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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诸县葛陂的“长安第一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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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把历史的广角镜摇向长安街头。
就在贡禹刚刚擢升为御史大夫不久后的一天,长安城中,一辆华辇横行于市。
只见车上斜倚一华衣丽服之徒,面露骄睨之色,路旁百姓纷纷侧目。
突然,从道旁闪出一人,拦住去路。只见他手举符节(执法证),圆睁怒目,一声大喝:“下车!”
本来面带骄色的乘车人一见此君大惊失色,犹如小鬼撞见了钟馗,急令车夫快马加鞭,以最高档位狂奔而去。而“钟馗”先生大怒,手持符节,撒开脚丫子就追。
一场“警匪大追逐”遂在长安街头上演,更有道旁百姓在后面呼喝助威。
遗憾的是,碍于办案经费不足,车辆配置不到位,穿紧口布鞋的怎能追得上开奔驰宝马的,眼看着吓破胆的那位一溜烟地跑远了。
逃哪儿去了?
大汉皇宫。
这位驾车逃逸的名叫许章,官位是侍中。
他可不是一般蟊贼,用现在的话说,人家上面有人——那可是天大的后台——汉元帝刘奭。
许章是当时元帝最为宠幸的外戚。
而这位持节者,连皇上的红人也敢拿的人,便是汉朝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诸葛丰先生。
诸葛丰,字少季,琅琊诸县人。
又是一位才华横溢,以明经闻达乡里的硕儒。
诸城的名士辈出,人文荟萃,有时也是乡党之间互相提携、荐举的结果。
作为诸城老乡的贡禹老先生,十分赏识诸葛丰的才华、人品。当他做了谏议大夫之后,便把诸葛丰招纳在自己手下,并荐举他为侍御史,后又被元帝提拔为司隶校尉。
司隶校尉是维护京师社会治安的官,专司打黑除恶等职。
天子脚下,豪强林立,山高水深,自然是个十分难干的角色。
诸葛丰的刚直之名也由此开始。他一俟上任,即严厉打击豪强,不留情面,不避显贵,在政治的风口浪尖上铁面直行。
那时长安黑道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间何阔,逢诸葛。”意思是,好久不见,大家都不敢出来活动了!是因为碰到了毫不留情的诸葛丰啊!
群众的赞誉之声也传到了领导的耳朵里,元帝一时也为之感动,擢拔他为光禄大夫。
其时侍中许章仗着皇权贵幸,淫奢而不守法规,其属下犯事,牵连到他。诸葛丰已写好了弹劾文书,正准备上奏,恰好碰到许章私出,便想将其就地逮捕。于是发生了前面戏剧性的一幕。
但结局并不完美。
“打狗须看主人面”——至少狗是这样想的。公然挑战皇权荫庇之下的外戚系统显然是不合时宜之举。
诸葛丰眼看着许章逃入皇宫,只能在那道森严的门前悻然止步。
恶人先告状。听了许章的一面之辞,心怀偏私的元帝遂令人收缴了诸葛丰的执法证(符节)。
诸葛丰愤怒了,他要跟皇帝论理。
跟皇帝讲理?太幽默了吧。
诸葛丰不管这些,他不停地上书,奏章中也丝毫不肯妥协。他说,情愿舍上自己的老命,也要“不待时”而立即把奸臣(许章)的头割下来,“悬于都市,编书其罪”。
这简直就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难怪许章见了他会跑得比“一说就到”的曹操还要快。
诸葛丰还强烈要求面见皇上,直陈冤情。
正忙着翻美女画报的元帝显然不想见这个人,不想看他的奏章。他一定很烦:诸县咋出了这么个倔老头儿?!
值此境况,自然会有善于揣摸圣意的人跳出来说事。不久,有人控告诸葛丰不遵朝廷法度,在春夏季节逮治犯人(汉制,逮治犯人须在秋冬),元帝遂将诸葛丰降职为城门校尉。
在这场风波中,诸葛丰曾再三遣书当时的大臣周堪、张猛,指望他俩替他向皇上陈述冤抑,结果也不见回信。
诸葛丰再次愤怒了,他认为周堪张猛也是不守原则,甚至落井下石之人,于是又把弹劾的矛头对准了这两位当时的重臣。
这一次更是搞砸了。
元帝终于抓住了这个倔老头儿的把柄,亲自执笔御批,把“告案无证之辞,暴扬难言之罪”的帽子扣到了这位老兄头上。
诸葛丰差点被治罪,还是元帝念其年老,把他开除公职,免为庶人。
这位特立刚直的司隶校尉只好带着满腹不平事,终老故里了。
至于符节那玩意儿,竟也被永久吊销——从诸葛丰以后,历史上的司隶校尉就再也不掌握符节了。
长安街头,手执符节,一声断喝让奸人丧胆的精彩一幕,从此成为绝唱。
千年后的北宋时期有位擅长画竹的文与可先生,是苏轼的好友,他写过一首诗叫《诸葛丰》,其中就有对这段历史的描述:
少年名特立,初为贡公起。
元帝擢司隶,刺举无所避。
间者何久阔,京师语如此。
驰车下许章,去节自丰始。
……
诸葛丰的历史光环不仅在于他的政声文迹,还在于他是一个显赫家族的开创者。这个家族的很多人名都是名人。
在今日诸城市枳沟镇普庆村南去半里的潍河北岸,有地名曰葛陂,与古诸县城隔水相望,就是诸葛丰故里。
诸葛,原本是诸县之葛氏,从诸葛丰一代开始,葛氏徒于阳都(今山东沂南县境内)。因阳都先有葛姓,时人为加以区别,故称之为“诸葛”。
诸葛丰是有史记载的第一位姓“诸葛”的人。其故里葛陂作为村庄已不复存在,然其周围10余里内,仍有许多以葛姓命名的村庄,如葛家同、东葛庄、西葛庄、葛家泊子等。
从诸葛丰开始,历东汉、三国以至魏晋、隋唐,这个家族门庭赫奕,成为有名的将相之家。其后人中最有名的人物便是诸葛亮。
这些当然要溯源自诸葛丰开始的家族文化传统,《汉书》本传中即言及诸葛丰“以明经为郡文学”。
所明之“经”当然是指《诗》《书》《礼》《易》《春秋》等儒家经典。
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这些经典即开始搭建中国2000年封建社会的精神框架。而“明经”不仅是士大夫出仕进爵的通行证、资格证,甚至位于权力之巅的皇权系统,也得面临这样的资格考试。考试的结果,有时竟关乎皇位之上下、天下之得失。
下面的故事便说明了“明经”在当时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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