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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棋书画戏☆〓书—《疏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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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5-08-06 18:00回复
    发贴之前在U盘里又找了一遍,终于找到当初美工筒子帮我做的封面。
    那时候,这篇文还叫《殊途》。
    两年来,修修改改,删写四次,各种变故之下,曾经好几次都想把这篇文弃掉。但还是因为某位姑娘的留言,让我再次提起了笔。
    两年因果,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用这个最初的号来发帖。
    这个好承载我当初对聂蓉的喜怒哀乐与期待希望。
    疏途起于13年7月,终结在15年7月,只差一天。
    以此篇此名字,当做我最后这段时光的终结。


    2楼2015-08-06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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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导读
      疏途一共分五幕,两个徒弟,青苓桑冥是原创人物,与正剧无关
        五幕,分别由,青苓、桑冥、白术的视角去复述当年聂蓉的故事
        每一幕为一章,我会在章节前标记是哪一幕视角,请勿弄错。
      晋江同步更新: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528863&chapterid=1


      6楼2015-08-06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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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疏途一共分五幕,两个徒弟,青苓桑冥是原创人物,与正剧无关
        分别由,青苓、桑冥、白术的视角去复述当年聂蓉的故事
        每一幕为一章,我会在章节前标记是哪一幕视角,请勿弄错


        8楼2015-08-06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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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一·青苓
          一千年前,青昧堂往西一千里便是洗骨塔的地界,但听名字便让人知道这是个不大友好的地方。
          那里住着八荒魔尊之一,他姓盖名聂,传说他有一副白嫩的好面孔,气质内敛,性格温和,佩着名剑渊虹一年年守在塔上坐等发芽,洗骨塔拔地而起,竟比空中的仙居还要高上几分,三月草长四月莺飞,把酒一樽,坐在冰心池边对月畅饮,真是好不快活。
          这样一处地方,这样一个人,怎么也无法与魔联系在一起
          但,都是一千年前了。
          我初入青昧堂不过一株三百余龄的茯苓草,如今竟一步步登为堂主,实属意外,用天明那张贱嘴形容:这是走了狗屎运。
          说的真是一针见血。
          入青昧堂三百年时,我被擢升为堂使,专门为蓉师傅跑腿传信。
          我还记得那年是凡间所谓上元节,腾云时往下界一看净是排排花灯,虽说凡间的东西对我们讲太过飘渺,但那日我还是有幸去玩了一遭。
          原因无他,只因路过洗骨塔时师傅在寒风冷云中多看了那人一眼,然后就撞到了塔尖。
          可以想象,那时夜空有微云,星子零碎洒落在塔身上,一袭白衣的男子沉默地拄着把一看便知必然不凡的长剑,微闭双眼游神思索,素衣的女子腾云而过,不经意就撞上他的目光,他抬头,峰眉微蹙,起身向她伸手似要挽留,薄唇蠕动说了什么,只可惜距离太远没传入耳中,蓉师傅匆忙低头加速赶路,然后华丽丽扑在了塔下。
          那时初见,不知是良缘还是孽缘。
          师傅那时跌的不轻。
