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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3/小说】《绝色伤口》作者:邱琼/纯白阴影[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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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3/小说】《绝色伤口》作者:邱琼/纯白阴影[现代] 


1楼2008-06-23 21:01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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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口号是:坚决杜绝裸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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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2008-06-23 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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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颜色
         她永远看着我
         永远,看着
         绝不会忽然掉过头去

         ——顾城《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3楼2008-06-23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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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此书,写给我的慕——
          
          楔子
          
          回到家乡是初夏时节,坐在汽车内,看到车窗外宽阔的谷地大大地迎面摊开,道路旁优雅的落叶木挺拔如旗,水草丰盛的河湾边,野马在浅滩边饮水,藏式小楼散落各处。
          这和我的记忆如出一辙。
          一瞬间,我似乎听到她的声音了,她说:蓝,我愿意跟你走。
          小三,我回来了。当初答应过你,要带你回家的。可是你怎么让我再也找不到了?
          我是林蓼蓝,二十二岁,建筑专业,大学刚毕业。
          我曾经对我的爱人说过,毕业后要一同回到我世外桃源般的家乡生活,修一只小木屋,穿布鞋,粗布褂子,屋后辟菜园,左边打井右边种向日葵,屋前栽上成排的石榴树。
          但她已失踪两年,我只能独自归来。


        4楼2008-06-23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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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上班一如既往地清闲。在设计院上班就是这点好,每年要设计的公家大楼的任务并不多,况且就算有任务,他们也会给予我们充分的设计时间。 
            平常里,这个小城的这个设计院的工作人员就和在机关里的大多数干部一样,一杯清茶,几张报纸,就这样消磨掉一天又一天。 
            我和他们不同,他们把这里当作是养老院,而我想挣钱。设计院宽松的工作环境给了我足够的时间来完善自己的设计技能。这是我不多的谋生手段,我得让自己更有信心和底气一点。 
            我相信靠手艺挣钱的人值得尊敬。 
            快要下班的时候给梁老先生打了个电话,他一听是我,很高兴。 
            我向他解释了昨天没有接电话的原因,随后我们约在一家餐厅,一起吃顿饭。 
            考虑到老先生年迈,我选了一家离他的住处不远的小店。我猜他会喜欢那样的地方,清净、自在。 
            果然,当我把老先生接出来,到这家店铺时,他满意极了。 
            这家店叫清茗轩,在一条很窄小的斜斜的路上,门面不大,掩印在几株梧桐后面,露出餐厅的尖顶。它的外观是原木搭建成的,做成小木屋的形状。里面则是几张枣红色的方桌,墙壁上贴了几幅字画,清淡悠远。 
            我们点了几个小菜,都是本地特有的山野菜,爽脆可口。老先生一边吃一边赞叹,哎,好多年没吃过这些了。 
            饭后老先生提议带我去看看选中的那块地基。地方很好,坐落在遗爱湖畔,面积很大,前方有湖泊,后方为较为平缓的坡地。他说是请风水先生考察了很多地方才决定下来的。 
            好象是这样,再清高的老者,都很讲究风水。我暗暗告诫自己,在整个户型的设计上,全部卧室的床头都必须避免北向。风水讲北是死门,东是生门,床头应该东向,以接受生气,而不该北向接受死气。 
            就在这个普通的冬日下午,我给老先生立了个军令状,在两个星期之内,设计出一套令他满意的方案。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天我依然如常地工作,晚上则会在单位忙到很晚。我已将老先生的别墅当作生活的重心,吃饭走路的时候都会思考怎样能令户型更为完善美观一些。 
            以前我一直3DMAX做效果图,一般用3DMAX建模,LS渲染,PHOTOSHOP后期处理。这次给老先生用3DSVIZ3.0&Lighscape3.2的组合。 
            室内效果图在灯光参数的设置时会有些麻烦,仍一丝不苟,竭力做得尽善尽美,调整灯光的时候,要渲染看看效果,渲染一层一层地来,达到自己满意的效果,费心费力。 
            这不仅仅是对方许了我一份可观的酬劳,更重要的是,我尊敬老先生。 
            累了我就会在窗前站片刻,抽支烟。这个时候会想起薄灰,给她发条短信。她并不见得每次都及时回,也许她是工作繁忙,或者身边有人。 
            我并不太清楚对她的感情到底是怎样。这是我现阶段无法思考得透彻的问题。 
            这天下午下了班,我仍和接了老先生的设计任务之后的每一个日子一样,留在单位里。同事李也没有走。他在我旁边转悠了很多次,终于开口说,蓼蓝,你没有吃晚饭吧,我请你。 
            我注视着电脑,头也不抬地说,我忙。 
            他干笑一声,忙也不能耽误身体,对吗?说着手就环过来了,紧紧将我圈在电脑面前,口气直喷到我面颊上。


