了一般追石之轩去了。 

      远远得传来石之轩一声长啸悲吟:“江山代有英才出,各领风骚数十年。”声音中自有无尽的悲凉落漠,自能令闻者落泪。 

      徐子陵听得心有所感,目光再一触及到杨彦虚的人头,忽然明悟,知道这曾以一人之力翻手为云覆手雨,令得盛隋分裂天下大乱的一代邪王。因为历年挫折情场苦痛再加上爱徒背叛父女陌路种种打击,终于开始心灰意懒了。他断然杀了杨彦虚,莫非是因为…… 

      绾绾施展轻功追上石之轩,笑道:“邪王怎么说走便走,你现在不杀徐子陵,那我们相约以求一统圣门,掌握天下的种处行动,如今邪王是否也已不放在心上了?” 

      石之轩仍似沉湎于往事中而不能自拔,双目中全是迷茫,可是口中说出来的话语却如刀锋般锐利:“绾儿在我面前何必虚言,你以为我方才放手而去,只是因为青璇一曲箫韵吗?你绾儿是我圣门英才,我亦从不敢小看于你,我对徐子陵必须全力出手,在那时也不能不怕你突然出招,无论是我还是徐子陵,在交手时要有你站在一旁看着,都如芒刺在背一般。” 

      绾绾掩口笑道:“邪王明明是一遇着女儿便狠不下心肠了,如今偏要嘴硬,绾儿从未掩饰过对子陵的心仪,但为大局着想,也从来没有反对过杀他之举,只是绾儿恐自己下不了手,才任邪王出手,如今邪王倒要将一切推到绾儿身上来了。” 

      石之轩冷笑:“绾儿你虽聪慧,只怕仍不能明白你自己的心呢。不错,你确有杀徐子陵之心,可你同样也有恋他之意,即使你决心坚定,但当他真的在你面前被杀时,你是否可以肯定你不会一时冲动,出手救他呢?” 

      绾绾皱眉,露出深思的表情,良久方叹道:“邪王一语说中要害,如今想来,绾儿确实也不知是否可以心硬到看着徐子陵死在面前。徐子陵实在是个太奇怪的人了,在当今之世,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在这充斥着杀人或被杀的纷乱时代,人人疲于奔命的尔虞我诈,为利益不择手段,排斥异己。而他就像淌流于人间世外的一道清泉,令人无法不被他所吸引,越是倾心于杀戮权争阴谋险恶的人就越渴望身旁能有他这样的人。所以我和师妃暄虽各自为自己的本派而施尽手段,却同时为他所动,听说那个瓦岗寨上最长于谋略的军师沈落雁对徐子陵也样不似寻常呢。看来,我确是无法忍心看他被杀的,不过想来也没有什么,如今我圣门要定天下必须改变策略了,现在不但不能阻挠天下一统,必要时还应相助,未来的帝国越是强大,也许我们的成就越是强大。所以,我们与徐子陵寇仲冲突的机会也几乎没有。只是我希望将来得天下的是李世民而不是寇仲,毕竟寇仲与我们圣门打过太多交道,深知圣门虚实,要对付他太难了。而李世民虽是战场上的无敌统帅,可论到诡谋奇计,他也未必能比得我们,只要我耐心布置,亦不愁他不入我觳中来。” 

      石之轩目光一闪,望定绾绾:“绾儿你是否已有全新的打算了。” 

      绾绾笑道:“绾儿一见邪王杀徒便知邪王已生隐意,邪王即要袖手不管,绾儿不得不另做打算了。”

      石之轩轻叹:“你是存心想助李唐王朝一统,然后再专心对付李家,借李家而掌天下,对吗?” 
      


      IP属地:上海63楼2008-04-20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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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邪王可是要笑我自不量力?” 

        石之轩轻轻摇头:“你只需冷眼旁观便可,若真要出手相助,反而令人生疑,师妃暄与李世民都非平常人,如果他们看出有你帮助他们,只怕亦会猜出你的打算。” 

        绾绾动容施礼:“谢邪王指教。” 

        石之轩感慨长叹:“我圣门代代有英才,祝玉妍生平最大的成功便是收了你这个徒弟,绾儿啊,你确实已胜过了我。当年隋室兴盛,我以为圣门要有机会得天下必须要一个乱字,所以巧施手段,令得炀帝征高丽伐突厥,败坏大隋国力,令得天下分裂,烽烟四起,看起来成就虽大,但我圣门实在并未得到什么好处。乱中最容易给我们机会,可也会给别人机会,天下大乱,可取天下最需要的仍是军事天才,偏偏我圣门虽能施展种种奇谋,在战场上打天下仍需借助旁人。结果,白白便宜了李家坐拥关中,又令得寇仲有机会起兵聚义,而这等绝世的兵法奇才又偏偏不能为我圣门所用。到如今南北对恃,无论谁胜,都不能容我圣门。人道我手段高明,可最后,我与圣门都不曾从中得利。你却能有如此胆色志量,先冷眼看人统一天下,才施手段偷天换日巧取江山。天下大乱,霸主太多,我们也难以兼顾,亦不知谁最终能取天下,而天下一统,你只需专心对付一方势力一个人即可,反而容易成功。绾儿啊,我圣门光大,都要落在你身上了。我毅然斩杀杨彦虚,亦是表明我对他已再不抱希望,也不容他这隋室王孙的存在对未来天下一统造成障碍,以后的事都要看绾儿了。” 

        绾绾从看他杀杨彦虚,亲手毁掉苦心安置在李家内部的这个用处极大的徒儿时,就知石之轩的雄心壮志已变成心灰意懒,几十年苦心经营,还亲手毁了最心爱的女子,仍不能成就大业,再加上屡屡挫折,这一代魔王终生出退隐之心,因为放弃了大业追求,所以才再不留情,先斩了这背叛的逆徒。刚才那一番话,虽是赞许亦有交托大事之意。就算石之轩本来还未打定主意,今日听石青璇箫曲,又放过了徐子陵,可见他去意已决,以后这圣门光大,夺取天下,与慈航静斋的斗争势将靠她一人苦撑了。一时心中亦生茫然之意,良久方道:“邪王想走,只怕也未必可以轻易走成,不要忘记宋缺已经来了。宋缺想找邪王一战之意,天下人尽知,我看他收拾完了宇文和独孤二阀的人就会来找邪王了。” 

        石之轩一笑摇头:“二阀中人必会吃些苦头,但未必都会丧命,宋缺此次最终的目的,或许是我或许是徐子陵,无论他想对付谁,都要保持实力,让他自己处于巅峰状态,宋缺还不致为了杀那几个小丑而舍得令自己受伤。宋缺若要来找我,石之轩虽已无心于江湖争雄倒也不惧他那把天刀。不过我看他真正的目标还是徐子陵,他让女儿离山的整个行动,为的怕也只是引徐子陵前来。” 

        纵然是绾绾亦不免讶然不解:“恕绾儿不能明白,还请邪王指教?” 

        “事情非常明显,徐子陵再入中原,将会引发整个中原格局的变化。天下人都知道徐子陵对寇仲的重要性,而天下人也样知道徐子陵不赞同寇仲争霸天下之举。没有人知道寇仲可以为徐子陵做到什么地步,也没有人知道徐子陵可以对寇仲最终造成多大的影响。宋缺已将整个宋家投入到助寇仲夺取天下中去了,为了宋家的利益,他不能留下徐子陵这个不可测的变数存在。宋缺将他的女儿许给寇仲,可是谁都知道,在寇仲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谁,为了他女儿的将来,他也绝不能让徐子陵活在世上。绾儿,你如今即已知道,是否要转身去看那徐子陵呢?” 

