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妖染

文艺版文案：我们相恋十五年，我们渐渐同床异梦。
正常版文案：我是顾西城。
性别男，爱好男。
今年三十三岁。大叔一只。
职业写手，兼职家庭煮夫。
如果你看到这个帖子，不妨点进来听大叔讲讲我的故事。
标签 ：第一人称 虐 he

说着，傅霆东拿手帕擦擦嘴，就往，玄关走去。
“阿东，”我出声喊住他。
傅霆东一边换鞋一边回头看我，眼里有点着急，“嗯？干什么？”
“你…”我看着他的表情，感觉一股无力涌上心头，顿了顿，才说，“早点回来，路上小心。”
他点点头，“好。我走了。”
伴着干脆利落的关门声，傅霆东的身影彻底在我的视线里消失。
我其实想说的是，〔傅霆东，你能不能别走？〕
但是没有用的，没有用的，他正心情急切，奔赴另一场美丽约会，和另一个比我更年轻更有活力的男孩。
我呆坐在餐桌上，良久。馒头过来蹭蹭我的腿，呜咽了一声，我低头看它，他也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我，似乎是看我半天也没动静特意安慰我一样。摸摸馒头的头，他冲我摇起尾巴，逗我开心，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摇的更欢快了。我猜，它是饿了，硬塞了几口饭，发现实在吃不完。站起身，馒头就跟在我身后，把辣椒，姜，蒜之类的东西挑出来，混点狗食，倒进馒头的狗盆里，它就赖在狗盆前不走了。
忘了说，馒头是只白色萨摩，今年四岁。
我哑然失笑，去把碗筷收拾收拾，洗干净摆好，又把馒头的狗盆洗干净。才回到客厅，打开手机，就发现一条短信。陌生号码发来的两张照片，一张是傅霆东，另一张也是傅霆东，唯一的区别是前一张是傅霆东和一个年轻男孩亲密合照，另一张是傅霆东光裸上身沉沉睡去。像素很清晰，我甚至能看到傅霆东眼下淡淡一抹青黑。
你能接受爱人精神出轨，还是身体出轨？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觉得我的爱情正在死亡，但我却无能为力，就像我对傅霆东一样。

第二章
一夜无梦。
再醒过来，就发现馒头趴在我床上，蹭啊蹭，叫我起床， 附赠一床毛。
一巴掌拍开它，“馒头，不要再上床，要我说多少次！”它虽然听不懂我的话，但是也习惯性地老老实实下了床，用那双黑漆漆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我卖萌。
“我饿了。”我知道它的潜台词。
我无奈。养头吃货不容易，只能下床先去洗漱，然后给馒头喂食，大概是发现今天没有剩饭，只有狗食，它乐得屁颠屁颠直往我身上扑。
“馒头，你的毛…”我说不出话了，因为已经被馒头扑了一嘴毛，它扑完我后，又若无其事地跑回自己的狗盆前，浑然一副刚才那个二货不是它一样。
我叹一口气，馒头啊馒头，你家主人我正情感危机，你还一副乐天知命的样子，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
馒头把屁股冲向我，什么话也没说，连句汪也没有。
我去收拾收拾了房间，又洗个澡，熬锅小米粥，趁熬粥的时间，打开电脑，去“田崖”看了看昨天发的帖子。

馒头最近和一只二货哈士奇玩的很好，不过今天那只哈士奇没在，所以一只狗遛弯的馒头感觉没那么欢脱，看着它慢吞吞走着，我决定停下来，摸摸它的头，“馒头啊，咱爷俩都失恋了。”
正感受悲伤的情绪，突然馒头挣脱我的禁锢，往前方死命跑过去，那是一只小博美。
郁卒。
“馒头，你个负心汉！果然都喜欢嫩点的吗？可老子才三十三，比他还小两岁呢！”自动忽略掉今天早上发现的眼尾纹。
不过，馒头，你的狗链还在我手上那~
果然，没跑多远，馒头就扭头回来看我，就是不给你松开，我慢悠悠走过去。
“顾小城！顾小城！嘿！我在这呢！”一个熟悉的我连他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知道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扭过头去看，结果一不留神，狗链被馒头挣脱了。
“哎呦，馒头~”我急忙去追，“林三木，你等会啊！”
过了一会，气喘吁吁的我追上了馒头，小博美的主人大概是怕了这只凶残的二货带着小博美跑了，留下馒头在那里伤心懊悔，看到我了，看着我，汪汪汪地低吼，大概想说，“哦~主人，我又失恋了。”
这次我没再管它的玻璃心，拿起狗链子，带着馒头，往林三木的方向走去。