          18楼2008-06-23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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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相信今晚他倒没有想过要杀我,恼羞成怒罢了。当然,很多命案也就是这么发生的,那所谓凶手,不一定想要置人于死地,谁知就那么一下子,出手狠了些,结果一失足酿成大错,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知道从此得提防这个男人。他自我感觉太过良好,绝对接受不了自己示爱遭拒绝的事实,这会令他有很强烈的挫败感。我知道李就是这样的男人。
              当年和小三去某座寺院算过命,一个老和尚说我的面相不好,少时孤苦,中年人才会转运,还说我犯小人,小人属兔,阔脸深目。
              现在想来,也许命运真有它的深意。同事李的确属兔,阔脸深目。
              如今想起这些当时不以为然的言语来,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同时记起了老和尚之后给小三算的命,别的都是一些泛泛的话,只一句,我印象特别深刻,说是,小三的泪痣生得特别不好,这颗痣,是滴泪痣,一生流水,半世飘蓬,所谓孤星入命。
              小三的左眼下,有一颗小小的褐色泪痣,和多年后我所遇见的薄灰刻意做妆饰的那颗透明的小水钻,在同一个位置上。
              我记得当时还问过老和尚,是不是把这颗痣去掉就不会被命所说中呢?
              他当时说,去掉也没有用,这就是命。
              小三楞楞地站在那里很久,半天才说出一句话: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所爱的人,最终都会离我远去呢。
              老和尚说,是这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握紧了小三的手。她手心全是冷汗,口里喃喃地说,难怪她走了,难怪她走了。
              我知道她在说她的初恋,那个叫浅紫的女孩子。
              事隔很久,小三还会在照镜子的时候摸摸泪痣,不断提起那句如同谶语一样的话语,一生流水,半世飘蓬,所谓孤星入命。
              我很后悔带她去算命。后悔得几乎要把自己的舌头咬断,只说,别听他那一套,千万别听他那一套,算命的都是唬人的。
              小三听不见去,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悲观主义当中,我心疼得不得了,只得重新去找到那个老和尚,寻求解方。
              老和尚还记得我,我磨了他半天,他才说,你那位爱人,是一块玉,通体冰凉,需要有人给她暖气,才可以渐渐复苏,而这期间,是不可以有任何背叛的,不然就功亏一篑。而这之后,也不能倦怠,不然,玉是很容易冷却下来的。你做得到吗?
              我注意到,在谈到小三时,他用到了“爱人”这样的字眼。我真是无限佩服他,他竟是这样的敏锐,轻易地就看出了我和小三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世人所以为的那样,好姐妹而已。
              小三是一块温润的玉,需要爱人极度的宠爱和呵护才能向阳地生活下去,并且绝不相负。我记得这句话。可是后来,我没能够做到。


            25楼2008-06-23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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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篇章:花火。
                 
                高考的时候我考得很好,并执意不顾父母的要求,填报当时热门的金融学,而选择了建筑。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可惜学校的位置不大好,在城市的西北角,毗邻那座城市某个区的殡仪馆,逢上清明可以看到排成长队的扫墓车,还有满眼的菊花和花圈。有时在操场上做操,可以看到殡仪馆里的那个高高的烟囱里喷出黑烟。
                当年纳粹的集中营里,焚尸炉的烟囱对犹太人来说,那将是他们逃出生天的唯一途径。我看着那些滚滚黑烟,想,人生也许真的是个大集中营,那些人总算逃出去了。
                校园很大,我享受独自行走的过程,要走半个多小时才能走到校门口。
                穿越人群,穿越庞大的汽车群和刹车声,那是我十多岁的年纪,自说自话,搭公汽去十一站路之外的电台,我在里面做兼职,主持一档夜间节目,每周二、六的晚上8点到9点半,节目完毕,已赶不上回程的末班车。电台领导给我分了一间9个平米的房间,容我在那里栖身,次日清晨再赶回学校。
                我的节目叫《且歌且行》,用的DJ名字则是“春分”。这是我出生的节令。
                我会说,我是您的朋友春分,春天的春,分开的分。小二很喜欢听电台节目,我也常陪着她听,然后将为她所写的那些小小的故事寄过去,通常都能在某个节目中播出,看得出来DJ小飞很喜欢我,每次都会配很漂亮的歌。
                那年的二月底,刚开学,小飞在节目里说,电台想开辟新栏目,初步定为《且歌且行》,节目时间为一个半小时,前一个小时播送一些心情故事,后半个小时则是谈话节目,可以自行确定主题,需要一名大学生来做兼职主持。
                在小二的怂恿下,我报名了,我的普通话拿过甲。第一次节目是在学校的广播台里录完的,我拿去给小飞听,他听我第一段说起王家卫的电影,关淑怡的《忘记他》响起时,便摁下键。他说,好的,就是你了,蓼蓝。
                从此开始了我的DJ生涯。每个夜晚带大量稿子和磁带去做节目。在七楼,俯身望下去,外面灯火辉煌。这夜晚给人巨大的魅惑感,做出的节目也因此敏感而温柔。
                在电台的资料柜里找到了很多好听的歌,我学会唱,也在节目里播出,小二很喜欢,还四处宣传:我们寝室我最喜欢的姑娘蓝蓝的节目很棒呢,大家来听。
                可我不喜欢我的同校同学。他们脸上有种奇怪的自信和骄矜,不可一世,目空一切。我不爱搭理他们,每次拒绝我的听众同学说是骑车载我去电台的主意。我知道他们是想找个借口见到别的一些有名的DJ。可我不见得能办到,因此不想承任何人情,宁可选择坐公汽。
                中午两点多,正是公汽的高峰期,乏味的车厢里,拥挤的人群,四顾都是陌生的黑。我只能站着,一块很小很小的地方,紧握着栏杆,身体伴随着车厢的摇晃而摇晃着。那么多人,簇拥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脸上疲倦而平静,偶尔会有聒噪的妇人,大声地说着话,或者是游玩归来的孩子,唧唧喳喳地闹着,浑身洋溢着青春活力,不过是比我小那么一点儿的少年,他们的世界,如此明媚鲜活。