        绾绾神情自若地摇头:“邪王终究目光锐利远非我这样的晚辈可比,实已见人所不能见。而绾儿即知子陵有死难,越发得不能回头了。怕只怕我见了他在危难中,会忍不住出手相救,若是如此,我的心中就会留下永远的破绽,我的天魔功亦将永远不能达到最高境界。” 

        石之轩悠然轻语,颇为向往:“也许,这个时候,宋缺和徐子陵已经照面了吧,真不知天刀和真言法印交手会是如何影象。如果不是宋缺一旦发现我在旁边偷看就绝不会冒险与人交手的话,连我都几乎动心想来回头看一看呢。” 

        徐子陵心中细思,暗中亦觉石之轩有退限之意,只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救醒候希白。他抬脚才要往候希白走去,忽然间全身一僵,所有的动作都停顿了。 

        一股凌厉到极点的刀气自后袭来,徐子陵从来没有感觉到过这样可怕的杀气,心中深深明白,一个平生未遇的超级高手已到身后。此时如能救醒候希白自然多一帮手,可惜的是他全身被刀气笼罩,不得不运尽全力相抗,稍有分心,刀势将如汹涌的波涛一般狂涌而上,在如此情况下,他根本没有办法再做别的任何事。 

        纵然是洒脱如徐子陵,此刻也不由心头一阵阵苦笑,真正一波方平一波又起,实不知自己今天走的这是什么运。 

        他心头苦涩,外表仍旧从容安详,虽然被刀气所袭,任何行动都可能引发攻击,所以不敢回头,但口气依旧平静恭敬:“徐子陵拜见宋阀主。” 

        身后的杀气忽然一消,徐子陵这才能转过身来,耳旁听得眼前人慨然长叹:“徐子陵啊徐子陵,我今日才识你真面目,果然是人间英才,不负寇仲对你的夸奖。宝刀啊宝刀,今日你又要饮英雄血了。” 


        (拖拖拉拉的解释。 
        好象我这里写徐子陵救宋玉致一写就没个完了,扯出了一个又一个麻烦,有人看得不耐烦了吗?让我就此解释一下吧。我这样写主要是让各方势力和重要人物露个面,通过这一连串的事说明他们以后的行动的取向。我这个人写文很注重合理。我当然也可以让寇仲和徐子陵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都不理就在一起,可是感觉上太不可能。首先是寇仲对天下的热心和徐子陵在感情上不主动的特性,还有当时天下局势之复杂也绝不是寇仲说放手就可以放手的。各方势力都在做他们各自的行动。还有他们两个人彼此生命中的女性。寇仲若负玉致,且不说宋家上下的势力,只他们自己的良心也先过不去,徐子陵与师妃暄绾绾石青璇等女子之间的种种纠缠我也不能硬说根本不存在。以后天下局势的变化,魔门不可能不插手,那他们到底如何行动,我如何解释魔门袖手冷视局势变化的原因,宋阀到底采何处态度,以及那些与两个主角有关的女子,她们对待这一段感情的态度,我都要借这一连串行动为未来情结的发展做较合理的解释。我让石之轩杀了杨彦虚最主要也是为了让他在以后的大局中不要闹出乱子来。否则以他的才智能力岂有坐视局势向他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而全无办法,一切都是为以后文章情节转折做必要的铺垫,所以只好请不耐烦的朋友耐性一点了。)


        IP属地:上海64楼2008-04-20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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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会》第二十二章 

          “看来徐子陵遇上宋缺可比碰上邪王更加头疼啊。” 

          “不错,徐子陵在必要时可以对我毫无顾忌出尽杀手,遇上宋缺却不得不束手束脚。宋缺是寇仲最大的支持者,又是寇仲未来妻子的父亲,无论宋缺如何对他,他都不能对宋缺放手而战,亦会在他心中造成极大的心碍影响他清明的灵台。就是换了我是他,亦想不出可以令他脱困之法。” 

          “徐子陵武功本来就逊宋缺一筹,而且本身又受了伤内息也有耗损,再加上方才与邪王对恃,虽未发一招,却也是极尽所能,心力交悴,如今要想再从容应付宋缺几不可能。更何况就算他有机会反败为胜,他也不能出手杀伤宋缺,这简直就是有败无胜,有死无生之局。现在连绾儿也想不出徐子陵能以何种方法来应付宋缺了。” 

          徐子陵终于见到了宋缺,见到了当世第一的刀法和兵法大家,见到了这个一手助寇仲称霸天下的盖世豪雄,见到了寇仲未来的岳父。 

          那是张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像宝石般 闪亮生辉,神采飞扬的眼睛,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还得难以捉摸。 宋缺两鬓添霜,却没有丝毫衰老之态,反给他增添高门大阀的贵族气 
          派,儒者学人的风度。又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配合他那均匀优美的 身 型和渊亭岳峙的体态,确有不可一世顶尖高手的醉人风范。 

          即使徐子陵明知他来意不善,面对他亦难以生出仇恨之感,反有一种奇异的敬意油然而生。 

          宋缺手中看似随意地拎着那把造型古雅沉重并不突出的连鞘宝刀,目光上下打量徐子陵,不带半点杀伤力,可是徐子陵心中很明白,当那把刀出鞘时,那毁天灭地的威力将会有多么可怕。 

          宋缺目注徐子陵,悠然笑道:“徐子陵之名我久已闻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徐子陵从容答道:“在下亦久闻阀主威名,今日得见,亦是难得之幸。” 

          宋缺摇头笑道:“我能见你,自是称心如意,子陵见我却未必是幸事啊。” 

          他这般含笑说来,但徐子陵已听出他全不掩饰的杀意,而且象这种超卓人物,一旦杀心坚定,便不是任何言辞行动可以令他改变心意的。即使洒脱如徐子陵也不由长叹:“宋阀主太高看在下了,徐子陵不过是一个平凡男子,也不过是寇仲的一个普通朋友而已。”他现在觉得自己真是头疼得要命,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他对寇仲可以重要到那种地步,师妃暄至今还认定他对寇仲的影响足以改变天下,而宋缺也为着同样的原因不能容他于世间。 

          宋缺抚刀轻叹:“子陵啊子陵,如此英才,我亦不忍毁灭,但为了寇仲为了宋家,也由不得我犹疑,子陵若要怪我,亦是无法。” 

          徐子陵在心头深深一叹,脸上依旧恭敬如仪,即使宋缺杀心已固,他却不能对寇仲未来的岳父无礼:“各有立场,各有所图,如今天下各大势力都在为自己争取,徐子陵亦不敢怪罪阀主,能领教阀主天刀,亦是子陵之幸,只是有两件事想求阀主。” 

          宋缺微笑:“第一件事我可以猜到,我可以保证,候希白如今不醒人世,所以我亦不会伤害于他。” 
          “第二件事就是想请阀主应允,无论这一战在下的生死胜负如何,都请阀主不要让世人知道,最好让寇仲以为我在救了三小姐之后就已离开中原,再不入关即可。” 

          宋缺目中异彩一闪,望定徐子陵,良久方道:“怪不得寇仲心中重你,直至此刻,你心头想的依然是他。子陵放心,我即已决定今日的行动,就一定有绝对的把握可以瞒过寇仲,他绝不会知道你是死在我手上的,今日一战之事,永远不会传到他耳中,这样他就永远不会为此自责矛盾,亦不必将他置于是否与我翻脸的两难之境。徐子陵,你心中有的是寇仲,你可知我今日狠心所为,为的亦是寇仲的将来。” 

          徐子陵一笑施礼:“我虽是晚辈亦知阀主苦心,又怎敢怪责阀主,只是我不惯束手就死,就此领教阀主威震当世的天刀。” 

          宋缺闪亮得像深黑夜空最明亮星光的眼神异芒大作, 利箭般迎上徐子陵目光,完美无瑕的容颜却仍如不波止水,冷酷地道:“好!”