          当她自迷糊中醒来时,我热泪盈眶抱住她泪眼婆娑地哭天抢地:师傅啊师傅你总算醒了我等得好苦啊你千万别丢下我一个人啊不然我怎么活啊还有你没事吧没事快把碧根草找回来行不你刚跌得太重摔下来时把它弄丢到了哪我不知道啊以我的道行没法接近那玩意的你快帮帮我吧……
          旁边那位四海八荒皆有所闻的魔尊盖聂咳了一声,起来蹲在她身边,捧出一碗清茶递给师傅:“在下只是想提醒姑娘塔上坎坷的青石残片,没想到让姑娘受伤了,姑娘若不嫌弃,现在寒舍休息片刻,在下这就去将碧根草寻回来。”
          师傅看样子的确也是毫无力气了,道了声谢看他走出塔门,恹恹又躺回榻上,转头对我说:“你若嫌闷去凡界玩玩也可以,只要别惹浊尘便好。”
          我乐呵呵就奔下界去也。
          那日,我结识了命中最记忆深刻的人,也错过盖聂和师傅间的后续发展。
          那年,我正好六百岁,彼时青梅未熟,偏慕春心早。
          九百年后,师傅被打入洗骨塔,永世不得出。
          一百年后,盖聂硬闯洗骨塔,印伽被破,塔崩,两人双双不得所踪。
          只有我知道师傅为何被关入洗骨塔的真正原因,其实还是因我而起。
          可是,苍天大地,若我知道,盖聂是那般无情。
          我死也不会让师傅去说那一句:“喂,我看上你了。”


          10楼2015-08-06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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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镇·三·青苓
            天色渐暗,客栈里没有蜡烛,我找了个烛台用术法升起火的功夫就完全黑了下来,外面的乌鸦嘎嘎扑棱着翅膀飞过,枯木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姿势朝天伸展,仿佛在呐喊什么。
            我搬来唯一一条完好的长凳跟桑冥分享,客栈的掌柜则坐在对面,死气沉沉佝偻成一团,始终沉默。
            “那是六十二年前一个春天。”
            他这样说的时候,阴风刷一声吹开不甚结实的木门,烧了一半的纸钱涌进来铺了满地,颜色胜过天光惨白,把诡异调调渲染到极致。
            “那年共工怒触不周山,凡间遭此大劫,天塌地陷,水淹生灵,民不聊生。”
            “那年我十六岁。”
            来归客栈的掌柜说。
            “大雨连绵不休,毁了堤坝毁了农耕,失去儿子的母亲在田边哭泣,两岸上面是饥民,下面是被淹没的房屋。
            “但那远远不是完结,大水退去之后就是饥荒,朱门成了废墟,起先还在挖树根就野草果腹,再不济的贫民,就去采一些观音土充饥。吃得梗结于肚内,活活胀死。到最后,路上的父母易子而食,连埋在地下的骨头都被挖出来砸碎——瘟疫因此而来,哀声还未散去,纸钱就盖满天地,我终日躲在屋里,靠着胸口藏的一袋粟米度日,那些哭声还是铺天盖地,穿过墙穿过一切,传到耳朵里。”
            我觉得手中的瓜子有些索然无味,转手递给了桑冥,他倒没说什么低头开剥。掌柜的了然一笑,低头拨弄手中岫玉禁步。
            “也就是那时候,听说隔壁镇子,来了一位奇女子,精通岐黄,四处救济,起先还没人信,这世道,能保全自己就是万幸,一个女子能做些什么?”
            听到此处,我不禁为这些凡人的眼界担忧起来。
            早些年我刚拜师的时候,青昧堂堂主还是念端,那时医者的地位还非常低,大多数人对大夫的印象就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给钱就上门。青昧堂的前身也不过是天君收留了太多遗孤,实在没处收留,于是派给了当时的医仙念端打下手,念端择了一处仙山,用七十年时间修筑了青昧堂。
            当时也没有洗骨塔,据说鬼谷子两个徒弟都出师,他整天闷在东荒嘴里淡出鸟来,天君正愁千年战事里被俘获的妖邪没处安置,挥挥衣袖送去八百只镇魂铃,下令让鬼谷子建塔镇妖。
            鬼谷子欣然领命,日以继夜修筑这个空前的工程,花费百余年,百万砖十万瓦一层层叠上去,终于挂完八百镇魂铃,凡风吹过,无铜舌的铃铛便飘荡起来,奏响镇邪调子,令塔内恶灵痛不欲生。
            其过程亦不是那么顺利,中间经历了二徒弟叛变上门拆塔,大徒弟回来助阵又把屋子打塌,修塔的苦力集体患病,石料不足等种种困难,而其背后还有一个名字,正是念端。
            算起来,从鬼谷子到其门下,跟青昧堂真是有斩不断的缘分。
