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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好戏上演时,
帷幕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一切都结束了。
“小伙子们打起精神来!”阿尔煞有介事的指挥着水手们调整船上的火炮,弗朗西斯正东奔西走着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亚瑟站在船上的最高点俯视着人来人往但井然有序的夹板,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为了这艘船卖力。他祖母绿的眼睛暗了暗——这会不会是最难啃下的一块硬骨头呢,他不知道。
不过这骨头再硬他也得把那骨头嚼碎,最算把满口牙齿堵上也必须这么做。亚瑟褪下手指上的祖母石戒指,盯着看了很久,又默默地把它戴在无名指上。
“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维京的势力范围。”弗朗西斯在下面给他打着手势,亚瑟会意以后马上到了甲板上,接过披风迎风一扯披到肩上,猩红色的披风烈烈的舞动着。精锐的水手们也拉动麻绳,鼓起一张张亚麻布的白帆,其余的舰队呈箭头状列在主舰后,费尔南德斯的舰队也按照双方的协定到位。
亚瑟套上手套后右手扬起微微往前一挥,火炮马上就冲着维京主舰右侧的船队发起了进攻。现在玩家已经坐在了赌桌上,各色的筹码已经摞起来摆在面前,玉液琼浆和美艳的发牌手早已恭候已久,赌局开始。
亚瑟的舰队在费尔南德斯的配合下占尽了上风,赢得的筹码还在不断地往上叠加。
红色的血液在海水中像蛛丝一样扩散,被炮火侵蚀得伤痕累累的船上躺着一具又一具身上插着长剑的尸体,焦黑破碎的船帆还在风中飞舞。亚瑟通过望远镜观察着周遭的一举一动——维京的主舰不知去向,根据汇报早已被炮火击穿沉入冰冷的大海。
但是赢得太容易了,唾手可得的东西总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的确是上帝跟他开的一个玩笑,暗处的人嘴角牵起阴险的笑容,藏不住得意的露出了满口白牙,然后悄悄的打了一个响指。局面开始逆转,筹码被推翻。
从后方突然出现了数目不小的维京船队,费尔南德斯的船队也开始调转航向。
亚瑟发现他的确不该轻敌,诚然他是个聪明人早已察觉不对劲,但是成功麻痹了他。刚刚的进攻中费尔南德斯并没有冲在最前面,反而是他损失的多,现在两支舰队联合起来反扑了。就在他暗叫不妙的时候船侧的队伍已经损伤大半。更要命的是,就在混战时,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叛徒开了船牢,把北/欧五人中那个“不小心”被抓的丁马克放了出来,现在那个家伙正在他的主舰上威风凛凛的舞着不知道从那个手下手里蛮力夺得的大斧正大杀四方。
亚瑟拔起别在腰间不知道染了多少人温热鲜血的剑,几乎是没怎么多想的迎了上去。
丁马克灵活的转动着手腕,带动手上沉甸甸的大斧舞得呼呼作响,亚瑟那柄长剑看上去简直弱不禁风,但是亚瑟不紧不慢的拉开架势,手中的剑竟是稳稳当当的接住了那看上去甚是生猛的一击。然而并没有太久的对峙,两人分别出力向对方用力一搡,后退了好几步才险险的稳住。“不要再垂死挣扎啦,大老爷的人已经要困死你了喔?”话间丁马克又抡着斧子砍过来,亚瑟一个恍惚手里的动作慢了一步,虎口被震裂,满手的鲜血沿着手腕蜿蜒而下,浸透了袖子。亚瑟没有动,他还和丁马克死死犟着,双方都在暗暗使力。后来亚瑟使个巧劲甩开了丁马克,然而丁马克狡猾的砍伤了他的腿,亚瑟忍着痛一脚蹬着甲板上的木箱跳上了桅杆,把手中的剑换到了没怎么受伤的左手,手一抬割下了船帆,一下盖住了丁马克——
他已经明白。费尔南德斯暗地中与北/欧维京结成了同盟,这样到头来吃亏的只有他,他咬牙切齿的借助外力直接跃上了船顶——他要去找菊,要把他的小金丝雀从笼中放出来,血污和死亡不适合他,他应该平平安安的逃出来。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他希望下一次还能和他产生纠缠,甚至他希望菊能够心甘情愿的乖乖呆在自己身边。
亚瑟这么想着,坚定了他的脚步。
亚瑟整个人从门外摔进来的时候,菊整个人都惊了一下。他早就听到了不同于平常的巨大动静,正为着令人战栗的喊杀声和刀剑声心惊胆战,现如今亚瑟浑身血迹的摔进来更让他心慌。“亚瑟?你怎么了?外面怎么了?”一向冷静沉稳的他慌乱的试图用手去堵亚瑟身上正流着鲜血的伤口,亚瑟却很冷静的握住了他的手:“你先去把门关好。”
菊乖乖照做,然后把亚瑟扶起来靠着床坐着:“发生了什么?”