          IP属地:上海65楼2008-04-20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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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徐子陵这一招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宋缺并没有想到他可以如此快得变换方向,即使以宁缺之能要这么快转变方向,也会引致真气走岔,走火入魔,普天下只有修习长生诀的徐子陵和寇仲才能这样变魔术一般改变体内真气。 

            徐子陵以个人的才智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令得宋缺限入两难之境,在这一代天刀手中争到主动权,实在足以自豪。 

            宋缺哈哈一笑,天刀收回,刀身展开一种奇异的变幻,妙象纷呈,在两丈 许的空间内不住变化,每一个变化都是那麽清楚明白,宛如把心意用刀写出来那样。最要命是每个变化,都令徐子陵拟好的对付方法变成败著,生出前功尽废的颓丧感觉。 用刀至此,已臻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至境。 

            可是宋缺虽及时变招取回优势,心中却仍是暗暗赞叹徐子陵的急才,他还是生平第一次,在第一招击出时就被逼得不得不变招。 

            徐子陵心志坚定,即使出于如此劣势但神色依然不变,斗志不歇,身法眼看冲到宋缺刀口时又忽然止住,他后退前冲都如风似电,可一旦停住,却是要停就停,就象一颗钉子扎进土中,全不受冲势影响。 

            他甚至不曾动手,不过是后退前冲停止,几个身法改变,已令得宋缺的连续两刀全然失效,方才那一刀以及所有的后着变化都因徐子陵的出奇身法改变而完全用不上,就连心中亦生出失落之感。 

            但宋缺眼中却是光芒闪动如星,长笑一声:“痛快。”踏前一步,一刀劈下。 

            这一刀没有丝毫变化,也不见如何快捷,可看在徐子陵眼中却觉这一刀大巧若拙,于简朴中见真意,自己眼看这一招劈来,竟觉没有任何身法可以闪避应对。 

            徐子陵眼见天刀自上劈来,无形刀气已令得他呼吸艰难,脸上却仍静若止水无波,面对那万难抵御的一刀,他居然不退反进,立掌成刀,看似全无目地一掌劈到空处。 

            可这全无攻击目标的一记虚劈却令得宋缺下一步的刀势完全无法展开了。不得不变招应敌,象这样一旦接触,所有的招式都无法完整施出,每每被中途逼得换招,在宋缺无数次决战中都从未遇上过。若是换了别的任何人都会生出对手难以杀死莫测高深的感觉,可宋缺却不怒反喜,只觉无法抑制心中的喜悦和欣赏,大笑道:“宝刀啊宝刀,你终于寻到配得上你的英雄了。”最简朴的刀招忽然变成了白云流水,无限悠美,似水流不断的刀式,蓦地又化作道道碧光冶冶、穿岩漱石的清泉活水,划出一道道蓝芒,循某一条优美至超乎任何言语所能形容的弧度,直取徐子陵,每一刀都妙至极处,直似信手拈来,全无痕迹可寻。 

            任何人都不敢相信,那样沉重的一把宝刀,在宋缺手中可以施出这般轻灵而充满诗意的刀法,当刀握在宋缺手中时,立夺天地造化之妙。 

            徐子陵心如止水清明如镜很自然地感应身旁的每一点变化宋缺身上每一点气势的变换随着天刀而来的每一点气机运行,而他心中也再没有了生死胜负所有杂念,任凭自己的心灵引领着身体去应对。双手十指如莲花般绽放,展现出种种奇之又奇的手印,玄门奇幻佛家奥妙,到最后全变成了他那一尘不染的真心,空明灵净,人间世俗对他不能造成任何影响。天刀虽绝,又如何毁灭空明。 

            二人在交战时各尽其妙,真言手印与天刀之间也不知交换了多少招,直至宋缺放声豪笑,随着笑声一刀劈落,而远方则传来了宋玉致焦急的惊呼:“爹爹不要” 

            宋缺听如未闻,刀势丝毫不改,这平平无奇的一刀,却令得徐子陵除了以法印硬接外再无他法,被震得远远飘落,人在空中,已吐出一口鲜血来。 

            “绾儿也不必多猜了,以徐子陵的才智必不会蠢得逃走,而会以其他方法应变。”

            “那邪王以为徐子陵有几成生机?” 

            “若认真算来,几乎一成生机都没有。但徐子陵此人才智非凡,每能于最危险时想出最奇特有效的应对之策,我也曾有数次有十成把握杀他,最后却只能任他逃走。”


            IP属地:上海67楼2008-04-20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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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绾绾却迟迟不曾出手,目光反遥注远方,射出深刻的感情:“徐郎啊,为了圣门大业,请恕绾儿不能救你了,如今你只怕已死于宋缺刀下,为免你地府寂寞,绾儿将你的红颜知己送去与你相伴,也算不负我待你一番情义了。” 

              这番话听来情长,实际暗含无限恶毒之意。她明明知道石青璇与徐子陵有知己之情,又是为救徐子陵而入红尘,就故意提出徐子陵目前的危难以乱石青璇之心。石青璇的心一乱,又如何对抗绾绾那诡异莫测的天魔功法。 

              石青璇很清楚她用心之毒,但一颗心还是不由自主地乱了,为着对一个知己的关切而乱了。 

              徐子陵,你是生还是死? 

              而这时,绾绾的天魔气场也已发动。


              《风云会》第二十三章 

              徐子陵面对夺命的天刀尚要分心顾及宋玉致的生死,最要命的是在这要命的瞬间他竟无法分辩宋缺这一刀的刀意所在,无法断定这一刀最终会砍向哪一处。 

              在最后的一瞬,他闭上了双目,右手仍然有如目见一般挡下了宋玉致自击天灵的纤掌,左掌则轻飘飘拂了出去。 

              面对宋缺的必杀天刀,他居然闭目不见以一只手看似轻柔无力地去格挡。 

              在他闭上眼的这一刻,整个心灵已超然于天地之外,他的心眼一片明净,尽可感知外界的一切,他放松身体,放松心灵,甚至将生与死,胜与败都已全然放开,只是凭着纯净的心灵自然的灵觉去牵引他的左手,在空中自自然然划过一道平和自如又暗含天理的弧度,五指扣成一个优美至极点却非任何佛教密典所曾记载的手印,轻飘飘正好击在了迎面砍下的天刀上。 

              天刀被暗含真力的手指弹得发出低沉的声响,宋缺歇尽全力的一刀竟被这看似浑若无意的一记手印所止,再不能有寸进。 

              即使是宋缺本人亦难掩脸上的异色,但异色一闪,立变满目欣赏,他收刀后退,渊停岳峙,却再无半点杀气杀意,只是欣然仰天长笑,笑意中无限欣喜愉悦。 

              徐子陵缓缓睁目,神色依然平和,恍似浑然不知方才自生死界边打了个转,仿似全然不觉刚才他以最轻和的方式挡住了天刀宋缺集全身心之力劈出的一刀。甚至于方才那妙至无可用语言来描述的一记奇异手印,他也已全然忘怀,再不能记起方才一招的一丝一毫。那本是灵性所感,天外拈来的一招,如今又已归于天外,若以形式记在他明净的心中,则心灵再不能澄澈,招式亦再难空灵。 