            “师傅,为什么堂主要帮助一个跟我们没关系的人呢?”那时我尚小,拉着师傅的袖子小声问道,眼前是念端与鬼谷子并立的身影。崖上的风吹乱了鬼谷子的白发,但他身形未老,立在那,像一座山一样坚稳,念端梳着庄严的堕马发髻,虽比他矮了一头,气势上却不输。在他们脚下,是即将竣工的洗骨塔,拔地而起,冲破云端,檐角上悬挂的镇魂铃贴着符纸,在风中微微动着。
            “因为我们生活在这天下,任何动乱,即使现在没轮到你头上,将来这些灾厄总会重复,生生不息,你帮了别人,是未以后铺好路,不帮,也是情理之中,但你要记住,你可以袖手,却不可落井下石。”
            师傅的脸逆光看不太清晰,但这段话,就如同她说过的其他教诲一样,一直在回忆里挥之不去。
            “那时的镇子跟现在其实差不多荒凉,活着的人已经失去希望,窝在家里等死,而她的到来拯救了所有人,我到现在也还记得——她站在窗外,我站在屋里,明明看不清脸,只有那一点青绿色的身影,偏偏就那么摄人心魄,她抬手扣了扣窗子,温声问一句可有人在。”
            程修能温声道,目光逐渐温柔,仿佛面前出现了一件珍宝。


            16楼2015-08-06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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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幕·青苓】
              【青苓】
              等赤练讲完往事,桑冥已经靠在墙上睡着了,我从满盘碎屑里摸出最后一颗糖吃掉,幽幽道:“我师傅究竟是对我隐瞒了多少事呀。”
              “比你想的还要多。”
              “你少喝点。”我把酒杯夺走,她乜我一眼,直接提起酒坛子对嘴灌,“但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老堂主会因为这件事就退隐,青昧堂那时尚站稳脚跟,她不会这么不负责。”
              “傻丫头啊。”赤练一杯一杯灌着酒,醉醺醺凑到我面前弹了弹我的额头,凑不准焦距的眼睛里一片水色潋滟,“你以为谁有本事,从那么多视线里隐身,去偷换草药的?”
              我心里一禁,寒意从脚趾开始,密密麻麻爬了满身。
              “战争真的要来了。”
              赤练喝得半醉,趴在座上,头一低一低就睡了过去,我把毯子给她披上,踢了踢桑冥:“还要装多久?”
              桑冥揉着眼睛扶墙爬起来:“你把衣服给她穿上了没?”
              “披上被子了,走吧。”
              骐骥已经在外面等得不耐烦,用爪子刨出好几个坑,见我们出来,欢快叫了一声,甩着蓬松尾巴悄悄把坑埋平。
              “接下来我们去哪?”桑冥拍了拍它的脖子递给他一块玛瑙,被按倒一顿狂舔。
              “爱收集发光石头的毛病还没改掉?”我看得有趣,扔过去一颗珍珠,差点被它咬掉手指上的玛瑙戒指。
              “都习惯的东西,怎么可能戒掉。”桑冥刚要把我扶上去,却忽然停住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黑暗铺天盖地。
              赤练喝的是荆轲珍藏佳酿,这一醉哪怕天塌下她都醒不过来。那两条蛇精也指望不上用场,我抽出扇子,才想起今天没带剑,虽然我一直不常佩剑。
              “这些魔兵难对付么?”我转头看着桑冥,他点头,祭出戚柯念动护身口诀,“切莫恋战,能撕开一个口子就骑骐骥出去。”
              我凝神望着不断扩大的包围圈,握紧了扇子,脑中飞快分析情势。
              在西海回荡的只是低等魔兵,而现在包围整个北荒的却是让桑冥都不敢小看的角色,这次绝非示威才对。我想着又看了后面的琉璃宫殿,莫非……是为了赤练而来?
              “打架时就不要多想了,脑子会烧坏的。”
              “你打架不思考战策哦?”
              桑冥不说话了,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魔兵军团,眉头深锁。
              这次来的魔兵果然比上次遇见的难缠多倍,疏花扇一路染血,扇面滴滴答答淌着黑色汁液,沉重得让我几乎抬不起胳膊,桑冥戚柯在手倒从容得多,一剑戳下去,串起一串扑棱的黑团子,再一甩,继续戳,滑稽得简直不像来打架的。
              “别离开原地!朝一个地方撕口子!”桑冥在血雾升腾中朝我大声嘶喊,“不准恋战!”