继续番外小剧场
后来顾西城十八岁那年突飞猛长长到1.795，穿上西装也像模像样不再像小孩子穿大人衣服一样搞笑的时候，他又西装革履地去找暗恋的学姐了，但是这回学姐还是拒绝了他。
她拉着顾西城又去见了那个图书馆帅哥。
〔学姐，我成熟了。〕
〔学弟啊，我喜欢的不是你这款，我喜欢的那样的。〕学姐指了指图书馆帅哥。
〔学姐，你放弃吧。〕
〔为啥？〕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
后来的后来，学姐婚礼那天，看着穿着新郎服但还是不够成熟稳重的林三木，顾西城明白了一个道理，〔你不喜欢一个人，所有的不合适都是借口，唯一的原因就是你不喜欢他。〕
再后来的后来，林三木和傅霆东再不碰面。
〔尼玛，情敌见个屁啊。〕这是林三木。
〔杜绝一切可能。〕这是傅霆东。

傅霆东来到我身边，冲我嘿嘿傻笑，咧出一口大白牙，“西城，情人节快乐！”然后把那朵玫瑰递给我。
我接过玫瑰，看着他，他身上几乎都是雪，头发上，肩膀上，羽绒服上，到处都是，就连眼睫毛上也密密地铺了一层。我上去抱住他，他手上拎着牛肉面不敢乱动，身体也因为在雪里呆的太久而僵硬着。
奇怪的是我和傅霆东不知道做/爱都做了不知多少遍，可就单单这一个拥抱，没有任何欲望的气息的拥抱，让我觉得心满意足，这一生就这一个人足够。
我又放开傅霆东，把他脸上的雪水擦干，描摹着他的眉眼，他的眼睛很深邃，当他只注视你的时候，你会觉得深情，然后溺毙在他的眼神里；他的鼻子又高又挺，显得很坚毅，嘴唇的厚度也刚刚好，再薄一分会让人觉得薄情，再厚一分会让人觉得俗气。
“阿东，你真好看。”我对傅霆东说，“你在，我觉得我很幸福。”
忽然天亮了，我就看到傅霆东的身体慢慢消失，就像是我小时候堆的那个雪人一样太阳一出来就消失了。
“傅霆东！！！”我大喊着，可是傅霆东冲我温柔笑了笑，然后就不见了。
我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
这是梦。
事实上，那天情人节，傅霆东回来后，像变魔术把玫瑰变出来，对我说，“情人节快乐。”
我却把玫瑰一把扔掉地上，冲他大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你这样，明天吃什么？”说完，扭头就要往住处走。
傅霆东愣住了，费力地蹲下来拣起玫瑰花，追上我向我解释，“这个玫瑰没要钱的。我说我帮花店老板卖玫瑰，卖多了，让她给我钱，来的人很多，后来就剩下一枝有点残缺的，没人要，老板就给我了。我用老板给我的钱，买了两份拉面。”见我不信，他又伸出手把剩下的钱给我看，“你看。西城，虽然我现在给不了你很好的生活，但是你相信，以后我会越来越努力，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好。”我对他说。如果那年冬天，你也在s市，你大概会在一条灯火阑珊的长街上，看到两个男人抱头痛哭，许下这辈子最美的情话。
“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后来的每年情人节，傅霆东都会送我大束玫瑰还有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那年情人节他少我的，后来都一一补上。

