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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新人续写 十三月——后现代篇,不喜求轻拍,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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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莺哥现在一点都不开心,这就算不上是免她受惊受苦了吧?”几天后,君拂突然如是说。
而此时的慕言正在一旁开车。“什么?”
“什么什么嘛?”君拂不满地说,“几天前,我们不是讨论过这个吗?”
“哦。”慕言总算明白过来。
然而,君拂还是不依不挠:“慕言,你最近怎么也变得不聪明了呢。”说着,还故作老成的摇摇头。
慕言偏头看了她一眼:“所以,你苦思冥想了几天就得出这么个结论?”
“可别小瞧了我的这个结论,它可是非常重要的。”君拂认真地说,“因此,我们应该把这个伟大的结论告诉容教授。我们现在就调头去找他。”
慕言不禁赧然一笑,自顾自继续开车。
君拂不满,“你这是做什么?”
“容垣又不傻,怎会不知这道理。”
君拂觉得好笑:“既然知道,何必作茧自缚?”
“他性格如此,总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重要的人。只要一天想不通,一天都只能这样,旁人说再多也无用。”
“可现在时间不多啦,容浔马上就要娶莺哥了。”说着,一边拨弄安全带,一边看向窗外,“尼采说得对,他人是自己的地狱,自己也是自己的地狱。有些人因为他人而默默垂泪到天明,到头来被感动的可能只有他们自己罢。”
利用红灯的当口,慕言趁机敲了君拂的头一下。
君拂撇嘴,伸手捂着头,嗔道:“干嘛打我?”
慕言笑笑没说话。


1591楼2017-02-05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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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宵节快乐。
    其实结局早已想好,只不过总是觉得酝酿不出当初的感觉,写不好,所以迟迟不动笔。看最新写的几千字,反观2015年写的最初的几千字,直觉得现在写的是垃圾。看来离开大学,心境不同,所思所想早已大不如前。但我不会弃,请支持我良久的诸位静候佳音


    来自iPhone客户端1594楼2017-02-11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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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知道,君王之爱是什么?
      雨露均撒,泽被苍生。
      我和他们不一样。
      你说过,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怎么就相信你了呢?像你这样的贵族,哪里懂得人心可贵?
      我说过的,你死了,我就来陪你。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想我吗?
      不会有这么一天,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你要说到做到。
      梦,太过突然,场景转换得太快,还没弄懂看清这一幕,下一幕已然过去。莺哥从梦中惊醒,方醒的一刻,还没弄清自己身处何时何地,也顾不得回想梦中所见,脑中却只有一个念想——容垣。
      可意识回归得很快,不出几秒,灵台便一片清明。看到身边空无一人,莺哥想起了自己身在何方。无论平日怎么说服自己日子总要过下去,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他这样的人终究是要忘记的,但却总是不经意的想到他。爱上一个人也许只需要几秒,但忘掉一个人却可能要花上一辈子,如此想来,真是不公平。
      看看手机,现在不过是凌晨两点多,可是睡过之后醒来便不那么容易再睡着了。莺哥缓慢地爬起床,轻轻抚着肚子,走到落地玻璃窗前,透过薄薄的窗纱望向窗外。依稀看到楼下似乎有人影望着自己房间的阳台,等拉开窗帘,却又什么也没见着。午夜时分,寻常姑娘遇到这种情况,大概会觉得寒气逼人,继而把这经历变成午夜怪谈的新谈资。可此时的莺哥心中只有淡淡的失落感。
      大抵如钱钟书先生所说的那样,从家门走进来的男人是父亲喜欢的夫婿,而姑娘心中的爱人,都是从阳台进来的。正如罗密欧与朱丽叶在舞会上惊鸿一瞥后,当晚便在阳台上相会定情,说出了那句“我插上爱情的翅膀,轻轻地便飞过来了”。可那都是其他人的故事,今夜的她茕茕独立,形影相吊。其实那些个关于情感的道理,莺哥都是懂的,只是还会时常想起那个人,时常忍不住难过。起先以为只要让自己忙碌起来,精神生活有所寄托,就会变好。于是莺哥让自己忙碌起来,什么做饭、插花、运动等等。如果把这些都发到朋友圈上,别人一定会觉得她的生活阳光积极且意义非常。但忙忙碌碌一天下来,即使当天做的事从前喜欢的事儿,现在都觉得毫无意义。这些天的天气尚好,有时候在朝阳下自己也会感受都一种积极向上的氛围,觉得一切都会变好,觉得自己恢复了不少元气。可每每有这样的想法后不久,偶尔睡醒发现只身一人,发现今天就这么稀松平常、毫无建树地过去了之后,又会想起他,并且难过的想要哭,最后发现自己这些天的努力不过是在原地踏步,根本不能让自己move on。
      可无论你的心境能不能move on,时间却是永不停息的。还有几天,就是她和容浔的婚礼了。不能嫁给想嫁的人,嫁给谁都没差吧。莺哥如是想,且不说心中没有一丝期待,连本该有的那种复仇的快感都没有分毫。忘记了谁说过,变老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有的人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莺哥觉得,按照这种说法,自己现在即使还活着,约莫也快死了。


      1601楼2017-04-24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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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劝
        “君姑娘。”容垣打开门,看见气喘吁吁的君拂,淡淡地说了句。
        她也顾不上和他寒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容浔把他与莺哥姐姐的婚礼提前到后天了!”君拂不是来报信的,她相信,既然她知道,容垣就不可能不知道。
        君拂的话像是一块小石子,精准地投入水中,继而激起阵阵涟漪,成功让他方才才稍稍平息下来的心又乱了起来,他只能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他顶多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了,实在不能镇静自若地说出“我知道”三个字来。
        见着他一言不发,君拂简直比自己被迫嫁给不是慕言的人更加紧张。“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莺哥嫁给容浔么?”
