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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语.Der Mann】欢喜城[中篇|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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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给外星人= ̄ω ̄=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5-09-01 13:35回复
    二楼食用说明
    各位认识我的不认识我的,我又回来了!有几点还是要说明的:
    1、这篇是《悲喜剧》的姊妹篇,是花儿爷视角,看过悲喜的应该知道。
    2、属于重叠文,与悲喜的很多情节相对应,大家习惯就好。
    3、本文不长,所以不用等太长的时间。
    4、大家看文随意。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5-09-01 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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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跟他师傅走的时候正是那场雪融的时候,都说下雪不冷消雪冷,我晃着脚正坐在回廊的木栏上,黑瞎子从他屋出来,就在我的旁边,是爷爷说的,年纪差不多,也许更能说得来,小孩子就该有个小孩子的样子……他师傅一瞧也是个喜欢省事的,把他往屋里一扔就去找花娘喝酒了,虽说那时候花坊不多了,但是他们就像是能嗅到味儿一样,用黑瞎子的话来说就是“耗子总能找到窝儿,他老人家能有什么事?我放心得很”,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这话说的不假。
        花坊,每个地方叫的都不一样,这个称呼是老一辈的叫法,听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花钱买醉的销金窟,爷爷对家里的伙计定了规矩,凡是解家人,一律不得去。
        黑瞎子这人怎么说呢,对我还是挺好的,这几天没少带我出去玩儿,爷爷对此也没说什么,总是觉得有个大孩子在身边放心吧。
        期间,他跟我说了不少自己的事,像什么自己其实是他师傅捡来的,他连自己的爹娘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后来他又说其实也没啥,他们可能是养活不了自个儿,也有可能是……是什么,反正在那时候,扔个孩子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要就是不要了,用不上那么多的解释,因为,他现在只有他师傅。
        和他相比,我觉得自己还是挺好的,我有爷爷和二爷爷,有娘和刘婶,有秀秀和五爷爷家的“小狗崽儿”……
        我跟他说,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也没见过我爹,打小就没见过,嗯,可能小时候见过吧,但是那时候应该是太小了,我都不记得了。
        他笑着拍拍我的脑袋,说,这不也挺好的,你还有那么多疼你的人呢,哪像我,跟他妈一根儿草一样,跟着老家伙,嗯,那个词儿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四海为家,没一刻是安生的。
        他从小就是跟着他师傅长大的,他说他师傅就是个糙汉子,满口的糙话,哪像我爷爷那样,跟谁学什么,他也就跟着他师傅从小就学会了那一口糙话。
        我费着牙口嚼着他买的麦芽糖,那玩意儿忒黏牙,太甜了,但是,还是挺好吃的。
        我不是女娃,他是在第一天抱我回家的时候听他师傅说的,瞧着他跟臭豆腐一样的脸还是挺有成就感的,瞅他一个人坐那儿叨咕叨咕地样子我就想起了以前家里养的鹩哥,没事儿的时候也是那只鸟自己跟自己说话,有时候我也会陪着它聊上几句,但是它好像更喜欢自己跟自己说话。
        我这人打小就不喜欢说谎,只是从来不会把所有话都跟别人说罢了,更何况你也没有问过我不是?所以,我才没有骗人。
        不过对于我爹的事儿,我就没骗他,我真的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家里倒是有他的照片,就是被我娘锁进小叶紫檀的匣子里了,不让我看,我问过娘为什么不让我看,娘抱着我,说不见就不见了,反正人都不在了,瞧见了也没什么意思。
        不在了,这话说的真是……这人吧,从来都是经不起念叨,尤其是“不在了的人”。
        应该说,黑瞎子在我家的那段时间真的是我最开心的时间,他和我们这些长在四方院儿里的孩子不一样,无论是从他想到的地方还是玩儿出的花样,那几天,我连秀秀他们都很少找了。
        他跟我说再过个两三天他就和他师傅一块儿去东北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我偏着头瞅他,说,哦。
        他在我身边坐下,脸上的墨镜他从来都没摘下来过,他也没跟我说过他为什么要戴这玩意儿,只说自己见不得光。
        “就这么冷淡?”