看着我妈鲜血淋漓，被车轧过而扭曲变形的身体，用力掐自己的胳膊，告诉自己，这是梦。
这是梦。
这是梦。我妈早就死了。我还在梦里。
可是越重复，越模糊。
这是梦。
这是梦。
这是……什么呢？
用力甩甩头，忽然看到我妈睁开眼，对我温柔的笑，“城城，别怕，妈在这呢。”
我觉得我快崩溃了，“好，妈，我不怕。你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我妈摇摇头，又问我，“城城，咱能改吗？”
“改什么？”我不解。
“你的病啊，喜欢男人的病。”
“能能能，妈，只要你能好，我都能改。”说完，就觉得奇怪，怎么问这个问题呢，我不是一直在追虞舒学姐吗？不管了，还是先救我妈。
救护车很快来到，我爸早早在医院里等着，他给我妈做主刀，手术很顺利，我妈很快出了院。
出了院，第一件事就是张罗我的婚事，在大院里各种给我相亲。可我还是更喜欢虞舒学姐，但她嫌我年纪小不成熟，和林三木看对了眼结了婚。最后敲定的是楼上向阿姨家的侄女向粒，和我一样年纪，性格温婉，处事大方，最重要的是她是女的，我妈很满意。结婚那天，我爸也特高兴，还喝醉了，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我也很高兴。
我很高兴，因为爸妈都在，我们一家团聚，真好。
但是林三木喝醉酒的时候，问了我一个问题，“顾小城啊，你还记得傅霆东吗？”
傅霆东，那是谁？我摇摇头。
林三木醉倒在酒桌上，一醉不起。
我儿子满月酒那天，我爸带回来两个年轻人。他事先和我通过气，说其中一个是他刚认的干儿子，什么都好，可就是有样病，还说我也得过，还好后来好了，不然他今天就喝不上他大孙子的满月酒了。
我有点好奇，谁呢？
然后就看见我爸领着两个年轻男人，站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一个比我高点，一米八多的样子，有双眼睛特深邃；另一个比我矮点，一米七多，长得很好看，可是看着总有点眼熟。
到底在哪见过呢？
“西城。”
“傅霆东。齐豫。”我想起来了。
——
梦。
醒了。

第四章 回家
后来很多年之后，当我去整理傅霆东遗物时，看到他的日记才知道傅霆东那晚并没有走，他只是靠在门后呆了一晚，天亮才走。
但是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劲在想，这个梦怎么那麽长？长的醒不过来，直到一阵胃疼袭来，我才真正明白这真的是现实，不是我做梦。
而我刚刚和傅霆东分开，真正分开。
没有争吵，没有暴力，真他妈的和平分手爬起来去找胃药，结果腿麻，试了几下才站起来，看了看表，两点多了。
把傅霆东的衣服，鞋子，手表，平时用惯了的日常用品，还有阮乔演唱会的门票全部整理到一起，用一个大箱子装起来，打算天明给他寄到公司里。
哦，对了，还有照片墙上的照片，也全寄到他公司里，反正我是不想干睹物思人的矫情事，要干，就让傅霆东去吧。
我现在想家了。
我想我爸了。我想我妈了。
我想回家了。
原来收拾的东西还孤零零放在那里，馒头这个敏感的狗今天一点也不细腻，蹲在行李箱旁边睡着了。
如果当初没有遇见傅霆东多好，也许就像那个梦，我会有贤惠大方妻子，聪明伶俐儿子，父母平平安安，工作顺顺利利，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可惜，这世界上最缺的就是如果。
把自己的东西重新收拾一遍，不用的全扔掉，唯一麻烦的就是书房里的书，都是淘了十多年的宝贝，扔掉是不可能的，小心整齐装好在箱子里，一趟趟坐电梯从25楼运到车里。
终于全部弄好才发现，除了主驾和副架上几乎没有位置，馒头这丫死挑它的东西狗食狗盆都不能丢，于是只能减我的东西，最后挑挑拣拣只把当季的衣服带走。
再次回到家歇着已经是五点了，上网查了a市的房价，两万多一平，我们这个房子算是二手房，地段当初不好，但是这几年随着a市的发展也算不错了，房子是一百平多，如果卖掉加我这些年的存款也可以略略有将近三百万的样子。我还有辆车，还能挣钱，以后开一家店，下半辈子也不算愁了，至少给我爸养老还是没问题的。
还好，当初房产证上只能写一个名字。
伸伸腰，六点多了，天际微微透出一抹白，太阳渐渐升起，新的一天真的开始了。
不过，嗯…我困了，先睡一觉。
醒了，就回家。