        这自然是不行的,可当下的情况陷入了一个困局——不想伤害莺哥就不能说出内情,不能说出内情就无法阻止她嫁给容浔。慕言闻讯而至,略带抱歉地看了容垣一下,便劝着君拂离开:“阿拂,我们回去吧。”顿了顿又说,“他已经够忙的了。”
        没有行动,怎么会忙?君拂现在只剩下怒其不争的份儿,可慕言来了,她不得不走。她不情愿地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道:“本来其他人的感情是,我是不该也没权说些什么的。”她看来看挽着她手的慕言,“也许你自觉是认为这样做对莺哥最好,但有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不过是我们自己认为而已。对方并不觉得这是最好,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容教授你这么做,且不说是不是真的对莺哥姐姐最好,你甚至剥夺了她选择痛苦的权利。现在她难受,你也痛苦,到头来,除了替人作嫁和感到了自己,还有什么?”
        没想到,容垣听完这番话,还是那个没什么表情的容垣。君拂无奈地看了看慕言,“话说完了,我们回去吧。”
        “我只能帮他们到这里了。”君拂叹了口气,“怎么感觉但凡我知道些内情的爱恋,都会不得善终呢。”
        “也许是受了视网膜效应的影响罢了。”慕言握紧了君拂的手腕,“你帮的已经够多了。要是轻易被你三言两语说服的,那就不是容垣了。”
        “哼,我说话向来极有道理。不被我说服的,一定是他理解能力有问题!”
        慕言忍不住笑了,“道理其实很容易懂,只是真的下定决心做,又变成另一回事了。”
        君拂似懂非懂地听着,没有再说话。
        “Daddy,Daddy,为什么月姐姐要嫁给容浔哥哥啊?”上车之后,曦和不解地问容垣,看来对这个问题她好奇得要紧,而且心情丝毫不比容垣轻松。
        看来曦和是听到君拂说的话了,“不会的,你放心。”这是在安慰曦和,也是在自我安慰,可听着自己的声音都觉得没有说服力。说完,他启动汽车,驱车前往墓园。
        曦和听后轻轻地“哦”了一声,靠在儿童座椅上,心想待会能不能求一求妈妈,让她保佑月姐姐不要嫁给容浔哥哥。
        越是心烦意乱,该做的事情就越应该做好。更何况,今天是曦和母亲的忌日。今天的天气有点阴郁,清明将至,往后多雨的日子应该不会少。他总是记不住沁柳最喜欢的花是什么,即便曾经想过要用笔记下来,可还是忘记了。从前,他也送过她花,可只要是他送的,她都喜欢。时至今日,便让曦和到花店自己选,想来只要是女儿亲自挑选的,她也都会喜欢吧。
        曦和挑的花有点多,容垣说要他来拿,她却坚持要自己拿着,亲自送给妈妈。于是容垣只能看着个子小小的曦和,捧着大大的一束花,走在墓园的小路上。父女二人一路上相对无言,可一到沁柳墓前,曦和的话匣子就打开了,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话。其实也不外乎是些小孩子的见闻,在幼儿园发生的事情,在电视上看到的动画,就这样一个人地闲话家常,未免让人看着有些心疼。最后,只听见曦和说:“妈妈妈妈,今年曦和的生日就不要礼物啦,我有个愿望,如果可以实现的话就好了。”
        “是什么愿望?”待曦和回过头时,容垣问她。
        曦和做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对着他说:“Daddy,小声点,说出来就不灵了。”
        不说出来,才不灵吧,容垣心想,只要不是那种“世界和平,社会公平”级别的愿望,只要他能达到,他都会帮她达成的。转念一想,自己现在陷入的困境,忽然又觉得这样的想法没有底气。
        曦和摘了几株野花,打算再给妈妈编个花环。容垣看着墓碑上沁柳的照片,细细地看着她文静的样子和内敛的笑容,不由得想到造化弄人。从前,他没有喜欢过谁,爱过谁,遇到不喜欢的定会坚决拒绝,自然就不知道求而不得的痛苦。兜兜转转数年,遇到了十三月莺哥,弄清楚自己原来还是会爱上一个人,还是用于爱上他人的能力之后,马上又遇到了求而不得,爱而不能的境况。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相守。虽说这种事情古已有之,但落在自己身上,还是悲痛不已。或许这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忽然想到,这是不是沁柳对自己的报复,抑或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可再细想下去,不禁笑自己太多心,太无能,竟妄想从怪力乱神的方向的找答案。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很多人怨命运不公,运数不济,可其实命运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更无所谓专门去折磨你。
        只是,即便听到莺哥和容浔的婚期,即便那婚期近在指日,他还是无法下定决心。怎么能呢?把一切都告诉她,让她再回忆起妹妹去世的那个晚上?让她想起亲眼目睹自己唯一的亲人从高处坠落,却无能为力?莺哥再坚强也无法承受这种打击,不然潜意识也不会选择性地遗忘这一切。让她再次想起来实在残忍,容垣自问不是良善之辈,必要时他可以对他人残忍,对自己残忍,却无法对莺哥残忍。
        “Daddy,有人来了。”曦和突然说。
        此时,小路的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缓慢的向他们走近。细看之下,原来是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头发花白,看来年事已高。
        乍一看,老人似乎有点面善,想了想却又觉得不认识。朝露还没散尽,地面还存着斑驳的露水。拐杖的着力点没有找好,与湿滑的地面摩擦不够,老人一个踉跄,几乎要跌倒。幸而他已与容垣父女离得足够近,在千钧一发之际,容垣扶住了他。倘若君拂在此,定会揶揄道:在这个扶老人都要冒着被讹风险的时代,能够不假思索地上去扶,必定是很有钱的。
        老人倒也淡定,明明差点要摔倒,却没有半点狼狈之态。反而微笑着对容垣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
        这点从容还有那个微笑给了容垣极大的提示。“不必客气,”他也笑了,说:“惠一先生。”
        这次老人的脸上反而闪过一丝惊诧,继而笑着感叹,“真没想到,不过出来祭奠故友,居然还有年轻人认得老夫呢!”
