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阿白静静地看着我,我缓缓地说,如果去掉内容,甚至有点温馨感。
可惜,我的话让人想不到温馨。
在四岁那年,医生便给我贴上了一个标签:轻度自闭症患者。
父母回忆时说,当时他们就在医院哭了起来,然后他们把我送到独居的外婆身边,又生了一个孩子。
后来我知道了一切,没有什么触动,只是有点诧异。
是的,我神智正常,只是没有情感。
医生说,这个是情绪表达障碍和理解障碍。
外婆说等我遇到了真正美好的情感,自然会好起来。
不论谁说,我都静静地听着,然后梳理整齐后,存入记忆的贮藏间。
外婆说,如果不懂就单纯地记住,然后选择对的去模仿,也许现在不理解,但总有一天我可以慢慢领悟。
就这样,我慢慢长大,以一种出演戏剧的方式去和人相处,随着年龄的增加,我伪装得越来越好,甚至我的主治医生都觉得我的痊愈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可是,我知道,我的病没有好,我只是在演戏,经验越来越丰富,演起来越来越熟练。
虽然不怎么高兴,但是我觉得我的人生也许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我太天真。
外婆在我工作七年之后,在一个普通的日子睡了过去,然后叫不醒。
那天葬礼上,我遇到了那些陌生又熟悉的亲戚和同情,我没有理他们,因为没什么值得我留恋。
我四周都是哭声,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为外婆悲伤,唯独只有我一直冷静地处理后事,不哭不笑。
在这些期间,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你问为什么,我只能回答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外婆和大多数人一样活了半个世纪多,然后和大数人一样死后在殡仪馆陈列几天,然后火化。
不知道为什么,我守在外婆的棺柩旁,一直到工作人员把外婆抬去火化。
在外婆进入焚尸炉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感觉到了人生第一种能被称之为情感的神经活动,事后我根据世人的概括得出的结论是孤独。
孤独就像水,从心的各个缝隙缓缓流到我心里,积少成多,变成洪水。
它冲垮了我一切,我放弃了工作和人生,我不再追寻正常,我放纵自我。
可是,即使再完美的堕落也忘不了那些孤独,我甚至想过,这种感觉是不是永远不会散去。
不是没想过死,可是在我的映象里死是一种败者之为,外婆不止一次和我说,人只能生存一次,死亡也是弥足珍贵的礼物,如果不得已要接受,也绝对不可以颓败之姿得到。
回想起来,之所以那时想起外婆的话,也许那就是亲情。
于是,我跳下天台,开始了我新的生活,我仍旧伪装,但是没有克制本心。
说到这里,我停了一下:“阿白,你见过我上班吗?”
阿白认真地想了想:“你工作时间极其不稳定,虽然你刻意在放一段时间内,但是你的去回时间却很难一致。”
我低头一笑:“作为自闭患者,都在某一方面有特殊能力,有些患者可能一辈子就浑浑噩噩过去,有些被开发,我就是那么不幸的一个,我被安排的用途是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