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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人间寺——仙妖狐鬼中短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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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氏一个人在后院厨间忙碌,厨房里炊烟袅袅,香气四溢。
  “杜郎,你回来了?稍等片刻,奴家这就蒸好饭食。”莫翡翠言语极其平静,好像,昨夜杜仲并没有彻夜未归,或者,他曾经跟她说过什么理由。
  杜仲倚在厨房门上,并没有说话。莫翡翠也没再理他,只顾自己忙活着手中的面团。
  过了很长时间,长到锅中的面食都传来了甜香的气味,莫翡翠也没有再说话。
  杜仲终于不耐,问:“你不想知道,我昨夜去哪了?”
  莫翡翠并不看他,只低低的回道:“你必然有你自己的理由。”
  再过一会,莫翡翠把午饭端到了正屋,杜仲吩咐杜金儿去街上买点笔墨纸砚,看莫氏忙忙碌碌,只长叹一声说:“我想过了,这个医馆,不开了!”
  莫翡翠一惊,“杜郎,若我做错了,我给你赔不是,以后一切依你,可好?”
  “你也知道了吧!我知你是好意,只是,男子汉大丈夫,如何能依托女子?我宁愿,去锄地耕田、拉纤砍柴,也不愿,这般窝囊!”
  杜仲掷地有声,神情悲愤,却不去想,关了医馆,一家人吃喝什么,他自小从未下地,哪里分得清时令节气什么,再说近些年,他也过上了小富即安的日子,哪里还能劳累身体?
  只是那时,杜仲一心懊恼气愤,大感男子汉尊严受挫,却没想这么多。
红鸾帐暖烛泪滴,只余心弦奏缠绵。
  罗曼轻垂的大床上,只痴 缠 着一对男女,那男子正自在地仰面躺着,眼睛微眯,一脸的惬意,一双手 不 安 分 地在女子 光 滑 的背上 滑 来 滑去,每一次 抚 摸 ,都引得女子 娇 笑 连连。
  再看那女子, 赤 身 裸 体 ,却神情 妖 娆,眼眸似杏核 春 水,正浓浓地化出蜜来。女子一双青葱玉手在男子的 胸 膛 点画着圆圈,嘴里一边娇笑,一边说道:“好哥哥,奴家一日不见你,就想的心肝儿疼,好哥哥,看在奴家这么惦记你的份上,下个月的药,就提前给了吧?”
  那男子“嘿嘿”一笑,一翻身把女子压在身下,嘴里 调 笑 道:“那就得看你,怎么 伺 候 的哥哥我高兴啊!”
  女子惊呼一声,一双 藕 臂 就缠了上来。两人昏天昏地的 互 啃起来,好像世间的一切事,都赶不上此时忒煞情多。
  那男子,赫然是杜仲,那曾经平和温暖的面容,泛着 激 情 的红晕,笑容掺杂了很多 色 欲 的味道,哪还有曾经的安静?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49楼2015-03-23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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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郎—”莫翡翠也跟着出了屋子,刚到院子,就定定的站住了身子,那金衣金冠的道人上前一步,拦在了莫翡翠的身前。
      两人彼此对视,莫翡翠看似平静无波,却内里焦急,只恐杜仲被人绑走,只是那个金冠道人,却也不是等闲之辈,若两人在此斗将起来,恐怕,她跟左邻右舍,跟杜仲,都无法这样平静生活下去了。
    杜仲被绑了身子,捂住眼睛嘴巴,只感觉自己被塞到了马车里,这队人马虽然看着凶神恶煞的样子,一路上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让杜仲实在也没法子听出什么端倪。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杜仲又被从马车里拽了出来,一路上被人拽的跌跌撞撞,跨过了几个门槛,拽他的人手一松,往他腿弯里踹了一脚,就把他踹跪在地上。
      杜仲觉得膝盖底下的地面竟然很柔软,鼻中充满了浓郁的香气,是极珍贵的檀香。有人掀开了他的头罩,照着他下巴一拧,那麻核桃也吐了出来。
      眼前豁然开朗,杜仲抬眼四处打量,只见这是一件极大的屋子,屋子里摆满了紫色的檀木家俱,无论桌椅橱柜,都描着极其精致的金色花朵,咋然看上去,那些金色的花朵仿佛在次第开放一般。
      地面上铺着西域精工织就的地毯,艳丽的大红色花朵就在杜仲的眼前蔓延,触手上去,极其柔软,可见用料上乘。
      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被遮的严严实实,大型的窗帘低垂,是上好的织锦,中间以金丝编就的一些奇怪的图案,就好像符咒一般。屋子里却是很明亮,缘于那些柜子上摆放的大型夜明珠,那些夜明珠,大的有拳头大小,小的也有汤圆大小,熠熠闪着光,把屋子里照的纤毫毕现。
      杜仲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次倒不是麻核的缘故,只因他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场景,这里的主人,自然也是非富即贵的。