        惠一先生在昊城学术界也是个传奇了。据说他本姓胡,因还好佛学,信奉清言宗,自号惠一,人称惠一居士。虽然潜心佛学,此人在文学、音乐、美术、历史方面造诣颇深,从天朝的诗词歌赋到西方的诗句话剧,从古琴洞箫到竖琴长笛,从水墨到油彩无一遗漏,涉猎范围之广,实属罕见。但容垣与他结缘却并不在此。
        “幼时曾拜读过先生的《九州七国志》。”方才,正是从容的一笑,让容垣想起曾经在书本的扉页见过眼前的老人。“先生大胆的推论,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老人摆手哂笑,“不过是毫无根据的猜测,我也没费心去证明,作不得数。”话音未落,想起自己刚才说的“没有费心证明”,再回想起今日历史学界的盛事,惠一不由得再次打量眼前的年轻人,问道:“你姓容?”见容垣点头,心中猜想便更加确定,“原来是九州大学的容垣,去年前不久发现了郑景侯陵的那个。”
        容垣也没有否认,面对这等同道中人故作谦虚的客套反而不礼貌。“先生的专著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
        “还记得刚发表时,一大群人站出来说我是疯子呢。还多亏了你,在老夫有生之年,帮忙作了个证。”惠一哈哈大笑。
        曦和看他为老不尊的样子忍不住跟着笑了。容垣一如既往的没有笑,淡淡地说:“当年伽利略不也被教廷斥为异端。”
        (注:伽利略因发现木星的四颗卫星因而证明了日心说的正确性,被坚持地心说的罗马教廷斥为异端。)
        突然,惠一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神秘兮兮地问容垣:“据说在景侯的棺椁里发现了两具尸骨?”因为还没有向学术界发表论文,所以具体的细节,大众并不清楚。
        “确实如此。经过鉴定,大致推断是郑景侯和他的正夫人。”
        “说起这个,你知道景侯与紫月夫人的故事么?”惠一问容垣。
        “大概知道一些。”容垣心想,各类野史包括惠一自己的《九州七国志》对此都语焉不详,历年研究来所知的无非是那位夫人出身寒微,却宠冠后宫,入宫第二年便从如夫人成了正夫人,却红颜薄命,母仪郑国三年后就香消玉殒。
        “我今年收集了不少典籍,又发现了不少新的信息。本打算补充到新修订版中,现在告诉你,也好让你解决为何夫妻同葬一个棺椁的难题。”惠一果然不愧是行家,寥寥数语,便知道容垣在研究过程中的瓶颈问题。历代帝王都有后妃随葬的习惯,可从没有听说帝王的棺椁里安放两个人的。
        这确实是个疑难之处,不过容垣最近可没什么兴致去钻研,皆因他现在陷入了一个更大的难题之中。可若表现得兴趣缺缺,未免辜负一番盛情。“先生请说。”
        “去年我得了一本古籍,乃是九州七国中陈国文德王后所著的札记。里面除了记载一些生活琐事外,还提及了她年轻时与彼时陈国世子共同游历九州的事。途经郑国之时,文德王后因缘巧合,遇到一名女子,惊讶地发现,该女子竟与景侯的紫月夫人长得一无二致。而那时,景侯已经辞世两三年,更何况是先于景侯去世的紫月夫人。”
        惠一说到此处停了停,因为一般在这个时候,听众都会发问。可容垣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一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惠一心中有点失望,鼓足劲继续说:“他们一直跟踪着那名女子,并在她落难受伤之时施以援手,几经周折,终于探知那女子的心中所想。世上罕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果然就是紫月夫人。三年前因为失宠而被景侯囚于郑国圣山,得知景侯亡故后,觉得事有蹊跷,千辛万苦逃出来寻个真相。最终却得知原来当初景侯自知命不久矣,不想年轻的夫人为他殉情,便假意厌弃她,对外宣布她的死讯。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若干年后,心爱之人能够过上新的生活。”
        说到现在,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的,因为惠一所说的,容垣都知道。那时坐缆车上庭华山时,还和莺哥讨论过景侯的做法是否恰当。不过是去年的事情,现在想来感觉恍如隔世。算算日子,莺哥腹中的胎儿,大概就是那时候怀上的吧。
        容垣是聪明人,惠一也不笨。看到容垣沉默的样子,便料想他大概也知道这段秘辛。“你知道,得知真相之后的紫月夫人是何反应?”