第五章 父亲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风景，还是我小时候常常玩耍的秋千，还是那棵我出生时父亲就种下的白杨，还是那条每天傍晚母亲喊我回家吃饭的街道，好像一切都变了，路变宽了，更热闹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变，还是那条街那座房子那些人。
我站在门口带着馒头，看着我爸在花园里修剪花草头发花白的伛偻背影，踌躇着不敢进，像一个在外受了委屈想回家撒撒娇诉诉苦的孩子，又像闯了祸不知道怎么收场的孩子，既迫不及待又满心忐忑。
馒头约莫是站在门口半天等不及了，冲着我汪汪汪地叫，似乎是奇怪我要干什么。拍拍它的头示意它小声点，谁知道今个它一点也不善解人意，使劲地又叫几下，直到我爸转身看到我。
“回来了？把车停好，进屋吧。”我爸没有一点惊讶，放下剪刀，背着手，抬起脚进了屋。
停好车，我带着馒头也进去，才进家门，就听到我爸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说，“你的东西不搬进来？书堆到你房间，不要进书房。”
灰溜溜的我又忙着去搬书，书很多，又怕弄坏，小心翼翼，全搬完后，整个胳膊都酸痛的几乎抬不起来，躺在沙发上，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不禁舒服地喟叹一声。
没成想才躺在沙发上，就见我爸就像田螺姑娘样端着一碗青菜鸡蛋面到我面前，面条还加了香油，一闻就觉得肚子在闹革命，嘿，我饿了，主人。
“快吃吧，一路上忙着回家，没顾得上吃饭吧。”我爸用上我多少年没听过特温柔的语气对我说。
我一听，眼圈整个地都红了，赶紧低下头，大口吃面。

我笑着说“好勒！”这下眼泪全收回去了，才想起来我爸不知道吃没吃过饭，“爸，您吃了吗？”
“吃了，早就吃过了，哪像你？这么大了还让人操心。”
就这样回了家。
偶尔起床会因为床上只有我一个人而失落，过会才发现，我已经在c市，和傅霆东分开。
我爸从我回家就没提一句关于傅霆东的话，就好像我是从前寒暑假放假回家一样，除了家里没有我妈在，却多了一副黑白照片，还是他们年轻时我妈拍得，少女穿着学生装长发飘飘，明眸皓齿，巧笑倩兮，没有经历岁月风吹雨打，没有时间无情雕刻，那是我妈最美的时候。爸说，我妈一辈子爱美，不在了也是一样，怎么好让她留下一张车祸后的照片，那么丑，等他也含笑九泉后，我妈会骂他。
想到这，心中五味杂陈，我一直很羡慕父母这样互相扶持相濡以沫的爱情，似妻似友似师，没有争吵，没有猜忌，互相信任，我一度以为我得到了，但是最终还是失败。
时间就这样滑过，日子平淡波澜不惊。

我一直以为我妈是因为觉得金融这种东西不稳定再加上更年期到了心情反复无常，谁知道她在背后曾经翻来覆去这么多念头，为人父母的，一颗心全是子女。
看看我爸的花白头发，满脸皱纹还有佝偻的背，消瘦身躯。
他老了。
一直都知道父母会老，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爸他虽说脾气大，对我很严厉，从小就给我制定专门的时间表，说这样对身体最好。
但是心却看得开，有什么事从不放心上，所以心宽体胖，长相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十几岁，五年前的他还是英伦帅气的小老头，没有白发，现在却是形如七旬枯槁，即将迟暮。
他的头发，是我妈去世那天一夜之间突然白的。

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吃药多了总是不好，所以，对于我爸的感冒熬了姜红糖茶给他。
“咳咳，城城，你别忙活了，歇一会儿。”我爸躺在床上。
“诶~好，这就好了。”关了火，把姜红糖茶端过去递给我爸。他接过去喝，我去擦手，擦完手，去给我爸捏腿，活血。
“城城。你不用管我，这些年不也是这样过了，忙你店的事吧，才开的店，不去看看怎么好？”我爸喝着红糖茶说。
“虽然才开，可尤奈他们几个都有经验，店里人也不多，什么时候去都行，可是看您那，可得天天看着。”没停下手中的活，对我爸说。
“哎~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一场雨就把人打倒了。”叹了口气，把碗放下，我爸推开我的手，“你也累了，我来吧。”
“好，我去刷碗。”我没推辞，“今天中午打算吃什么？不准要油腻的啊，对你身体不好。”
我爸皱起眉头，“我想吃糖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