      “嘻”,屋子里突然传来了女人的笑声,杜仲循声望去,才晓得自己被夜明珠吸引了心神,都没看到屋子里那张华丽的紫檀蹋,紫檀蹋就在西域地毯的尽头,足有两米见方,蹋的上方是透明水晶制成的帘子,那帘子后方,正隐隐约约地斜斜地躺着一个女人。
      杜仲只见那水晶帘子后面,先是伸处了两只雪白的 玉 足 ,脚趾上,涂着鲜红的蔻丹,更显得双足莹白美丽。接着只听得水晶帘子清脆的碰撞,一只玉手又伸了出来,指甲上也是鲜艳的蔻丹。
      杜仲怔怔的看着,见那水晶链子后面坐起来一个人,脸庞似月圆,虽不着脂粉,双颊却红润丰盈;双眉描得黑黑弯弯的,一双大眼,却颇多 媚 态 ,唇色饱满鲜润,整个人就像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
    “大胆!竟敢直视虢国夫人!”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52楼2015-03-23 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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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篇,看到有人喜欢我好开心。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58楼2015-03-23 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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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文不定时,但尽量一次更一整篇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59楼2015-03-23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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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人间寺之珊瑚香》
          六月天流火,小暑已过,大暑将临,空气就渐渐热起来了,人们都换了轻便的衣装,绫罗绸缎的色彩也格外鲜艳起来。若雨天行走在大街上,各色描花的艳丽纸伞,和匆匆步行的带动的衣衫波动,天空下,竟似一副天青色的水墨画,用鲜艳的色彩描绘了人物,格外的诗情画意。
            无为四季遍体生凉,自然是对炎热的天气毫无感觉,阿九却是不耐热,便时常耍无赖一般倚在无为背上,不待无为开口,阿九便道:“和尚,你是即便神火加身,也无谓的,自然不晓得如我之辈,炎热的苦楚。”阿九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无为,双眼盈盈欲滴,只怕下一刻,就会使出人间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绝招。
            无为待要叹气,阿九却先叹气:“唉,幸好我跟大慈大悲的无为大师同来人间,无为大师又最是救苦救难的,自然不忍心小女子受苦,小女子感激涕零啊。”说着,阿九便作势要用无为的袖子擦鼻子。
            无为便摇了摇头,淡然一笑,由她去了。
            于是人间寺里,后院廊下,经常见阿九无为依偎在一起,若不知道的人,只怕以为是对你侬我侬的情人呢。
            只是人间寺里还有个和尚,无用,无用见阿九大热天也额不生汗,满脸惬意,手中还消磨时间一般学那人类女子拿个绣花绷子,心里实在很羡慕。再看无为,多数时间都在闭目养神,耳观鼻鼻观心,面容莹洁如玉,光看看,就让人心清自然凉了。
            天气热了,香客也少了,无用也就经常坐个小板凳,不断地偷偷向两人靠近,只要在无为身侧,那沁凉之意,也让他很受用。只是阿九时常向他瞪眼睛,无用只作不知,心里盘算着,即便学不到什么神仙道法,这个厚脸皮却要学阿九的呢。
           这一日,阿九嚷嚷着要吃翠玉西瓜,无奈前殿来了几个香客,无用被缠住脱不开身,阿九嘟囔几句,只能自己顶着个纸伞,从后门出了人间寺,去菜市买西瓜。
            人间寺在东大街,阿九经常光临的街市就是几街之隔的“熙攘通衢”,这里不分寒冬酷暑,各色贩卖食材的小贩们,总是尽忠职守,各色时令鲜果、绿叶青菜、河鱼水蚌、鸡鸭猪牛等,又新鲜又便宜。
            “熙攘通衢”两侧,多是各色酒楼,特色小吃,茶香水寮,人流长日不断,迎宾的店小二,逛街的老百姓,喧嚣不断,却让人看着温暖而真实。所以阿九喜欢这里,这里会让她觉得,自己是活生生的走在热闹之中的,看着别人的欢乐,内心也是欢愉的。
            阿九在老王的摊子前停下了脚步,老王是个瓜果商贩,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却难得心态平和,也养的老婆孩子安乐过活。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61楼2015-03-24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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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心只吃盘中餐,两耳不闻他人语,阿九一边迅速扫荡着桌面肉食,一边偷空抬起头来对两人甜蜜的笑笑,最好,他们什么都不要吃。