              26楼2008-06-23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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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这是平常的表现,而我每次都既神往又心虚。和她拥抱着睡在宿舍的小床上,她很快心无城府地进入梦乡,我则彻夜难眠,侧着身子望着她。她的床铺在靠窗的下铺,窗外的路灯整夜亮着,正好洒进寝室,我看到睡梦里小二恬静的脸,很想吻她,可我始终不敢,怕她猛然醒过来,怕她尖叫。
                  第二日,看着我的黑眼圈,小二一脸歉意,床太小了,我睡得太沉了。昨天晚上挤着你了吧?
                  我连忙摆手。虽然和她抱着睡,我从来没睡好过,还是乐此不疲地钻到她的被窝里。嗯,被窝真暖,身边的女人呵气如兰,那么美好。
                  煎熬而自虐的我。呵,我年轻的十八岁。
                  小二的家在这个城市的郊县,家境不太好,为了省下回家的路费,周末她通常不会回去,只是每个月带些从家里带些衣物过来。她平时穿的衣服都是简单的,没什么款式,浆洗得十分干净,有一种好闻的肥皂气味。
                  当年我们都是十几岁,正是爱吃零食的年纪。小二喜欢吃一种叫做鲮鱼罐头的食物,装在密封的小铁盒里。
                  对于贫寒的学子来说,偶尔吃吃无妨,时常吃,经济能力则有些承受不起。每次看到小二馋虫发作,我都难受得紧。惦记着去超市给她买上一盒,再把铁盒上的生产日期和保质日期弄掉,骗她说,快吃吧,很便宜的,才两块一盒。
                  小二不置信地问,怎么这么便宜啊。
                  我笑笑道,快过期了,卖得便宜啊。
                  小二吃完了它,心满意足地咂咂嘴,还好,没有过期的感觉呢,怪好吃的。
                  我继续笑。不说话。
                  这样好几次之后,小二有所怀疑了,怎么蓼蓝每次都能买到快要过期的便宜食品呢。她跑到超市一看,发现并没有我所说的那样,上面的标价是7块多,楞住了。
                  我下次再买回来,小二就不肯吃了,说,那什么,你瞒了我这么久。
                  看得出来,她很感动,泪光闪闪。她问我,那什么,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
                  我无言。下次,我学乖了,不再将超市的购物袋拿回寝室,且赶在小二回来之前把鱼片倒出来,再将铁盒砸烂,告诉她,吃吧,我买的是散装,便宜。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喜欢她。那时我们只有生活费,没有别的经济来源,都是穷学生。学校一次献血活动,小二去了,回来很兴高采烈地对我说,有300块的补贴呢,真不错。
                  她说得开心,我听得要掉眼泪。我对自己说,以后能挣钱了,不让她吃苦,一定不让她这么苦。电台招聘的时候,我报名了,录用之后,他们许给我每个月有600块的酬劳。
                  看到小二我会想,总有一天,我会带她走。虽然我不认为自己有对她表白的勇气,也时刻忐忑着,会有男人成为她的爱人。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除了更珍惜和她相处的时光,我没有任何办法。