              宋玉致则是被眼看变化惊得忘了自尽,无论如何她都不敢相信,徐子陵竟能完全凭实力挡下父亲的全力一刀,且不露半点弱势。

              徐子陵眼看宋缺欣然长笑,脸上亦是渐渐现出会心笑容,深施一礼道:“小子愚昧,难明阀主心中真意,还请阀主赐示。” 

              宋缺笑声不止,眼中皆是欣赏:“你若愚昧,天下又往何处去寻聪明之人。当年我初见寇仲才知世上真有那样的武学天才,虽常闻你之名,仍不敢相信,还有和寇仲同样天份之人,今日一试,才知你的天份不但不在他之下,甚至犹有过之,难怪他口口声声说你是他的克星了。” 

              徐子陵微笑道:“全是阀主手下留情之故。” 

              宋缺拂然道:“我与人交手,从不留情,若要出手,必尽全力,这才对得起我掌中之刀。方才你挡我全力一刀,奇妙处已至化境。所谓手印,不过是佛家高人借之以引发心灵感悟体内潜力的方式,可你手中幻出的手印却是全心自然而发,非任何佛门密传之技。旁人是以手印触发心灵,你却是以心灵触发手印,其间境界,如天地之别,多少佛家高人武学宗师一生苦求,亦难达你这等至境呢。你若再满口谦词,可是以为我宋缺是不能识人之辈。” 

              徐子陵洒然道:“我可以对阀主尽实以告,刚才我自己都确实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只是不知如何我自己的心和手象能自然反应一般,自己知道如何保住性命,实在只碰巧,阀主切莫太过高看了我。” 

              宋缺一笑摇头道:“所谓的自然反应,说到底仍是你本人对武学认识之高才智之强,所以有生死危难时可以不经思索即自行反应罢了。方才那一刀,换了是石之轩宁道奇也不会应付得比你更好。你有如此才智武功,我便可以放心,相信以后无论面对多少艰难困局你都能应付下来。最重要的是,方才我不但试出你的武功,亦试出你的君子之心,和至死仍为寇仲打算之真意。你有金玉之质亦有金玉之心,我才能真正放心将一切交托于你。” 

              宋玉致听到这里,才敢似信非信地说:“爹爹,你不是要杀子陵。” 

              宋缺原本冰冷的眸中忽现温情,微笑道:“傻丫头,真以为你爹是那眼中只有厉害不择手段至此的阴险人物吗?” 

              宋玉致眼中一红,泣道:“爹爹,你吓坏女儿了。”说话间忍不住向那生父依去。 

              宋缺笑着将她揽入怀中:“是爹的错误,以往专情于武功,本与你们较少亲近,近几年又专心于天下事务,让你们都看错了爹的心意。当日我在山城和你说的一番话字字出于真心,并无半点虚假,你仍可照原定计划去见寇仲,做你心中想做的事。” 

              宋玉致垂首无语。 

              徐子陵虽不知宋缺父女事先在山城曾有什么约定,但确实也想不出宋缺为什么故意如此试探自己,终是开口问道:“不知阀主有何吩咐,还请示下,徐子陵若是力所能及,敢不尽力而为。”

              宋缺目光如电深注徐子陵,目光中凛然之威足可令无数男儿胆战心惊。

              徐子陵却是神情如故,神色一片平和,坦然相对。 

              良久,宋缺方才一字字道:“徐子陵,我要你救天下,救万民,救寇仲,” 

              “不如由小妹来领教绾姐姐的高招如何?”清衫儒服气质出尘的人,柔和温雅飘逸如仙的声音,唯有那身前所佩服宝剑“色空”在提醒着所有人,这个一身仙骨的儒衫女子有着举世无双的剑术。 

              本来蓄势待发的的绾绾却在一瞬间将所有杀气劲力散去,面对忽然出现的师妃暄叹道:“我说邪王怎么明知女儿来到,却也绝然而去,毫不担心我有所不利于她的女儿,原来他不但发现了青璇大家也同时发现了你师仙子,所以才可以如此放心。看来,邪王的功力能为,终是在我之上的。”


              IP属地:上海70楼2008-04-20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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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妃暄忍不住也长叹了一声:“我与石之轩都错了,我们都过份干涉了青璇的私事,反而适得其反。青璇清贵出尘,这人世原本委屈了她这般的人,而徐子陵也是个超出尘世纷争的人,他们的人品性情有极多相似之处,又正好有缘相逢相交。我与石之轩都以为他们相匹配,有意要撮合他们。我屡次对徐子陵表达此意,要求他主动亲切青璇,石之轩更屡屡以生死相逼徐子陵去见青璇,原是一番好意要为青璇打算,最终还是害了他们。事实上青璇与子陵在性情爱好选择上有许多相似之处,能够相遇相识亦是机缘,青璇对子陵与旁人不同,子陵对青璇亦极具好感。若有时机,未必不能情根深种。只可叹我与石之轩操之过急反适得其反。青璇对石之轩即使并不深恨,但也谈不上亲近,石之轩不问她的意见,即自以为是,处处以知她心意为名强令子陵入蜀,只能令青璇反感不快,亦令徐子陵宁死不肯相从。而我犯的也是同样的错误。青璇淡漠世情,本心却自高贵坚定,极具自尊,凡事不肯受人操纵。子陵看来谦和,内里实有极强的傲骨,虽然不曾表现出来,但却极不喜欢受人摆布由人安排。当年在蜀中,我苦心想助他学成换日大法,可他只看过岳山的书册后就将武林中人不惜一切想求到的秘册随便埋掉,并不放在心间,可见他这傲气所在。也因这份对于我们过份热心安排的反感他一直有意无意回避与青璇相见。偏偏青璇的骄傲和固执与他一般。当年他与寇仲分手后曾入蜀去寻青璇。我原以为他是要长居幽谷,谁知他又出关而去。看来他和青璇都已取得了共识,他们都是随性自然之人,感情之道,亦是自然而来,自然而生,若是因外力强求刻意而为,反是他们所不屑做的事。这一生他们会永永远远互为知己。青璇会为助他而步入红尘,如若青璇有难,他也会不顾一切宁舍性命相助,但他和她都不会再进一步了。” 

                绾绾掩唇笑道:“邪王是爱女情切一心求好,而师仙子你怕不只是为了青璇大家吧,只怕还有愧对子陵之心,有心让石青璇为你补救,结果却是反而令他们平和自然的感情中有了斧凿的痕迹,令得他们彼此却步。” 

                师妃暄纵然心有愧疚又岂不知绾绾是有心挑起她的歉意,岂肯中她之计,淡淡一笑,针锋相对地问:“绾姐姐,你又如何?” 

