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自己

第1章 分配
“许文，洗碗工！”
面对黑压压的人群，执事员朗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戏谑。
站在人群最后的少年脑子里翁的一声，尽管他对自己的实力颇有自知之明，但洗碗工……那是这次分配的工种里最不起眼的角色了。
难道我在天玄派里已经沦落到这步田地了？虽然脑子里如遭雷击，但少年的嘴角却慢慢地浮现出了一丝微笑，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让这一丝微笑变得愈发苦涩和刚毅。
天玄派虽只是星尊大陆上不知名的一个小门派，门规却是极其森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测验门徒们的功力等级，等级达到要求的可以继续心无旁骛地修炼，若是不能达到要求，便是要在练功之余，为门派做一些打杂工作了。
洗碗工，无疑是这些杂役工作里最让人难以接受的工种了，因为这意味着门派对你已经基本放弃了希望，连培养都是在浪费人力，几乎把你等同于排除在门派之外了。
许文，一个一阶武士，几乎是天玄派里最低级的一员，命运安排他去当一个庸庸碌碌的洗碗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
许文苦笑了一声，低头看着地板。地板上铺着整整齐齐的地砖，其中一块地砖却有一条弯弯曲曲的裂缝，显得和其他地砖有些格格不入。
这块劣砖有碍观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一块崭新的地砖换掉吧。许文盯着劣砖上的那条裂缝，竟看得有些入了神。
就在这时，一些不入耳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哈哈！不愧是许文，总是第一时间保障大家的后勤需求！”
“许文小弟，下次就帮大家洗洗衣服吧！我还没洗的衣服可是已经堆了一大摞了！”
“既然你如此专注于后勤事业，好好干，以后争取当我们天玄派的后勤总管吧！哈哈！”
同门师兄弟们嘻嘻哈哈地拿许文开玩笑。黑压压的人群大都回过头来看着站在最后的少年。一道道嘲讽与不屑的目光犹如一根根利箭般投射在少年身上。
许文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双眼只是盯着劣砖上的那条裂缝，想着那条裂缝到底有多深，到底能承受多少次的践踏，到底能容纳多少的污垢……没有人能看到他紧闭的嘴里，下唇已经被上齿咬出了一道道血印。
“你们有完没完？”人群前方突然传来了一个少女的声音，话语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一个清丽脱俗的身影正站在人群前方，顿时把众人的视线从落魄少年的身上吸引了过去，正是天玄派双姝之一的舒柔。
“就会欺软怕硬！洗碗怎么了？难道你们吃饭不用碗吗？没有洗碗工的劳动，你们能天天端上干净的碗吗？”舒柔不满地斥责着众人。
许文缓缓地抬起了头，那道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人群前方。师姐舒柔，三阶武者，在天玄派里绝对是属于重点栽培的对象。
小时候居然还想过保护她，现如今我和她可是差了一个档次。许文苦笑着看了舒柔一眼，又缓缓地低下了头。
“呵呵！许文小弟好福气，连洗碗都有人帮你撑腰！”平静下来的人群里突然响起了一声犀利的嘲讽。那是师兄赵博，四阶武者，是天玄派里的优等生，也是重点培养的对象。
只见赵博悠哉游哉地走到许文面前，慢悠悠地脱下自己的长袍，轻蔑地搭到许文的肩膀上，笑道：“许文小弟，我这件长袍有点脏了，麻烦你这个后勤专职人员帮忙洗一下吧，我会给你付小费的。”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大洋，捏在手里向众人展示了一下，随后抓起许文的手，将那块大洋重重地拍在了许文的手掌心里。
“哈哈！”一阵爆笑声响起在人群里。
“从洗碗工升级为洗衣工了！恭喜你啊！许文兄！”
“这长袍可是上等丝绸所制，许文，你可得好好担待，莫把它洗坏了，要不卖了你都赔不起呢！”
“还是赵师兄阔绰，连小费都能给一块大洋，俺们这种穷光蛋只能给铜板了。”
刺耳的声音纷纷传进许文的耳朵里，他并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只是收回被师兄拉住的手，那一枚银光闪闪的大洋也就这样掉了下来，在地板上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
“怎么？师兄给你脸你还不要？反了你了？”一个小弟捡起地上的大洋交还给赵博。
赵博却不屑地笑道：“赏给你了！”那小弟马上受宠若惊地对着赵博千恩万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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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开玩笑而已，许文小弟不要见外。”赵博说着，又从许文肩上拿走了长袍，嘀咕道：“这么名贵的长袍，我怎么敢让你洗？”
“就是就是，赵师兄已经是四阶武者了，许文却还是一阶武士，这么多年过去，一点长进都没有，也只能干点洗碗工之类的下等活了。”
“听说掌门人打算给赵师兄单独开小灶呢！不知道以后赵师兄还要强到什么程度！”
“你知道清心活脉丹吗？那可是我们天玄派里的名贵丹药，我们小字辈的是不敢奢望了，听说掌门人打算赐给门派里的优等生一人两颗呢！赵师兄肯定也不在话下！”
“清心活脉丹？两颗？强者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赵师兄已经被当成未来的掌门人在培养了，将来这天玄派，迟早是他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看许文就是一盆洗过碗的脏水，只能倒进水沟里往低处流了，哈哈！”
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许文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确实，谁不想往高处走呢？可天赋这种东西，可不是人说有就有的，有的人一出生就仿佛披着五彩霞光，有的人却穷尽一生也得不到半分光亮，这就是差距。
只要你一天没有强大，你就得一天接受别人嘲讽的目光，就像洗碗盆里的脏水，甚至没有人会多看一眼，只会任凭它自生自灭，流到没人留意的水沟里四处飘摇。
“好啦，我们走吧！不要耽误我们新任洗碗工的劳动时间了。”赵博说着，转身就往外走，带着一大帮师弟师妹们嘻嘻哈哈地离开了小广场。
很快，小广场上空旷了下来，只剩下许文一人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双眼牢牢地盯着劣砖上的那条裂缝。他没有意识到的是，在小广场的一个角落里，一道清丽脱俗的身影正悄悄地望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挪动脚步，向着后厨区走去。
后厨区里油烟弥漫，忙碌的后厨人员在这里穿梭来去，没有人留意到一个落魄少年的到来。
“连这里都找不到我的存在感，”许文苦笑了一下，转头四顾，走到管理后厨的大叔面前，说道：“我是来帮忙洗碗的。”
大叔愣了一下：“你被分配来当洗碗工了？”
许文点了点头。
居然有弟子被分配来当洗碗工？大叔看着眼前这个废柴一般的少年，目光由惊讶变成了不屑，随手抓起一块洗碗布，扔到许文怀里，往身后的方向一指，没好气地说道：“洗碗池在那边，你可得洗干净一点。”
许文并没有答话，带着洗碗布缓缓地走开了。只有一个人看到他抓着洗碗布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好吧-_-||，被挤掉了