            辛梓看的目瞪口呆,乔生看的饶有趣味,阿九就像那独自表演的花旦,却沉醉其中。
              一忽的功夫,风卷残云一般,阿九满意地笑笑,优雅地啜了口茶,像那大家闺秀一般站起身来,“两位公子,多谢款待,奴家告辞了。”
              阿九袅袅婷婷地向外走去,待到楼梯口,回首一笑,灿若夏阳,那辛梓还在发呆中。
              阿九下了楼良久,辛梓才长叹一声:“果真回眸一笑百媚生啊!只是,姑娘,哎,姑娘,你家住何方姓字名谁?”辛梓追下楼来,伊人已去,空余满心惆怅啊。
             阿九回到人间寺,正是午后大热的时候,从后门掩进去,见屋子廊下,两个和尚相对而坐,中间竹制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切好的西瓜,鲜红的瓤,乌黑的籽。
              无为正不知所思,抬首望天,神情悠远;无用正美滋滋地享受阿九买的翠玉西瓜,吃得口角流汁,眉开眼笑,那西瓜,眼见就已经要吃掉半个了!
              “好你个小秃头,敢偷吃我西瓜!”阿九倏地蹦出来,把无用吓了一跳,那西瓜就呛了嗓子,只顾咳起来。
              阿九哈哈大笑。
              无为看向阿九,却微微皱了眉:“哪里沾染来的珊瑚香?”
              “什么,香?”阿九莫名其妙地抬起袖子嗅嗅,却只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以为无为在打趣她,不免有些小尴尬,好在她脸皮一直厚,便嘿嘿一笑,顾左右而言他:“和尚,你的鼻子什么时候比我还灵了?”
            “只因,珊瑚香未苏醒之前,全无味道,我也不过是许多年前遇到过身染珊瑚香的人,才能分辨出来,今天,你见过什么人了吗?”
              “嗯?”阿九这才明白,无为说的是别个东西,“就是去买了西瓜,然后酒楼里有俩饭桶请姑娘我吃了顿饭,哦,对了,听他们说,他们是为了参加明年春闱,早早来长安的举子。”
              “陌生男女,竟然随便同坐一席,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无用听阿九说话,不由得嘟囔两句。
              阿九翻白眼。
              “应试举子?怪不得,会用到珊瑚香,只是,这珊瑚香,千年不见了,如何又出人间了?”无为若有所思。
              “珊瑚香,到底是种什么香啊?”
              “阿九,如果感兴趣,今晚便同去,拜会一下这珊瑚香的主人。”
            入夜了,天气也就凉爽起来。只是今晚的月亮却害了羞,一直躲在云层中,半露不露着脸庞,星星也困顿开来,不停地眨巴着眼睛。
              无为早已来到厅中,等着姗姗来迟的阿九。
              阿九惯是一身红衣,明艳如珠。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63楼2015-03-24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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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姬细细打量阿九,细长身量,小圆脸颊,双眸大可盈湖,眼波流转,灵气逼人,菱角红唇,玉雪肌肤,再加上一身红衣的映衬,自是明丽非凡。
                红姬的心里,只觉得嫉妒又不甘心,自衬自己何处比不上眼前这女子,论容貌、形体、身段、妖力,只怕都不会输给她,她却,跟随在一个几千年来,她唯一不能使之动容的男子身旁。
                “你,到底是谁?”红姬阴测测地问道。
                “姑娘我是你的克星!”阿九红袖一甩,迎风暴涨,竟似两条长蛇,飞扑红姬,红姬衣裙上的红色罗带瞬间飞起,迎击阿九,一时间,只见大殿中红袖飞舞,阿九动若脱兔,红姬恰似游鱼,你来我往,妖风阵阵,竟斗得旗鼓相当。
                “红姬,你既不知悔悟,今日便擒你去旱地,以山镇之。”无为在旁大喝一声,红姬心里一颤,千年前的阴影又笼上心头,但一想自己千年以来所做的努力,总不能功亏一篑,便硬起头皮,一边应付阿九,一边盘算着脱身之法。
                “焰!”无为轻叱一声,离明之火应声而起,阿九很聪明地暴退身形,拧转腰肢退回无为身后,红姬身形一矮,以珊瑚遮挡,那离明之火却附骨而上,金色火焰活了一般,当头罩向珊瑚。
                只听得红姬惨叫一声,火焰中现出一个珊瑚形来,无为掐动口诀,离明之火更盛,红姬化做的珊瑚竟轰然爆炸了。
                这一炸,引起了连锁反应,大殿中的珊瑚纷纷爆裂,飞上高空,只见黄金屋里,红雨纷飞,无为以袖遮挡,以身护住阿九,阿九却掀开无为的袖子,莞尔一笑,抬头看黄金满屋,红雨纷纷,低声说道:“和尚,很美呢!”
