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鬼录》83
周先生摇了摇头，沉了半响才又问了句“宫里呢？“那乞丐就说：”全乱了。也不知道是鬼是妖，前一批人布的阵都破了，还当场死了几个，你又是怎么回事？什么人让咱周爷中的招儿?“”是鲁婆婆“周先生说。”鲁婆婆?不可能！“那乞丐一听就像淋了井水似的浑身一紧：“我在宫里看着鲁婆婆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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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认识？”我忍不住问，那乞丐说“熟着呢。这次紫禁城前后进来几批人都没了消息，你家先生就给我写了封信，说如果轮到咱两家进宫，彼此照应点”“然后呢？”“然后我回信刚发出去阎大帅就派人来催，然后不就在宫里了吗？”不用再问了，时间上看，临行前周先生收的那封信，应该就是这个李简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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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简是早周先生一步到了紫禁城，因此他不知道周先生看信时我也在场，甚至不确定这封回信送没送到，所以才满不在乎说出了信的事。可如果这封信正是临行前周先生手里拿着的那封，那么此刻他应该会有觉察。于是我扭头看了眼，却见周先生正冷冷的盯着我，嘴里慢悠悠的说：“你刚刚提到，鲁婆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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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你别问我怎么死的，但肯定不能跑出来给你下咒！更别说你中招时她那尸体还躺在九龙壁呢！”李简的态度很肯定，周先生听完却松了口气：“这就说得通了。我见到鲁婆婆时，她怕沉香水，肯定鬼上身了。可被上身的人等于丢了本魂，也就是说她不可能还会使咒，更何况血符术是鲁婆婆的独门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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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越听越糊涂！“李简拧着眉开始捋思路：”首先，如果鬼上身，鲁婆婆就不可能还会使咒，但你确实中招了！如果她没被上身，又为什么对咱自己人下手？更何况她人已经死了，这哪儿说的通啊？”“只有一种可能，”周先生站起了身，整了整衣襟和袖口，略想一下，才说出一个名字：“纵尸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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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仪出宫时散了批太监，有几个混到贼市。这种图，三块大洋一张”周先生说的轻描淡写，那乞丐立时笑在脸上：“还是咱周爷门儿清，下手之前先探路……”“嗯”周先生竟然嗯的一声打断了寒暄，又把图往前一推，乞丐只好一脸没趣的接了图一指：“这儿，鲁婆婆死的地方。另外，这儿，闹的最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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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哪儿闹得最凶？”我实在好奇就问了一句，毕竟连那个让周先生也中招的鲁婆婆都死了，眼前这花儿乞丐又有什么本事来去自如。“这就得靠二爷啦！”乞丐用拇指一夸肩上那猴儿：“我天生好鼻子，觉着不对就请二爷出马，放进去探一圈，回来闻闻二爷身上的朱砂粉，什么情况心里就有八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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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看着那猴儿，又想起刚才在树下乞丐闻了那猴就急着要走，估计正是鲁婆婆或者别的什么东西靠得近了。乞丐见我听得出神就越发得意的说“讨个罪讲，单论寻风探宅，京城里我跟二爷还排得上！但这趟活儿主要捉鬼驱邪，可就得有另有高人了。”我正想问高人是谁，周先生就冷着脸不耐烦的说了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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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图上看，周先生中血咒的地方叫文华殿，而李简把中了血咒的头发和引咒符埋在向西的一棵老树下。自古树的阴气较重，血符埋进树根，刚好能把咒气散到最大，随后追去的鲁婆婆这会儿应该还在那树附近捉人。我和李简都以为周先生会返回去驱鬼，想不到他竟一路朝北直奔九龙壁——那儿正是鲁婆婆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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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道理啊，鲁婆婆死在北边尸体在东，不能跑这么快！”一路上李简嘟嘟囔囔的直抱怨：“再说纵尸术这行当，全天下会使的人不出五个，同时还得会血符，那就只剩白毛儿狐狸了。难道他在京城？就在这宫里？那咱们直接交代后事吧！”我听了心里一震，周先生却冷冷说了句：“不是白狐。是鲁婆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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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这会儿有空，要不周爷给咱讲讲，为什么鲁婆婆能对自己用纵尸术的事儿？”那乞丐随便往地上一蹲，就亮出了一套唠闲嗑的架势。我虽听出那语气里有些调侃，但心里属实好奇，所以也跟着瞧向了周先生。
谁想那周先生不看我，更不看那乞丐，只拿一对死鱼眼望着九龙壁的方向冷冷的说：“给你具尸体，你为什么使不出纵尸术？” “我不会离魂啊，离不好人就死了！”乞丐眉毛一挑。“那如果，你已经是个死人呢？”周先生的语气没有一丝感情，但我和李简都听得身上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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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婆婆京城排行第四，又是鬼字门儿的前辈，有多大本事谁也不清楚。就算不会纵尸术，但路数一定是懂的”周先生看着东方幽幽的说：“如果她死了，魂又没散，原地守住了死气，对自己下个纵尸术，血符什么的真是轻车熟路。”周先生一席话说的那乞丐浑身发抖：“那，那就是说，这里有人会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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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魂？”我从纵尸听到拘魂，脑子本就跟不上，又见这向来嬉皮笑脸的乞丐一听这俩字就浑身发抖，心里越发急着想知道细节。偏偏周先生见那乞丐听懂了，就转过身去不再理我。我恨得牙根和心口都蚂蚁爬一般的痒，又奈何不得那死鱼眼，只好扭过头去用眼神再求那乞丐。
这乞丐本就有点话痨，这时见有人望着他，就越发急着说：“还不懂？鲁婆婆是咱们的人，如果死后对老周下手，就说明她的魂被人拘了，由不得她做主，这可是鬼子门儿的顶尖手段，连鲁婆婆的魂都能拘走，这个对头我们惹不起！”乞丐越说越怕，突然黑影一闪，猴二爷由树上落在了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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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伸手把猴儿接上肩，跟着就抽起鼻子上下闻起来。那猴儿倒像跑得累了，一副痨病似的表情呆呆望着跑来的方向。”东海没入行。惹不惹的起，与外人无关。”周先生说：“眼下先散了鲁婆婆的鬼气，背后安全。”“可这事不对啊！”乞丐终于放开了猴儿一脸不解的说：“那边一点鬼气都没有，都是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