                28楼2008-06-23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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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上电台DJ之后的时光,每个周二和周六的下午我都在电台,晚上8点的节目,下午三点钟去,对着满桌子的信,音乐,阳光照进来,地老天荒的昏黄。夜慢慢地浮上来,我坐在调音台前,热线开始之前1个小时已经有电话在等,两盏小绿灯闪烁不宁。
                    收到小三的信是第三次开始节目的那天。有阳光落在洁白的信封上,可爱的小卡通字,写着“春分”收。拆开来看,里面是黑色的字体,字和字之间的间距很小。
                    这之前我收到了不少听众的信,但毫无疑问,小三的信打动了我。第一页信纸上,她画了几条胖胖的鱼,吐着泡泡,旁边写着:我是一条鱼,两点钟的时候我长出了一双脚,我就把脚洗了,两点半我的手也长出来了,我就爬上了床铺。我是一只肚子痛的鱼,我不停地喝水,然后吐很多泡泡。哼哼哼,也许是胃痛,不过我不知道胃是不是长在肚子的左边。到了六点钟的时候我会变成一条大鱼,如果明天太阳突然出来了,我就会变成鱼干的,所以我躲在家里,不出去被人吃掉。
                    下一页信纸上,她说:我还可以自由自在地走在阳光下吗?如果没有灼热的感觉,那么,什么让我不再思考?思考的我,是正在思考死亡的我,死亡的我,是正在走向死亡的我。
                    在这封信的末尾,她抄录了一首歌给我,是《滚滚红尘》,署名是深墨。我想她是懂得之人,也足够的敏感,也许会有嚣张的作派。
                    我猜她有一颗泪痣,会像个小痞子一样,晃荡在校园的路上,塞着满满的耳机,在绿叶间漫不经心着自己的影子。她的地址是距离我的学校大约六站路的某间大学,离电台倒是近的。她念大一,比我低一个年级。
                    我将那封信读了几遍,在午后的办公室睡着了,桌子里有一点木头的清香,我闻见了深墨的影子。
                    我在节目里读了这封信,将《滚滚红尘》送给她。此后就常常收到深墨的来信了,一贯的洁白信封,有时候会在粉色信纸上写,她在信上说:这样喜爱的纸我还有一叠,那日我买了很大一张,花了一个多小时把它裁成合适的大小,用来与你写信,它成了我床头的粉红色。我不知道为何会喜爱上这暧昧的色彩,也许仅仅是它让我感觉有些温暖,而你看到它时,会不会想起过去稍有的甜蜜呢。
                    她还写:蓝,我希望你美丽,即使生活的动荡和感情的绝望,你也要好好对待自己,我幻想深处的蓝一直是我期盼的女孩。因为在为你写着字,我总感觉你就在我的身边,听你节目的夜晚,你让我安睡。蓝,好痛。蓝,不要离开,这些寂寞的粉红信纸。
                    有时则写在32开的纸上,纸张不白,有些糙,叫人疑心是从某本书的封底撕下来的。我在节目中问她,下次再有信来,她承认,的确如此。
                    我开始期待她的信。某一天坐在阳光寂寂的椅子上,突然涌起,就想她。一页一页的书被风吹得哗啦地响,就这么地不能思考了。我给她写回信,叠几颗漂亮的幸运星,照着她信封上的地址寄出。
                    学校的邮筒不太保险,经常有同学抱怨,写出很久的信,对方收不到。想着,我决定去校外不远处的邮局。匆匆准备上公汽,却滑了一跤,车子在我脚趾呼啸而过。司机在骂娘,我的手臂有条滑痕。
                    这条痕迹没有褪过,在右手的肘间,是第一次给她寄信时留下的。按照宿命来讲,这预示了我和小三之间的不能善终。
                    可是当时浑然不觉。
                    从此对小三多了一份关注和好奇,包括她的学校。因此张约我去那个学校游玩时,我没有拒绝。
                    小三所在的大学很漂亮,正是三月间,樱花开满一路,细细碎碎的,落花时尤其的美,像场雨。可惜我身边的,是个男生。
                    男生张欺骗了我,他说一行几人来此游玩,结果我跑下宿舍一看,只有他独自等在香樟树下,穿灰夹克衫,里面是土黄色的毛衣,确然如小二所言,他不帅。不仅不帅,脸上还有肮脏的青春痘,并不洁净的模样。我对男人的外貌从无太多要求,认为他可以不英俊,但必须整洁。


                  30楼2008-06-23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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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既来之则安之。我看了看他,说,走吧。
                      张有些受宠若惊地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跟着,来到这个学校。学校很美,来往的女生也很美,流连于粉色花瓣雨下一对对甜蜜的情侣晃花了人的眼睛。
                      在这些人里,有谁会是那个叫做深墨的孩子?她是不是行走在灿烂阳光下,满眼霓裳满目荒凉,只能夜夜夜夜独自歌唱?
                      我离她这么近,可是我们不能相认。在最近的一封信里,她写:我只是觉得孤独,我只是感觉很孤独,我亲爱的蓝,亲爱的蓝,亲爱的蓝。这么想着深墨,突然意兴阑珊,问张,还有什么活动吗?
                      他疑惑地看着我,我们才进来不到10分钟,就要回去?
                      我点头。
                      他说,我请你喝茶好不好?不要那么快就回校吧,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我被这句话弄烦了。我最不喜欢别人说给我面子。每次我都腹诽,你是谁?我凭什么给你面子?
                      我说,不了。我回去,寝室的妖精还没吃早饭,我得给她拎点吃的回去。
                      张看着我,犹豫了一下,说出了小二的名字,蓼蓝,你是给她带的吧?
                      我心无城府地点点头。
                      男生张凑近我,呼出的热气逼到我脸上,他的眼珠黑黑,盯牢我,说,蓼蓝,我知道你很爱她。
                      是啊。怎么了?我退后一步,也盯着他。
                      他阴恻恻地扔出一句话:蓼蓝,我看出来了,你像我爱你一样爱着她。
                      我被他说的这句话逗笑了,张,有没有搞错,你认识我才几天?
                      他摇头,不,我观察你很久了,你还记得王吗?他是我室友,被你拒绝后,我就关注你,然后也喜欢上你了。
                      哦,原来他是王的熟人。王同学就是当年为我写酸诗的少年,遭我婉拒之后一蹶不振,听说从此一心向学,计划考研究生。
                      张又说,蓼蓝,你现在好歹是个名人了,如果你不想秘密被爆光,那么就……
                      我好笑地看着他,怎样?
                      只要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不告诉别人,你爱女人。
                      我笑出声,眉头一扬,张,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的事情是什么吗?
                      什么?
                      我蓼蓝从来不乐意受任何人的威胁。你尽可以在我主持节目的时候打进热线,广而告知。我不屑地转身就走。
                      意犹未尽,转头加了一句,你不是说常听我的节目吗,需要我告诉你热线号码吗?有两部,分别是……
                      张站在我身后呆了片刻,叫嚣道,蓼蓝,你会为你的骄傲付出代价的!


