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瞅了眼着树荫外的阳光，又看着我，笑，“——很想喝果汁！”
我喊来服务生，给可可要了杯果汁，丫头喝了一口，才坐直身子看我，
“杨桑，为什么，坐这里？”
“我在等人呢！……”
“喽喽酱？”
“不是六六！”
“so——?……”
“嗯！”
“奈，杨桑——”
“怎么？”
“今天哇，找喽喽酱，可以一起！”
可可说，“可以等杨桑，忙完啦，可以的话！”
“不用了！”我笑笑，“可能六六也不希望我再去见她……”
“so……”
可可不解地看着我，失落，呼了口气，“——杨桑?”
“嗯！”
“哒久泊？”
“呃？——哦，我现在很好！”我说，“别担心！”
“嘻嘻！”可可点下头，“嗯！”
我忽然想到什么，困惑，看可可，丫头被我看得有些紧张，
“怎么——喇？”
“那个，”纠结！
“你是不是有帮我还钱——？”
可可眼神飘忽了下，紧张，“啊啊啊——，没有哒！”
丫头太不会作假了，那张脸简直就是在告诉我“可可说谎了，很抱歉！”
我追问，“向爸爸借的钱嘛？”
“啊啊——不是哒！”
可可赶快摇摇脑袋，“我是——有和妈妈，说，杨桑在过很‘借据’的生活，欠了贷解金（？）……妈妈就问了具底（具体）的景况，我说不明白，但告诉了妈妈，有个坏蛋——叫泥……”
“李力吗！？”我说。
“嗯！李——力！”可可纠正了下口音，
“妈妈有去说给爸爸——杨桑是很好的人，是我的老师！……爸爸就有联系朋友，嗯——那个朋友告诉爸爸，说，钱已经给了他们！”
“——给了！？什么时间！！？？”
“昨天哒下午！……”
“下午？”
可可从包包里拿出张银行卡来，双手递给我，“奈——！”
“什么？”
“还你的钱！”
可可很欣慰的样子，“他们说不用了，把钱返还杨桑，爸爸让我带给你！——派司我达（pass word），是杨桑的——生日！”
——再次慌乱！这人生怎么拍电影似的离奇又悬念啊！
我接过银行卡，看看，“我没有还他们钱啊！……”
“纳尼——！！？？”可可也张着小嘴巴，愣！
……
两个人愣了半天，可可忽然兴奋地眼睛放光，
“杨桑——阿嘎哒！”
“嗯！？”
“暗念——暗恋！是暗念你的——女孩子！”
“什么？”
“因为暗念，所以——替你还钱！”
看她兴奋的那个样，我伸手又想去揉她头发，发现都扎了小辫子，就拨弄了下她的小辫子，
“你这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嘻嘻！……”可可一缩脑袋。
我忽然想到什么，恍惚，看看可可，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还在淡淡的笑着！我呼了口气，拿银行卡看看，我想我知道该把钱还给谁了！
……

老娘过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我和可可正在讨论《龙猫》里的大猫和小猫们是什么关系，语言纠结，常常不懂彼此，叽里呱啦的，像两个弱智！
然后老娘在路口喊了我一声，我转脸过去，见老娘竟然把平日里压箱底的珍珠项链都挂上了，挎着上次生日我送她的假LV包包，衣着整洁，打扮得富婆似的，手里却提着几个印有“X市农贸市场”的手提袋，估计是给我带的好吃的。——老娘脸上的笑容告诉我，她其实早发现了可可我们，看够了才喊的我！
我迎了过去，说老娘你怎么才来啊，可可后面跟着，有些不知所措地看我，走到近前，就是对我的老娘鞠躬，小脸微红。
老娘没有理我，放下东西就去抓了可可手，笑得那个开心，
“你就是明明的女朋友露露吧！！啧啧！！小姑娘怎么长的这么水灵的哦！明明没欺负过你吧……”
“老娘，什么啊！！”
我赶忙解释，“——她是我班里的学生！叫唐可可！”
……
“您——皓（好）！阿姨！……”
可可慌慌地再次给老娘鞠躬！

“您好啊！”老娘笑起来。