              “那你呢!”我也朝他喊,骐骥受他命令紧跟着我,以这样的包围趋势是绝来不及再去救他的。
              桑冥回头看了我一眼,提起戚柯朝我来了一招百步飞剑。按理说这一招我绝无躲闪的机会,可偏偏就是那一瞬,我看见了剑招里的漏洞。
              擦身而过的瞬间,我看见桑冥冲我动了几个口型,尽管根本听不到,我却明白了那个意思。
              “你管我。”
              剑穿过我的衣袖,来势惊起云海翻腾,剑风卷起了身遭所有纠缠的魔兵,将他们一寸寸撕裂成黑色碎片。
              “桑冥!!——”
              我的声音被埋没在重重尸体之间,去拉他的手被骐骥扯了回来,黑色的魔兵再度包围起整座琉璃宫殿,想一团巨大的黑雾。
              那一刻,我忽然听见了另一种声音,比嘶鸣的魔兵更响亮,压过了一切。剩下光,刺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熟悉无比,却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我抬头,一柄重剑破空划过。
              在那一刻,恐惧反倒压过心中诧异,锐利的剑从我上空而过,剑气割断我一缕头发,又在下一秒被极尽剑风卷住,与魔兵一起化为齑粉。
              我觉得脸被刮得生疼,几乎被刺伤的眼睛流下眼泪。
              原来这就是百步飞剑真正的威力。一出荡天地。
              桑冥在这重重旋风中冒出了头,他半身都在淌血,一滴滴砸在我的心上。
              “快走。”卫庄在这残破风暴之上漠然俯视我们,我跟桑冥一时迟疑,互相对视一眼,卫庄啧了一声,我感觉领后一紧,已被他提着脖子像只小鸡一样拎在手里。
              “跟我走。”卫庄面无表情看着桑冥,桑冥又看了我一眼,缓缓放下剑。
              我被向前提着渐行渐远,四周魔兵尽被这一剑扫荡,满地断肢残骸,琉璃宫殿满是斑驳血迹。我想起了里面沉睡的赤练。
              她是最想见到他的,却在这咫尺之隔再次错过了他。
              【第三幕完】


              62楼2015-08-08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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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冥】
                这一遭我也不知要去哪里,随便挑了个镇子乱窜,千年的故事从脑海里一一转过,好像现在这场雨,无缘无由就落下,无隙不入,沾湿了一切。或浅或急,从明到暗,蜿蜒到每个角落,细细润色一番。却在停下之后也渐渐挥散,不留痕迹,叶上的湿痕干了,花离开了梢头,到最后,只有石头在沉默中逐渐风化。
                “大哥哥,卖花咯,买一朵吧。”有小姑娘撞进我的怀里,眨巴着眼睛看着我,大约六七岁的模样,衣服上蹭脏了好几块,怀中的花倒还干净,我也学她歪头眨眼:“小妹妹,你们除了卖花就不能卖点别的吗?”
                “哥哥你要别的吗?”她眼神亮了起来,从小小竹篮里扒了一阵,挖出一团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努力捧到我面前:“哥哥,买只兔子吧。”
                我觉得,这小姑娘真有做生意的头脑。
                我捧着八文钱买来的兔子继续游荡,雨渐渐小了下来,还是带着些寒意,兔子蠕动着三瓣唇在我手心缩成一团,我弹了弹它的耳朵,左拐右偏晃进了小巷里设了个结界,偏头看向一边:“我来了,别躲了吧。”
                随着话音落地,狭小的巷子里一瞬涌出了许多人影,有的站在地上,有的坐在墙头,有几个还在空中飘来飘去,这些人脸上都是空洞的一片,没有五官,没有胖瘦区别,只是一具具傀儡般的身躯,不敢亮出真面目,隐藏在面具下才能见人。
                重重人鬼中走出卫师叔的身影,我不禁有点想笑。
                “你们到底对我隐瞒了多少啊,师叔高叔。”
                桑冥
                跟卫师叔会面结束,我又马不停蹄赶往青昧堂,一路云海翻腾,淅淅沥沥的雨沾湿了我的头发,雷公电母打着哈欠抡锤施雨,我觉得这一幕很熟悉,仔细想想,还真想起了一些片段。
                那年师傅寿辰,端木蓉吩咐青苓来给师傅送礼,我受师傅之命给端木蓉送东西,两边在半道遇见,干脆凑到一起又去凡间玩了一遭,顺便互相拆了对方的礼物,我师傅送的是一枚铜镜,青苓正鄙视我师傅就知道送些没用的,那边我拆了端木蓉的盒子发现是一双鞋,然后一起同心协力数落自己师傅不懂风情。
                而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我才明白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那次我们在外面耽搁太久,回去时天色暗了,没有星月的路走得让人慎得慌,我抓着青苓的手,直到彼此手心都出了汗,风大天冷,青苓直往我怀里钻,我就抱着她,一直到她不再发抖为止。
                现在回忆一番,印象最深的大约还是她钻过来时因为胸太小,骨头咯得我生疼。现在一晃两千多年了,手感也还是那样。
                这次我单身一人闯进青昧堂,门口居然没人拦我,我探头看往里面,整个堂子就像一块菜地,一只只成精的油菜在地里跑来跑去,地头两棵较大的青菜在商谈着什么,我敲了敲柱子:“两位什么副堂?你们堂主呢?”