        “要我抱着你哭吗?”我撇开头,不瞧他。
        “好好地。”他挺喜欢拍我头的。
        “嗯。”
        他走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就像是以前家里的那只自说自话的鹩哥,它死的时候是在夏末,突然就死了,黄色的嘴再也没张开过。
        他说,小子,我走了。
        鹩哥死的时候哇哇地叫了很久,从来都没听过它那么叫。
        他走的时候,我送了他件儿礼物,嗯,你问我送他什么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咬了他一口,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咬他。
        他瞪着眼看我的时候一定没想到我会咬他,咬地满嘴都是血,牙缝里都是铁锈一样的腥甜味儿,一点儿都不好闻的味道,我染了一嘴。
        他收回张大的嘴,笑着捏捏我的脸,说,以后记得,再咬人的时候一定要更狠,下嘴就咬下他一块肉来。
        我龇着一口红牙点头应下。
        他说,我走了啊。
        他跟他师傅走了以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过他了,家里是做什么买卖的,吃的是哪口饭,我虽然不大清楚,但还是知道一点的,也知道吃这口饭的人,死了也不算冤枉。
       嗯,说几句没啥用的话吧,这文只要看过一点的人都知道,我之前在吧里写过,为什么还要在开一个呢?因为我比较懒,这篇是《墨语.Der Mann》里的完结文,和之前的相较,我做了一些改动,因为懒得再去旧帖里更正了,所以干脆开一个新的,这篇还有锦书都是完结了的,所以每天都会更,一篇一篇来,现在大家都开学了吧?那么就好好学习吧,文真的不用着急看,反正等正式完结了也一样,还是学业更重要。


      12楼2015-09-03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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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爷爷常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受不来这点儿皮肉疼的趁早回家去。
          我下腰的时候觉得这个世道都是不对的,上面是下面,下面又是上面,有意思的紧。憋红一张脸看着二爷爷气定神闲地拿着茶盏慢悠悠地喝茶,翻上几页书,再跟我念叨几句,我看着整个颠倒的院子,天在下面屋子在上面,眨眨眼,汗珠子落进眼里,刺得眼睛疼。
          后来是怎么习惯的?忘了,真是忘了。
          第一次回家是在去二爷爷家半个多月时候了,收拾收拾也没多少东西,我坐在炕头儿上正把纳兰词中的一首《又》誊抄完,我是不怎么喜欢纳兰词的,纳兰容若应该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每首词都缠绵悱恻,比起纳兰,我还是更偏爱苏东坡,男儿就该有些男儿的气概。
          “花伢子,今儿,你就回家吧,你娘身子不大好,是时候回去看看了。”二爷爷立了规矩,平日里练功学戏的时候不得叫“二爷爷”,梨园的规矩要守,叫的必须是恭敬的师傅。
          “今儿?”我诧异地看着师傅。
          二爷爷伸手把我蹭在脸上的墨迹擦掉,笑着说:“就还是个孩子,脸儿画的跟只花猫似的,回家瞧瞧,你爷爷跟你娘也想你了。”
          我摸摸脸,点头应下,二爷爷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家,让家里的伙计送我回去,临走我还跟二爷爷说会带刘婶做的梨花嗠,二爷爷说唱戏的人嗓子伤不得,他老人家平时吃的清淡,不抽烟也不常喝酒,旁人都知道他的习惯,也就没人再在他面前吸烟。
          二爷爷把我送到门口就看着我上了车,就像是我爷爷送我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站着看了很久,人都走了,他还看着。
        娘是知道我回来的,特地让人做好了我爱吃的菜,先让我去见爷爷。
          爷爷在书房,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按着解家的规律,除了非要惊动家主的事是不允许伙计没事来这乱晃的,账本都有专人送来或者直接去看。
          往前推几年,爷爷也常抱着我来书房,小时候的记忆不作数,后来我才知道书房的东西确实是动不得的,爷爷摆东西很有规矩,该放在哪就放在哪,自己心里清楚,一旦乱了,就肯定是有人来过了。
          这些事我也是后来才慢慢懂的,就像爷爷说的那样,做事一定要细致,精明却不古板的人才能过得安稳。
          “爷爷!”我看着爷爷正在小院的树下,那棵老垂柳据说还是爷爷小的时候就种下的,盛夏时节,爷爷最喜欢在树下泡一壶茶,看一会儿书。
          原以为爷爷还呆在书房里,我直愣愣地跑进去。
          爷爷放下书,拉着我好好地端详了一会儿才说瘦了些,我赖在爷爷身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还不忘向爷爷说说自己在二爷爷那儿受的小委屈,苦啊累啊什么的,爷爷也没插话,笑眯眯地听完我这点儿微不足道的小委屈,现在想想真他妈的丢人,屁大点辛苦就非要弄的全世界都知道,还是那句话,年幼无知。
          “听你二爷爷说,已经给你取了艺名了?”