“真抱歉啊，看我这个冒失！——我还寻思呢，原来记得那个露露挺能闹腾啊，这怎么忽然这么淑女了！——叫可可是嘛！？……”
“嗨！是哒！”
可可点头，露小虎牙笑笑！
“哎呀——这么有礼貌啊！”
老娘显然是十分喜欢可可的乖巧，“跟电视里那日ben小姑娘似的！！”
汗！——实际上，我常常觉得老娘对女孩子感兴趣的程度，比我还要高上许多，以前和她一起逛街，见到个可爱的女孩，老娘就会嘀咕，看这小姑娘多水灵哦，做儿媳妇多好啊！明明你倒是去追啊，怎么整到十七大八了还没女朋友啊！？……
我真怕老娘等会一来劲又乱说，就赶忙拉了老娘，半开玩笑地说：
“老娘，被你蒙对了，她还真是日ben来的！你千万别收不住嘴乱说哦，有损咱们国民形象啊……”

唐家的阿姨开车来接她时，我们也快吃完了，老娘让我把可可送到那个路口去，“……然后明明你也直接回去吧，我坐会就回酒店了，有点累，想早点睡了！”我点头答应。
可可又问了老娘什么时间返程，然后鞠躬道别。出了餐馆，我们没有像往常兄妹那样的并肩走着，我感觉可可似乎不想说话，咬着嘴唇走在我前面，故意小腿交错着，慢腾腾的走，我后面跟着，也不说话。
走了一会，可可站住了，转身看着我，一脸凝重。
我站住，看着她，“怎么了？”
“阿侬（？）——”可可咬了下嘴唇，不安地低下头去，
“忽然有想到……”
“什么！”
“……”支吾。
“——怎么了！！？”我觉得今天她一直很奇怪！
“杨——，”可可抬起头来，鼓起勇气，磕磕绊绊地说，
“杨桑，你会不会是一个……，一个不好的人？”
慌乱！“为什么——这样说？”
“杨桑，没有，找六六！？还有——还有哇，会和蕾蕾，为什么的！？……”
可可脸更红了，“所以，我有想，杨，会不会是，是个花……”
“花心的人嘛？”我说。
“嗨！——”
可可慌忙低下头去，紧张地拉着自己的HK包包的带子，“库卖奈……”
“我也不知道……”
我呼了口气，很无奈的感觉，“可能，我的确不是个好人！”
“……”
“失望了？”
“没有哒……”
可可笑笑摇头，沉默了片刻，忽然又认真起来，“不！——杨桑，是很好的人！”
“是嘛？”
……
“今天，知道了，蕾蕾和杨桑……”
可可语调低了些，“忽然觉得：一直，想帮六六和杨桑，很抱歉对蕾蕾！……”
“干嘛总想着帮别人呢！？”
我忽然很心疼这个小丫头，“我们会处理好自己的事的，可可该多为自己着想下，问下自己喜欢什么，要什么，别总为别人伤心难过的，也许这样才会活的更开心些……”
“so……”
可可看看我，又低下头去，似乎找不到什么话题了。
闷了一会，我想到上次的事来，就笑着说，“可可还没答应我做你哥哥呢！……”
“啊！啊！——还没想好哒！……”
可可竟然有些慌乱，手足无措，很白痴地装作去看腕上的电子表，“呃——很晚了……”
“是啊！”
“嗯，杨桑，先回去了！——白白！”
丫头慌慌地对我点下头，转身跑了两步，然后就是快步的逃走……
“拜拜！”
我看着她离开，心里有些痛，刚想转身，就看这丫头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一跟头摔趴那了。我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丫头已经挣扎着直起身来，跪在地上，神色慌乱地捂着嘴巴，脸色有些惨白。
“没事吧！——这么不小心？？”我扶着她，紧张地看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嘻嘻，没事哒！”
可可抹了下嘴巴，笑笑，然后咬着嘴唇，显得很不好意思。“库卖奈！……”
我看到她膝盖有微微的一点擦伤，嘴角也有些血，想应该是摔的时候牙齿噌伤哪里了，“没事吗？”
“嗯嗯（否定的）——”可可用舌尖挑了下嘴角，摇头对我笑笑。“自己没有小心的，走路！……”
我想把她扶起来，可可笑着止住我，“稍等下，想——再休息一会……”