                绾绾的笑意一僵,慢慢逝去,良久,方才怅然一叹:“徐子陵啊徐子陵,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看起来,他似乎能得天下最杰出女子之意,可叹的却是你我心中偏偏有比他更看重之事。师妃暄你终将为你的清修而放弃他,甚至一直为了你对天下的选择而站在与他敌对的位置。我心中又何尝可以放下圣门兴亡,不但要与他为敌,在必要时,甚至要杀死他。算来,你我心中,亦未必是真正重他爱他的吧,又或者我们根本没有勇气去为此而付出。算来我们还不如石之轩和碧秀心,无论是身死魂灭,还是一生苦痛,他们都曾真正爱过。”


                IP属地:上海72楼2008-04-20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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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妃暄亦被勾起心事,轻叹一声:“各有因缘,嗟叹无益。子陵是至诚君子,天地亦不会薄待于他,这世上,终会有一个真正爱他重他,视他重于一切的人。” 

                  绾绾微一思忖,失笑:“师仙子你竟然仍认为寇仲可以把徐子陵看得比一切都重吗?我看寇仲心中最重要的仍是天下霸业,若是徐子陵真有那么大的力量,多年前就可以劝得他寇仲罢斗了。” 
                  师妃暄安详得道:“每个人都有迷茫之时,纵然是自己的心意也不是那样容易认清的。两年的分离应足以让寇仲看明白他的真心,让他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相信他不会一错再错。如今天下风云虽乱,但我始终相信,子陵是那个化戾气为祥和的关键。” 

                  绾绾目中异彩一闪,心头暗暗思忖,但脸上却不露分毫,只笑说:“即如此,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只是今日又是如何了局,还请师仙子你赐下。” 

                  “绾姐姐,看样子,你我就算打上百场亦难分胜负啊。”师妃暄语气仍是那样平静温和,浑不似面对本门死敌。 

                  绾绾失笑:“罢罢罢,你我且将这天下做我们的战场,看这天下之争到底何去何从吧。”言毕身形如幽灵般飘起,白衣赤足飘然如虚幻中人,似是御风而起,随风而去。 

                  师纪暄亦不追赶,静立原地,垂眸静思。良久方才低叹:“寇仲,子陵!”这一声叹息,无限惆怅。 

                  宋缺一连三个救字,如惊雷当头打下,震得徐子陵几不能思考,只是向来面对生死犹平和的心却猛然一紧,不由问:“难道寇仲有什么危险吗?” 

                  “危险不是在现在,而是在将来。”宋缺目光注视遥遥远方,亦似看到了不久的未来“如果依他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的话,危险无论是在现在还是将来都必将存在。如果他败给了李世民自然一切休提,如果他胜了,得了天下,只怕那才是至大的危险,不但会毁了他这个人,甚至会毁了这个好不容易在无数战乱中得到一点喘息之机的国家,更会毁了无数无辜的百姓。” 

                  徐子陵更加不解,肃容正色道:“我知阀主言必无虚,但实难认同此言。寇仲虽不似李世民家学渊博,亦是平民出身,深知百姓疾苦,以他的才智,若得天下,又有虚行之等良臣为佐,怎么可能会毁国误民,再说寇仲亦是阀主选中之人,若是阀主对他并无信心,又何以倾宋家以助他。” 

                  宋缺目光中自含深意,看定了徐子陵,笑道:“我方才要杀你都不见你如此不客气,可见你倒是真正在意寇仲。” 

                  徐子陵被他这一句话说得颇不自在,深觉这位天刀说话便如用刀一般令人防不胜防。但仍坚持道:“对于阀主之言我百思不解,还请阀主解惑。”


                  IP属地:上海73楼2008-04-20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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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子陵不能不佩服宋缺看事之深远透彻,可心中迷茫之感却是更重,苦笑道:“纵然如此,有阀主在,亦不容他胡来,有三小姐亦可劝谰于他。” 

                    宋缺摇头道:“当了皇帝的人不会容忍任何人不识好歹倚老卖老在他耳边唠叨的,我又何必去做这样无趣之事。至于玉致,她对寇仲能有多大的影响,我们心中都明了。当我发现寇仲极有可能会有这种倾向时确实极为震惊,即使我的猜测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能不为万万百姓的未来担心,因为这一切都是因我一手推动铸成。我曾想过要抽回宋家对寇仲的助力,但寇仲之所以坚持争取天下,也是因我的支持,我若无故如此,等于是害他死于李家之手,如此负义之事,非我所能为。我知道,要想绝此危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出他空虚痛苦的根源来。以往我还只是怀疑,今日见了子陵,我终于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而伤痛,又到底是为什么而利用无尽的征战来暂忘烦忧了。” 

                    徐子陵一呆,方道:“我不明白阀主之意。” 

                    这一次不是宋缺开口,却是宋玉致轻叹一声:“子陵何必自欺欺人,无论如何你都是玉致敬重信任之人,玉致心事不瞒子陵,子陵又为何欺瞒玉致。” 

                    徐子陵脸上微红,默然无语。 

                    宋缺淡淡道:“当年我曾对寇仲问及你,他曾坦然说,你徐子陵是他寇仲平生唯一害怕之人。这寇仲天不怕地不怕,不怕李家不怕突厥不怕慈航静斋不怕魔门,也可以不怕宁道奇不怕石之轩不怕我宋缺,可他确确实实怕你徐子陵,他怕他的任何做为会引起你的不高兴,他怕他会增添你的丝毫烦恼,子陵啊子陵,寇仲有一种可以毁灭一切权威的破坏力,而天下间,也只有你能够治约于他。”

                    徐子陵长叹道:“阀主太过看重徐子陵,我对他实在没有这么大的力量。”

                    宋缺微笑:“我宋缺看人从未错过,我本来也不相信你拥有这样大的力量,可今日一见,我已信了,也只有你徐子陵可以令得他如此,值得令他如此。子陵啊,我希望你将我的话记在心中,不要造成寇仲心中永难填补的空虚落漠,特别是如果他帝业得成,一个帝王心中要长时间空虚难抑,而这个帝王又特别喜爱战场,则百姓之苦难几不可避免。” 

                    徐子陵心中不能不承认宋缺的真知卓见,却觉难以应承于他,只是呐呐不能言。

                    宋缺转头对宋玉致道:“玉致你仍如原意与子陵同去见寇仲吧,这一路上想必也不会再有什么事了。不过你们不需去彭梁,直接往洛阳便是,如今洛阳战事正烈,李世民因无法正常指挥令得少帅军节节胜利,寇仲想必正是志得意满时,你去见他好了。你心中所想尽可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他,我宋家仍会一如继往支持他,无论他做的是什么决定,只要不负天下苍生,宋家军就永远听从他的指挥。如果有朝一日,他忘却本来,将百姓安危苦难置于脑后,那纵然他已为皇为帝,我亦誓必将他斩于天刀之下。”

                    本来思想情结满心伤感的宋玉致亦受父亲语中豪情所感,想到父亲为天下苍生所费的苦心,不免自惭自己只想到私情,一时豪情涌起,倒将伤心尽忘,目光闪亮,仰视父亲温和的眸光坚定地道:“玉致记住爹的话了。”


                    IP属地:上海78楼2008-04-20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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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李世民亦非易与之辈。他早知元吉主事,洛阳必危,一早已准备下足以供整个洛阳两年所用的粮食。所有的守城器械,修城沙石俱皆充足。他目光敏锐行事决断,并不为寇仲刻意所布的假象所影响,屡屡开城冲击。因为少帅军采取的是松散的包围阵形,而唐军采取的却是集中的冲击阵形,所以往往能如锥子般深入到少帅军内部去,当其他的少帅军眼见此处危急前来相助时,唐军却总能临时改变方向再次冲击其他因兵士奔走,而开始散防的防守阵形。尽显骑兵来去如风之利。亦显出李世民苦心训练之玄甲天兵的高明处来。一旦少帅军包围渐渐合拢眼看就要将唐军困住时,玄甲天兵又领先开路带唐兵退回洛阳。这边少帅军才松了口气,要收拾战局,洛阳城中又重新冲出军队,乘着收拾战场的少帅军不及退走,不及防范,大加冲杀,等到后方少帅军冲至,唐军早已退回洛阳。 

                      仅在这小小的攻防战中,已尽显李世民用兵之不测手段。虽然先机为寇仲所占,被困于洛阳一城,但他每能以种种方法指挥军队冲杀,让战斗的激扬驱散将士们心中的阴影,使兵士们对他重新建立起决不动摇的信心来。 