          “叫解语花。”我得意洋洋地臭显摆。


        21楼2015-09-05 1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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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套的说法就是“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我在二爷爷家,不对,现在最习惯的叫法就是师傅,师傅,这词儿真好,知道我这儿见不到我爹,老天爷就扔给我一年纪大点儿的“父”,还真他妈的待我不薄。
            但是除了我爷爷和我娘,二爷爷是对我最好的人了,他会在我生病的时候一直看着我,喂我药吃,对我很严厉,又对我很爱护。
            在这呆了多长时间了,我只记得后来我能回家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从最开始半个月回趟家到后来自个儿都记不得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了,每天的基本功不能偷懒,到后来开始正儿八经地背大段大段的戏文,听师傅讲怎么把戏唱好,忙来忙去的时光我才慢慢发现自己的衣裳短了个头儿长高了。
            等师傅他老人家想起来给我这个小徒弟放个假啥的,那时候我多天真烂漫呐,有一两天玩儿的时间就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面上还得恭敬地谢谢师傅,等我回了家,我才知道,他又来了,准确的说,应该是又回来了。
            我真是没想到还能见到他,就跟我没想到那只死了的鹩哥还能活来一样,嗯,这比喻句用的不大好,谁让我这人没怎么上过学呢,不过放到先前,我这也算是上的私塾吧,比不上后来的什么一本二本三本的可好歹就算是高等教育了,专人专教,保质保量不掺假……
            来的人说出来也是个熟人,黑瞎子。
            模样没多大变化就是个头长高了,足足比我高一个半个头,看着就揪心,主要是我揪心揪的厉害……
            他先看到的我,但是我没理他,说不上为啥,就是没想理他,但是瞅见他吃瘪的样子还是挺高兴的,所以说习惯都是从小养成的,后来我才知道我喜欢看别人吃瘪、难过、懊悔、愤怒、失去理智的模样就是从小养成的臭毛病,他们一般会抻着脖子瞪着跟兔子有一拼的红眼睛骂我,骂的真他妈的难听,说什么缺德话的都有,素质忒低。
            我一想,我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不是?所以我一般就只是动动手,尽量的不骂人,但是要是非得找骂的,我也不会留什么情面,要脸是相互的,你能这么不要脸的骂我,我干脆就让你没了脸吧。
            那时候他多大了?我记得没错的话他应该比我大五岁,他应该十三了吧,啊呸,我记得那么清楚有个毛用。
            我跟爷爷说了声回来了就直接出门到了自己的房里,我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再回来,只是这次没见他师父,等到晚上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师傅前不久死了,他现在又变回一个人了。
            不过没等到晚上的时候他就来了一趟,正赶上我在院子里下腰,他一见面就问我我还记得他吗,呀呀个呸的,凭啥非要记得他,翁里翁气地憋出一句不记得。
            他那人还是我记忆里的不正经,呀嗬一声跳起了,要我说还是他老大不正经的,抻着手腕子就让我看,说这手上的伤疤还是我那时候狠心咔一口啃上去的,直说我是个小没良心的小混球,忘了当年带我出去玩儿的好处了。
            和他说话向来做不得真,不管是当年的我还是后来成了解家当家的我都知道,他那人,真是个例外。
            晚上和爷爷和娘一起吃饭的时候没见到黑瞎子,爷爷放下碗筷,说他走了,今儿来是因着他师傅过世的事儿,原想着是让他留下,也算是为他做一份打算,可他跟他师傅一样,是个不喜太多规矩的主儿。
            我嚼着白菜梆子眨巴眼看着爷爷,爷爷笑着摸摸胡子,说,那孩子不错。


          27楼2015-09-07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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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听到他在那儿住之后我就后悔了,从厨房顺来的猪肘子就揣在怀里,我还真是欠儿的很,凭啥他没得吃我就得送来?人要是一犯病脑子还真爱抽。
              没跟他客气,推开门就进,要不怎么说他是个懒虫呢,躺在破被子里跟我大眼瞪小眼,嘴上没把门儿的,满嘴的跑火车,我也乐得跟他臭贫两句,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我没呆多久就回家了,爷爷让我早点儿回家。
              他问我明天还来不来,我梗着脖子歪个脑袋想了一会儿,应该也没啥事,来就来呗,家里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小孩子,大人怕我磕了碰了不好向爷爷交代,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在二爷爷那儿,我早就是身经百战,早就不是需要哄的孩子了。
              “瞧呗,没啥大事儿,我权当救济贫民了,也不用太感激我,应该的。”我捏捏厚实衣角,再看看他到处漏絮的破棉被,说不上是有多难受吧,好歹也是相识一场。
              黑瞎子嘿嘿一乐,一口跟狼牙一样的牙龇出来,说话什么的不知道含蓄,“没事就来呗,反正咱俩都闲着。”
              “呸!二爷爷交代的戏我还要温习嘞。”
              说着是不再来了,到了第二天,我又撒丫子跑出去了,腿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就像以前他带我出去玩儿一样。
              总觉得日子要是这样过下去也不错,可老天就是看不得你舒坦,不使点儿绊子就不乐意一样,总是看着别人难受了自己就跟吸了大烟一样过瘾。
              爷爷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二爷爷看着眼里也让我回家呆段时间,爷爷咳得厉害,娘说不让我去打扰爷爷养病,娘的脸色很不好,阴的很,很少见她这副样子,娘也不像以前那样把我抱在怀里,我记着她的头上插着碧玉雕凤的簪子,漂亮得很,她跟我说:“雨臣,你也长大了,娘有些话也得跟你说说。”