我等了她一会，见她脸色好了些，“我扶你过去吧！”
可可看看我，犹豫了下，笑，点头，
“嗯！——”
刚到路口，就见那个平日接送可可的阿姨在车旁站着，看到我扶着可可走，她就慌忙迎了过来，不安地问可可怎么了？
……
“没有小心走路，摔了一下！”可可笑着说，“没有关系！”
这个阿姨看也不看我一眼，就神色慌张忙着看可可的嘴巴还有腿，看完了，又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阵日语，可可就笑着用日语回答，我旁边站着，半句也不懂！
俩人说完了，阿姨扶可可先上了车，然后很责难地瞄了我一眼，这个眼神吓了我一跳，白完我，她却什么也没说，也开门上了车。
车子启动了，可可在车里笑笑，但这个微笑丝毫也没给我带来什么快乐的感觉。可可又挥挥小手，嘴巴一张一合的我说了句什么，她故意不发出声来，我无从猜测……

第二天，老娘早早的就来到我住处，收拾了我无用的衣物，可以顺便先带回家。回去的车是9点多的，所以我们还有时间去小食街吃个早饭。
吃饭时，老娘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女孩们，忽然又想到六六和叶蕾他们来，感叹一番，说这么好的女孩明明你为什么不好好的对人家云云。我没有接腔，老娘就提起我手机的事来，说已经留了些钱在我抽屉里，“你自己用就别买太贵的了，2K来块的行了；剩下的钱可以买个好些的，送给叶蕾这孩子，欠家人这么多，还用人家的东西这么久了，不像个话……”
我看看放在桌面上的红色手机，心里竟然是奇怪的不舍。
老娘看了我半天，语气忽然有些伤楚，“——明明啊，你现在大了，今后要学着照顾好自己，打理好的生活，爸妈不可能陪你一辈子，这样在身后给你打理东收拾西的，就叠个衣服吧，妈都教你多少次了，你至今还是衣服揉揉哪里一扔了事，要不就随便的一卷！……还有，与人相处交往可以适当婉转些，多转个圈，即使你心里再怎么在意别人关心别人，如果就是个不让别人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我有些不耐烦，“老娘啊，你这才多大岁数啊，就这样絮絮叨叨的了……”
“也许哪天你想听，妈还不说了呢！”
我笑笑，“——那还真是求之不得！”
“熊孩子！”
老娘伸手想在我脸上捏一下。见周围那么多人，我就旁边一闪，老娘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再继续，“喝你的豆浆吧，马上快凉了……”
我送老娘去路口打车时，刚好看到可可和开车送她过来的阿姨招手道别，丫头提着个碎花布包的方盒，转脸看到我们， 就兴奋的迎过来，鞠躬，然后把手里的方盒呈给老娘！
“刚好，赶到！——阿姨，这个，送您……”
“——这是什么东西？”我问。
“西克里哒！”
可可耍了我一下，然后对老娘说，“羞死（寿司？蹩脚的中文），——阿姨，可能不 可口，但是——旅途，可以食用！……”
老娘差点没感动老泪纵横，接过食盒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也没想到这个丫头会这么用心，看到她眼神有些憔悴，就问，“你该不是熬夜捣腾的这个吧？……”
“嘻嘻，不是哒！”可可说，“怕时间赶不到，所以，很早的起床……”
“可可啊，”老娘抓了她的手，人也有些激动，
“阿姨也没什么好送你的，不如，过几天，真的就和明明一起，到阿姨家做客，阿姨烧菜给你吃，阿姨烧的菜可好吃了……”
“嗯！”可可很开心地点下头。“还要看，会唱歌哒——鸟儿……”
我看着，不免觉得好笑，——搞得真的似的！
然而，有些人行事却偏偏能出乎你意料之外，不是她们太古怪，而是我们太复杂，无法接受她们单纯的思维。三天后，当可可背着旅行包站在我面前时，我还真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那你是哪里人啊？”女孩问。