                    31楼2008-06-23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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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联系,也就这么联系起来。以后再收到小三的信,会认为字字句句,都是属于我的。在节目中,越发放肆起来,念一些文字,或者随手写就的心语,都有所指,我想她都明白。配的歌,也是她所喜欢的。 
                        不上课的午间时分,顶着刚洗过头发后的湿润和芳香,坐在门边和小三讲电话,有轻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几个室友或者打牌或者打毛线或者看书。在她们的沉默里,有着偷窥和猜测的目光。 
                        小三对我说话。说自己生命里最爱的女孩子浅紫,她们交往两年,后来浅紫和别人走了,以如此深刻的手势插入小三的心脏。 
                        每次听小三在电话那头讲起这些时,我总想抱她入怀,心脏的位置,掩住她的面孔,任她哭泣。 
                        她是这样思念初恋女孩浅紫。她在KTV唱绝对一流的歌。那把思念的刀,刺到心里。在回校的坚实的石板路上,落下三三两两的苦,睡里梦里,是浅紫的微笑或者哭泣,纤细的身子。 
                        她的目光很冷,没有温度感,像一杯未命名的透明的水。我想她有很多话要告诉浅紫,关于万年来烂漫的爱情,那些唯一的片段。我想也许浅紫是知道的,可是没办法给个回应,只好装作漠然,彼此离弃。 
                        心理的顽疾,它总在。如同伤疤。可我不能让她停止,让她不要再回忆。我知道那是一件很徒劳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的力量连根拔去某些东西。我静静地听取属于小三生命里最好的一段时光,那么飞扬,那么快乐,那么愉悦。 
                        感情也好,仇恨也好,爱也好,人都只能面对,没有任何手法上的帮助。眼睁睁地看着有一把利刃划过她的皮肤,我和她都只能静静地看着血液流出来,她甚至可以自嘲地笑,而我看着她,一点忙都帮不上。 
                        命运就是命运,没有任何办法。并且不能期待有什么天降神兵,有个什么贵人相助。
                        她说,蓝,我想念浅紫,想念她,很。想要知道她变成什么样子,想要听见她的声音,她的优雅懂事,她的可爱聪明,可最后总想到见到已枉然,于是不了了之,无人诉说,除了你。你是我幻想远处的牵头,你拉一拉那根线,我就感觉疼痛,真的是一场幻觉吗?那些痛,都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说着说着,她会唤我一声,蓝。
                        我答,我在。
                        嗯,小三,我在。让我抱抱你,让我这么抱抱你。在那些纷繁的摊位前,在如流的人群里,让我拥紧你。用一种自闭而残忍的方式,和你死死相爱。
                        管它窗外的风,吹得怎样。
                        我想她也许是喜欢北方的孩子,干燥和寒冷大约可以抑制她心底的苍凉。是的,为了她,我可以放弃所有的前尘后世,不在乎任何鄙夷的目光。我要的,只是她。我要的不多呢。
                        或者将来去欧洲某个小镇。小三向往布拉格。如果有钱,我们可以去看拉卅(萨)的天,大连的海,丽江的夜。我们喝酒。我们坐在山顶上抽烟,听她唱歌。我们身后有幽蓝的水,长长的桥,后面是柔软厚厚长长的草。像一场梦境。