              说实话,我娘是个大家闺秀,跟现在的女的不一样,那个时候讲究的相夫教子,女人就算是再有本事,也得看场合,我娘是个聪明人,爷爷说过,大多时候我娘是个能抗事儿的,在大家门,一味的退避忍让反而会让人觉得你是个软柿子,任人拿捏。
              “现在你爷爷还在,这家就已经不像是一样的家了,咱娘儿俩到时候能不能活还是个变数,雨臣,你在你二爷爷家呆的时间不短了,娘知道你也不是个小孩子了,娘只想说,你能好好地活着,别让人看轻了,一时意气挣不得,凡事多想几步。”娘真整了整自己的鬓发,端庄持重的好似深闺里的璞玉。
              爷爷是在我眼前咽的气,他一直看着我,浑浊的眼睛满满的都是我,没说话,就是一直看着我,好像是怕忘了我是什么样子一样,我站在爷爷面前,最前面,感觉整个人都是浸在凉水里的,浑身凉的刺骨头,耳朵里是家中女眷的哭泣声,嗡嗡砸砸的,跟一群没了主心骨儿的马蜂一样,烦人得很,我听着就觉得脑瓜仁儿疼。
              爷爷让他们都出去,就把我一个人留下,说是有些话要跟我说,就连我娘也不能在,娘点头应下,我看着他们把门关好,看着他们不怎么好看的眼神,看着爷爷脸色灰败的脸,想起这次回家时,二爷爷对我说的话,花伢子,之前是解家护着你,现在是你护着解家的时候了。


            29楼2015-09-08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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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啥,今天这里先不更了,我在和我的新宠磨合,咳咳,新宠是啥你们就想象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5-09-09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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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您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在这听着呢……”
                  “雨臣啊。”爷爷笑着开口,底气不足,虚的厉害。他一般是不会叫我的名字的,他叫我伢崽,叫我小混蛋,很少这么正儿八百的叫我雨臣啊,我心里听的心里发慌。
                  “哎,我在,我在这。”眼圈儿有点烫,真是个没出息的,跟个女娃一样,爷爷之前还说,我这人的眼皮子浅,以后合该会吃亏。
                  爷爷抬起手放在我的头顶上,“爷爷是不中用了,你要和你娘好好的,你二爷爷帮你一把是好,不帮,也是应该,你要记得,凡事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出手,千万的记得。”
                  “我记得了……”
                  爷爷是在我眼前咽的气,我睁着眼一直看着爷爷,伸手勾勾爷爷的手指头,只是,爷爷再也没有握住我的手……
                  “爷爷,走好……”
                爷爷去世的时候,不出意料的冒出不少亲戚,近的远的,说话不阴不阳的,我娘把我拉到身后,体面地站在一群大老爷们儿的跟前儿,柔弱的像河边的芦苇。
                  “我公公去世才不过两天,大家这样吵吵嚷嚷地是让我这个妇道人家看热闹吗,说出去也不知道会让多少人来看笑话,坐下来慢慢说,现在的解家,还是能给大家端上一杯茶的。”
                  娘让我坐在爷爷坐的位置上,不顾别人的眼光,说:“今天,不仅是我公公离世的日子,我一个女人,出面总是不好的,今儿不光诸位叔伯在,二爷也在,我说的话大家可能觉得我有些偏颇,但是二爷说的话,想是能服众的。”说完,娘让人沏了茶,坐在那里安稳不动。
                  二爷爷进门的时候谁也没有看,直奔我就是一句,还记得温习没。
                  我当时就是一楞,心想二爷爷,您老是来给我撑场面的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时候我多单纯啊,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鹌鹑一样天真无邪,哪成想二爷爷过来就是那么一句,后来,等我足够明白人事儿了,才知道二爷爷那句真他妈的是神来之笔。
                  我支支吾吾地也说不明白,二爷爷倒也没急着再数落我什么,坐在我身边,手摸着我的头顶,语调还是那样的不急不缓的说:“都站着干什么?坐啊,怎么,瞧见我这么个老头子来了,就不敢坐下来?还能把你们吃了不成。”那语气轻飘飘的浮在我的头上,带着一种我自己都说不出来的感觉,轻描淡写的就让那一群刚才还吵吵把火的亲戚按在了椅子上。
                  “我原想着,我算是个外人,这本来是我兄弟家的家事,本来是不方便出面的,虽说我是花伢子的师傅吧,可是,我还是不好意思在别人家的家事上指手画脚的。”二爷爷一边儿说,一边儿用眼角看着那群人,谁的脸色僵了,谁的呼吸变了,谁的眼神有不对劲儿了,二爷爷笑地意味深长,我是被摸得心惊胆战。
                  二爷爷轻咳了两声,“我这把老骨头也是老天看得起,等到花伢子成人应该是够了,好歹也是我的小徒弟,”顿了顿有说吧,“对了,老九之前交给我一封信,问他为什么不直接交给你们,他也不跟我说。后来想想也是,他这人,就是太小心了,如此对自家人可怎么好?”最后的自家人,二爷爷是掩着口说的,我看得真切,二爷爷其实是在冷笑,我垂下眼,有些事我不是不知道,爷爷是怎么撑不到现在的,虽说我不是太清楚,却也能猜到几分,更别说二爷爷了……


                32楼2015-09-11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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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事就变得顺理成章,二爷爷让家里的陈叔验了字迹,陈叔在解家是老人了,说是解家的管家,但是谁都清楚,有他老人家在,解家,还不至于散得太厉害。
                    陈叔看了爷爷的手信,大致也明白了爷爷的意思,这几天,家里的诸多女眷闹得太厉害,也亏得陈叔在,大局还算是稳下来了。
                    二爷爷把信交给陈叔后,就一言不发的看着我,我坐在椅子上,椅子太凉了,凉的我觉得应该扔出去,劈了,当柴烧,不过,这是爷爷给我留下的……
                    爷爷在信里说的很清楚,生意这一块儿主要归我,这也就意味着,我将来是要接解家当家的重担的。不过要等我成人才能交给我,目前是交给陈叔和我娘一起打理,不过每次的账目会给爷爷信得过的几个拜把兄弟看,等到他们都觉得我可以了,再交还给我,剩下的东西,爷爷也做了详细的划分,均匀的分给每家。