                白衣红裙,君子红颜,阿九,颜如玉。
                “这,红姬,死了?”阿九问道,“难道,你一把火随便也能把我灭了?”
                无为望着满地珊瑚碎片,内心踌躇,红姬千年之前,也未必虚弱如此,怎会抵抗不住三重离明之火?
                “先回吧,当务之急,是为那两个举子拔除珊瑚香,我们要弄清楚谁是施术者,谁是受术者。”
                两人出了妍朱宫,无为再施离明之火,将珊瑚虫群毁去,那片深潭海域,色泽如墨,腐臭连连,恐怕,很久,都见不得生物了。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67楼2015-03-24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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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人间寺,已经天色微明,无为细细为阿九讲起珊瑚香,那珊瑚香,是种活物,就是以妖术辅助,珊瑚虫寄生人脑,珊瑚香必定关联两人,施术者与受术者。施术者坐享其成,待珊瑚香发作,即珊瑚虫苏醒之际,生食被寄宿者脑浆脑髓,即可将受术者脑中所学、所记,全数收纳,即施术者无需付出努力,即可学富五车,立即变得才高八斗。
                  珊瑚虫苏醒时,受术者身溢奇香,头脑癫狂,往往不知所踪。施术者可嗅到那珊瑚香,循迹而去,取脑而食。
                  施术者与受术者,往往是同窗密友,因为只有密友,才能在对方不提放的时候,下那珊瑚香,也只有密友,才能知道对方才情几何,涉猎书籍,是否能为己所用。
                  只是施术者,却不知道,他们即便真的拥有登上朝堂的满腹诗书才华,却也不免受珊瑚香的主人,也就是红姬的控制。
                  珊瑚香令友人反目,更生啖人脑,正所谓:珊瑚香迷,竖子无情,同窗操戈,血溅学林!
                  这珊瑚香,极邪恶,邪恶中,却又透着悲凉,人性无常,即便常年同桌而读的情谊,也往往在利益面前被淡忘的一干二净。
                  “阿九,施术者与受术者珊瑚香的拔除方法不同,我们要查清楚,你说的那辛梓和乔生,到底是谁得到的这珊瑚香。”无为望向阿九。
                  阿九一笑:“放心,这交给我,姑娘我略施美人计,还不让他们乖乖招了?”
                  “阿九,这次我去”。
                  “嗨,两个凡人罢,难道人人都如青未寒?放心。”阿九伸了个懒腰,“困哦,睡一会哦”。
                  阿九起身离开,走到无为房门口的时候,却又回头,双目盈盈望向无为:“和尚,你可是也给我施了美人计?”