                “桑魔君。”黄蝉明显有些不愿行礼,还是白术拉着她作揖,“桑魔君大驾至此,还请恕在下未曾迎接——怎么不找人通传一声。”
                “因为你们门口没人,我就进来了。”我懒得周旋口舌,“你们堂主到底在不在?”
                “堂主几个时辰前回来过一遭,后来又出去了,原来堂主没跟魔君在一起?”白术闻言抬头看我。
                我摇头:“不关我事,我可没拐带人口。”
                “既然如此,白术还是想提醒一句。”
                “如果是上次那些不该说的话就算了。”我摘了一片薄荷叶放在嘴里嚼,又挑了几片叶子喂兔子,“不能说的东西自然是少说为好。”
                白术明显被我噎住,半晌才笑了笑:“桑魔君也是幽默。”
                我回头在他们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好吧,你想说什么?”
                “虽然桑魔君掌握大权,可区区一个青昧堂怕是容不下这么大的荣耀,堂主也不是那么好拐的人。”白术做出一个坚定冰冷的表情跟我对视,我吐出一小截叶梗,“白副堂,虽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记得好好伪装一下自己,下次把眼神的雀跃藏起来。”
                离开青昧堂,我在四海八荒里画了个路线,试着找出青苓会出现的地方,却发现当初我们走遍了所有地方,挨个去找还真是花时间。
                我低头看向凡间,天色已经暗了,几颗星子挂在我身边,不知青苓现在是否在下面,是否能从万千繁光里看到我。
                天亮的时候,我在一座山头找到了青苓。她撑着额头,眼睛下面一圈青色。我走过去把酒跟兔子扔给她:“熬了多久?”
                “一晚上吧。”
                “骗谁,才一晚上就这么憔悴。”我捏了捏她的脸。
                “你少吃一顿还能瘦三圈呢。”青苓打开酒坛咕噜噜喝了三大口,打了个嗝,兔子被熏得直往我这扑,“你怎么找到我的?”
                “按照感觉去找你所有可能去的地方,然后就来这了。”
                “花了一夜?”
                “嗯。”我说完继续陪她看天,唯一的一个太阳正被驱车拖出天边,青苓指给我看一个方向:“当初在小池村那个疯颠颠的醉汉你还记得么。”
                “记得,羿叔。”我说,那天撩开他的头发我就看清了这张脸,曾经名震九州的传奇人物,他平生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一件传奇就是为民除害射下九日,那时候我尚小,可他在烈日下目不转睛挽弓射出惊天地的那一箭,还是让我记了很多年。
                “我打听过了,嫦娥离他而去后他就半疯了,每天只知道喝酒,喝完了睡睡醒了喝,疯疯癫癫糊里糊涂地过,他有个徒弟,不过他从不教他射箭的本事,每天砍砍柴过日子。”
                “这样的人都有徒弟,我的天。”我揉了揉兔子给它递一片萝卜,“你要去看看他吗。”
                “你想去我就去呗。”青苓咬牙喝完最后一口酒,把酒坛丢到山下。
                小池村中居然没有羿叔的影子,村民还未完全恢复,指点我们去山下镇子寻人,我跟青苓像以前一样拉着手在熙攘人群中穿行,停停走走,偶尔停下来买些东西,青苓刚喝了酒,吵着要吃酸的东西,摊子上还剩最后一串山楂,我正要去拿,跟另一双小泥手碰在了一起,孩子拽了拽我的衣角,怯怯道:“大哥哥,能不能把这串让给我……或者我们分一半也行。”
                我眨眨眼看着他身后的摆着一大捆长短粗细柴火的背篓,“可以,只要你的师傅叫羿。”
                传说中大名鼎鼎的羿,连除九日,万民敬仰,手持流云箭,让天地为之昏暗。
                而如今,也不过是茅屋草床上的一个颓废酒鬼。青苓受不了酒气去外面解闷,我踢了踢他,没踢醒,照着阿轮的提示打开酒坛子,床上有了悉悉索索的动静,然后人就爬了起来。
                “哇,真是有骨气。”我竖起大拇指表示叹服,将糖葫芦递给阿轮。在羿叔旁边坐下晃了晃酒坛子:“羿叔叔?”
