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岁，幸福是一种像卷卷的蘑菇头，纯白的公主裙，满床的毛毛熊，满瓶的彩色糖果。她有两个字的名字，可是大人们都只叫她“宝宝”。爸爸开着长长的车出入小小的幼儿园，带来最美丽的衣服，最精致的玩具，带走幼儿园阿姨啧啧的赞叹。他总是把宝宝捧得好高，掐着她的小脸蛋说:“宝宝是最可爱的小公主！”妈妈总是做好多美味的菜，然后穿着华贵地给宝宝送来。好多小朋友都用羡慕得有些卑微的眼神盯着美丽的妈妈，然后围着宝宝分享一切。妈妈喜欢抱着宝宝给她讲童话故事，用最柔软的声音，一遍一遍地说:“宝宝，乖！”那时，宝宝希望一辈子在妈妈的怀抱里，温暖而安逸；那时，宝宝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像是牵定了这个世界；那时，她的泪很少，幸福很多。生命的第一刻是甜甜的微笑。
5岁的她，过早地懂得，世界换了方向，可以只在一夜之间。

她不明白，爸爸的车为什么少了两个轮子，自己的家为什么像积木一样少了好多层。她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不再让她扮公主，小朋友的眼神里为什么多了种异样的东西。她不介意在一切，她相信自己还是可以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即使从云端坠入峡谷，她的手心依旧是暖的。就在那一天，她只知道那天很可怕，让她哭尽了这五年来，她欠上帝的眼泪。在喧闹的街上她还注视着橱窗里已经买不起的毛毛熊，还舔着嘴唇回味妈妈做的菜。爸爸的手挣脱了自己的小手，狠狠地挥在了妈妈的脸。那声音，多少年后仍然是宝宝的噩梦。妈妈的手也挣开了自己的手，捧着红肿的脸眼泪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