                  无为呆住,呐然无语。
                  阿九却嘻嘻一笑,“和尚就是好玩!”便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树荫照水,天色晴柔,当绮霞涂满了天空,漕河上的风光也就喧哗热闹起来。花船画舫,诗人妓者,鼓乐笙箫,吹拉弹唱,说不上的暗香浮动,锦绣人生。
                  苏州举子辛梓也正雇了一页小船,乌蓬扁舟,自在泛湖。船上只他、书童和艄公三人,辛梓在船头摆了一个木头小桌,盘膝而坐,小桌上一壶酒,几碟小食,辛梓自斟自饮,遥看水天一色,霞光映进了湖里,粼粼跳跃的水波,与那花红绿柳的堤岸连成一片,正是“绝胜烟柳满皇都”。
                  那堤上绿柳丛里,一抹红衣一闪,辛梓仔细看去,仿佛是那天在“碗香居”延请的姑娘,红衣飘飘,身段妖娆。辛梓再仔细看,却见那红衣姑娘在树下手执柳枝,正远远地看来,眉目间恍若都是笑意,看的辛梓心里有些许的兴奋和甜蜜。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70楼2015-03-25 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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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艄公,快,靠岸,”辛梓满心期待,自那次一别,那红衣姑娘的倩影倒经常出现在他的梦中,即便是她大吃特吃的时候,落在辛梓的眼里,也是姿态极美,性格爽利的,只是不知那姑娘是哪里人氏,这次又再碰上,可不是有缘吗?
                    小船靠岸,辛梓吩咐书童和艄公原地等他,自顾走上岸去。
                    漕河东岸,绿柳重植,绵延数里,是个极好的纳凉所在,又兼水波不兴,天青水长,充满了诗情画意。
                    辛梓沿河岸绿柳寻去,行过几株树冠茂密的大树,就看到林子深处,一抹鲜红色的衣角,“姑娘,姑娘—”,辛梓殷殷的呼唤。
                    待辛梓转过那棵大树,却哪里有人?
                   此时的天色也渐渐暗淡了起来,柳树荫里,浓重的阴影也渐渐跟地面分不太开来了,辛梓正怅然若失,却突然闻到了一种浓郁的香气,那香气,却不似周边散出来的,仿佛源自身体里面,随着血液奔流,直冲得心脉不住跳动。
                    那香气仿佛又在指引着他,让他的脚步不由自主,虚浮踉跄,却向林子深处不住地走去,香气也越来越浓,却让他的心里,涌现出一种嗜血的渴望。
                    脚下一绊,辛梓低首望去,见地上正躺着一个人,那人浆洗的发白的褂子,清秀面庞,正是乔生。此时的乔生,正仰面躺在地上,浑身颤抖,口角哆嗦,看样子,是神志不清了。林子里并不怎么明亮,辛梓却看得清清楚楚,乔生癫狂的神情,痛苦而扭曲的面庞。
                    这,竟然是真的吗?
                    辛梓记起多年苦读,乔生虽是贫家子弟,却是书院里最博学多才的一个,为人又清雅淡定,敏而好学,在乡里颇有声名。而辛梓从小也是人们交口称赞的聪敏儿童,在遇乔生之前,他心高气傲,目空一切,却不想,那贫家小户,也有乔生这般男子。于是,纵使辛梓锦衣玉食,却也不免内心嫉妒,常有“瑜亮”之叹。
                    为了光宗耀祖,一步登天,苏州学子们,明里暗里都在较着劲,背地里挑灯夜读,寻得些补脑偏方,明智汤药,毫不吝啬金钱。其中辛梓家境殷实,到他面前出谋划策的人也特别多。珊瑚香就是那个时候听说的偏方,本来辛梓付之一笑,心想世间哪有这种东西,不过是妖言惑众罢了。只是他的母亲却深信不疑,将自己多年来的贵重首饰都变卖了,为他买来了那珊瑚香。
                    那珊瑚香是个红色的小瓶盛着,拔开塞子,可见一些暗色的液体,不仅全无香味,却隐隐有点腥味,辛梓大笑:“娘,这不过是江湖道士骗你这些无知妇孺的,倒可惜了那些金银首饰。”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71楼2015-03-25 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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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母却不觉得,只说:“这个传的可神了,你给谁吃了,谁的才华就成你的了,为娘也已经买了,你就试试吧,那卖药的半仙可说了,得你亲自去下药。”
                      辛梓本没放在心上,奈何辛母一直软磨硬泡,让他用那珊瑚香。于是,有次乔生前来拜会,辛母把珊瑚香硬塞给他,他想着这药,八成也就能让人拉肚子而已,他对乔生很有些不忿,让乔生吃点苦头,也无不可。
                      辛梓就把那珊瑚香倒进了乔生的茶杯,茶香浓郁,完全盖过了珊瑚香的味道,乔生自然不疑有它。当晚,辛母交给辛梓一个锦囊,说是半仙说了,药下了再打开,辛梓打开一看,只见满纸荒唐言,说什么“珊瑚苏醒,香气袭人,进食万人,以得万卷”,纸上更详细写着,珊瑚香苏醒,进香者癫狂若痴,脑髓更化为汤汁,可任人吸食。“若天下真有此物,只怕我也已经成了别人盘中餐了吧!”
