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维克多，去指导顾客烤炉吧。就是DIY拉姆食物的那个。”男人说完笑眯眯地指了指盘踞在一角，将近三米高的巨大烤炉。
“……好的，我明白了。”
维克多觉得他对尼克的印象完全被颠覆了。什么温柔敦厚，什么温和热情，就是一个腹黑吧，他。
自从在学校图书馆里看完了那些占了半面墙的历史人物传记，他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好像进入了幻梦迷境之中的少女爱丽丝，无比渴望走出去，转身抓住的却是一团蒙蒙的雾气。
什么是“英雄”？什么样的人才能称得上是英雄？
少年一边蹙眉，一边把配好的食材放到智能烘焙箱里，调好温度。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右手的手背上，那股幽幽转动的血红色印记。

“等……你这话的信息量略大。圣杯战争我倒是有所耳闻，但那不是只存在于小说，电影里的吗？还有这个见鬼的Master是什么啊？”
骑士耐心的听完了少年没有停顿一口气说完的话，脸上竟还是和颜悦色的表情。
他轻轻开口道：“您听说过圣杯战争，那真是太好了。圣杯选中您，应该是认可您的实力。圣杯战争是真实存在的，我死后千年再次以英灵的形式出现，便是最好的证明。”
“……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好吧。这种残酷的现实……这是第几次圣杯战争了？”
见到少年一副玩世不恭的脸上有了几分认真的神色，生性严肃认真的骑士在心里舒了口气，正色道：“第七次。”
圣杯战争，在这个国家熟知其中秘密的人实在不多。每五十年一次，圣杯选中御主和从者，而他们会为了各自的愿望阻止其他主从得到圣杯。手段是不被严格区分的，换句话说，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传说得到圣杯的御主和从者可以实现任何一个愿望，而圣杯本身就是一个万能愿望机，并且以胜利者彻底粉碎失败者的愿望为代价。
美丽而残忍，却引得无数人前赴后继，趋之若鹜。

[五]骑士夙愿
“你是说……这种圣杯战争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那么，得到圣杯又有什么好处呢……对我来说。”骑士对面倚靠在沙发上，语气和神情皆是慵懒的少年漫不经心。
瑞琪皱了皱眉，从小生活在军队里，作风严肃认真的骑士似乎很不适应眼前这少年的做派。
“如果可以得到圣杯的话，就可以实现任何愿望。无论是什么，都可以轻易实现。”
骑士蔚蓝色的眸子在那一瞬间充满了光芒，仿佛看见了追随他的十二骑士穿过历史的尘埃，向他走来。
可惜骑士话音未落就被少年轻轻的笑声打断。他听见他说：“骑士先生，原来你是一个这么……对圣杯具有执念的人啊。”
骑士脸上严肃的神情有几秒的凝固，下一秒微微的愠色浮现出来。少年轻蔑的带着嘲笑的神情激怒了他，骑士的唇紧抿着，双拳握起。不过骑士的修养实在是好，他沉默了一会，突然抬起头平静地直视不以为意的少年。
“我想得到圣杯，不仅是为了自己的愿望，也不想使心存邪念的人拿走圣杯。圣杯是万能的愿望机，它的力量太过强大，只可用于正途。”
“那么，”少年墨黑色的眸子中透出一点认真的神色，他抬头望着年轻的骑士，“骑士先生，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的愿望…………”