                      少帅军围城的数日以来,李世民屡屡身先士卒,领军冲杀。寇仲虽想乘机取其性命,但李世民根本就没打算和他硬拼,往往只是稍沾即走,斩杀一些敌人,占了点便宜后就立刻退走不给寇仲半点机会。而唐军不断的冲杀也使少帅军往往疲于奔命。本来因围困洛阳而高昂的士气也因此渐渐减弱。 

                      面对困境,李世民采用疲其兵乱其阵的方法,在最艰苦的情况下,凭本身的能力,一点一点把主动重新争取过来。 

                      寇仲暗暗焦急,倒不是害怕李世民,而是担心他对其他各城池的疑兵之计不能持久。一旦有大将能下决断,领大军来援,其他将领也难免心动跟着领兵而来。虽有杜伏威领兵骚扰诸城,但绝非长久之计,如果他不能尽快攻下洛阳,夜长梦多,只怕反陷死地。 

                      就在这样一个兵凶战危瞬息万变的时刻,徐子陵候希白宋玉致来到了少帅军营。 


                      《风云会》第二十五章 


                      中军帅帐寇仲闻得徐子陵等人回来,大喜过望,从帅座一跃而起,急步迎出。几步走出帐外,却又一顿,竟觉脚下步子其沉如山,一时竟再也不能移动了。 

                      徐子陵回来了,可是当他看着这将洛阳城团团围住的连绵营寨时,他又会做何感想。他怎忍在战场上面对李世民,他怎忍看战场上无数生命就此殒落。 

                      徐子陵回来了,一如前言,护送自己未来的妻子来到少帅军中,来到安全之所,然后呢?

                      他可会留下来,面对无尽杀戮,面对自己和宋玉致。还是如两年前一般一笑而去,再不回首。两年来的苦痛空虚,自己可有能力再承受一次? 

                      一种强大的恐惧涌上心头,耳听着脚步声近,宣永陈长林宋法兴等将领陪着徐子陵等人笑语声近,他却有转身逃走的冲动,只要徐子陵不能面对面和他做一交待,就不能一走了之了,只要徐子陵可以留下,只要…… 

                      徐子陵候希白宋玉致三人在诸将围拥下走近帅帐,远远见寇仲怔怔站在帐前。 

                      宣永看得好笑:“怎么样,我就说吧,少帅知道三小姐徐爷和候公子来了,必然要高兴得傻掉,你们瞧瞧,这傻样子。” 

                      候希白骇然道:“你们少帅军的军规真的有大问题,居然可以这样嘲笑主帅的吗?” 

                      其他众将哈哈大笑,显然对他们来说,拿主帅打趣已是平常至极点的事了。 

                      宋玉致美目凝望那英雄盖世的男子,那被部下爱戴拥护至亲的统帅,那拥有绝世兵法天才用兵如神的一代霸主,心中百感交集又是爱又是怨,一时也不知是何种滋味。 

                      徐子陵的目光与寇仲只做一个平淡而短促的接触,就似有心似无意地放慢了脚步,落后了宋玉致半尺。其他将领们几乎都是领会于心,纷纷慢了下来。就见宋玉致一人渐渐走近寇仲。


                      IP属地:上海82楼2008-04-20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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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语声雄厚高昂传扬在营帐的上空,少帅军营中无数将士齐声应和,声传九霄,久久不散。 



                        《风云会》第二十八章 


                        寇仲决定一下全军就要紧急准备大部队急行军。各路将领都各有所司纷纷去召集人马。 

                        寇仲带了宋家军和少帅军的主力离开。除宋家将领外宣永陈长林麻常王玄恕焦宏进跋野刚、祁元真左孝友、秦超文和洛其飞等将都随寇仲而去。除任媚媚陈老某留守少帅国未曾随军外,少帅军的重要人物就只剩下虚行之白文原牛奉义和查杰随徐子陵留下。围困洛阳的军力将才都单薄的可怜。虽然说寇仲已急令人飞书相召杜伏威领江淮军来援,但在此之前,徐子陵能否以如此单薄的力量困住李世民实在是个极大的问题。 

                        但面对强大的突厥军寇仲不得不把全部的力量投入其中。而且这一番调派自有他的苦心。徐子陵极少正式指挥少帅军,所以他一定要留下与徐子陵感情较深厚的那几员将领以确保徐子陵可以得心应手地指挥。白文原曾受徐子陵救命之恩,高占道等人在双龙帮初创时都是由徐子陵授艺训练的,对于徐子陵的命令都会毫不迟疑地执行。而虚行之却是自己坚持要留下来的。寇仲也知他的才略,相信可以帮助徐子陵尽快熟悉整个军队,所以也不反对。 

                        事实上无论是寇仲这支远征军还是徐子陵这薄弱地可怜的围城军所面对的问题都极之严峻。只是众将都被寇仲所表现出来的强烈信心所感染,暂时将那些严重的问题都抛在脑后了。

                        可是虚行之有军师之职,思虑周全,有些事却终是放不下心怀,终于乘着全军忙乱成一片无人注意他之时,找机会走近寇仲低声道:“少帅真的以为留徐爷围洛阳合适吗?” 

                        寇仲似笑非笑地望向他:“你认为他的才智还不足以担此重任?”

                        “行之不敢。行之对徐爷的才略德行向来是敬佩的。只是徐爷向来反对征战,又与李世民惺惺相惜,如若他……” 

                        “虚军师!”寇仲语声一冷“我知道你是一片苦心,但是从今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对子陵不利的话。” 

                        虚行之看到主帅神情冷凝却是全无怯意:“行之自知所进乃逆耳之言,但职责所在,不敢不言。” 

                        寇仲苦笑摇头:“虚先生,你是一位了不起的军师,但你却太不了解子陵了。他厌恶征战欣赏李世民都是事实。他完全可以拒绝不接受围城之责,没有人可以责怪他。可他即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尽力去做,绝不会做任何可能伤害到我的事。”他目光定定望向虚行之,一字一顿地道“子陵永远永远不会出卖我的,我希望你牢牢记住这一点。” 

                        虚行之知道无法改变他的主意垂首应是,又问:“只是少帅以为要如何才能不让李世民发现我军内部空虚呢?” 

                        寇仲悠然笑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此为兵法常道。” 

                        当夜少帅军集结完毕,分批连夜悄无声息地离去,不打旗号,不扬鼓乐。连原本的军帐都不收走。从洛阳城头望去,下面仍是一片连营无尽,并不知道大部份营帐早已空了。同时寇仲还嘱吩所有留守将士每日要领着人手出帐多走动。每日作饭,所有的空灶都要一起烧着,令唐军生出少帅军中兵士充足的错觉,不敢轻举妄动全力突围。 

                        寇仲除了手下诸将,另有宋玉致相伴同行。跋锋寒一意要与他同去,寇仲和徐子陵都知道他想找机会与毕玄交战,因知他伤势未复死死不允。最后迫得跋锋寒不得不保证绝不去单人独马向毕玄约战,他们才同意让跋锋寒同行。


                        IP属地:上海88楼2008-04-20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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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希白则留下来协助徐子陵。 

                          因为事情紧急,自帅帐议事后,直到暗夜出兵,寇仲与徐子陵都没有闲功夫再单独聚在一起。

                          一直到最后寇仲跨马将行,徐子陵也只是默然凝眸送他,并未再说一语。 

                          寇仲与宋玉致双马并骑,回眸看徐子陵淡淡神容,心中只觉迷茫怅惘至极点。 

                          可叹他与徐子陵整整分别了两年,相逢后不及欢聚多久,徐子陵就远行保护宋玉致,他亦赴战场指挥大军。好不容易他才围住洛阳,徐子陵亦救下宋玉致,一路前来相会。二人相聚甚至还不到一日,就要立时分散。此一别,便是各有各的苦局要应付,各有各的强敌要面对。二人都是随时会有生死之险,谁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再见到彼此。却又在众将面前,不能有一句私语多说,一句心事倾述。 

                          以前,他们都只是扬州的小扒手,却可以每日里相依为命,苦中作乐,如今他已是手握半个江山的霸主,却为什么,连自己的生命也无法掌控,连与自己最在意的人多一点相聚时间这样微薄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到底是为什么让事情演变至这一步,这么多年来,他所苦心追求的一切到底还有何意义呢?