                      第二天学堂相见,乔生没见任何异状,辛梓只道不过是个卖假药的,也没放在心上。
                      可是今日,珊瑚香醒,浓郁入怀,他内心深处果真有种嗜血的欲望,而乔生,亦毫无意识,任人宰割了。
                      辛梓只觉得自己深心既有些期待又很是抗拒,二十年的之乎者也,早已让他成为一个儒雅君子,如何能做出茹毛饮血之事?何况,乔生与他共处十多年,虽说他有些小小的嫉妒,却还是待乔生比一般人亲厚的多,怎能下得去手?
                      只是那香,像激昂的浪头,让他的肌肉控制不住地兴奋,他伸手摸向乔生的头颅,只觉得那里面好似盛满了琼浆玉液,正等他享用。他抚摸着乔生的头颅,内心嗜血的欲望更加强烈,他环视四周,却见乔生脚对着的柳树根下,正有一把闪着寒光的剔骨刀。
                      这里,怎么可能有剔骨刀呢?只是此时的辛梓,早已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好像本能地,把那把剔骨刀握到了手里,向乔生挥舞。只是,突然,他的内心又跳出了一个小人,一个善良友好的辛梓,那个小人在他内心深处不停地谴责他,一时间,只让他觉得头疼欲裂。
                    他的意识有些恢复,知道自己此时下刀,即便没有官府追究,只怕一生也懊丧后悔,难以善了。可是他的身体,却好像没法控制,手持剔骨刀,瞬间扎进乔生前额,轻轻一撬,那头盖骨就翻了起来,黑发相连,红白脑浆,香气四溢。乔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阵,渐渐开始冷硬。
                      辛梓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可是,他做起这些来,竟是轻车熟路。
                      只他的意识,还在挣扎,倍觉恐惧,忧伤,不由地流下泪来。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72楼2015-03-25 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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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生闲闲地剔着指甲,眼睛斜斜的看向阿九,似笑非笑。
                        “我……依你就是!但愿你,能真的放过和尚。”阿九神情悲愤,双目滴泪,她看向无为,却见他毫无反抗之力,神色木然,不由得心下大痛。和尚身带天地灵力,只要尚存人世,必然会再度为仙。我本受他大恩,以身相报 ,却不为过,只可惜,我阿九最后时刻,却不能跟和尚道别,不知道,他一贯淡漠,可会为我哭泣?
                        “你说吧,让我怎么做?”阿九闭目,仰面向天,硬生生地将眼角的泪滴逼回去,所谓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罢了!
                        “嘿嘿”乔生嬉笑,闲闲地围着无为踱了几步,“若离啊,若离,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这般为你情深意重的人,若以后,我以她的面貌伴随在你身边,同过神仙眷侣如何?嘿嘿”。乔生很是得意,袖中红绫伸展,就直冲阿九而去,层层缠绕,只把个阿九绑的粽子一般,阿九心底惨然,只闭目不理。
                      乔生施施然向阿九走来,走不过五六步,突然觉得整个步子都受到了一种莫名力量的阻碍,竟然走不出去?他换了一个方向,再试,却仍然如此?
                        乔生慢慢环顾四周,心底油然而生一股不祥的感觉。
                        阿九久等没见动静,睁眼一看,乔生正在原地转圈,不过走出五六步,必然要回到无为被缚的中心,神情也愈加懊恼。阿九看的莫名其妙,仔细看了一会,貌似乔生被困在院子中心,走不出来了。
                        阿九挣断红绫,仔细看去,只期望能够寻得机会救到无为。
                        乔生却恶狠狠地看过来,一把把无为拽到身前:“臭丫头,不要以为你有机会,我手中还有这个臭和尚,你不老实,我就先吃了他的脑子,就算你救了他,也不过是个白痴罢了!”
                        “红姬,此时此刻,你仍然执迷不悟,我断不能再容你!”此时,屋子里传来一声断喝,施施然走出一个人来。
                        阿九揉揉眼睛,却是白衣白袜不染纤尘的和尚无为。
                        随着无为步入院子,乔生所呆的地方瞬间燃起了一个火圈,乔生左右上下,竟然都冲不过这个火圈,一时间面容扭曲:“臭和尚,原来你早布下圈套!你怎么认出我的?”