那天苍穹碧落，青阳正好，暖风醉人。
空气中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咸腥味和铁锈味。年轻的骑士他的铠甲已经破损，左肩露了出来。右手紧握着一把长剑，长剑从剑身到剑柄斗染上了斑斑血迹，但不难看出那是十分名贵的武器。骑士头盔下露出的金发，已被血迹粘连成一片。骑士用力眨了几下蔚蓝色的眸子，眼睛太干涩了，他的呼吸变得愈发沉重。
四周血污横流，已传不来任何人的呻吟或呼喊。不远处有几只秃鹫盘旋着下落，凑在一起啄食着尸体，不时发出骨骼被啄碎的声音。
骑士已经处于尸山血河之中。
“……唔……啊……”
骑士的喉咙干涩喑哑，几乎发不出整句，吐出支离破碎的字词。
他撑着走到一棵树下，背靠在树上，慢慢滑坐到地上。长剑被插//到地上，骑士半阖眼眸。
……他们都死了，一个都没有留下。
他还记得那年他们刚进骑士团时，铠甲耀眼，笑容温润。
可转眼化为森森白骨，连同着他们的热血，他们的音容笑貌。
骑士睁开了眼睛，夕阳耀目，斜树枯影。
……如果赢得了这场战争会怎样？
骑士脑海里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赢得了这场战争，就可以保住身后的千万生灵，就可以……保护住他们了吧。
战争，战场，战友。
骑士想着，慢慢阖上了眼眸。
1257年，王国卫国战争失败，出征骑士团伤亡过半，骑士团长殉国。
一战终作古，王者葬于树。
-----“我的愿望，就是赢得那场战争。”
从回忆中奋力挣扎回现实的骑士眼底那一丝难忍的悲哀仍难以平复。
他沉默了一会，又问亚瑟：“你的愿望呢，是什么？”
少年一怔，脸上一抹带点无奈的笑容浮现。他耸耸肩，动作缓慢而优雅地摊开双手，带着一点无可奈何道：“我没有愿望。”
骑士愣了：“那你为何会召唤出我？”
亚瑟也愣了：“我怎么知道！我昏过去了！”
骑士勉强缓过神，道：“但是……我的职阶是saber，是参战英灵中最强的，所以你的实力也应该是所有御主中最强的。”
“最强和有没有愿望有什么关系吗？”少年微笑着问。
“……没有夙愿，那么引导你走下去的希冀是什么？没有无论如何也要完成的愿望，那你为什么……”
那你为什么还能走到今天。
“骑士先生，你可能没有听说过那一句东方古语，你沉睡太多年了，”少年转过身，冲骑士微微一笑，“那句话叫做-----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八]遇袭
亚瑟刚转身想往屋里冲，门却“砰”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
“……”少年耸耸肩，转身向超市进发。没办法，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使这屋檐的名字叫做维克多。
亚瑟没拿篮子，换了一只布袋。把布袋的带子绕在手指上，双手放进口袋里，亚瑟就沿着大道优哉游哉地向超市走去，而瑞琪灵体化跟在他身后。
从克里斯蒂大道，就有一条偏僻寂静的水泥路，平时少有人至，那里有并排的废弃仓库，废旧车间，首都地价飞速上涨，原来的工厂纷纷外迁，因为没有及时规划，留下了城市中的荒野。那里聚集着拾荒者，流浪汉的住处。大部分人通常嗜酒成性，举止粗鲁，三言两语不和便大动干戈。因此这里发生的暴力犯罪案件比首都一般地区要多得多，白天少有人经过，夜晚就更成了无人区。
暴力凶杀抢劫的阴霾笼罩着整个街道。
可是亚瑟·海因里希不怕。
他有英灵。
亚瑟相当自然地踏入了那片地方。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传来野猫之类的动物穿过半人高的草丛发出窸窣声和风吹过草丛所带的簌簌声。
少年毫不在意，甚至是相当地漫不经心。
灵体化的骑士在他耳边低语：“亚瑟，我感觉附近有英灵的影响，当心。”
然而少年的回答却优哉游哉：“哦，你不是英灵吗？既然自称是最强的，那干掉它就好了嘛。”
一阵沉默后，少年耳边传来了骑士隐忍而颇带无奈的声音：“是，Master。”
亚瑟耸耸肩，其实他不太适应瑞琪·克鲁斯如此严谨以至于一丝不苟的性格。心里知道骑士感觉不快，却无法把“抱歉”两字说出口。
少年在心里叹了口气，仍然向前走去。
突然草丛中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少年身后向他袭来。
草丛被压得一道一道，一团快速移动的黑雾猛地向亚瑟冲撞而来。然而，就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骑士实体化现身，一剑挡住了偷袭者。
银白剑锋一挥，黑雾顿时消失不见。
四周再次蔓延开令人窒息的寂静。
“瑞琪，”少年说，“那是什么？”
突然伴着一声狂吼，黑雾再次聚集，再次向少年发起冲击。
“英灵……Berserker，”骑士挥剑抵住冲击，护在少年面前，“请保护好自己，Master。这位英灵的Master很可能就躲在暗处，随时准备偷袭你。”
“……我知道，那么，你也给我解决好这位Berserker。”少年面色有些许苍白，却仍然故作镇定道。
正面对敌的骑士并未做出正面回答，只是轻轻一笑，但那笑容称得上是愉悦。
那名被称作Berserker的英灵始终裹在一团黑雾中，不断快速冲击着骑士，发

黑雾中，不断快速冲击着骑士，发出阵阵狂叫，听起来凄厉骇人。
亚瑟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英灵一来一去，兵器撞击发出高昂的金属鸣响，擦出一路火花。似乎不分高下，谁也没有明显的优势。
看着看着，亚瑟往水泥路尽头走去，然而还没迈步，就被一个巨大的阴影所笼罩。

[十]管理者
亚瑟顺着剑锋看去。
那把长剑剑身纤细而锋利，反射着雪光。剑柄被打造成了螺旋形，它的顶端还镶嵌着一颗蓝宝石。
握着剑的，是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
剑锋轻轻一偏，黑雾便逐渐消散而去。
“所有的Master还未到齐，请不要轻举妄动。”
那声音语气很淡，甚至有点冷冷的，却出奇地清婉温和。
男人怔了怔，反身飞快地向草丛跑去。
亚瑟顺着长剑向上看去。
夕阳的余晖从那人背后照来，使那人沉浸在温暖的橙色之中。黑色的裙摆随风浮动，露出里面银白色的铠甲。深褐色的长发散至腰后，最引人注目的是少女清秀白皙的面庞上那一双深蓝色的狭长眸子。虽面无表情，但双眼给人的感觉却十分柔和。
“你是……你是从者？”半晌，亚瑟问。
骑士打扮的少女收起长剑，才轻轻点一下头。
“您救了我的Master,在下感激不尽，”瑞琪冲她颔首，郑重道谢，“身为骑士，在下理应报出姓名。吾名，瑞琪·克鲁斯。”
听到骑士的名字，那少女脸上也并未有什么表情，仍旧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才开口道：“吾名，克丽丝·威尔。”