                    我看着陈叔把解家的家产一件件分下去,我一点都不难过,真的,就算那是爷爷一点一滴打拼出来的,我也不会难过,反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爷爷常说,能用身外物做成的事儿,都是最简单的,那些太把死物看中的人,终究成就不了大事。
                    解家,在那一天就被搬得差不多了,女眷们吵吵闹闹的瞎嚷嚷,让二爷爷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也都安分了,等我缓过神儿来,看到的不是旁的,是以前给我压岁钱,给我买糖吃的叔伯们的脸,怎么说呢,他们的脸就像是一个个黑洞,根本就填不满,我看的有些眼晕。
                    我能说我有些庆幸吗?有二爷爷和陈叔在,他们到底没有太过为难我和我娘,娘一直眼观鼻,鼻观心,静坐不动,我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娘的手是攥紧了的,可是她一点都没有慌,端茶盏的手稳当的很。
                    那时候,为什么会去找黑瞎子,我也不知道,许是想着听听他会怎么说吧,我俩加起来也没多大,说不上是信得过他,就现在这样的情况来说,就算他是一个外人,也不碍事了。
                    黑瞎子站在他那小院儿里,院儿里唯一的一棵树是银杏,脆生生的绿叶子,他就那么站在树下,笑嘻嘻跟我说了一番话,他的意思我懂,但是懂和能不能接受,实在不是一时间就可以转变的事儿。
                    当天,我是在他家睡的觉,总的在自己家睡不踏实,他抱着我,一只手拍在我的背后,对我说,放心睡,我在这儿呢,不怕……
                    没过几天,他就上门了,手里拽着一破麻袋的的东西,说是投名状,其实我知道,那一破麻袋的东西是他全部的家当,是他师傅当时给他的,说不感动我他妈的就是小狗儿,能不感动吗?黑瞎子的这下子,就相当于把自个儿的身家性命全交给我了,那时候我才多大,他才多大,明知道他黑瞎子到哪都能吃上一口饭,更别说他还有别的路走,跟我这样一个挂牌子的当家的是最不明智的。
                    可他妈的这人就上了心了……


                  36楼2015-09-13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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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大不大,说小也是该知道人事儿的年纪了,我带他回家的第一天,本家的一个叔叔就出来发难了,阴阳怪气的说了半天,还不是说我带出一个生人,为了他们解家的利益,敲山震虎也得威吓我一把,这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老子也是见怪不怪。
                      “叔,瞎子是我的人,我自是有分寸的,若是他有一点不利于解家的心思,不光是他,我这当家的也跟着受罚,认人不清,害了解家,我还是背得起这罪名的。”
                      这次再畏首畏尾,之后的事就不好办了,意态阑珊地看看他,那人的脸色倒是挺好看的。
                      我打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怕的就不是我,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奶娃娃,比软柿子还好拿捏,但是,也不怪他们瞧不起我,这家里的,能剩下的,大概也就是爷爷手里的人脉圈子和搬不走的房子,我还小,小的容易让他们忘了,我身上的血,也是解家的。
                      老虎小的时候是像猫,可是,你没趁我小的时候弄死我,这才是失策……
                      二爷爷往解家放了几个人,说是给我打下手,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在向不老实的人摆态度。
                      爷爷的旧交也纷纷向我这小娃子伸出援手,明里暗里也帮了我不少,更别说五爷爷家的小儿子了。
                      黑瞎子也没闲着,在家里外面不停地走动,掏点东西什么也让破烂不堪的解家有了一丝转圜的余地,还不至于太难看,他常常是一身破衣裳就回来了,一头扎在床上,一睡就是一两天,更别说洗漱什么的,身上的伤密密匝匝的,我就一个人拿着东西把他的衣服扒下来,细细的上上药。
                      我跟他说过,其实师傅教我的时候没少教我功夫,地下要注意的东西也是一样不落的往我脑子里灌,更是让人带我下去开开眼界,所以我也是有一定战斗力的。
                      “就你那点劲儿还是给我省省吧,瘦的跟小鸡仔儿似的,也不知道你娘是怎么养你的。”他哗啦哗啦地往身上浇水,身上的伤口冻得泛白。
                      我皱着眉使劲儿拽他,“你他妈的是不要命了吧,大冷天的用凉水洗身子!”
                      “呦,这话让你娘听见还不得打你屁股?怎么现在跟我一样满嘴脏话了?”他满不在乎地拿手巾擦擦身上的水,“要是让你娘知道你是跟我学的,哎,你娘会不会把我扔出去?”
                      这死人,就他妈的不知道轻重,你还别说,我是会说脏话,也会骂人,大多还真的跟这人学的,我是不知道我娘知道后会不会把他撵出去,我只知道,现在,我俩,谁也离不开谁……
                      那段时间,是我们相处的最艰难的一段时间,那时你我太小,懵懂间触摸到的东西却是最真实的。
                      那些年,现在想想也还是觉得心惊胆战的,可是我不害怕,真的不害怕,因为我知道我身边还有一个黑瞎子,我还不是孤立无援,但是,我知道,一旦我能稳住阵脚,他就会离开,我知道,打一开始我跟他开口说帮忙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这人,不是谁都能留下来的。
                      他跟我说他要走的时候,我就想,你大爷的,可算是开口了,老子就他妈的知道他会说,老子是知道他会说,可是知道和真的听见还是差了点,这些年,除了他在我身边就没别人了,娘毕竟是个女人,有些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也不愿意打搅她,说实话吧,黑瞎子就跟我哥一样,和秀秀、吴邪都不一样,他是在纯粹地帮我,我知道有些人说黑瞎子是看中了我家的钱,或者是人。
                      我也这么问过他,“你到底看上我家什么了?”