                        “红姬,你既可以暗度陈仓,我自然将计就计,请君入瓮!辛梓乔生,珊瑚香尚未苏醒,本不是你可以迁出神识的最佳时机,可惜为我们所迫,你不得不提前附身,也就只能用身中珊瑚虫的乔生了。红姬,你勉力为之,难免露出破绽!辛梓梦中刚被阿九吓过,又听说有得救之法,本是欣喜多过贪欲的,你却操之过急了。于是,我以化身诱你,你果然上当!”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77楼2015-03-25 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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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姬本就不及无为,此次强行迁出最后神识并合体,更是难敌,可怜曾经颠倒众生的那样一个美人,魂飞魄散天地间。
                          火势一住,阿九不管不顾,一跃扑进了无为的怀里,一边在无为身上蹭着眼泪鼻涕,一边说着:“臭和尚,死和尚,我还真以为你要死了呢!就你心静,沉得处气,就看她那样欺负我!”阿九越说越气,眼泪鼻涕更是源源不断地擦到无为的白色僧袍上。
                          无为拍了拍阿九的后背,低叹道:“傻丫头,我何尝不是以为,你乐意开玩笑呢。”
                          “开什么玩笑?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臭和尚,这次真是气死我了!”阿九抬起脸来,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和雨滴,黑润的双眸荡漾如水,衬在白皙的面庞上,美艳不可方物。
                          无为这才发现,两人靠的太近,连忙后退一步,在阿九娇嗔的笑容中,竟是有些忐忑。
                          “阿弥陀佛”无为念了一声佛号,“阿九,赶快把院子清理干净吧。”无为丢下一句,逃也似地向屋内走去,待快迈进门槛的时候,无为回首,却见阿九又笑的春花灿烂起来,“我……依你就是!但愿你,能真的放过和尚”阿九说过的话,在无为脑海中盘旋,竟让他微微有些心浮气躁。
                          心经,心经,和尚盘膝而坐,静穆若佛。
                          院子里,阿九容色若霞,神思悠远。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78楼2015-03-25 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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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里,又添了一桩无头公案,进京赶考的苏州举子及其书童,被人谋害,割掉头颅,而疑似凶手的乔生,却不知所踪。
                            坊间流传,又有妖邪作怪,那人间寺的香火,也就更加旺盛。无用看着人来人往的虔诚香客,想起那天的乔生及后院的情形,不由得叹一口气:人生无常,为人便当好好过好这每一天。
                            真心暖意,兄弟手足,可敌得过内心深处不断膨胀的私欲?个人利益面前,都免不了唯我独尊,人性的悲哀,不过一隅。
                            『珊瑚香』END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79楼2015-03-25 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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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七八人,都黑衣黑裤,脸蒙黑巾,竟似是一伙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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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几人唯唯诺诺,都殷勤地给领头人打着伞,遮盖着火把。
                              躲在松林里的女人,早已看到了火把,她惊骇地抱紧了孩子,好在孩子现在哭累了,好似睡过去了。
                              女人紧张地咬着嘴唇,半点声气也不敢出,从树干的空隙里,看着这伙人骂骂咧咧咧地向前走去,幸好大雨才冲刷了足迹,只要躲过了今晚,也许,这个孩子就能活下去。
                            却不想,命中背运,就在那伙强人刚刚走过,渐渐远去,女人松口气的时候,怀中的孩子突地大哭起来,那响亮的啼哭,瞬间让那伙人停住了脚步。
                              女人心中悲叹一声,泪如泉涌,“孩子,我苦命的孩子,为娘今日,也就跟你共赴黄泉吧!”
                              那伙人循着哭声找来,不由得嘻哈出声:“幸好这个小崽子啊,要不然,还真找不到这个大肚婆!”
                              另一个说:“还是什么大肚婆,没了小崽子,打扮打扮,这个女人也不错吗?”
                              女人紧紧地抱着孩子,一想到即将就死,也就平静下来,总算,黄泉路上,母子相伴。
                              “把小崽子抢过来!”领头人一声令下,几个就上去拼命抢夺那孩子,女人拼命踢咬,孩子被拉扯的更是哇哇大哭,女人心一疼,也就松了手。余下几人一脚踢去,只把女人踢出了黑松林,在泥地上翻滚,就没了声息。
                              “老大,你看,咱们是把孩子交回去,还是弄死再拿回去?”
