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睁开眼睛,眼前所见却只是一片模糊到无法辨识的景象,她困惑地眨了眨眼,这种局面却完全没有改善。竹影略微感觉到一点不妙,伸出手试图检查眼睛前可能存在的遮挡物,随即,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什么都没有!
这也就是说……竹影试着挥了挥手,看见的却仍旧是那片让她心生恐惧的朦胧虚影。她咬了咬下嘴唇,终于给自己的情况下了定义——她的视力已经严重受损,那支闪光箭远比她想象的要强悍。竹影不由得有点沮丧,无论如何,被队友背叛这件事情都不会让人愉快,何况这次背叛来得如此猛烈,后果又是如此沉重。
“真是阴沟里翻了船……”她这么嘟囔着,把手垂下,顿时一怔。
从手上传来的触感判断,她并不是躺在她预想中的石板地面上,而是身处某种类似木板的粗糙平面。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竹影作为暗杀者被磨练得无比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来自不远处的脚步声,那是个清晰明亮的脚步声,应该来自于一双硬底皮鞋,步调里带着稳重的韵律。她下意识地直起腰,伸手向后腰悬挂的匕首摸去,但摸了个空不说,腰侧伤口的抽痛直接让她倒回了木板上。
竹影抽了一口凉气,把手背在身后,体内的创生力涌起,从她背在身后的左手上延展开来。
这是她常玩的一个小把戏,用创生力转换成暗影的刀刃,通过创生力输出量的调整,那刀刃可以锋利强韧到足以切钢断铁!竹影恶狠狠地俯下身,等待那个脚步声的主人接近——可笑!斯拉姆之影可不是依赖武器的俗人,拿走她的匕首可不足以让这家伙高枕无忧!
脚步声渐渐接近,竹影在心里估算着距离,手心里有点虚幻的触感在创生力输出量的提升中变得坚实,只差最后的……一步!
竹影狠狠的挥出匕首,分明毫无阻滞地击中了目标,但感觉上竟然像是扎进了一团棉花。
“哟。”来人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语气平淡得很,“你醒啦,精神不错。刚醒就敢谋杀。”
他伸出一只手捏住竹影的手腕,用一次轻柔的创生波动化解了竹影的影刃,又把竹影放平:“你也真是够二,连那么低级的暗算都会中计,果然是个白痴。”
竹影心里微微一动,这个男人的声音让她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先前的那种创生波动也似曾相识,还有那熟稔的口气……竹影苦恼地挠了挠木板,那段记忆已经渐渐清晰,但好像还是隔着些什么……
我究竟忘记了些什么?竹影这么想着,开了口:“你…是谁啊?”她语气中显而易见的软弱让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别说话!”男人的声音颤抖,像是正忍受着什么莫大的痛苦。
“什……”竹影连这句简单之极的问句都没来得及说完,有种冰凉的水珠一样的东西击打在她的伤口上,迅速地融入,在她的身体里分解成一些不属于她的创生力。
竹影的头隐隐作痛,她隐约记得这种情况……但那是什么?
见鬼!为什么这个人出现之后有那么多的违和感?我到底忘掉了什么?
竹影调整了一下心情,提高音调,重新问了一遍:“你是谁?”
对方似乎怔了一下,有点失望地叹了口气:“你真的不记得我了?竹子?”
竹影咬着牙摇了摇头,她从未想过居然有这样的事情能让她完全无能为力……她可以用匕首了结所有活着的东西——甚至死了的东西——但面对自己的记忆,她的确束手无策。
明明这样的熟悉,但却记不真切。
“好吧。”男人的语气里失望未曾消褪,“姑且叫我无心吧,我会把你治好的。”
男人听上去的确值得相信…但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中有着一点点难以察觉的不安:“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为…为什么?”竹影莫名地慌乱起来。
无心轻笑了一声,用平淡的语气回答:“有约于汝,至死不渝。”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竹影看不见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