        是何反应?这个问题,容垣倒是从来都没想过。他当时就说,从男人的角度来看,他能够理解景侯的做法。换着是他自己,如果短暂的伤痛能让她活下去,他也会这么做的。莺哥也曾说过如果他死了,她就去陪他。容垣听后固然感动,生死相随确实是个美好的境愿,但若果事情真的发展到要死的地步,他却舍不得莺哥陪着他死。只是,他思虑再周全,都没有考虑过如果她知道真相之后会怎样,大概是没想到她竟会知道吧。这问题虽小,对容垣的冲击却很大。就像一个你一直坚定的信念顷刻间在心中土崩瓦解,信念的堤坝瞬间化为灰烬,散入一片惘然之中。
        “知道真相后,她有什么反应?”容垣失神地问道。知道真相之后,她能体会他的一片苦心,应该不会再恨他了吧。可想到得知真相之后,他的努力就白费了,他可能救不了她,便又高兴不起来。
        说到这里,惠一觉得容垣其实已经隐约知道结局,只是还需要他进一步点明。“紫月夫人证实景侯已经离世后,便来到他的陵寝中自尽,履行生死相随的誓言。如此一来,也算是天涯海角,同归同去了。”
        天涯海角,同归同去。“她终究还是死了。”容垣喃喃道。


        1602楼2017-04-24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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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03楼2017-04-24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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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究还是死了。若是景侯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立在一旁的惠一感叹道。
            容垣对此置若罔闻,思绪还停留在听到紫月结局的那瞬间,耳畔萦绕着“天涯海角,同归同去”八个字。仿佛又听见车祸那天,死生之际,莺哥在他耳边的低语,却又像是穿越千年才到达他脑海般,带着浓厚的历史感般和苍凉的幽怨,低沉而坚定的话语,一字一字地刻入他的心坎里:你死了,我就来陪你。
            那时,你说的是什么?
            你死了,我就来陪你。
            玲珑骰子安红豆,你送我骰子做什么?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时间的齿轮像是被卡住了,连风都被定格在这一刻,若不是曦和疑惑不解地眨着眼,大概谁都会以为时间真的静止了。太阳越升越高,照得皮肤有点刺辣辣的。容垣迟疑地回过神,花了很大力气的回过神,声音弱得像是经历了几世的轮回,“那先生认为,景侯有何感想?是该欣慰?还是该伤怀?”
            惠一听后居然很不配合地发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声:“子非鱼,子非鱼啊!我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作何感想?不过白活到这把年纪,见的事多,想法也越多。”看了眼容垣,发现他还是那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便接着说,“这世间多少痴情男女相爱却不能相守,当中原因自然有千般百般。天公不作美,造化作弄人的有之;家仇国恨丘壑其间的有之;父母长辈从中阻拦的有之;奸邪之人从中作梗的有之。但现实中因以上原因而不成眷属的并非多数,毕竟人生不比童话歌谣,命运也没空时时捉弄你。以我所见,最大的症结莫不是人啊,总是喜欢用自以为最好的方式去爱对方,总是忘记吾之蜜糖彼之砒霜的道理。也许归根到底,还是太过自负,太过自以为是罢。”


            1605楼2017-04-24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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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夕番外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秦观 《鹊桥仙》
              七夕,亦是乞巧节,女孩儿的节日。虽然庆祝这节日的名目繁多,但多半与女孩的儿女情长有关,是以基本上与容垣关系不大。年初莺哥受封成了大郑的正夫人,现在主持这种事宜已经得心应手。估计现在,应该带着曦和在月下乞巧吧。
              容垣在清凉殿,想着早些批阅完奏章,过去溶月宫与紫月相聚。苦于近日国事繁忙,他已经好些天没有见过她了。上次见她,还是立秋那日给王太后请安时见着的。
              那日有位夫人,容垣已经忘记了是谁,突然提起说,每年元宵七夕,允许宫女离宫游玩,都有宫女外出不归,从此去而不返。不若从今年七夕起,取消这样的安排,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其实这项提议还算颇有建设性,王太后不置可否,把决定权交给了紫月夫人。可是她却说:“每年元宵七夕出游,便是久居宫中的女子难得的乐子。贸贸然取消了,只怕她们心有不忿。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其实就是说明她不同意了。末了,她看了看容垣,道:“陛下看这样可好?”
              这事对容垣来说,本也没有什么好与不好。只是既然紫月说不同意,那他就顺水推舟好了,“夫人的决定,自然好。”
              莺哥听后,也没有半分得意之色,也没有再看向容垣。这倒让容垣察觉到了一点,方才的话,并不是莺哥不同意这事的原因。待像太后告辞之后,在送莺哥回溶月宫的路上,容垣才缓缓问道:“为何不同意?”
              莺哥抬头看看容垣,一时没反应过来,“嗯”了一下,总是明白了容垣问的是什么。她看着远处说:“若是有心要走,勉强把人留在宫中,也是徒然,倒不如遂了她们的心愿。”
              这翻话,倒让容垣想起了之前总想着要逃的莺哥,马上明白原来她不同意,是因为出于推己及人、物伤其类。可是莺哥现在还存有这样的怜悯之情,又是何故?难不成,在这宫中,她还是不快乐?
