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星夜（伪文艺/画画狗的致意）

这天一直在下雨，squalo躺在简陋得几乎被称为床的床上咬牙，妈的再这么玩儿自己迟早有一天要得风湿。折腾了半天总算还是睡着了，然后迷迷糊糊间感觉雨似乎停了，好像有轻微的脚步声。他坐起身来想睁开眼，却一下子被蒙住了眼睛。我靠，穷成这样子都有人抢啊？多缺钱？Squalo想都不想狠狠一拐打了过去，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了起来：“嘶，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小鬼？”这小子，玩儿什么。“你终于进化到半夜三更私闯民宅了么？手拿开。”“别急，跟我出来一下怎么样？”能听出山本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说不定能找到你想画的东西哦。”
感觉到屋外雨后土壤里道路上新鲜的，青草的花瓣的雨露的气息的时候，山本松开了手。
Squalo睁开眼，然后看到了——难得的晴朗夜空里，洒满天穹的开得像烟火像繁花一样的星辰。平时被隐蔽在厚重云层下的，而今在眼前如此清晰地在固定的轨迹上沉默地运行旋转的星辰。静谧的夜空中星体吞咽下外壳之内核聚变劈啪作响的爆裂声，只剩下沉默的光束把银河的倒影穿过大气层投射到这个星球。遥远的恒星游离在宇宙之中，发出寂寥的光，传递着人类收不到的讯息。
Squalo沉默很久。然后他开口，“……小鬼，带你去一个地方。”
山本跟着squalo穿过向日葵花田后鲜有人涉足的森林。山路七拐八拐，最后走到山崖边，出现了一片海。
没有边际的安静的大海。星光散碎在深不可测的海里，偶尔有海鸟飞过，或者跃出海面的游鱼溅起一点浪花。
Squalo微微勾起了一个笑容，有种小孩子分享秘密似的骄傲，“海的气息，能让我舒服些。”
“糟糕，太美了反而舍不得把相机拿出来了啊，感觉……会打扰它的呢。”海风把星光吹落在山本身边，“squalo你知道吗，中国有个传说，讲一个大诗人，喝醉了酒，便纵身投到海里去捞那虚无的月亮了。”
“啊，是吗，不错的死法。说不定有一天我也会这么做啊。”squalo的目光望向大海，“鲨鱼是要回到海里去的。”
他转头看着山本。
“小鬼啊，他们都觉得我是疯子。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我的画只是垃圾而已。也许我是疯子，也许他们是疯子，也许你也是，也许整个世界都疯了，谁知道呢。但唯一不会疯的，是在天空中俯瞰无知人类的星宿与神明。”
Squalo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小鬼，明天不要来找我。我要开始动笔了。我画画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来，小心我泼你颜料。”
山本看着squalo顺着风的方向被吹起的银发，那上面反射着银河的微光。为什么一个居住在燃烧的艳烈的向日葵花田里的人，会有这么落寞的眼神呢？

山本很久没有见过squalo了。
他去找过squalo一次，结果真的被泼了一身颜料。当山本顶着一头还在向下滴的五彩缤纷回到自己家时，路斯利亚笑得都快抽了。
于是山本只能拿着相机发呆。他停在那天拍的星空上，茫茫大海上无边无际的星空，那么美，但总觉得，似乎微妙的少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
然后他停在了另一张。
银发的男人叼着烟，画布空白。
那一天很少出现在镇上的squalo，却突然出现在了山本家门口。
银发变得有些凌乱，但依旧一尘不染。衣服上的颜料颜色好像更加乱七八糟了。眼睛周围有很重的黑眼圈。嘴里的烟看上去已经叼了很久。
山本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squalo就先开口，“小鬼，明天要下大暴雨哦。”莫名其妙没头没脑，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一句话。但说话的人，却笑着，好看的弧度，那样干净地，微笑着。“对了，之前一直忘记告诉你，我的全名是superbia squalo。”
而也是在山本发出任何一个音节之前，squalo就已经转身走了。
“Squalo！”山本喊道。
被喊的人却只是挥了挥手，头也没有回。
高傲之鲛，吗？

屋子里一切如常。散落满地的颜料与画笔，巨大的画架，烟草的气息。
只是少了一个有着一头银发的人。
然后他的视线移向画布时，山本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巨大的画布上，盘桓着呈优美的曲线扭曲着的夜空。星辰在其上散发着毫无顾忌的耀眼光芒，在它们的轨迹上沉默又喧嚣地运行旋转。
遥远的恒星不再孤独，它们是如此呼之欲出地舞蹈着。
他明白他的照片缺少的是什么了。
他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明白了squalo一直挂在嘴边的，“灵魂”。
一个疯子画家火山一般的暴雨一般的炽热燃烧着疯狂舞蹈着的灵魂。
“你啊……”山本捡起一根尚未抽过的烟，叼在嘴边点燃，“果然是个疯子，也是天才。”
他小心翼翼地把画布拆下，抬起画架时却从画板的缝隙间掉出了什么，似乎是另一张画。
山本把那张画捡起来，然后他差点没站稳。
路斯利亚好歹说对了一句话啊，他想。
两个人都是笨蛋。
都是。
山本扯出了一个，饱满无比的，看起来比任何一次都还要温暖灿烂的笑容，但眼泪却顺着滑了下来。
他觉得他想嚎啕大哭，但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泪水沉默地流下。
泪水是咸的。
和雨不一样。
画上没有squalo平时喜欢的诡异的厚重色彩，而是淡淡的细雨般的一层。
那上面，是一个黑发的青年，长着一张成熟稳重的脸，却满脸愚蠢而孩子气的笑容。
你啊，不是从来不画你不认为美的东西么。
喂，小鬼。
不用惊讶，不用难过，不用怀念我。当然，我猜你大概也不会吧。
我找到了最美的东西，然后觉得这个世界太无聊了，仅此而已。
这个世界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不多，所以我选择了手枪。它引着我扑向恒星。
如果，不选这鬼扯玩意儿的话，我会选什么呢？
也许是大海，不过这个的结果跟手枪一样，也是去找有着洁白长裙漂亮脸蛋却脾气古怪的美神，只不过方式看起来浪漫些，但我不想被捞上来的时候肿的像个球。况且想想也知道不会有人去捞，被微生物吃掉可不怎么令人心情舒畅。也许是星空吧，也许是雨，也许是向日葵，也许是画笔，也许是不加糖的苦咖啡，也许是意大利生鱼片。
也许是你。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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