                          “寇仲。”宋玉致清柔的语声响在耳边,拉回寇仲沉浸在痛苦中的心思。抬头看所有将领都已准备停当,就等自己的命令了。转眸对宋玉致微微一笑,如此良善美好的女子,叫他怎能不珍之惜之。这样一个为他曾受尽伤害的人,叫他还能再做什么。苦酒是自己所酿,除了咬牙饮下又能如何。就任这一颗心被无尽的苦痛煎熬成飞灰,至少让这美好的女子可以快乐。 

                          他对宋玉致微笑,对所有将士微笑,在微笑中催马而去,无数的兵马将士都尾随着他们不败的主帅遥遥远去。因为主帅的笑容而对未来的战斗充满了信心。 

                          而满脸笑容的寇仲再也没有回头。 

                          候希白自伴徐子陵入少帅军营以来,一直冷眼看着所有的事,此刻见寇仲远去,徐子陵只是默默遥送,神色淡漠,不但不见一丝激动,甚至平淡地有些过份了。一时间心有所感忍不住长叹一声:“子陵啊,你与寇仲,到底是哪个更多情何人更无情?” 

                          徐子陵此刻心头是完完全全的一片淡漠,淡漠到感觉不到痛,感受不到喜。可是耳边听到这样包含真挚感情与关切的话语,终不由动容,望向候希白,最终却只是一笑:“什么多情无情,若说多情谁能胜过你这多情公子,若说无情也无人可以比得上你,可以忍心让那么多仰慕你的女子失望伤心。” 

                          候希白知道向来随性的徐子陵也在用这种刻意麻木的方法来保护他自己,一时不免叹息,却也不忍揭破,只是默然无语。 

                          徐子陵目光一转,对虚行之淡淡一笑道:“虚先生!” 

                          虚行之上前施礼,静等他的指示,同时心中暗暗猜测不知他会做何种部署以防备李世民的军队。 

                          徐子陵却只是微笑道:“这两年来少帅军发展迅速,四方英雄来投,想来多了不少新秀将领了。” 

                          虚行之心中迷惑,只是点头称是。 

                          徐子陵淡淡笑着发出了他接掌军权后的第一道指令:“在中军帐摆酒,替我召集所有将领。我今日接掌全军,应当和军中将士好好熟悉亲近一番才是。”说完这句话,他径自转身回帅帐去了。 

                          虚行之怔了一怔,方才满腹疑云地去执行任务。 

                          倒是候希白愣在当场,老天,子陵该不会是想借酒浇愁吧。


                          IP属地:上海89楼2008-04-20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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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必须抢在其他各处少帅军向这边形成合围前带所有将士安全退走,否则只能饮恨收场。

                            但即使处此劣势唐军仍然阵形整齐,乱而不溃,李世民竟敢不惧危险亲领一支队伍,疾驰而来。陷入困中的骑兵遥见秦王帅旗士气大震,竟能硬生生突破少帅军的围困,在步兵的接应下冲出血路往后方主力会合。 

                            徐子陵一直默默观看着这场苦战,心中有着无尽的苦涩和无奈。无论他有多少悲悯之意,无奈之情,但此番终有无数生命毁在他手中,这满手的鲜血便是十世三生又如何洗清。可是在战场上却又容不得半点悲悯之心。战争本来就是谁够狠谁可以活下去的游戏,他只能硬性地将心中的苦痛压下,把所有的杂念排出脑外,尽量让一颗心空明灵净,感应着战场中的一切,不敢有半点遗漏。 

                            一直站在他身旁的候希白没有忽略他眼眸中的苦痛,心中也同样为他难过。不同于寇仲和跋锋寒,喜爱美人名画的候希白同样热爱生命中一切美好的事物而厌恶死亡和战争,所以他更能体会徐子陵心中的矛盾。偏偏造化弄人,要他一个最珍惜生命的人主持一场专门摧毁生命的战斗。如果不是为了对寇仲的在意,不是为了确保寇仲没有后顾之忧不必受两面夹击,无论如何徐子陵也不会勉强他自己面对这种事的。 

                            徐子陵的精神一直牢牢锁定李世民的一举一动,即使是在这样的纷乱的战场上也从来没有转移过。他心中明白,一旦李世民和他的玄甲天兵成功会合到一起,立刻就能稳住阵脚组织起最有效的反击。两方缠战时间一长,李世民就一定可以看出少帅军的虚实,发现少帅军兵力薄弱的弱点。而他绝不能给李世民这样的机会。低喝一声:“希白跟我来。”话音未落,施展人马如一之术,座下快马已如电一般冲了出去。 

                            候希白也曾蒙他们传授过人马如一之术,也立即紧跟在后。 

                            两匹快马在两大高手的内力催动下迅速跃过本阵,冲进了唐军阵营。 

                            正在奔逃向李世民所领主力寻求会合的骑兵们虽然慌乱,但都本能地拦截二人。千刀万箭都向他们攻来。 

                            徐子陵的精神力一直锁住李世民,但心灵却如井中水月般明净,整个战场上的每一点变化都可以清楚地感知。身旁的每一点攻击都自然地投射到他的心田之中。可是他却毫不理会,只是纵马而奔。身旁的候希白早已取了马上长枪施展开来,把二人护个水泼不入,双马飞驰,不曾有半点停滞,马前亦无可阻二人一合之将。 

                            遥遥的,唐军主将见徐子陵纵马逼来,俱皆心惊,诸将都非怕死之人,但同样清楚地知道徐子陵的目标必是李世民。 

                            几乎不由李世民同意,长孙无忌伸手拉了李世民的座骑立时后撤,尉迟敬德与庞玉同时催马向前以期护佑。数十名亲卫同时从四周靠近,铁盾齐举,以确保李世民的安全。 

                            徐子陵的神功奇技天下何人不惧,谁也不敢让李世民处在这样的危险情况下。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徐子陵的马竟然快得超乎想象,他们还不及后退几步,徐子陵已追至三箭之地。在候希白的掩护之下他心无旁骛迅速取出拓木弓,引弓架箭,遥遥一箭射来。当箭从他手中射出时,似乎也带着不可思议的神力,竟然穿过了三箭之地,直射而至。

                            尉迟敬德的归藏鞭灵活如蛇准确地把飞箭卷住,谁知箭上蓄力巨大,竟然脱鞭而飞,幸得庞玉眼明手快,一剑全力劈落,终于将箭截住。 

                            长孙无忌看到同伴截下了快箭,却没有半点松懈,仍然以飞快的速度举起盾牌挡在李世民之前。事实证明他这种慎重的举动非常正确,几乎在庞玉劈落飞箭的同时,另一支象是从地狱里射来的箭已到了眼前。而且经过三箭之地速度竟丝毫没有改变,“嘭!”把一名唐军举起的盾牌轰得粉碎!那名唐军身子一歪,几乎被那股巨大的力道带得跌到马下去。更可怕的是那支箭居然还是从盾牌爆裂的碎屑中笔直的飞了出来!幸亏长孙无忌手中的盾牌早己拦在李世民之前,否则后果将更为可怕。“嘭!”又一声巨响,长孙无忌手中的盾牌和箭同时爆裂,而他身躯受力剧震,原先持盾的右手顿时酸麻无比,无力垂落,可怕的是第三箭又已至眼前。而且是准确地从护卫们所举盾牌的缝隙中射入。幸好李世民亦是身手高明之人,眼见前两箭之威知道不可硬挡。身子飞快左仰,跌落马下,只留一只脚还连在蹬上,方才躲开此箭。还不及他脚下运劲,翻身上马,耳听一声大响,心中叫糟。 

                            竟是那支射空的箭从他身前射过,一直射在他身后的帅旗上,也不知这箭上所蓄力量何等强大,帅旗已然应箭而折。 

                            候希白早已运功大喝:“李世民中箭啦!” 