              正当容垣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莺哥突然转身,执起他的手,声音软软的在他耳边轻轻道:“我有福分,能遇到夫君。也不晓得旁人有没有这般福分,但也总不能阻着她们去寻找自己的福分。”她叹了口气说,“或许这同不同意只在我们一念之间,结果如何对我们也无甚影响。只是于我们是一句话的事情,于其他人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原来莺哥还存有这样的怜悯之情并不是因为物伤其类,而是因为她自己现在觉得幸福,也希望其他人可以得到幸福。只要她高兴,少几个宫女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本想入溶月宫陪一陪她,可近日事务繁多,只得作罢。容垣抬手理一理莺哥的额发,不无惋惜道:“近日事忙,都不能好好看看夫人了。”
              莺哥听后,脸颊微红,见身旁无人便说:“谁让你陪了。臣妾一个人才自在呢。”顿了顿才说,“还有几天便是七夕了,只望陛下能到时候能抽空过来看看曦和。”
              还是这么口是心非,这明明就是让容垣七夕那日要去看她嘛。容垣又岂会不懂,自然是赶紧答应下来。只是事到今日,竟然还是那么繁忙,皓月当空,然而清凉殿案上的奏折却似是看不完。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可偏偏都是八百里加急的奏章。看来不到二更是忙不完了,于是便对上前掌灯的宫人说:“传话到溶月宫,让紫月夫人不必等孤了。”
              “若夫人问起缘由,该如何作答?”
              容垣正看得入神,心想这宫人约莫是新来的,而且不够聪颖。若是聪明的,看到案上成堆的公文,便知是什么事了。“就说孤公务繁忙。”
              岂料那宫人又说:“陛下公务繁忙不能去溶月宫,何不让紫月夫人过来清凉殿?”
              容垣的注意力大半还在奏折上,没有注意到其他的异常。只觉这宫人怎敢如此多事,居然敢在此“出谋划策”起来了。正要抬头训斥一句“放肆”,不料却对上莺哥笑意盈盈的双眸。她手持宫灯,橘色的灯光映得眼波流动的莺哥更加妩媚动人。
              容垣好一会儿才说得出话,压制住心中惊喜,故作平静地问:“怎么过来了?”印象中莺哥甚少主动过来清凉殿。
              “曦和乞完巧等不到父王已经睡下了。”莺哥没有直接回答容垣,放下宫灯,倚着案边坐下说:“不是说君无戏言么?陛下可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原来是以为自己忘了今日是七夕,所以便过来了。于是容垣反问:“今日是什么日子?”又补了句,“我不知道。”
              莺哥微怒瞪了容垣一眼,“你不知道?”她深知容垣是知道的,就是爱故弄玄虚地装作不知道。于是她转移话题,拿出一块玉牌,问:“那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今日早上,内侍提醒容垣今日是七夕后,容垣便想起那日与莺哥的对话,于是下了一道旨意,让元宵七夕允许宫人出宫的惯例成为宫规,不得更改。同时,命人给莺哥送去一个可随意出入郑王宫的令牌。用意无他,容垣知道现在的莺哥是不会走的,但他想,他还是应该给她一个选择的自由。这用意,其实莺哥也是明白的。她就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第一是怕你在宫里闷,第二是他日你若觉得我待你不好,……”
              话未说完,莺哥就已经觉得不好意思,她打断他说:“你若敢待我不好,我才不要走呢。”
              容垣一听,来了兴致,忍不住追问,“不走要做什么?”
              “我…”莺哥喃喃片刻,想要想出些狠话来,可最后只说出一句,“那我便去碧芙楼”,她微笑着说,“把你的国库都输空了,才罢休!”
              “那看来,孤要对夫人更好一些才行。”莺哥听后还想说几句逞强的话,却不料容垣早已从案几边站起,一把抱起了她,“今夜月明,不知还能不能看见牵牛织女星。”
              莺哥回过神来,问:“不批奏折了么?”她可不想看完牵牛织女就被言官骂成商纣妲己。
              可自从莺哥出现在清凉殿那一刻,容垣今晚那还有心思看奏折。“晚点再看。”
              殿外一望无际,适时有乌云蔽月,映衬的牛郎织女星格外清晰。遥看着银河繁星,莺哥突然问:“陛下儿时听到牛郎织女的传说时,是怎么想的?”
              不过是骗人的故事,哪有什么想法,不是不忍莺哥失望,正寻思着如何作答,莺哥又说:“小时候奶奶给我们姐妹说这故事,我们可是信得不得了呢。”还会认认真真地乞巧,期望织女能赐福,可到头来一双手再巧,也用来拿刀杀人了。
              “现在不信了?”容垣问。
              “也不是说不信,只是一年才能见上一面,着实太苦。”想起除夕夜里容垣中毒之后的那三天三夜,那种思念是多么难熬,更何况牛郎织女隔着的是三百六十五个昼夜。
              “确实是苦了些。”容垣低头看看被他搂在怀里的莺哥,“那倘若你是织女又当如何?”