克丽丝·威尔……亚瑟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才慢慢想起，她是帝国历史上有名的少女骑士，生活在帝国五百年动乱即将终结之时。原本只是帝都一位伯爵的女儿，后来却为了保护故国参军，立下战功无数，只是后来动乱终结，她身为女人遭人诬陷，众叛亲离后死去，留下后人唏嘘无数。她一生的经历太过坎坷而又传奇，为后世的文学创作提供了极好的想象空间和创作素材。
没想到这次遇上的是她。亚瑟耸肩，抬头问：“骑士，你的Master呢？”
克丽丝眉头轻蹙，嗓音温和柔软，丝毫不像经历了诸多血腥杀伐之人的声音：“不，吾为Ruler。负责管理此次圣杯战争。”
少年一怔。
Ruler竟然出现了！那么这次圣杯战争是非常规的？！
似乎看出了亚瑟所想的，少女骑士点头：“吾亦有此感，方才那位Berserker，吾观之久矣。圣杯之战，此战非常。”
亚瑟被她这种偏古语的说话方式弄得一愣一愣，干脆一挥手，道：“哦，抱歉，管理者小姐，你可以说现代语言么？”
“……可以。”
“你说你是Ruler，那刚才你说Master并未到齐……”
明白了亚瑟的意思，克丽丝点点头，才接着说：“这次圣杯战争……出了点问题，因此我才被召唤出来担任Ruler。”
“出了问题？”瑞琪一旁忍不住道，“您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吗？”
克丽丝看了他一眼，才说：“似乎不止七位御主，英灵于以往相比，也有些不同。”

[十一]一遇千年
“什么？那究竟怎么一回事？不同以往是什么意思？”刚才差点丧命，惊魂未定的亚瑟一听，马上如连珠炮一般发问。
“无可奉告。”少女骑士瞥了几欲跳脚的少年，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
“这是规则，我们只能通过努力来知道有哪些英灵。”骑士笑笑，好脾气地拍拍亚瑟的后背安抚道。
少女骑士点点头，居然又开了口，这下几乎使亚瑟气急败坏：“这位Master，您的从者看来比您懂得多，请您务必虚心向他求教一番。借以保证您的御主地位。”
应该是好话，可是听起来怎么就这么让人气结？
少年开口前，克丽丝冲他和瑞琪微微颔首，就灵体化消失了。
“……真是。”亚瑟呆了一会，才吐出两个字。
“亚瑟，我们要加强戒备了，”瑞琪英眉轻蹙，“请允许我实体化跟随，Master。”
回想起刚才有惊无险的一幕，少年叹了口气，同意道：“好。”
两人继续向超市走去。
进入市区，密集的地方是比较安全的。一般情况下，英灵不会选择在普通人多的区域对战。
亚瑟单手提着篮子，在蔬菜区随手翻看，看见感兴趣的就放进篮子里。他是不会做饭的，交给维克多。而维克多会不会做，他是不管的。
少年低头只顾挑拣后退时不想撞到了旁边的人。
“哦，抱歉。”亚瑟连忙道歉。
“没什么。”
回答少年的，是穿着一身职业装的年轻女性，黑色西装套裙，白色衬衣。白皙柔软的颈部系着一条颜色素净的丝巾。眉眼柔婉，妆容精致。

白皙柔软的颈部系着一条颜色素净的丝巾。眉眼柔婉，妆容精致。
“非常抱歉，女士。”
“没关系。”她笑了一下，也许是由于职业关系，露出了有点公式化的笑容，但还是非常温柔。
亚瑟露出了平日里在学校对女生展颜如同贵族公子般的微笑。
然而对方只是微微一笑，转身继续挑选蔬菜了。
亚瑟耸肩，便和瑞琪侧身与女人擦肩而过。
瑞琪原本和那女人擦肩而过，忽然觉得有视线像锥子一般紧盯在他身上，如芒刺在背。他猛地回过头去，却发现女人仍在不远处挑选。
骑士一把拉住少年：“Master，刚才的女人是Master。”
亚瑟一惊：“Master？那她召唤的从者是谁？”
“不知道，但不在附近，”瑞琪摇摇头，“那位Master有些奇怪，她的从者似乎在远处保护着她。”
“远处？是Archer？”亚瑟努力回想着骑士告诉他每个职阶的特点。
“不一定，Archer是弓兵，因此比别的英灵更擅长远距离战斗。”
“就这样吧，”少年突然挑眉一笑，“现在我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