。。。

　　来到洗碗池，堆积如山的碗碟让许文吃了一惊。天玄派虽只是一个小门派，但门下人员并不少，单是这洗碗刷碟的工作量便是让常人有得一受。
许文蹲了下来，浸湿洗碗布，开始一个一个地洗起了碗。看着洗碗池里的水由干净变成浑浊，再看着脏水流进水沟，许文的眼睛竟有了一丝迷茫，只觉得自己的命运和这洗过的脏水一样，只能流到没有人在意的角落里自生自灭，悲凉得无声无息。
这时，一阵摄人心魄的发香飘了过来。在这下等人的工作区域内，这一缕发香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许文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自己身后，高挑而靓丽。
正是师姐舒柔！
她正微笑地看着许文，手里也拿着一块洗碗布。
许文吃了一惊：舒柔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他正想站起来和师姐打个招呼，不料脑子里一阵眩晕，脚下没有站稳，整个人就往洗碗池里倒下去。
“小心！”舒柔娇声叫道，连忙伸手拉住了许文。许文只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只玉手紧紧地抓住，一股暖流也从手腕处传到了全身，这才止住了倒下的势头，立刻一挺身站了起来。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许文诧异地看着舒柔，惊讶道：“师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舒柔笑道：“我也来洗碗啊！”说完还特意亮了亮手里的洗碗布。
“洗碗？”许文不解地问道：“师姐，你又没有被分配来当洗碗工，为什么要来洗碗呢？”
舒柔俏脸一红，嗔道：“我就喜欢洗碗，不行啊？”
许文被噎住了，一股暖流从心里涌了出来，一时喉头竟好像被什么堵住了，有些说不出话来。
“天啊！你真的是在洗碗吗？”舒柔低头看了看洗碗池里的碗，埋怨道：“你怎么洗得这么粗心？这样我可不敢用这里的碗了哦。”说完她就蹲了下来，一下一下地给许文示范如何正确地洗碗。
许文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蹲在身边的舒柔，尽管身处天玄派里最不起眼的角落，此时此刻，许文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仙境……