“菊,你听我说。”亚瑟的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沉着,菊的心跳快的好像身体要承受不了。
“我已经解除了魔法,你现在可以带上那艘模型离开了…喔,还有那个录影机…我已经录好相了,放在最下面的那个柜子里。这个黑皮本子——”亚瑟舔了舔毫无血色的干得皲裂起皮的嘴唇,左手用两根手指,吃力的从左边上衣口袋里夹出一个本子,塞到菊的手里。
“好啦,这一次说完‘再见’以后再相见就是六十年后了。”亚瑟露出一个呲牙咧嘴的笑容,轻轻捏着菊的脸颊,“以前这么粗暴的对待你是我不对…”他咬了咬下唇沉默了一会,好像是不好意思说不出口,然后轻轻的吻了一下菊。
亚瑟有些冰冷的嘴唇轻轻碰了一下菊的嘴唇就迅速的离开了。他的绿眼睛看了菊很久,久到好像要把他深深地嵌进脑子里去,然后皱着眉闭上了眼睛,高耸的眉骨在深邃的眼窝中投下薄薄的一层阴影。“待会我睁开眼睛最好你就不在了。”他那么说着。
菊咬了咬牙,收拾了东西就消失在空气里。
亚瑟睁开眼以后看到空空荡荡的房间,嘴巴里发出一声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叹息。然后他踉跄着把自己支起来,想了想把桌上安放的那顶帽子拿起来戴在头上,然后像平时一样,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一走出门没几步,身后就有人狠狠的朝他的颈上一击,速度之快力气之大让亚瑟还没来得及有太多反应就昏了过去。
弗朗西斯站在他身后,正准备把他捆回总部,结果一个纤细单薄的身影拿着长剑横在亚瑟前面:“弗朗西斯先生。”罗莎一脸坚定和强行装出的凶狠,刀刃向着他横在胸前。“小罗莎,乖乖让开。”弗朗西斯轻轻摆了摆手,“这不是过家家,赶紧躲起来,女孩子在海战里占不到便宜。”罗莎死活不肯,刀刃向上抬了抬,又逼近了一步,“不要碰他,”她又重复了一遍,“不要碰他。”
弗朗西斯突然觉得自己束手无策了,他摊了摊手:“罗莎,哥哥我很理解你的想法。但是现在,哥哥我要是不带他走,他就没办法离开这里了。”
罗莎的眼睛里有一霎那的动摇。但是她咬着嘴唇,握着剑的手又紧了紧:“不行。”她恶狠狠的补了一句,“就是你让先生变成这样的,如果不是你提出什么鬼的和谈,费尔南德斯也不会反咬我们一口。”
“罗莎…哥哥知道是亚瑟给了你新生,也知道你是在用你的方式保护他,但是。你这样对他很不利,你明白吗?”弗朗西斯吞咽了一口口水,准备把手搭到她肩上,试图让气氛稍微变得不那么剑拔弩张一点,然而这并没有什么效果。“闭嘴。”罗莎盛气凌人的抬起了下巴。
“不要老逼哥哥用暴力的方法啊。”弗朗西斯把左手搭在腰间做了一个手势。
罗莎的口鼻被毛巾一捂,令人绝望的窒息感涌上心头,她软绵绵的像个布娃娃一样倒了下去。“阿尔,把他们两个都带到我们船上去吧。”弗朗西斯无奈的摊了摊手,然后俯下身拍了拍昏睡的亚瑟的脸颊:“跟你在海上浪了那么久,也该回去跟我做点事儿啦。”
【真不好意思明明应该更早一点发的…心脏突然又不太舒服了,因为不是在家里手头也没药就休息了好久…希望大家喜欢这久违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