                      他故作吃惊地说:“哎呀,我没跟你说过吗?我看上了一小孩儿,特小,特好玩儿。”
                      傻子如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信,可是我这么耳聪目明的主儿想装作不知道也不是不可能,我就说:“那小孩儿可是别人家的,看上是看上了,你就不怕人家家里不同意?”
                      “那是,他们家是不同意,我多聪明啊,所以,也没那打算。”
                    怎么说呢,从这次更文起,我就不再艾特谁了,可以收藏,因为一直艾特别人也有招人嫌的嫌疑,所以这篇我就不拉人了,还有一篇《锦书旧忆彼时雪》,介于之前有人买过本子,也看过了,所以谁没有看过,想被艾特的孩子可以留言,届时我会拉人回去,大概没有了。


                    38楼2015-09-15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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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不是真的没那打算我是不知道,他比我藏的还好,跟地下党一样,他是千年的老妖我也是百年的精怪,谁也不比谁差,我俩就跟斗法一样,相互的猜。
                        他走的时候我让卓子给他准备了一笔钱,足够他三年五年的不愁生机,他那时候就站在我眼前,老子就是很硬气的一眼都没有看他,也不知道是跟他较劲还是跟自己犯轴,觉得这王八羔子怎么说走就走了,当然我不会骂他,他对我很好,好的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喜欢上他了。
                        卓子把他送出去之后,我坐在椅子上想了挺长时间,黑瞎子,你就他妈的是这幅德行,想什么都不跟我说,又一副深情到死的样子成天在我面儿前晃,今天走都走了又他妈的跑出来膈应我,操你妈比的!
                        没错儿,他就是这么个东西,永远都想把好的给我,又从来不问我到底乐不乐意,收破烂儿的还得挑挑拣拣的不是?我知道,我知道,我是有点儿不识好人心了,我也没跟他说过这些话,不光是因为这话忒矫情,更是,我没办法跟他说,你瞧,我就是有点矛盾的人,人家对我这么好,我还怎么跟他说?
                        卓子问我,为啥先生要走?
                        我说,他觉得是时候了。
                        我知道,黑瞎子是觉得现在的我,足够应对他人的刁难,二十出头的年纪,我和他都知道娇生惯养的孩子是长不大的,他那人就是这样,那么多的好意,硬是不说,偏得让我猜,跟他妈个孩子一样无聊。
                        深秋的时节,我又想起以前我俩凑在一起烤红薯,看着树叶噼里啪啦地烧起来,俩人哆哆嗦嗦地守在一小片儿火,红薯烤好后热气腾腾的直烫手,可他总能把红心儿的红薯扔给我,明明还不安稳,却也乐得偷闲,现在,安稳了,也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对卓子说:“卓子,天冷了,让人准备些厚衣服吧,”我按着椅子稳稳地站起来,一边走一边说,“让厨房烤点地瓜来,吃着暖和……”
                      秀秀来找我的时候是那天晚上,说是她奶奶让我去吃饭,老人家的意思虽是不点破却也不会会错意。
                        还别说,这小丫头算是长开了,从前跟个小豆子一样的脸也变得精致文秀,愈发显得大气端庄,和她奶奶一样,喜欢穿旗袍。
                        那丫头挎着我的胳膊,喜滋滋地跟我说话,面对女士失了礼数可不是解家的家训,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从最近家里来了什么人,到从前我俩之间的小别扭,她跟我说起五爷爷家的吴邪,说是现在也跟着他三叔来回跑。
                        “是吗?从前倒是没看出来,不过,他不是在杭州吗?”我漫不经心地问她。
                        “守着一小铺子,倒也没出什么事儿。”秀秀皱皱鼻子,似乎是在想什么。
                        “倒是好得很……”突然就有了那么一点儿小感慨。
                        秀秀看看我,又回头看看身后,“哎,小花哥哥,一直跟着你的那个人呢?”
                        不光是我,就连黑瞎子都看得出来,秀秀很不喜欢他,对他的称呼永远都是“那个人”,之前黑瞎子就说,你瞧,这小妮子是看上你了,啧啧啧,连我的醋都吃,一点儿都不大气,这可怎么好呦。
                        颇为幸灾乐祸,当时还骂他瞎嘚瑟来着。
                        “哦,他走了。”没错,每个人都问我,黑瞎子呢?我能怎么说,还不得轻轻淡淡地回一句,他走了。
                        “走了?”秀秀显得很惊讶,不过,我听得出来,她挺高兴的。
                        “嗯,走了。”


                      44楼2015-09-16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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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霍家奶奶坐在一起吃饭我也觉得我挺厉害的,别看她老人家一把年纪了,但是嘴里说出那话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我操,真厉害,我也是服了气了。
                          一句话绕来绕去,中心意思就一个,问我什么时候跟她孙女儿结婚,我说霍奶奶,您是怕您孙女儿嫁不出去还是怎么的?这么急真的不好吧,且说我还不想结婚,就算是真的到时候了,您这一通威逼利诱软刀子硬茬子的都奔我来了,我也得好好儿想想不是?