              莺哥抬头看着他,若有所思地说:“那区区天河,定拦不住我。”与其日日受到相思煎熬,倒不如在浩瀚碧波中寻找爱人,即便是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
              如果你死了,我就来陪你。容垣想起当日这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誓言,区区天河,自然是拦不住莺哥的。这也怪不得她今夜会独自来到清凉殿了。容垣觉得他们还是幸运的,起码可以相守在一起。他紧紧搂住她说:“所幸你不是天上的织女,只是孤的紫月。”
              “我也觉得我很幸运。”莺哥低低地说了句,任由容垣抱着。此情此景,怕是天上的牛郎织女也要眼红。
              良久,莺哥因为被搂太紧,脸颊上不满红晕。“更深露重,还是回去吧。”其实她也只是想找个借口和容垣待在一起,并不在乎今夕是不是七夕。
              容垣牵着莺哥的手走进内殿,心想虽然已是夜深,好在今夜还很长。兴许待会还可以问问紫月,知不知道七夕有个种生求子的习俗。


              1615楼2017-06-21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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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打开文档看到这个番外觉得很甜很甜


                1616楼2017-06-21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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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章:Till death do us part
                  事态突然,一切从简。
                  这是三天前,容浔对她说的话。所以明天,便是十三月和容浔的婚礼。相信每一个女人都会梦想过自己的结婚的那一日是什么样的,莺哥也不例外。自从维多利亚女王穿着象征纯洁无暇的白色婚纱嫁给艾尔伯特亲王之后,几百年来纯白的嫁衣在一代又一代的姑娘的美梦中出现了一次又一次;在各种幻想的世界里,既是必不可少的道具,又是一场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的见证。
                  可梦想终究是梦想,有多少姑娘穿着嫁纱以为走进了童话,却最终以悲剧收场?又有多少姑娘迫于现实,匆匆嫁人,甚至是嫁给素未谋面的人?当然也不乏自己选择领个证就算的姑娘,她们正真的成了活在真实世界的人。对比着这些,莺哥居然不觉得自己的婚礼一切从简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大概嫁给爱情和嫁给现实就如同吃法式大餐和吃美食快餐一样,目标不同,得到的结果不同,自然也是理所当然。既然选择了为生存果腹而吃,那在就餐的过程中有没有法式大餐繁文缛节的仪式感就不重要了。


                  1617楼2017-06-21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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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的地点离容浔家的别墅很近,是一座白色的小礼拜堂。据说这是容浔父母当年举行婚礼的地方。在父母举行婚礼的场所举行自己的婚礼,对一般的新人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可莺哥心底反倒隐隐地希望不在那儿,哪怕在别墅的后花园搭个搭帐篷行礼也比去那里要好,然而她最终也没说什么。至于婚礼什么规格,有谁会来就不是她要关心的事了,容浔只需要她乖乖地扮演好新娘这个角色。
                    至于具体要做什么,自然有人会告诉她。直到那脸带笑容的中年妇女拿着桃木梳子为她梳理脑后的头发时,她下意识地躲开。
                    “姑娘坐好别乱动,耽误了上梳的吉时就不好了。”中年妇女一脸奇怪,大概是从来没有新娘子会下意识地避开。
                    “不必了。”
                    中年妇女笑了一下,以为她不知道规矩,便解释道:“这是传统,就梳着头发说些吉利的话,很快就好的了。人人都这样做的。”
                    莺哥自然知道,她小时候就见过邻家的大姐姐出嫁,那段上梳的吉祥话更是倒背如流: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想到这里面的种种,莺哥心中一酸,更加决绝地说:“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这可为难了这个婚庆公司派来的中年阿姨,她大概从业以来还未讲过这样的待嫁娘,不愿干这,不愿干那,看上去郁郁寡欢的,难不成是被逼婚的?想到之前见到过的新郎官,两人看着也算郎才女貌,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但新婚前夜不上梳,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可这边新娘明明以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真真是进亦忧退亦忧啊。
                    她还犹豫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劝劝莺哥,倒是莺哥开了口,仿佛不上梳并不是什么大事一般,“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中年妇女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左右不过她就是一个打工的,自然是顾客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过后不久,新请回来的女仆为莺哥送来睡前牛奶。她见莺哥坐在梳妆台前,便把牛奶杯放到台上。走近梳妆台之时,镜子里面自然多了一张年轻的面孔。莺哥不自觉地偏头看向她,大概是想说声谢谢。可“谢”字还没出口,头脑中却闪现了一幅似曾相识的画面——同样是两张年轻漂亮的面孔,带着幸福的笑意,映在镜子上。镜中的她们贴得更近,笑得灿烂,绚丽如盛夏的花朵。镜中的是谁?是她?那剩下的那个是谁?莺哥看不真切,想不清楚。
                    头脑一阵眩晕,她不得不伸手扶住台沿,定神下来后,送牛奶的女仆早已退出了房间。可莺哥还是不用片刻就知道,房间里面还有其他人。
                    “出来吧。”莺哥没有回头。
                    “莺哥姐姐。”君拂从房间的一个角落里面走出来,听着莺哥的语气虽然冷淡,但也应该不那么生她的气了。
                    莺哥看见是君拂,不由得叹了口气。她让来人出来之前,就知道不会是容垣。可真的确定不是容垣之后,依然会觉得失望。“你是怎么进来的。”
                    君拂一愣,心想这应该不是重点吧。“这个还送先别说了。”毕竟时间急迫啊,而且谁知道容浔会不会随时出现。
                    莺哥听后,顿了顿,“是他”,说着有停了一会,好像是在思索,但其实是在下决心,“让你来的么?”