                            这一声大喝声震全场,少帅军人人振奋,立时跟着大喊起来:“李世民中箭啦。”

                            唐军不明真相,遥见帅旗折断,李世民又不在马上,立时败退如潮。纵然李世民又立刻坐回马上,但军心已乱,败象已呈,已经不是可以随意扭转的啦。 

                            李世民眼见败势已成,自知终难回天,只得坐回马上,领军回城。 

                            少帅军全军上下欢声一片,欢呼之声不绝。 

                            徐子陵苍白着脸,收弓敛箭,端坐马上,闭目调息。方才他以拓木弓射出那威力无伦的三箭已然令他耗尽了所有的精气神,一时难以回复。 

                            待他气息稍定,睁开双目时,发现虚行之已策马到身旁,施礼道:“幸亏徐爷昨夜令军士挖掘深坑,又以木板砂土掩盖。平常少量步兵行在上面无事,他们的骑兵过重却会掉入陷阱。我们原本还说唐军攻击向来不肯深入,这等功夫只是无用,想不到徐爷却能见人之所未见,料敌机先,大破李唐的玄甲天兵。” 

                            徐子陵遥望整个战场战后凄凉景象,耳边所闻欢呼如同在另一个世界中响起一般,倍感疲倦,只是淡淡道:“没你说的那么玄。我只知道对付骑兵最简单的方法是陷马坑。而他们一般也绝对不会想到我们居然会在自己的营地,防护沟壑之后还挖出这么大的坑来,所以就挖来试试看。陷马坑其实是很老很简单的法子,不过有时对付最天才的用兵家用最普通的方法反而有效。” 

                            虚行之点头称是,这时高占道也兴奋莫名地自后而来:“都是徐爷妙计,李世民那称绝天下的玄甲天兵居然被我们破了,这一回他受此重创,我看七八天内是不敢再出城做战的了。” 

                            徐子陵目注洛阳城头,神色奇异,缓缓摇头道:“你们太小看李世民了,以他的用兵才略没有理由会败得这么快的,天下间哪有可以这样不费力气轻易击败他李世民的道理。” 

                            候希白失声问:“你是说……”


                            IP属地:上海92楼2008-04-20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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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将素知李世民性情,听他的口气,已知他下了决断,庞玉首先问:“秦王是想要怎么做?”

                              李世民微微一笑:“如今少帅军主掌全局的应该是徐子陵吧!” 

                              这一句没头没尾,旁人都是一阵不解,长孙无忌却是天下少有的智士,又向来了解李世民,心中一震,曲膝拜倒:“秦王不可冒此大险。” 

                              李世民淡淡笑道:“寇仲敢以孤军对抗突厥,他不怕危险,我李世民自太原起事以来,身历百战,每每亲身上阵,又何时怕过凶险。”他语声虽淡,但语气中的坚决却不容半点动摇,目光自众将脸上扫过徐徐道“我等男儿,起事聚义,只为有所做为,为国为民创一番事业。如今突厥犯境,侵我中原,掳我妇女,杀我子弟。我等汉人不能敌忾同愁共拒强敌,却还在这洛阳一地,自相残杀,任他胡族狼军,占我半壁山河,千载以下,史书中会如何记述我们,后人会如何看待我们?” 

                              众将默然,俱觉胸中热血渐渐沸腾,心中对李世民生起深深敬意,只有这样的主君才不枉他们大好男儿杀身相报舍身追随,能遇如此明主仁帅,纵战死沙场,又有何憾。 

                              少帅军上下因为大破唐军,俱都欢喜,只有帅帐中几个高层人物听了徐子陵的分析,都暗自忧心,不知道李世民在占如此优势的情况下会有何出奇之举,而他们又当如何应对。 

                              而事实上唐军的反应确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当听到外面将士来报,洛阳城中李世民派使来传信时,连徐子陵都怔了一怔,只觉李世民的心意实实莫测高深。只是事已至此,又岂能示弱,当即令人放来使进入。 

                              几个主要人物坐在帐中,听着帐外脚步渐进,脚步声坚定沉稳,显示来者有着不可动摇的决心和意志,几位决策者都不免心中打鼓,你眼望我眼。 

                              而徐子陵将那脚步声听入耳中,宁静的心田忽然大震,一个龙行虎步气宇轩昂身姿自然而然浮现在他脑海中,而那个人是完全不可能…… 

                              脑中尚且一片混乱,洛阳来使已昂然入帐,却是个身材高大,满面虬须的将领。立在帐中,面对满目剑影斧光从容不迫,抱拳施礼:“秦王座下虎威将军拜见徐公子。”

                              众将见他立而不跪,纷纷叱喝。 

                              徐子陵一摆手止住众人,目光奇异看定此将:“秦王令你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这将领昂然直视徐子陵:“秦王有几句密语,要单独禀报公子。” 

                              众将哗然,纷纷喝骂。 

                              徐子陵目光如箭,看定他,并不开言。 

                              这将领全无惧色,半点不让地与徐子陵对视。 

                              良久,徐子陵方才轻轻挥手,众将虽满腹狐疑,却不得不一一退了出去。 

                              待其他诸人退走,徐子陵方才对候希白道:“希白请为我到外面把守,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帅帐。” 

                              连候希白心中亦是一惊,徐子陵尚不知此人要说什么,怎么竟如此慎重,以他奇异的灵觉感应,仍要派自己把守外面。但他向来信服徐子陵,所以也不多问一句,立时出帐为他把守帐门。 

                              徐子陵这才神色奇异,看定眼前将领,徐徐道:“世民兄,有话请讲。” 


                              《风云会》第三十一章 

                              李世民哈哈一笑,把脸上一大把胡子全部扯下来:“两年不见,子陵兄风彩犹胜当时,师小姐曾言,子陵兄的灵觉天下无双,事上再无任何事可以瞒过子陵,果然如此。” 

                              徐子陵有些无奈地叹道:“世民兄好象忘了你我分属敌对两方。你今日孤身前来,叫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李世民微微一笑:“子陵一直是我李世民敬重的朋友,虽然因为敌对之势不得不对付你,但在世民心中从来没有真正将子陵视为敌人。如今你们敌对,子陵无论要如何做,都没有人会责怪于你。我孤身前来,只希望子陵能听我几句真心之言,说完话之后,我当任凭你处置。” 

                              徐子陵几乎苦恼地想要抱头大叫了:“真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让我遇上你和寇仲,唉,世民兄有什么话我洗耳恭听便是。” 

                              “子陵,少帅军和唐军是敌对的,可是我们都是汉人对吗?” 

                              “我原知瞒不过你的,你知道得果然快。”


                              IP属地:上海94楼2008-04-20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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