“呃，X市的人！”
“X市？”
“嗯！”
“这样子啊……”
女孩好像没了什么兴趣，一边让男朋友帮她从包里把PSP拿出来玩，一边又心不在焉的说，“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她男朋友问。
“我还以为她是日ben的！”女孩看了眼可可，接着去搓手里的PSP，“我很喜欢日ben的，你有些像那日ben女孩子……”
车厢里本来就些人盯着可可看，女孩这一张扬，更多的人都盯着可可看了起来，可可给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到了，慌慌低下头去，假装一本正经地看自己相机里的图片。
这时，过道对面位上的一位西装大叔问我对面的女孩，“那你去过日ben嘛？”
女孩白了他一眼，“我没去过，但我姑姑去了！……”
“是嘛？——我公司前阵子来了两个日ben人……”
话题一开，很多乘客都加入进来，“呵呵，我还没见过日ben人呢！”
“听说日ben人都很坏的！”
“也不一定，哪里都有好人……”
“日ben鬼子有钱！”
“我爷爷打过鬼子，那时间……”
“是啊，把小日ben那岛给刨平了，图拉图拉（什么意思？）给咱们养猪！”
……
开始，我还担心这些话会让可可受伤，但丫头似乎根本听不懂这些乘客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见大家都一脸喜色，大概就以为他们至少没有说日ben的坏话，于是缓过神来，还是很友善的对大家笑笑，然后低着脑袋继续摆弄自己的相机。
我倒是给这些嬉笑之词逗得心情好了一些，虽然考虑到可可的感情，我不想他们这样说，但我并不讨厌听，还觉得他们满可爱的！
看看他们的穿着，应该大部分都没有什么钱，然而聊一个与己无关的话题，却也可以笑得这么开心，生活如此的随性，简单！
——忽然，我觉得有些羡慕他们，如果六六在，大概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吧！
“一群乡巴佬！”
对面的女孩给日ben辩驳了几句，就回过脸接着找我和可可我们聊天，其实，我并不怎么想说话，可可也只是笑着，女孩开始说的几乎全是对中西部的偏见，说着说着又说到X市，“X市还不错吧，我们去玩了几次了，那XX湖老灵嗑，就是有些地方不怎么好，酒店里竟然有蚊子的！哎呦，疯特勒了…………”女孩搓着PSP，很嗲的样子问他男朋友，“对伐？”
她男朋友就捏了她的胳膊看，然后叽里呱啦一大通，大概笑她什么自己活该之类，女孩就不开心了，伸手捶了男朋友一拳，两人闹了一会，女孩又接着对可可说，“你不知道的，有些地方哦，东西老不卫生的，那次去FH（好像是湖南的一个景点）玩，看烤肉的竟然直接用手拧的，恶心死了都！反正除去我们SX市生产的东西，外地食品我是不怎么会去吃的……”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中国有地.域.偏见，而且就是在可可的面前！
女孩如此贵族式的骄傲，让我愣了半天，因为自己不是个喜欢与人争执的人，我沉默了！ 也许，潜意识里，我还没把可可当成一个中国人，而自己又是个有很强民.族自尊心的人，听这个女孩在可可这样一个“外人”面前给自己同胞脸上抹灰，然后以此来衬托自己多么高贵，我真觉得为她脸上发烧！
再看可可，丫头有些发怔，竟然也小脸微微泛红，转脸看看我，呼了口气，然后就是很窘迫地笑下！
“杨——，还需要多少时间哒！？”
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还要2个小时吧！”
“咦( ⊙ o ⊙ )——！！”可可盯着我的手表，一脸的惊奇，“很酷!”