                    “他?”他是指容垣吧?但也有可能是慕言哦。不过不管啦,反正都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
                    原来是君拂自己要来的,没有他的授意。也是,若果容垣真的在意,他早就该有所行动了啊,哪里需要等到今时今日。莺哥痛恨自己,怎么可以傻到还对他抱有一丝幻想。
                    “你走吧。”她转身对君拂说。
                    糟糕!“我就要一点时间,想给你说完那个未曾讲完的故事,仅此而已。”
                    她语气诚恳,莺哥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可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君拂和莺哥都不觉一惊,但接着,更让君拂害怕的事情发生了。人还没进来,但声音大家都认得。
                    “别来无恙啊,君姑娘。”


                    1625楼2017-07-25 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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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芭提雅的海滩


                      来自iPhone客户端1630楼2017-07-29 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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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妇女不过是个心善的老实人,所以遇到这么一对神奇的“未婚夫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此时房间的气氛,可以说是隔着空气都能呼吸到尴尬。
                        “没有你的事了,出去吧。”容浔看向婚庆公司派来的人。
                        就在中年妇女推出去之后,马上进来两个保安。容浔雇的一堆保安,总算是派上用场。莺哥一见这阵势,赶紧对容浔说:“你不要为难她。她还只是个小姑娘。”
                        容浔冷哼一声,“难为你还护着她。”说罢又走到君拂面前,“我自然不会为难君姑娘。可你三翻四次地破坏我和月娘的婚事,我也由不得你胡来。”君拂想说些什么,哪怕是抖个机灵都好,可惜嘴巴已被堵上。“只能委屈君姑娘在婚礼结束前,先在寒舍做客了。”说罢,摆手让保安把君拂驾了下去。
                        眼见君拂被如此“请”了下去,即便她性命无虞,莺哥却还是摇摇头道:“你何苦为难她。”
                        “等我们婚礼圆满举行之后,她自然能毫发无损地离开。”莺哥再三为君拂求情,让他很不满。
                        “这样的婚礼真够奇怪的。”莺哥不禁苦笑。留着君拂,不过是为了牵制苏誉,可为什么一场婚礼都要如此复杂。
                        没想到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容浔:“这场婚礼是很奇怪!从你不肯穿婚纱开始就已经很奇怪!你不肯穿婚纱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奇怪?你不愿上梳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奇怪?更奇怪的是我居然还肯由着你!你想想为什么吧,月娘?我也觉得很奇怪!”
                        莺哥理亏,坐在梳妆台前,表面一言不发,心中却思绪万千,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说过气话之后,容浔的气也算消了大半。见到莺哥现在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从前那个胆小怕打雷的莺哥,又想到了同样怕打雷容易红眼眶的锦雀,他分不清谁是谁,但他记得哄她的法子。
                        他把颤栗的她搂住,像以往打雷过后一样,“没事的,都会过去的。明天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月娘。我们会像从前一样,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任何事都不能使我们分开。
                        我不离开你,你也不能不要我。
                        不会有这么的一天。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以上种种,如闪电中闪现在莺哥脑海中,要努力想清楚时,腹中的宝宝踢了她一下。她忍着没有声张,但自容浔扶她回床上,关灯劝她早点休息之后,她却在床上辗转反侧。方才照镜子时见到似曾相识的景象,脑海中浮现的话语,君拂说的未完的故事都让她久久不能平复心情。看来明天出现黑眼圈是无法避免的了。
                        莺哥悄悄披衣起身,静静地举着烛台,避开值夜的佣人,独自一人来到地下室的储物间。储物间尚算整洁,没有像是电影情节中的老鼠、蜘蛛网等等骇人的东西。里面唯一的活物,便是刚刚被压下去的君拂。
                        黑暗的地下室突然出现烛光,君拂不禁闭上了眼睛,带双眼适应了亮光,才咪着一条缝看向来人。见到莺哥之后,她的眼睛闪现希望的曙光,正想开口求救,才想起嘴巴依然被堵着。
                        莺哥蹲下身,取走塞子君拂口中的绒布,“给我说说那个未完的故事吧。”


                        1633楼2017-08-05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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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庆公司早上又派了个年轻的小妹过来,看她的装扮应该是化妆师。她看上去才十八九岁的样子,言谈中得知虽然只有19岁,却已为上百个新娘化过妆。因为年纪小,她都习惯性地管新娘子叫姐姐。听说这样套近乎,有开门利是的时候也会算她一份。她一边为莺哥化妆,一边宽慰一看就知道昨晚睡不好的莺哥,“姐姐眼睛不要动,这样的眼妆才不会画花哦。”“姐姐笑一笑,这样才好上晒红。”“姐姐的皮肤好好啊!”“姐姐这么漂亮,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都是些没有什么逻辑的好说话,莺哥听着只能偶尔报以一个半真的微笑,更多的时候虽然知道人家是好意,却也连一个半真半假的笑容都难以挤出来。如果是这样,接下来的婚礼又该怎么笑那么久呢?
                          “君拂不见了!”容浔怒气冲冲地进来的时候,莺哥刚刚化完妆。
                          现在才被发现,已经比她预想的晚了些许。“是我放她走的。”来找她说明容浔已经知道是谁放走君拂的了,莺哥也不想隐瞒。
                          容浔也没想到她回答得这么坦荡,这或许是因为他其实不够了解莺哥,也可能是他只是不想从莺哥口中得到答案。但结果是,他得不到他想要的答复,最近他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再往前想,他好像从来都得不到想要的。他一把拉起莺哥:“为什么!月娘,为什么连你也这样对我?”
