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搭在他的肩头,林曌把他扶起来,搂进怀里,拍拍他的背,默默无言。
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他却哭得更加厉害。
“……我没能保护好他。”
“猜猜,你已经尽力了,很多事情只是身不由己,不能怪你。”林曌好言安慰他。
颂猜使劲摇摇头,闷声说:“不,我本来可以做到的,是我迟钝。”
“好了,猜猜,不要对自己不公平,你是我见过的最不迟钝的人。”他越说越伤心,林曌只好边劝边哄。
看他哭得难受,他的心里也不好过,许是一时冲动,他忽然说:
“猜猜,要是你这么介意高叔的事,不如,我陪你去,现在就去!”
他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去吻他,只好把他按在怀里,拥得更紧。
颂猜忽然觉得慌,他想挣开他,这时候门声一动,还没等看清是谁,一个声音喝道:
“Empty!”
那嗓门挺大,隐约还带着几分怒气。
两人同时看过去,果然看到一张气歪了的脸,是冬瓜。他身后还有一人,是Jason。
看冬瓜的样子,颂猜猜他大概误会了,Jason可比他平静的多,这世上能让他形之于色的事情本就很少。
顶着冬瓜能把人烧个窟窿的目光,林曌仍没有马上松手的意思,他盯着的人也只是Jason。
颂猜推开他,并没有慌忙,他心里坦荡,不急于解释,只是问:
“你们怎么来了?”
冬瓜只顾瞪着林曌,像是还要说话,林曌皱着眉向病床的方向偏偏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屋里还有病人在,冬瓜这才把脾气暂时压下去。
Jason回答颂猜的话:
“李江南说你高叔有事,我和陈老师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
颂猜道声谢,看看高叔还没醒,担心人多惊扰他,他说,我们到外面谈吧。
四人出了门。冬瓜立刻对林曌道:
“Empty,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摆明是想支走他。
林曌不愿,可颂猜也说:“是啊,今天的事很重要,不能因为我耽误正事,Empty,就麻烦你一个人了。”
颂猜简单地把情况给冬瓜和Jason说了个大概,只说他回来了,说到高叔的病情,他难掩忧色,话也愈发沉重。
冬瓜偶尔打断询问几句,Jason不声不响地听他说完,问:“我们能不能去见见主治医生?”
虽然觉得他不见得万能到可以和医生交流出什么救命良方,颂猜还是点头应允。
到了办公室,医生把他耳熟能详的一番话又重复了一遍,诸如病情复杂,保守疗法,等等等等。
听完,Jason道:
“医生,我无意冒犯,但我想知道,目前是否有其他医疗机构或者医学专家可以为高先生成功实施手术?”
他问得直接,医生也答得明确:
“客观的讲,医院已经是国内心脏疾病防治领域数一数二的医疗机构,我们有最好的设备和一流的专家,有数位国内权威的学科专家在我院供职,如果说这个手术我们做不了,那么恐怕国内没人敢说有把握做,而且何先生您也知道,医学上的事,只有成功率高低之说,没人能保证一定成功。”
Jason点点头,又问:“那国外有吗?”
“这……就很难说了。”医生沉吟道,“如果从国际范围看,更好的专家和更好的医疗机构肯定有,但论及个案,需要医生了解病情才能判断手术成功率大小。”
Jason转向颂猜,“如果目前的保守疗法不能有效控制病情,那与其拖到最后没有希望,不如想一些更积极的办法,你说呢?”
颂猜犹豫不决。如果能找到更加积极有效的办法当然好,可听他的意思是要寻找一些国外的渠道,那样一来,费用太过高昂,他未必可以负担,如果Jason出手相助,他又不愿欠下这么大的人情,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
Jason见他不说话,也不催促,只对医生道:“请把高先生的所有病历卷宗准备一份拷贝,我们随时会用。”
冬瓜也在一旁劝颂猜:“Jason说的不失为一个办法,猜猜,如果你愿意考虑,我也可以托些朋友帮忙找找看。”
颂猜慎重地点点头,说再想想。
高叔情况暂时已经稳定,只需等他醒来,颂猜不愿耽搁冬瓜和Jason的时间,又聊了一会就把他们送走了。
冬瓜刚好接到一通急电,开着他的奥迪先走一步。留下Jason和颂猜两人,临上车,他对他说:
“颂猜,不要因为我追求你就拒绝我的帮助,这些只是力所能及的小事,不值得顾虑太多,治病是大事,要早作决定。”
他的心事被他一语道中,颂猜看着他,终于点了一下头,轻声言谢。
Jason看了看表,道:“我会派人与医生联络,把主要的病历先传往巴西,现在是那边的午夜,最快明天一早会有初步的消息,等找到合适的机构,我们再作打算。”
“好吧,麻烦你送王叔回家。”王叔已经疲惫不堪了,他毕竟是普通人。
“那你?”Jason略有疑惑。
“我要去调查。”颂猜看着病床上的高叔,眼里全是坚定,“调查是谁干的。”
Jason和冬瓜点点头,将疲惫的王叔送出了病房。
“怎么回事?”颂猜问杜郁非,病床上的那个男人,像对亲生儿子一样对待自己,而颂猜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看刀伤,应该是日本刀。”杜郁非叹了口气,“是蒹葭,那柄魔刀。”
噢,蒹葭。
樱井家。
日本人本就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