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刚进殿门,就听见不二在说话,“君上今日火气真大。”
他稍稍收起身上的怒气,坐了下来,看他悠然自得的样子,问了句:“什么时候来的。”
不二抬眼看了他一下,放下白棋,拿起黑棋说:“刚到一会,不动峰的事情,怎么说?”像是毫不在意的,说出了后面那句话。
提到这,白石就觉得整个人的火气都在蹭蹭蹭地上涨,“桥本明话都不说,就有人来替他死。”
“那就一个一个对付,没什么好生气的,拔了利爪的老虎,也不会厉害。”相较于气愤的白石,不二的反应太过于淡定,不过说出的话又挺犀利。他举着棋子摇摆不定,感觉白棋和黑棋已经形成了一种焦灼的状态,没有解法,瞬间觉得无趣,就放下了棋子,说:“牵连在里头的官员太多了,顺藤摸瓜还是能治罪的。”
白石点点头表示同意,他也知道这件事情急不得,得慢慢来。而且治罪可以,但是以后呢?官员交替,朝廷动荡,又有谁能够来顶替相应的职位呢?
要保证朝堂不乱,官员替换尤为重要。
白石把心中的困惑说了出来,不二反问道:“那君上有没有想好可以替代的人选。”
他拿起手旁的黑子,在棋盘上落了下来,进屋这么久终于笑了出来,“正好同你商量商量。”
这一黑子,破了棋盘上胶着的局面。
不二一挑眉,也笑了出来,落了白子,“好。”
两个人讨论了几柱香的时间。一会白石说那个人不错可以任用,却遭到不二的抨击,然后争吵起来;一会又是两个人都很同意那个人坐上那个位置。而且他们从剑拔弩张到心平气和只需要短短一个眼神。真有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
不知道重新摆了第几副棋,白石突然转了个话题,“听说观月府上给你发帖子了?”
不二道:“说是夫人不适,我让大石去了。”
白石又说,“说到观月初,他当年自傲的模样还栩栩如生,如今,倒像是变了个人。”和越前家那个孩子有点像,拽拽地要打败所有人。而观月初的目标,至始至终只有不二周助一个。
不二一开始也没多大在意,当初一场比试让他大败而回,以为会就此收心。可是,直到有一天发现自家裕太被他拐走了,无奈发现得太晚,除了在观月的手放在裕太的肩膀上的时候会默默磨刀也没什么过分的了。
不二整张脸都沉了下来,说:“娶妻生子吗?”
白石有些为难,腹诽道:早知道就不说这个了,观月初现在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裕太肯定会伤心吧。”不二放了棋子,靠在椅子上,一副有些疲惫的样子。
算了,我来换个话题。“对了,迹部快回京了。”
不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肯定是要为他接风洗尘的…”言下之意就是我肯定会设宴的,你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身体不适。”言下之意就是我肯定不会去的,不管有空没空。
“你也该和他说了。”白石有一次该死地踩中了不二的地雷。
他直接起身,指了指门外一直守卫的背影,“你去问问谦也,他愿不愿意原谅我的父亲。”
十年前,忍足侑士的父亲是手冢国晴的前卫,也死在了那场战争上,据传是为了告诉朝廷不二明彦叛变,却被他斩于马下。
这件事情,其实有一部分是真的,他确实是要传递信,但是为了向朝廷寄出求救信,那封信是不二明彦让他去的。蜀国在桥本明的安排下早已经埋伏好,据说,尸体上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手冢国晴的死,可以怪罪在蜀国头上,那忍足的父亲呢?要不是不二明彦,他一定会死吗?
“我回去了。”不二摆摆手,当作告别,要是以前白石还会防着他来报复自己,现在看他落寞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很安全。
不过,也只是自己觉得。
手冢在宫门外等了好久,才看见不二晃晃悠悠的身影。
他不说话,只靠在了手冢身上,就听见那个冰山问:“怎么了?”
“回家。”
“好。”
有可能今天和白石的讨论太累了,他突然很想好好睡一觉。
不过还能闻到身边人清冽的气味,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