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父母家楼下,儿子的眼泪似乎还没抹干,我停下车,看着他等他擦好眼泪。他擦着擦着还偷偷看我一眼。是怕我会等不急打他么?我心想。
到了父母家,我敲敲门,说了句:“妈,开门儿!”
“哎……来了来了,这就来。”妈的声音听上去越来越苍老了。
进了家门,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以白色系为主的客厅里,简单的陈设着一般家里都会有的东西。妈见了我儿子,开心地去揉他的小脸,他也装作很高兴的样子扬起脸让她摸。我则是走到沙发跟前坐了下来。
“妈,爸去哪儿了?”我问道。
“他出去晨练,回来又去卧室休息了。”妈温和地说。
“小江,来这边坐。”我招呼着小家伙儿坐到我身边,这样我妈也不用站着了。
“对了,你光问你爸在没在,我还想知道顾莲去哪儿了呢。”她一脸慈祥地说。
“顾莲她……有事,就没过来。”我本能地撒谎道。
“有事?那她回来了吗?”这时候我妈问了个让我如坐针毡的问题。
“还没呢。”我摇摇头。至少这话里面有真实的成分,我不假思索地就回答了。
“幸好没回来,B国的飞机出事儿了,你知道吧?”妈听了我说的话不禁松了一口气说。
“知道,我每天都会看新闻。”我说。
“这几天一打开电视上面说的全是这事儿,又是打捞啊,又是搜救的,比那回8级地震弄得动静还大。”妈说道。
“行啊,老太太也这么热衷于关注时事。”我不仅调侃起来,好冲淡我想哭的欲望。
“那是,你妈那可不是吹的,我可不像别人,我就喜欢关心国家大事。”说完摸摸我儿子的小脑瓜说,“你儿子现在还小,等他再长大一点,念了中学,也让他学着关心国家大事,没坏处的。”
“朝阳,回来了啊?”不知什么时候我爸从卧室出来了,步伐缓慢的朝我们这边边走边说。
“诶,爸,听妈说你出去晨练了,现在晨练都干嘛啊?”我随意的跟爸聊了起来。
“还能练什么啊,老身子老骨的,能打两招太极就很不错了。你还以为我像十几年前那样围着小区楼慢跑呐?”爸说完,无奈地干乐呵了两声。
“儿子想吃什么啊?”妈突然问道。
“随便,家里有什么吃什么,我不是太饿。”我不是不饿,只是一直都没胃口。
“做顿肉开开荤吧,看你脸色都不好了,而且貌似也有些瘦了。怎么了啊,工作辛苦吗?多注意休息啊,别累着。”爸用手在我后背上轻轻拍了拍说。
“行吧,你们看,你们做什么我都爱吃。”我诚恳地说。
我爸起身去了厨房,我妈由于一个星期没见坐在客厅跟我聊着天儿,侃着大山,我不知为什么,突然很享受这种被这种家庭氛围包围着的感觉。庆幸我爸妈还在,能够陪着我在这里谈天说地,问着我的健康状况,对我嘘寒问暖,百般关怀。以前这种感觉不是那么强烈,这是第一次。
这一个星期,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的心早已千疮百孔,看够了那些哭泣的面孔,听累了那些绝望地嚎啕,现在能够坐在舒适的沙发里,看着头发花白面含慈祥的母亲坐在我的面前拉着家常,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虽然布满了皱纹,却总是透着温暖的爱意,对孩子的那种独特的爱意。
看着她的脸,我不由自主地把顾莲的脸和她的脸连在一起去想,我在想象,几十年以后,满脸皱纹的顾莲会以一种怎样的表情慈祥地注视着冯贺江和他的儿子或者女儿。会不会,看上去比我妈更加地慈祥,温和,让人一看就想扑向她的怀里,感受着世界上最温暖的爱意。
爸爸端了饭菜上来,一家人默默地吃着。妈妈吃了一会儿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便小心的问道:“怎么大家都不说话呢?今天的饭桌可是出奇的安静啊,连小江都不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