                          秀秀是个好姑娘,我从来都这么觉得,尽管有时候这丫头有点任性,不过也是姑娘家的特权,跟她从小一起长大,不敢说对她百分百了解吧,但也差不到哪去,性子单纯,长相更是没得挑的,如果说能娶到她,不光是对我,对解家也是利大于弊,怎么算怎么值。
                          可是吧,我还偏偏没有那么想过,回过头来想想,秀秀好是很好,可还是,差了点。
                          黑瞎子在的时候问过我,什么时候结婚。
                          我说,还不想,现在解家还不安稳,找个人把自己套上?我又不傻。
                          他拍拍我的头,跟小时候一样,颇有几分兄长的意味,我那时候多天真啊,还真的就把他当成了哥哥,也对不是,他本来就比我大。
                          怎么说呢,看的多了,想的多了,也就明白的多了,所以才说,他那个人,早就知道了,可恨的是,他什么都不告诉我。
                          从霍家出来已经是月上梢头了,真好,我现在倒也是能说两句文绉绉的词儿了,原先倒是嫌弃的不行,等到了现在,我就这么一个人踩影子玩儿,才有那么一点儿累,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想听。
                          还记得以前能跟着二爷爷学戏的时候,跟现在的心累还真是没法儿比,好歹,搁以前还有那么个人摸着我的脑门儿,说,累了?好好睡一觉,等醒了,什么都好了……
                        见到吴家的那小子倒是让我吃了一惊,唉,他都不认识我了,想想也是,都这么多年了,更何况那小子记性本来就是硬伤,忘了谁我都不觉得意外,更别说像我这样小时候认识又常年不见的了。
                          嗯,怎么说呢,那小子跟个呆头鸭一样,倒是他身边那个黑面神不是好招惹的,我这人就是这么的明白事儿,瞅他坐的地儿,呦,瞅这架势他们家还真的没教过他,算了,吃一堑长一智,对这孩子也挺好的,再说了,跟着他的人看架势也不是吃素的……
                          后来的事就跟他妈的演戏一样精彩,老子差点儿就折在那黑面神手上,我操,下手敢不敢再狠点儿?真他大爷的,要是伤了嗓子得有多少人伤心你丫的知道不?!
                          行吧,我捂着嗓子说想跟他们交个朋友,主要是对下狠手的那个比较感兴趣,身手太好了,有点儿让我想起以前的那个人。
                          等他们走了,我又坐了一会儿,我想起黑瞎子了。
                          其实,我和他还是见过的,卓子那小子激动得不行,直问他这些年好不好,什么时候再回来,我就站在后面看着他,样子没啥变化的,永远是带着一副墨镜儿,他嘴里跟卓子说着话,可是我知道,他是在看我,那双眼睛就差抠出来贴老子身上了,自以为藏得不错,可他也不想想,跟他相处这么多年了,他一张嘴我就知道他能蹦出什么屁话来。
                          太了解他了,就像他知道我是什么狗脾气一样。
                          他说,你怎么样?
                          我说,吃得下睡得香,劳您挂念。
                          他瞅着我就笑,跟以前那德行一样,刚想抬手时又硬生生的停下了,我估摸着吧,这丫又想拍我脑袋了,笑话,老子的脑袋是谁都能摸得吗?
                          他说,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叙旧。
                          我一想,也不用我掏钱,虽说我这人是不缺钱吧,点头说:“成啊,你请客,卓子,你也去。”


                        46楼2015-09-17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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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顿吃的什么,我忘了,不过我记得我喝了不少的酒,按理说唱戏的人是很忌讳烟酒的,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上过台了,适时地放松一下也没啥,反正也不是矫情人。
                            “你不是忌讳喝酒吗,怎么,见了哥哥就把这茬儿给忘了?”他凑过一张脸来,满嘴的酒味儿。
                            “是呗,我的嗓子多精贵啊,伤了嗓子得有多少女孩子伤心?不过,你也不算是外人,破一回例你可要给爷记好了。”我点着头,煞有其事地嘚吧。
                            “得得,您怎么着都有理,我认输还不成?”他以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就像哄孩子一样,在他看来,我永远都是那个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小娃子,手里拿着根糖葫芦,看什么都新鲜陌生。
                            我说,别,你可别这么说,你多牛逼啊,多厉害啊。
                            他摆摆手,别别别,小子,你是要吓死哥哥是不是?
                            黑瞎子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他这些年自己经历,我饶有兴致的听了不少,和我想的差不太多,他这人,不会再一个地方停太久,总得不停地走才行,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可能,什么都不找,就是一种习惯吧。
                            之后我俩就挥手告别了,整的还挺肉麻,卓子醉眼朦胧地看着我,问我先生为什么不跟我回来?
                            我跟摸小狗一样摸摸那小子的脑袋瓜子,说,你当他是谁啊,说回来就回来,那还是黑瞎子吗?
                            我看着掌纹杂乱的手心,紧紧地攥住,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操你妈逼!老子就看看这辈子还能乱到哪去!
