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下一截给他擦了擦嘴——
挺俊一小伙子,怎么吃相能这么惨不忍睹呢?!满头大汗鼻尖通红不说,俩手轮番抢着葱花油饼嘴边上还挂着几许红椒辣油……
啧啧,不给他擦擦嘴角下巴都对不起眼前那盆漂漂亮亮的水煮肉。
“滚你的,这怎么叫偷呢?!这是从大师傅带回家那份里头分出来的,经过人家同意的!”
嘴上骂着,脸上笑着,不是我精神分裂,实在是对着裘小洛我所有的臭脾气都俯首拖地,这张板起来狗都不搭理的脸就不听自己使唤,原因还是很简单,我喜欢。
裘小洛这顿饭吃的津津有味,眉宇间透出来的那股子满足感连带着我都跟着欢实得瑟,有他在这个四壁斑驳的穷狗窝还真有点家的滋味儿——
虽然我们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旧沙发,床单被罩都是我当初漂过来的时候从家带的,被子褥子是从人家大学生那儿买的二手货,沙发是裘小洛从剧组里淘剩下的,别无其他。
洗澡的时候裘小洛在哗哗的水声中背诵《赤壁怀古》,我偷偷在洗手间外头听了一会儿,很不幸,实在是听不懂,就没好意思闯进去跟他“夫夫对咏”,正琢磨着待会儿等这小东西一出来就把他扛上床给他全身“擦”个透,沙发上包里的手机响了。
过去拿出来一看,大迟打来的。
大迟全名叫迟勇,我铁子,和我光屁股长大跟我一块从家里出来,总体上来说我们家那边北上出来漂的都混得不怎么样,大迟整天不是扛着一兜毛片在中关村晃荡,就是蹲在体育中心门口倒球票,其他有些先来几年的大多都在卖苦力,比我们晚来的干脆直接进了包工队,而我不过也就是个后厨打杂的,这些个面孔都熟,见面却谁也不搭谁的话,这不是翻脸不认人,这都是默契,毕竟谁也不愿自己以一个败落形象出现在别人的家书中。
低头擦个肩,就当没看见。
但我和大迟不一样,当初迈出火车站那一刻我们俩就击过拳,皇城根下混成什么样儿算什么样儿,好赖那是日子,但铁子就是铁子,日子一天天过去也就过去了,兄弟那可是一辈子。
所以我经常给他开小灶,他也经常送我球票,我们俩经常结伴兜着毛片,没事就往中关村那一片儿跑。
裘小洛这厮洗完了出来连块毛巾都没搭,胡乱擦着头发,崩我一脸水花,浑身水莹莹白嫩嫩让人恨不得拉过来攥手里捏透了,裘小二则跟他主子一样喜欢发坏,藏在小树林里乍隐乍现,挑得我差一点喷血身亡。
看着我手里塞满了毛片的包,裘小洛笑里藏刀:
“大迟又叫你去卖牒啊,你去小爷我可就睡了啊,小爷睡了可就不伺候你了啊,你可想清楚了再出门啊……”
就他这副嬉皮笑脸耍阴险的德性——谁看了谁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