                      35楼2008-06-23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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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地招摇着我们年轻的爱情。我们拉住彼此的手,侧过脸唤一声彼此的名字,面对面地吃一碗辣辣的牛肉面,我们只是出汗,出汗。
                          我和小三搭档,疯狂地打电动游戏,她沉着地把一个又一个扑叫上来的僵尸消灭掉。她很擅长滑板机器,所有的障碍都得到惊人的高分,她下来的时候,围观的少年鼓起了掌。
                          我看着她发呆,莫名心虚,我不知道这个女生是不是会永远属于我。她是人群里受关注的孩子,她那么纯真可爱,很多人对她一见倾心,继而走近她,上演一出出或惨烈或隐忍的故事,之后落寞离去,留下一地残局。
                          而我只希望拥有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谁都知道她是属于我的,没有纷争和猜疑,无声无息地相对一辈子。但是小三不一样,她长得那么招人疼,那些爱上她的人,每一个,都费尽心机讨好她,关爱她,亲她的面颊,牵她的手,带她回家。
                          她喜欢说自己是个蘑菇,看似阳光却散发着脆弱的气息。
                          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自己蘑菇吗。
                          我说,有个精神病人,每天举着伞坐在那里,医生百思不得其解,想探其究竟,也举了伞陪她坐着,那人笑了起来,问医生:你也想做蘑菇吗?小三,是这个故事吧?
                          她点头,伸出舌尖俏皮地笑,嗯,我就是那个人。
                          我不由又看呆了。我喜欢她的样子,这多么可贵,浑然天成,非常干净,绝无杂念。看着她,一颗心就软了下来。
                          独自走回校园,情绪还隐隐地荡漾着。是春天吧,花正香着,草正绿着,阳光正清澈着,天正蓝着,我和我的爱人在一起,度过曼妙的下午。
                          可是为什么在这回味里,我会想起一个词语:哀艳战火。
                          问题在于,哀艳从何而来?如果不是回忆,就是预感。
                          她是我的天,是满脸的热度、水源、星光。她夜里总是睡不着,时时失眠,我也是。我爬起来,摸一点饼干吃,披衣走出寝室,站在阳台上看着星星,想一想那张亲爱的脸庞。呵,我真爱她。
                          也会哼一点黄耀明的歌,这是我和小三共同热爱的歌者,随着节奏轻轻摇摆,寂寞的风在耳畔流过。小三,你相信的,那是我在对你说话,亦是你在与我倾诉。
                          我以为我们可以坚定地相爱。
                          很多个夜班之后,昏黄的路灯光下,小三在电台外面等我。她抽着烟,远远望去,只看到红色的烟头一明一灭,像一个人吞吞吐吐的心事,或者是女子阴晴不定的脸色。
                          通常要到我走到小三面前,她才发现我。见到我,她把烟一丢,笑容无邪地歪着头看我。我上前,轻轻地,轻轻地抱一抱她,很快松开。她把手放到我的手心里,我们朝前走。
                          夜色浓郁。灯火黯淡。风凉。小巷深深,我的爱人在等我。