                            小的时候爷爷捏着我的手心,说,小小的孩子手心这样乱,长大了也是个不省心的主儿。
                            我是不当回事儿,心想着,不是还有您老人家呢吗?怕个鬼啊。
                            后来,也就是后来,我才知道,爷爷说的话,有些还是挺真的。
                            吴邪,啧,这人跟小时候一样,事儿死多的,明明不干自己的事儿倒是比谁都上心,几次接触下来,他这人不坏,脑子也挺好使的,就是好奇心太他妈的强了,我就没见过他这样的,都说了好奇心能害死猫,就你丫的这小命,九条都不够丢的。
                            有些事我原本是不乐意管的,可是吧,吴邪给我的感觉不一样,不光是因为我俩小时候的交情,哼,那时候还都是娃娃,有交情也做不得数,大概是因为他和我一样,又不一样吧,同样是九门的后代,我和他就这么的不一样,这也就只能说人各有命。
                            他跟我说了不少关于闷油瓶的事儿,哦,对了他名字叫张起灵,起灵,这名字真是,太他妈的霸道了……
                            我扒拉着火堆,看着不远处的四姑娘山,还是那个样子,一点儿都没变,只是之前在我身边的是黑瞎子,而不是这个一直跟我絮叨个没完的吴邪,我一边应付着他的话,一边回想以前和他来的时候。
                            他说,听师傅说那会儿是在关外拾到的他,听起来就跟拾破烂儿的一样,他也这么说过,不管怎么样吧,他对广阔的地方总是不能抵抗,所以他也没少带我来这样的地方。
                            说起来,他倒是鲜少捅篓子,但是马有失蹄人有失足,他这样胆大心细的人也会有那么一两次的差错。


                          48楼2015-09-18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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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因简直就是可笑,但是在人家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他这人也是欠的很,往哪吐痰不行,非跟我显摆说是他吐得有准头,一口痰就把我俩困那儿了,他倒是有恃无恐,我看的都就得弄死丫的算了,反正也是个祸害。
                              老子花了几万块钱买了一百多只羊,才把这祸害整出来,到头来他还乐呵呵跟我说,你瞧,这下咱们再吃涮锅就不愁没羊肉吃了。
                              我发誓,当时我真的想把他扔在羊粪堆里淹死他。
                              有些时候我也不得不承认,我想他了。
                              从四川回来后,我一直呆在家里,哪也没去,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以前是爷爷的地方,现在能进去的就只有我了,没事儿时候我也学着爷爷的样子,写写字,他老人家常说,写字是最能让人定心的事情了,一笔一划,白的纸,黑的墨,手腕和手指的配合,能把一个字写好也是不易的。
                              我偏爱柳体,没事儿时候一写就是一下午,也没人来打扰。
                              写着写着,也就没了兴致,搁下笔,看着窗棂上微白的光,有的没的,想的不少。
                              我自认为自个儿不是一个伤春悲秋没事儿瞎嘚瑟的人,但是我发现,有那么一个人,就不受我控制的没事儿跑出来,在我眼前晃晃。
                              如果说,每个人的一辈子里总得有几个人是不一样的,那么,我得承认,我也必须承认,黑瞎子就是那么“不一样”的人之一,这跟他出现的时间太有关系了。
                              他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在我身边一言不发地帮我,不管这事儿是不是跟他有关,也没有计较能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如果说,别人都是带着某种目的在帮我,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说过我很了解他,就像他了解我一样,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知道他这么帮我是因为啥,要是连这点小心思到猜不到,我也就别混了。
                              我在等他,等他什么时候不逃了,愿意跟我说了,我再告诉他,狠狠地训他一顿,叫他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本来我是想开了,但是接下来的事就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了。
                              本来以为张家古楼不用我去,但是没想到出了差错,各家都在向我讨说法,本家又开始蠢蠢欲动,时间不能再等,我觉得有必要亲自去一趟。
                              可老天就是不想让人活的太痛快,我没有料到的是,我太小看张家的手笔了,真他妈的什么怪物都有,我也没想到,我差点就死在里面。
                              当然,在那之前我是不知道,等我知道了,老子都想把盖古楼的那人拉出来抽死八百回,顺便再鞭个尸什么的,要知道那种地方,是一个人见过就再也不想来的地方,太他妈糟心了!
                              让卓子收拾东西的时候,卓子不放心地问我,要不要跟先生商量一下,这是毕竟不是小事。
                              我想也没想地说:“别跟他说。”
                              “为什么,您是知道的,先生是最担心您的安全。”卓子皱紧眉,很不赞同我瞒着黑瞎子。
                              我看着放在地上的装备,说:“就是因为知道,才更不能对他说,这是跟他没关系,我不想把他扯进来,对他没好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揉揉眉心,感觉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卓子,你是跟我最久的一个,应该知道我的脾气的,他已经离开解家了,我就不能再拿解家跟他说事儿,再说,解家是我自己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卓子还想再说两句,张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要跟他说,记得吗?”
                              “知道了……”
                              没错,这事儿跟他黑瞎子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是老九门自己的事,自己做的孽就必须是自己来完结,自打我决心接下解家给我的一切时,我就知道,老九门,远没有看上去的那般风光。
                              既然如此,我就更没有必要把他再拉进来,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能走出去的啊,怎么能再回来?


                            50楼2015-09-20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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