我看看这支六六送我手表，的确还是满好看的，只是自己一直不喜欢戴表，开始六六还逼我戴了几次，后来就没再管我，我就随手丢抽屉里去了，这次收拾房子，再次看到，不知道为什么却很认真地戴在腕上。
“有嘛？”
“嗯！”可可点点脑袋！
……
（这段烦死老子了，妈的日ben不能发送，只能一个个把本改成ben）
对面的女孩这时也注意到我的手表，竟然也有些惊奇，“卡地亚！？——哪里买的？”
“朋友送的！”
“啊——送卡地亚？”女孩看看我，满是怀疑的眼神。

第二天，我和可可坐上去舅姥姥家的汽车。
老娘送我们去的车站，车子启动时，见老娘站在门厅前对我们招手，可可显得有些激动，对老娘挥手时一个劲的咬自己的嘴唇，感觉是那么的不舍，看得我一个劲犯嘀咕，丫头是不是有些过了，这整得像离开自己亲妈似的，我倒成了个无关的过客了。
不过，车子出了城，看着窗外的景致，可可很快又变回那个阳光满面的女孩。
“奈，杨桑，那个，神社（嘛）？”可可指着山脚下的一处所在小声地问我。
我顺着方向看过去，见是一空旷的场地，像打谷场，中间伫立着一个木架，我也说不上是做什么用的，就笑着说不知道。可可看看我，笑笑，毫无在意我的回答，依旧忽闪着眼睛看窗外的景致。
我开始玩游戏！
过了一会，可可又回过头来，“奈——，杨桑！”
“怎么了？”
“忽然，觉得……”
“嗯？”
“杨桑的家，很幸福！” 可可很甜蜜的样子，一脸的神往。
“是嘛？”
想来，平平淡淡的家庭而已，我倒没觉得怎么幸福，但似乎也找不出什么不幸福的东西吧。
“可可也很幸福啊……”
“嗯！”
可可点下脑袋，笑了笑，“还有，——昨晚睡的，很好呢！”
“这样啊，怪不知道今天这么有精神！”
“嘻嘻，嗯！……”
可可点完头，又开心地左右摆动了下的脑袋。
丫头今天又穿起她喜爱的粉色T恤，扎起了小辫子，清爽，纯净，神采飞扬，的确显得很精神！
不知道为什么，和可可在一起，我永远会觉得自己是个俗人，什么贪嗔痴慢疑，我样样都有，是个俗到脚后跟的俗人！甚至自己对六六的念念不忘也让自己觉得羞愧！
——我几乎没有见可可真正的哭过！
是的，在画室的那个胡同里，她是答应了我随口的说辞，说不哭然后真的不哭，其实，这个承诺似乎有些多余，就如可可这样，长得可爱，家里富有，虽然成长的过程有过波折，但毕竟还是享受了所有亲人的爱和祝福，用句俗话来说那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名副其实就是一上帝的宠儿！再说了，就她那无欲无求，不知人间情仇的样子，又有什么值得她去哭哭啼啼呢！？我想，应该也没人会喜欢看哭泣的脸，不是嘛！？
看着可可的笑容，享受着这夏日的闲暇时光，我忽然觉得，也许我的心情应该再好上一些！

舅姥姥的村子叫橘源村，地处偏远，交通不便，按照老娘的说法，我们先坐车到X安市，然后再转一次乡村小巴士才能到达。
到了X安市，折腾一圈，好容易才找到去橘源村的小巴士，看看时间已经下午1点多了，车子刚好要发车，我们也顾不得饥饿，又马上挤了进去。车里空间不大，上城的村民又带了许多的物件，什么竹篓，烟草，农产品，买回来的日常用品，大包小包，人和物塞得满满的，我和可可刚在后排两个空位坐下，就发现脚下一个竹篓里竟然有活物，看看，见一只像鸭子样的黑色禽类，瞪着黑溜溜的小眼睛看着我们，正看着，“鸭子”忽然“噶”地叫了一声！
可可被吓了一跳，慌乱地抓了下我的胳膊，见我看她，又不好意思的松开，呼了口气，露小虎牙窘迫地笑下，“库买……”
“还好吧？”
“嗯！”可可笑下，“没有关系！”
……
然而我心里开始暗自后悔这次旅行，如此折腾，简直像走长征一样受罪，但是看着可可平淡的笑容，我也只能装作everything is OK。
山路不平，车子一路颠簸，乡民们看我们的眼神也有些奇怪，小巴士没有空调，好在车子开在山路上，凉风习习，也不怎么觉得闷热。
也不知道颠了多久，我被可可轻轻的推醒，睁眼就听售票员的妇女正在喊我们下车，
“橘源村到了，乡里，给人家让个道……”