                          为什么?此时的莺哥其实还沉浸在昨晚的事情之中,因为君拂的故事,她一夜未眠。
                          你说得没错,那个杀手最后是被抛弃了。但你说对的只是从杀手的角度看到的一切,故事是片面的,而真正的立体的故事是这样的。她的夫君想要和她长相厮守——生则同襟,死则同穴;奈何情深不寿,造化弄人,除夕家宴上,为了保护她而受的伤却要了他的性命。那句“如果你死了,我就来陪你”本是情深款款的话,没想到最终却让命不久矣的国君惴惴不安。他知道她不贪生怕死,知道她性情刚烈;过刚易折,他本想好好保护她,却已是不能。以她的性情,若自己因她而死,她必定会殉情。那个杀手才刚刚学会发自真心的笑,才刚刚感受到被人珍重爱惜的感觉,正是如夏花一般曼妙的年华,怎能就此离开?即使不殉情,让双十年华的她在后宫中虚度芳华,也并非他所愿。最后他想出来这么一个自伤八百的法子——假装移情别恋,假装厌弃了她,让她忘记自己,用新的身份过上新的生活。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算无遗策的君王也有算漏的时候。那个忠贞的姑娘确实恨过他,恨他无情,恨他玩弄了她的真心,恨他言而无信抛弃自己,但却始终不能忘记他,忘记他们之间的种种。三年后,那个杀手千辛万苦弄清楚了真相,最终还是辜负夫君的一番好意,决定在黄泉路上追随他。
                          君拂最后说,我不知道这样的结局是好是坏,但我想这样的一段感情确实最真挚的。在这样的乱世里,看够了庸臣昏主,东陆大地上有多少王宫,王宫里埋葬多少红颜女子的青春枯骨,但这样的一段情,从黑暗的宫室长出来,像茫茫夜色里开出唯一一朵花,纵然被命运的铁蹄狠狠践踏,也顽强地长出了自己的根芽。
                          “莺哥姐姐,确实你也不想嫁给容浔,对不对?不如你和我一起走吧。”君拂临走前说。
                          但其实自从君拂说出,不是容垣让她来的之后,莺哥就绝对不会跟她走。“故事确实感人。”她没有回答君拂一起离开的邀请,“但那又怎么样?又不是真的。”
                          “是真的吗,月娘!你放了她走!”容浔似乎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事到如今其实君拂走不走已经不重要,是不是莺哥放走的也不重要,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一旁的化妆师小妹见容浔发狂般的拖起精神恍惚的莺哥,在她站不稳的时候上去扶了她一把,“姐姐,小心。”
                          莺哥在摇晃中不经意地看到镜子里两张年轻漂亮的面孔,一声“姐姐,小心”传入她耳中,究竟了很久的画面终于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一个穿着雪白的婚纱,一个穿着黑色的晚装,两人对着镜子,幸福的笑着,她说:“姐姐,我以为你不会来。”
                          她还说:“姐姐,他待我很好。”
                          她最后说:“姐姐,你一定要幸福啊!”
                          “我居然忘记了!”莺哥笑了起来,可是眼眶里却溢出了泪水,“我竟然忘记了!我怎么可以忘记了呢!这么重要的事!这么重要的事!”
                          “你忘记了什么?”容浔此时虽然恼火,可莺哥反常的举动更让他困惑。
                          “容浔,你还要娶我吗?”莺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不知何故,容浔此时居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他躲开莺哥的目光,道:“那是当然。”
                          莺哥左边的嘴角不禁抽了一抽,笑意甚至更浓,眼里的泪水还不断打转,她继续盯着他的眼睛,问:“那锦雀呢?锦雀怎么办?”


                          1634楼2017-08-05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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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一口气更了3000,希望大家笑纳!也算是我掉线这么久对大家的赔罪了,感觉大家一直包容和支持这个掉线痴线的我。我会尽力在去日本玩之前更完的!


                            1635楼2017-08-05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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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这几个月来俨然成为了所有人的禁忌,即便是心中有愧的容浔,也反映了好些时间。最后,他还是释然地笑了,居然有种心头大石落下的感觉,“你都想起来了。”
                              “对啊,我都想起来了。”锦雀,她的傻妹妹,她唯一的妹妹,她可怜的妹妹。她就这样丢下了自己,而自己也没能救她。尽管锦雀已经离世几个月,可那种心痛的感觉还是那么强烈,当日的痛楚就如投入平静湖面的一枚鹅卵石,重重地激起了层层涟漪。记忆如多米诺骨牌倒下般涌回来,除了锦雀,她见得最多的还有一个人,那个一直照顾她并且令她心安的人。莺哥苦笑着一把甩掉拉着她的容浔,“那你还指望我会嫁给你!”
                              话毕,莺哥转身就要走。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回到他的身边。他真傻,为了保护自己远离那个不行的消息,居然死活不肯说实话,要是自己永远想不起来,那可怎么办?见到面之后,她要好好问问容垣,如果自己想不起来,他会怎么做?一定不能轻易原谅他!
                              容浔这次倒是没有匆忙地制止莺哥,他只是缓缓地说:“你要回到容垣身边?”
                              莺哥没有理会他。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那你连妹妹都不要了吗,月娘?”
                              尽管知道锦雀已死,但听到妹妹一词,莺哥还是停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容浔脸上出现耐人寻味的笑容,并不急着说什么。倒是莺哥受不了,“你已经害死了锦雀,你现在还想耍什么花样!”
                              “你先冷静一点,月娘。”容浔这个时候居然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锦雀死了,我比谁都难过。但你这样一走了之,难道连她的骨灰,你也不在乎了?”
                              人死了,尚有遗体在。她怎么连这个都想不到呢?显然,容浔现在亮出了他的底牌,估计这也是她牵制莺哥最后的底牌了。但最后的,却是最有力的,尤其是对付莺哥这样重情义的人。
                              “如果你走了,你就再也找不到她了。寒食中元,就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了。”
                              莺哥没想到,今时今日容浔还在利用锦雀,还在利用锦雀来控制她。锦雀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让她安息!“你!无!耻!”
                              “再怎么样,也总比我的婚礼上没有新娘要好。”容浔走到莺哥身边,伸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待会梳妆台前坐下。他没有理会莺哥恨恨地目光,自顾自在她耳边说,“锦雀会理解的。”


                              1639楼2017-08-07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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