                              “废话!那边是要把这个崽子打掉的,倒说不让把那个女人弄死,赶快地,把孩子弄死,把女人找个村子扔下,不去管了。”
                              “是,老大”,抱孩子的人一手抱住哇哇大哭的孩子,一手去捂孩子的口鼻,孩子的腿脚挣得乱打乱踢,那人却不松手,只听得那小孩的哭声,渐渐地弱了,慢慢的没了声息。
                            把死孩子带上,回去交差!”老大一声吩咐,大家就转头要出那黑松林子,就在此时,几支火把突然无风自灭,几个人,就陷入了黑暗中。
                              “老大?”几个人里,有惊慌的,老大啐骂一口,叫道:“赶快点上。”
                              “老大,火石都浇了雨,不能用了。”
                              “妈的,哥几个摸着树,拽着衣服,慢慢出去,好在就在路边上,出得去,别慌。”
                              几个人打头的摸树,后面几人互相拽着衣服,在漆黑的夜里,慢慢挪移,却不想,百八十步下去,前面还是树。打头的人越摸越心惊,后面的人更是骂骂咧咧,“糊涂了,往哪走了?”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82楼2015-03-27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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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这个,是长安城人间寺的主持大师送我的,说是能驱魔辟邪,嘱我随身携带,呵”界源说到这里笑了一声,“只是朗朗乾坤,何来妖邪,想是他多虑了,只是,这总算是他一片好意,贫僧也就敬谢不敏了。”
                                那孩童点点头,似有相看之意,只是,冷不防院子里突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却是陈青莲的声音。
                                界源被唬了一跳,连忙爬起来来到院中,只见陈青莲正抱着怀中断裂成泥团的泥塑娃娃嚎啕大哭,口中连呼:“孩子,我的孩子——”,声声凄厉,若杜鹃泣血。
                                界源急急奔过去,见地上的泥土都干涸了,那她怀中的泥娃娃自然也会迸裂,他转身再回屋里取陈府准备的茶水,却不见了那个小公子。却不知什么时候走的,陈青莲尚在苦恼,界源也不急细想,就奔回院子,将茶水一股脑倾倒在地上,并用泥巴细细塑了个人形出来:“你看,孩子在这里呢。”
                                陈青莲忙抢了过去,渐渐止了哭声,脸庞上,慢慢透出温暖的笑意。彼时太阳尚烈,界源与陈青莲蹲坐在院子里,那影子恰似两个交汇的小点,浓重漆黑的,像是陈青莲此生的命运,即便暴晒在阳光底下,也永远没有灿烂的那一天了。
                                界源下午继续为陈青莲亡子超度诵经,那李婆子下午忙完了府里的事,便来喂陈青莲饭食,下午她倒安静,不再吵闹。
                                界源,也再没见那小公子。
                              及至晚上,按照往年的惯例,界源是要留下来为陈府主持中元节放灯仪式的,每年这一天,陈侍郎夫妇并府里大小老少,都会虔诚的把愿望或是祭拜先人的词写到河灯上,并放入河中,期望某些地方,会有神仙鬼灵看到,圆了心愿。
                                随着陈青莲小院落锁,陈积余再次出现,热情地将界源让到中院,那陈积余的中院占地面积极大,四下里都是回廊,朱红色的廊柱,昭示着主人的富贵荣华。院子东侧是大面积的人工挖就的湖渠,据说那人工湖底下,有几条暗渠直接通往护城河,所以这水,一直是活水,晚饭之后,就是要向湖里面放河灯的。
                                因为界源是出家人,故陈积余单独为他备了一桌素席,只陈积余一人相陪,席间陈积余自顾饮了几杯酒,向界源致歉道:“大师莫怪,在下每年今日都会格外烦闷,唯此解忧了。”
                                “陈施主请自便。”以己度人,陈青莲那个样子,陈积余必是心情烦闷的,界源向来为人宽和,十年来,都未曾计较他当席饮酒。
                                到了晚上,陈府诸人都来到中院湖畔处,那里廊桥高挂,水岸凉亭,此时早已三步一双,六步两对地挂满了灯笼,只照的这里如白昼一般。陈积余的妻子陶氏,并管家、丫鬟、婆子来了有一百多人。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90楼2015-03-27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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