我晕乎乎的和可可下了车，眼前是个村口，一座陈旧的石桥横过哗哗的小河，连到对岸山脚下的一片村落，山是郁郁葱葱的，村寨的房屋新旧不一，有黑乎乎的木石结构的老房子，也有新建的现代小楼，房顶上一张张用来接收电视信号的“大锅盖”和太阳能板说明这里并不闭塞。

发呆，我盯着河底的视线开始模糊。
闷了一会儿，可可呼了口气，似乎一下解脱了很多东西似的，笑着说，
“杨桑，忽然，想唱——格举（歌曲）……”
“嗯，好啊！”我还真没听过这丫头唱歌呢！
“杨桑笑，会不好意思……”
“好的，我不会笑的！”我控制了下自己的表情！
“嗯！……”
可可把目光收回去，悠悠地看着远方，表情圣洁得像个天使，然后缓和了下情绪，声音很低很低地用日语唱了起来：
（《虹》by 手嶌葵，检索不到的猫咪，可以去猪BLOG听哦）
丘に咲く野の花
足もとで揺れた
雨のあと 光が
心まで届いた
道の向こう 明るい
歩いて行けそう
思い出に 吹く风
今 頬にそよいだ
空には
生きている 叶える
虹が微笑む
胸には かけがえのないもの
守ることを
なくさない 私のたからもの
かがやく
远くで 伤ついてひとりで
迷うときにも
见上げれば その両手広げて
虹が光る
透き通る思い
すべて爱を育てて
可可唱的很投入，一直微笑着，或者是我感觉她在微笑着，偶尔看我一眼，大概是发现了我的错愕，就会小脸微微红下！一年后，我才听到这首曲子的原唱，手嶌葵唱得很好，然而我却更忘不了可可的声音，虽然相对曲调不准，发音不够浑然悠远，却也恰恰有了别样的纯净，有如天籁……
可可已经唱完了，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恍惚！
“奈，杨桑——”
“嗯！？”我如梦方醒，抬头，见可可望着远方的目光有些凝滞，有些伤感，
“很难为情啊，有些想哭呢……”
“啊——为什么！？”
可可笑笑，“嘻嘻，不知道，很奇怪的！”
“哦，”我也有类似的感觉，“想哭就哭好了……”
“嘻嘻……”
“可可？”
“嗯！”
“没事吧！？”
“嘻嘻，答应了杨桑哒，”
丫头咬咬嘴唇，笑，“所以，不哭……”
“没事吧！？”
“嗯嗯（否定的）……”丫头摇摇脑袋，看看我，又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
“嘻嘻，想哭的话，是在说谎啦……”
可我明显地看到丫头的眼圈有些泛红，看了她半天，丫头终于还是微笑着！
……

旅店里过了一夜。
第二天，按照可可说的路线，我打车去了X市东郊的F山。
那是一片有相当历史的别墅区，临近的不远处有一个很大的环湖公园，我和六六还在湖里划过船，如此的近在咫尺，我竟然从来没想到可可家会就住在对面。
唐家也是一处独立的宅院，外观看着很简朴，乍一看并不怎么样的起眼，房子全是一层的砖木构造，但随着山势建造，看起来高低错落，并不单调，配合着盆景，掩映在竹木之间，静谧内敛，显得含蓄又不失尊贵。
隔了老远，我就看到了可可，丫头穿了件漂亮的小纹和服，还化了点淡妆，头发却没有做任何的修饰，如我第一次见她一样，简简单单柔顺地垂下来，看着还是那么的纯净可爱，只是人似乎清瘦了一些，多出了些让人别样的怜惜感。
有位阿婆站在她身边，双手扶着她的脸蛋，满脸关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之后又把她抱在怀里，在脸上亲了下，显然是和可可关系十分的亲密。
直到阿婆进了屋子，我才喊了声可可，丫头转脸看到我，人愣了一下，接着就露出小虎牙淡淡地笑起来，对我鞠躬，小脸红红地。
“怎么了！”我问。
“嘻嘻！”可可说，“今天，杨桑哇，很帅！”
我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自己穿着西装，这西装是去年老娘买给我“见客”的，不贵也便宜，我并不喜欢穿西装，但这次我还是穿了。在旅店的镜子里，我有看看效果，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得体，袖子似乎有些短了，但也不算太难看。
……
“可可也很漂亮啊！”
“嘻嘻！”
“为什么现在穿和服？”
“嗯，只是想穿……”
“这样啊！”
我把手里的礼物呈给她，“生日快乐！”