                        37楼2008-06-23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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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薪水了,电台给我开了600块的工资,加上加班费,一共是630块。回校的路上,我路过一家银行,将它们全部换成簇新的10元一张。
                            寝室的门是虚掩的,我推开进来,除了小二还在睡懒觉,其他的床铺空落的整齐,想来那些妖精们是去逛街或者上自习了。
                            我蹑手蹑脚地做好准备工作,将门掩好,飞快跑到楼下门房打电话。
                            我的电话是打回寝室的,想吵醒小二,然后让她看到寝室的地面。
                            电话响了四声,我挂了。
                            果然,睡眼惺忪的小二披衣起床,穿着睡裙光着脚丫站在随意铺在地上的钱中间张大嘴巴。我在门口看到她,格格地笑。
                            她回头看到我,一瞬间全明白了,哗地一声叫了起来,那什么,你发工资啦?!这么多钱啊。
                            我笑。她冲过来抱住我,那什么,你可真行!
                            小二就是这样,金钱总能令她开心,哪怕是看看,也是好的。她并不贪恋任何不属于她的物质,她总说,过过眼瘾就可以了。在看到一堆钱时,她会有着近乎守财奴的狂喜。那模样天真而狂热。我喜欢看。
                            我说,走,赶快洗漱,我请你出去吃饭。
                            小二笑咪咪地点头,好啊好啊。你赶快把钱收起来。她转身钻到床上换衣服,拉上床帘。悉悉数数半天,又探出脑袋,哎,那什么,别忙着收,让我再看看。
                            我看着她,小二啊,才600块,有什么好看的。
                            她眼睛亮亮,笑靥如花,那什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高兴。
                            我“呸”了一下,走过去拍她,别自作多情啦,是我觉得10块10块的,用着方便而已。
                            小二是节约惯了的人,我说要请她上好一点儿的馆子点几个菜,她说,那什么,用你的话来说,才600块。咱都是学生,就不摆阔了,你请我吃花饭,好不好?
                            我和她拉扯了几回,拗不过她,于是去一家很小的饭店吃饭。那间店子很小,就一间房,10平米左右,摆了三张黑乎乎的桌子。脏是脏了点,但炒的花饭特别好吃。以前我和小二时常来吃。
                            只不过,我们一贯吃的是1块5的标准,也就是只有蛋花、葱花的炒饭。这里还有一种,则需要3块,加了腐竹、香肠之类,黄黄白白,绿绿红红,香气四溢的一大碗,味道特别好,我们很少吃。
                            今天小二也不客气,坐下来就说,我要3块的花饭!手一挥,很有点气势,仿佛正走进豪华大酒店,点鲍鱼。
                            我看着她,觉得心酸。这个洁白明亮的女孩子,我以为我愿意用一生来呵护她,可我已经有了小三。
                            人的感情实在是个奇怪的东西,就在一个多月前,我还为小二有了男朋友而黯然神伤,小三出现,一切局面就变了。
                            我想也许我是个花心的人吧,或者说,我知道暗恋太苦,只想要一段甜蜜的相爱。是的,相爱。正是被相爱这一因素所吸引,我从对小二的感情圈里抽身远离。
                            尽管也许对她没有爱了,情分倒还在。眼前毕竟是我爱过的女生,不做爱人,我们也是那么好那么好的姐妹。
                            吃完饭,小二说,那什么,我告诉你,我和陈分手了,前几天。
                            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来任何伤感的情绪。
                            我握住她的手,为什么?
                            她笑,我和他不合适呗。
                            我留意看了看她的眼睛,一汪清水一样明澈,正直视着我,的确没有任何闪躲或者慌乱的意思,我知道她说的是真话。
                            拍拍她,你的事情我管不着,只希望你记得,伤别人的心很容易,伤自己的心更容易。小二,只要你觉得快乐,那么一切就没有错。
                            她说,那什么,我知道。
                            我以为小二的确因为和男朋友陈性格不合而分手,却不知,直到三个星期之后我才知道真相,原来不过是她爱上了别人而已。
                            请小二吃饭之后,我继续周旋于学业和电台之间,闲时就去找小三,我们在一起。
                            对于小二,从前她是我的重心,现在我有了小三,就不太如从前一样关注她了。仍会觉得暗暗好奇:小二这次恋爱,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投入得多呢。每次不到寝室楼熄灯绝不回来。而回来之后,总哼着小曲,脸色明媚,有醉酒之后的那种迷乱的情态,而她喝酒过敏,滴酒不沾。
                            我震动地看着小二容光焕发的脸,暗想,原来恋爱中的女人是最美丽的,这句话的确没说错。单单是一件普通的白外套,都被她穿得柔情蜜意,举手投足都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我知道小二是沉下去了。虽然我不清楚这样地投入爱情是不是好事。
                            我拉过她,小二,你男朋友是谁啊?我想看看呢。
                            正和室友谈笑风声的小二的脸色变了,神情里有一丝尴尬,还是笑道,那什么,别着急,等我和他的感情再稳固一些吧。
                            以前小二从不这样,她交了男朋友,对方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系的,哪年出生的,身高几何,我总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也常常被她拖去见她的男朋友。她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怎样的煎熬。
                            只是她和那些男朋友之间并无多少感情,没多久,也就淡了,再然后,就散了。我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看到她因为恋爱,脸上迸发出的光彩。
                            我渐渐好奇。想知道小二的新任男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三个星期后,一个夜自习之后,我捧着几本专业书,穿过教师办公室旁的小花园。


                          38楼2008-06-23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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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初夏季节,栀子花都开了,这是小二喜欢的花,冒着偷一朵罚款5块的危险,我还是决定去偷上几朵。
                              栀子花在月光浮动下看不清花影,只闻得见浅淡的香。我走过去,四顾无人,嗖地一声钻到了花丛中。正待扬手摘,突然听见有人轻声说话。
                              细下一辨,哦,原来在距离我前方大约10米左右的花坛边,有一对情侣。先前听到的是女声,柔和至几不可辨。现在则是男声了,哎,我说,这花啊,你看看也就罢了,干吗一定要据为己有呢?
                              这时女声响起,比先前的略微大了些,语气里有些委屈而讨好,你就摘一朵,好不好?如果是我们寝室的那什么,她会替我摘很多的。
                              我浑身一震。我听出这女声是小二。而男声分明也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他冷笑道,你不说她还好,一说我就生气。他说着,弄出些声响来,我站的位置看不清他们的模样,这下他站起来了,我将自己掩在花丛里,探出小半边身子,朝外望去。
                              那男生,分明就是张。追求过我,而被我拒绝的张。
                              女生也站起身来,跟在他后面,的确是小二。昏黄路灯下,她的神情不太愉悦,失落地走着,没几步,就跑上去,晃着张的胳膊,哎呀,我错了好不好?我不再懂事了,好不好?
                              她的脸上,分明地写着妥协的意思。
                              他们没有发现我,走远了。
                              我呆立在花丛里,想起男生张说过的话:蓼蓝,你会为你的骄傲付出代价的!想起这句话,我在初夏的花香夜晚里,浑身激灵,打了个冷颤。
                              我很快调查到关于张的情况。原来这男生是法律系学生会副主席,据说口才好生了得,曾经在院辩论会上荣膺过最佳辩手。还能写得一手酸诗,并且会吹笛子,虽然其貌不扬,倒也颇得女生欢心,有女生折服在他的才气之下,羞答答地给他写匿名情书。
                              也许正因为如此,浪子张在我面前挫了锐气,才扬言要报复我。
                              而我真没想到,他会使出如此阴毒的一招,他令我喜欢的女子小二死心塌地爱上他,又对其若即若离,令她伤心而不可自拔。
                              是的。他成功了。这样做,的确令我难过了。虽然小二不再是我心爱的女孩。
                              当天晚上,摘了几朵还带着夜露的栀子花回寝室,小二正坐在床上,床帘半开着,她在听电台节目,记日记,表情很淡。
                              我找了个玻璃瓶子,用清水养着,放在小二床边,满室都清香四溢。她抬头看了我一眼,伸出手将栀子花从水里拎出来,丢在地上。
                              我怔在那儿。其他的几个室友也楞住了,跑过来问,你们俩吵架了?她们脸上有惊疑的神色。众所周知,我和小二是最好的朋友。
                              我淡淡一笑,没什么,她心情不好。捡起花儿,顺手丢到垃圾桶里。我不会告诉小二我看到她和张在一起。
                              一夜无话。
                              这之后我依然去电台上班,依然喜欢站在靠近窗口的地方,那里有清寒的风,我闭上眼睛仰起头感受那些风穿透皮肤和身体的瞬间,窒息而激烈。
                              小三还是会在电台门外等我,我们逛街,一间一间的店铺看过去,并不买什么东西,甚至没有多少对白,很享受这样一种安静的相伴。
                              在这样的时候,我经常恍惚,脑海里企图拼凑一些完美的意象:荒草凄凄,露天候车站,屋顶是灰白色的,很广很阔,她穿格子衬衫,白色或者蓝色都好,车站里有很长很长的椅子。她在等我,等我出现,把手放到她的口袋里,并肩地走。没有来处,不需要归途,一直走。一直一直一直走。走到地老天荒。
                              她说过的,蓝,我愿意跟你走。