确实没有人

。。。。

真的没人看呀

没人吗。。。

　又是那一股沁人心脾的发香，许文停止了脚步，转过身看着舒柔。
舒柔盯着许文的眼睛，眼神里满是鼓励，柔声道：“许师弟，你知道我被分配担任什么职务吗？”
许文愣了一下，答道：“不是后勤组总负责人吗？”
“对。”舒柔笑道，“所以你就是我的小弟喽！对不对？”
许文怔住了，心底涌起一阵暖意。这贴心的师姐，总能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送上最恰如其分的安慰。想到这里，许文送上了自己最真心的笑容，打趣道：“那是那是，还请舒总多多指教！”说完还抱拳行了个礼。
“嘻嘻！这才像当年那个要保护我的小师弟嘛！”舒柔说到这里，俏脸上竟抹上了一层红晕。
许文吃了一惊，没想到舒柔还记得当年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一时竟答不出话来。
舒柔看着许文发呆的样子，不禁嗤嗤地笑道：“你发什么呆？”
许文这才回过神来，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对了。”舒柔正色道，“刚才我看到赵博他们几个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谈些什么秘密，还对着你指指点点的，恐怕又要捣什么鬼了，你可得小心点。”
“哦。”许文转头看了赵博他们一眼，感激地对着师姐说道：“谢谢你，师姐。”
“乖，小弟。”舒柔笑着拍了拍许文的头。
这一天，晋级授勋庆典终于要开始了。
天玄派上下张灯结彩，里里外外洋溢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氛围。这一次晋级授勋庆典和以往一样，不但有颁发勋章的环节，还在现场设置了筵席，每一位弟子都在筵席上有自己的位置。
当然，端盘子的弟子除外。
作为后勤帮厨人员，许文知道自己与筵席的唯一交集就是端盘送菜。这一天的热闹与荣光都是属于他人的，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或者说他只是烘托这一场热闹与荣光的背景。
他静静地在后厨帮着忙，等待着在筵席开始的那一刻，为同门的师兄弟们送上可口的美味佳肴，而自己只能在两点一线间忙碌，旁观着别人的喜悦与骄傲。
不一会儿，会场里人都到齐了。一时间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大家都在翘首期待着掌门人的登场。能够得到掌门人亲自颁发的勋章，无疑是每一个天玄派门下弟子最大的骄傲。
很快，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登台了，正是天玄派掌门人屈章。只见屈章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今天是我们天玄派的晋级授勋庆典，表彰修炼进步的弟子，由我来为晋阶成功的弟子颁发勋章，并在现场举行一场盛大的筵席，共同庆祝大家在修炼事业上的进步！”
刚说了个开头，台下已是掌声雷鸣，天玄派门下弟子们用拼命的鼓掌来表达对掌门人的无限崇敬。
此时此刻，身在后厨的许文听到这一阵响亮的掌声，下意识地也想鼓一下掌，但是低头看看手里的抹布，只能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下面，我将按照晋阶等级的高低来为大家颁发勋章，请被念到名字的弟子上台来接受勋章。第一位，赵博，晋阶等级，四阶武者！”
顿时，雷鸣般的掌声从台下响了起来，不少弟子还站起身来为赵博鼓掌，毕竟这是天玄派门下目前修为最高的弟子。
赵博挺身站了起来，信步走向会台，沿途两侧尽是同门弟子们艳羡的目光，来到台上 屈章对这位门下的得意弟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随即从身后的勋章盘里取出了一枚闪亮的勋章，亲自别在了赵博的胸前。
当着天玄派上百人的面享受这无上荣光，赵博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他随即恭恭敬敬地给屈章鞠了一个躬，这才大踏步地走下了台。
“不愧是赵师兄，真是让人羡慕啊！”
“每次晋级授勋庆典都是赵师兄第一个上台接受勋章，这就是实力！”
“看来天玄派未来的掌门人真的非赵师兄莫属了。”
“说不定还有屈夏师姐呢！嘿嘿，他们俩要是真的在一起了，那说不定就有两个掌门了。”
“你还别说，下一个应该就是屈夏师姐了吧。”
果然，只见屈章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下一位，屈夏，晋阶等级，三阶武者！”
此时，屈夏正坐在最前排的宴席上，听到父亲的话语，立刻起身，旁若无人地径直来到台上，站在父亲面前，撅着小嘴等父亲给自己颁发勋章。
屈章的脸上露出了疼爱的笑容，也从身后的勋章盘里拿出了一枚闪亮的勋章，别在了女儿的胸前。
随即，屈夏连鞠躬也没有送上，只是耸了耸眉，便头也不回地走下了会台。
面对这个孤傲难管的女儿，一向严厉的屈章也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任凭她在天玄派上百人面前不给自己这个掌门人一点好脸色。

昨天上课发的，手机被没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