“阿里嘎多！” 可可很开心地接过去，看着包装盒，笑，
“好期待！——可惜，现在看，会不礼貌……”
“没事，看吧！”
“嗯！”
可可点了下头，想拆却又犹豫了，还是嘻嘻一笑，
“留着……”
“呵呵！”
我又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揉完了，才发现门内侧还候着位阿姨！尴尬！
可可小脸红红，甩甩被我揉乱的头发，一脸甜蜜地对我说，
“杨桑，我们进去……”
我看到门外停了几辆车子，微微有些不安，不知道六六叶蕾会不会在，
“今天都来了什么朋友啊？”
“很少的人！太吵，爸爸会不喜欢！”
……

坐了一会，可可说要带我去认识下什么朋友，老人们点头应允了。
我们一前一后朝可可的房间走，路过方木支架时，一个小女孩忽然站起来拉了可可的手，叽里呱啦地说日语，小嘴还咕哝着，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老人们都看过来，很关切的样子。
可可看到这情形，愣了下，扶着和服屈膝规规正正地跪在地板上，拉了小女孩的双手，微笑着，一样用日语说了些什么，我半句也听不懂，只是听到“干巴待”这个词不时地跳出来。听完，小女孩就没有再说话，想了想，就嗯了一声，
“内酱，干巴待！”
“嗯！”
可可笑下，把小女孩在怀里抱了一下。
……
听可可说，这个小女孩似乎叫美纱（Misa），爸爸在中国经营了一家生物添加剂公司，和可可的外公还是什么亲戚。
可可介绍我的时候，小女孩就对我鞠躬，一个字一个字稚生生地说，
“哈吉——咩麻（系待）……”
我不懂日语，只能笑笑。
可可对她耳语几句，小女孩看看我，接着说，“您好！我系美纱……”
我有些惊讶，她的中国竟然比可可说的还好！见我这个样子，可可就笑了，“美纱哇，在中国生活，已经2年哒！——所以，中文，很厉害呢……”
“怪不得！”感叹！
“——希望美纱在中国过的开心啊！”
“嗯，阿里——嘎多！”美纱说。
……
看着美纱回到了孩子们中间，我正想和可可继续朝她房间走，一转脸，就发现侧对着客厅的转角还有另外一间稍微小些的客室，有群人正坐在里面聊天。在我透过玻璃门看过去的时候，一个胖胖的女人正温善地对我笑着。

“杨桑？”
正愣着，就见可可已经在过道里喊我。
我跟过去！
“可可——！？”
“纳尼？”
“……”
可可看了我一会，笑了，“瓦噶哒！”
“……”
“——喽喽酱！？”
“真的来了嘛！？”
可可点了下脑袋，“嗯！”
“……”
“杨桑？”
“嗯！”我呼了口气，
“我们进去吧……”
“麻待！”可可又喊住我。
“怎么了？”
“阿弄——”
可可看着我，咬着嘴唇似乎很为难，“库卖！不知道怎么说呢……”
“怎么了！？”
……
静默！
“杨桑哇！”
过了一会，可可才磕磕绊绊地接着说，
“杨桑，杨桑喜欢蕾蕾嘛？”
“她——！也在！？？”
“嗯嗯（否定的）！”
沉默！
“杨桑？”
“……”
看着可可的眼睛，我没有说谎的勇气，
“可能，没有讨厌吧！”
“so……”
可可愣了一下。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我说。
“可以——请求杨桑……一件事情嘛？”
“什么！？”
“如，如果可能的话，……”可可忽然给我鞠了一躬，
“请杨桑和蕾蕾在一起！哦内噶--西嘛丝！”
……
手足无措！——我想把她这话当个玩笑一笑了之，不想，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昨天晚上！”我说。
“这样啊……”
我怀疑她根本没听我在说什么。
“你要吗？”六六还在举着保温杯！
“嗯！”
我把杯子递过去，才发现自己还不曾动嘴，杯里还是满满的！
两个人尴尬了一对！
……
咖啡似乎有加了很多的奶精和砂糖，味道甜腻，虽然不怎么喝的惯，我还是快地喝光了。
“再加点？”六六又问了我一遍。
“好的！”我把杯子放在桌上，端端正正地坐好。
看着六六这样低着脑袋给我加热饮，我发现丫头眉目还是那么的清晰，睫毛长长的，目光流露的东西是多么的熟悉而亲切，一切都恍如往昔!