                “你……你是谁啊?”羿叔明显醉得不轻,眼睛都争不大开了,还想努力抓住酒坛,我手一抖,淅沥沥倒了半坛在他脸上,他拿手接住只顾去舔,丝毫不理会我这个侮辱他的人。我叹了口气。
                “你师傅一直这样?”我看着阿轮,他点头,三两口吃完,把最后一颗留在桌子上,我摸了摸他的头.忽然就看见羿叔跳了起来,疯疯癫癫说着醉话,都是些吟月的诗词。
                我觉得有些好笑,抱着胳膊在一边听,羿叔却忽然将视线转向了我,眼中忽然冒出凶光,那鄙夷厌恶的神色我不陌生,在我流浪的时候经常得到。
                而今再度重现。
                “妖孽!且要往哪去!?”羿叔大喝一声,喝完了酒把坛子往我脑袋上砸,我一仰躲过,连声唤着羿叔,他却已经认不出我了,从阿轮的背篓里抽出一截树枝做出挽弓搭箭的姿势向我而来,我心里一凉,已经看见隐隐现行的逐日弓,哪怕没有流云箭,这一下也够我受的。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苓从外面跳了进来,羿叔眼神一边,树枝已掉在地上,下一秒,只见他他欣喜若狂扑向了青苓……手里的兔子。
                “是你吗?是不是嫦娥叫你下来的?她有没有拖你带话给我?你说什么?那这样,你、你替我传话给她好不好?”羿叔激动得语无伦次,捧着一只普通的兔子视若珍宝,连眼神都清明了不少。青苓捂着胸靠在墙上,我看看她,又看看还没反应过来的阿轮,最终对青苓说:“去搞碗醒酒汤吧。”
                【第四幕完】


                66楼2015-08-08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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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幕————————


                  67楼2015-08-08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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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盖聂的回信】
                    年深岁暮,观戍道高低,埋骨白云长,嗟余未丧兮,大隐作一客,何必说孤?
                    朝霜未晞,正阳含霞,念旧梦而不寐,饮沆瀣而拨雾,漱凝霜兮听潮,佩剑兮持节立,九州烽火,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无心作陪。寄思桃李,瑶池宴罢初见,来时衣上云,而淑离有章。为君意气迣万里,精权奇而疏益友,合所思,今解惑也。无问天地,只扪此心,无寐无悔。
                    黄昏镜影,短焰残花,欲渡一叶扁舟,江湘不与通人烟,濡迹江湖,松柏郁郁,同邦少,知交远六合。城阙丘荒,坟垄发黄草,蔽膝兮跃杂虫,哂曰丧曲,风来雨去,千尺杨柳无湖垂。
                    竹绿树老,皆催为薪,桑田成海,故人还对结义处,塔远魔深,人间仍是春。繁枝楼阁,琵琶菡萏发荷花,文台绣锦,能可约春日游?陌上花满袖,也可笑风流。
                    又,尝经昆仑黄河,百川咆哮,儿不敢啼,雁行不滞,金石犹销。白骨曝野,唯石同悲。单衾独客,心期天涯而忘道,安得良药?固臧安迁。
                    日月变道,渺如散沙,如何握之。百年怀土望,昔碍天睨之别,弗敢近之,今卸车马喧嚷,别路仍作长千里,古道尘嚣寒,春深杏花乱。经沧浪其险,渔樵其闲,提笔记之,无青鸟愿传。经琴筝待兴,竹树夕烟,展信告之,立马何别?千里倦游,览观相偃蹇,亹以仗剑兮,虽天涯蒺藜多,云间仍有路,风景驻离欢,知己尚在,半轮婵娟可共看。


                    74楼2015-08-08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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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疏途,全文完————————


                      75楼2015-08-08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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