恍惚！
然后我发现大家都在盯着我看，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就想再说些什么，不想刚一张嘴，六六也刚好有什么话想说，两个人又同时打住。
“呵呵，你说吧……”六六说。
“哦，我是想说谢谢！”
“呵呵！”
……
“你们真是搞笑啊！” Lydia扑哧一下笑了起来，
“六六，你刚才想说什么的？”
六六只是笑笑，
“咖啡好像没有了……”
——从什么时间开始的呢，看到六六这样笑着，我只能感觉到疼痛！
还好，Lydia是个很会活跃氛围的人，爱说话，而且一说起来就会笑得很大声，什么话都敢说的，虽然（感觉）六六和她先前并不熟识，但靠着这股疯劲，两个人却也有满多话题。
“六六，你有男朋友没？”
“有啊！”六六翻看着杂志，漫不经心的样子。
“啊，一定很帅吧！？”Lydia一脸花痴状，“说说啦，一定很帅吧……”
“呵呵，——说不好！”
六六躲避着我的目光，反问Lydia，“你男朋友呢？”
“我男朋友不帅哦，呼，真是让人不甘心啊，”Lydia故作沉思状，然后嘿嘿笑起来，“我是有想啦，要不要哪天把他给甩了，换个阿武（金城武？）来耍耍……”
听Lydia这样说，可可嘻嘻笑了起来。
“笑什么啊！！？”
Lydia地用手里的杂志在可可面前扇了几下凉风，“我就是这样想的嘛！谁不喜欢帅男啦……”
“啊啊，瓦嘎达啦——！”
可可伸手挡着之间的头发，表示投降。
“哦，对了，友酱（？）……”
Lydia忽然一脸神秘笑呵呵地看着可可，可可给看得一愣，不安起来，
“怎么了？”
“前些日子为什么联系不到你啊，——是不是有男朋友约会啦，然后——！？”
可可慌乱起来，小脸也红了，
“啊——，不是哒！是……”
卡壳！
Lydia大笑起来，笑完了又抓了王倩聊起来。
……
六六这时安静下来，转脸看看我，
“最近都好嘛？”
“满好的！”我说。
“呵呵！”
……
“联系她了嘛？”
“什么？”
“蕾蕾。”
“哦，没有……”
“为什么！？”
“我觉得，现在满好的……”
六六人怔怔地看着我，“哦！”
“对不起！”我说。
“没。”
……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
连Lydia也停下谈笑，不解地看着我们，几乎从一开始，坐在我和六六之间的可可就是一脸的窘迫，把杯子捧在嘴边，傻愣愣地看我和六六对词，此刻忽然地安静，丫头不由紧张起来，
“阿侬——”
无人回应。
“呃！嘻嘻，库卖……”
可可小脸红了起来，闷头不敢做声了。
……

闷了半天，可妈妈情绪稳定了下来，微笑着又补充了一句：
“友理哇，干巴待！……”
“嗨！哇嘎哒！”
可可笑笑，似乎真的受了很大鼓舞一样。
……
大概是旅店条件不好，昨晚我接连被冻醒了几次，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人恹恹地犯困，所以那天站在大厅里，后来的某一段情形我觉得模糊了，好像是可妈妈说完话，就把蜡烛点了起来，有人提议给可可唱生日歌，然后大家一起用英文唱起来 ！
我也跟着唱，声音并不怎么整齐，只是听身前美纱小朋友的日式英文发音让我觉得好笑，“哈比-八四代-豆油（happy brithday to you），哈比-八四代-豆友理(happy brithday to Yuri)……”一遍一遍，像童年八音盒里悦耳却单调的声音。
我看看可可，一会又看看六六，她们都在微笑着，小脸在烛光里映现着一种幸福的光芒，暖暖的，那一刻，我有奇怪的感觉，心里似乎一下平静了许多。
……
“友理，许愿啦！”有个人喊道。
“嗨咦——！”
可可双手合十，微笑着闭上了眼睛，默念了一会，又睁开眼睛，呼了口气，似乎是完成了一件很伟大的工程一样，露小虎牙笑笑，“好咧……”
“吹蜡烛吧！”
“嗨咦——！”
可可再次开心地答应着，鼓起粉腮，吹灭了蜡烛！
温暖的光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