                            39楼2008-06-23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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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会频了,有些事的发生便是必然。一次夜班之后,我把小三领回电台分的房里。领导担心我夜班太晚而回不了学校,特意分给我一间房,虽然房子比较破旧,好在还能栖身,况且我并不时常住。
                                这是一间逼仄的亭子间,要爬过枝桠枝桠的扶梯来能到达。一路听见小孩子的吵闹和油烟的喧哗。腐朽的木板罅隙提醒着房子的陈旧。不时有蟑螂蹦出。小三抓一只在手里玩,哈哈大笑着说,蓝,我们之间,像蟑螂,古时就有,未来也不会消失,对吧?
                                又买了些涂料在墙壁上喷画,写着漂亮的卡通字:林蓼蓝,沈默,字和字连笔写着,亲密拥抱的姿势。
                                小三一玩起来就像个孩子,她戴着帽子叠成的帽子快乐地画吐泡泡的鱼、海马、森林、大海。一边画一边唱歌: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你看我的小鼻子,变啊变了样。
                                还腾出一小块地方做饭。调料盒五颜六色,风铃是用蒜结成的,很有家的气息。小三热衷于各种菜肴的尝试,叮叮哐哐的,每次都要摔破一两个杯子碗盏,我哀求说,还是我来吧。
                                小三就沉下脸,举起菜刀张牙舞爪,难道你嫌我做的饭不可口?
                                她把这里称为家,不上课就过来,听汹涌的音乐,做饭。她喜欢暴雨天坐在窗子边,最好还有轰隆隆的雷声。她还迷恋电影,下个月发工资时,我就买了一台小电视和碟机回来。
                                小三喜欢拍风景,两人又攒钱买了个相机,不大贵,质量倒不错,拍出来的效果很好。她常常拍树,拍天空,脸上有着喜悦的笑容。
                                唔,小三,我们的小房子,我们把整个房间渲染得多姿多彩,睡在里面,很安详。衣服晾在窗边,相亲相爱的招摇,没有人能打扰。
                                房里很简陋,除了日常的洗漱用具,就是一张床。单人床,洁净的蓝白格子床单,床头柜上摆了一盆芦荟。她坐在床上,晃荡着腿,唱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这首歌我听过好几个版本。喜欢的是哥哥唱的。那是一个新年,哥哥唱了这首歌,唱给哥哥的哥哥听。开始时他笑着问:“妈咪,你怎么可以把我生得这么靓?”然后他说:“我要把这首歌献给我生命中的挚爱。”这个场景我总记得。
                                我倒了一杯水给小三,放在床头柜上,自己手上也端了一杯。发现鞋带松了,蹲下去系。站起来的时候猝不及防地被她推在墙边。狠狠地吻下去,杯子里的水,顺着小腿流到地上。
                                我们在床上翻滚,肩胛骨不时碰到床头落了漆的五斗橱,隔壁房间里,有人在看电视,应该是三拍子的圆舞曲,和我们的节奏格格不入。
                                激情后有片刻叫人窒息和尴尬的静默,小三坐起来,靠在床上抽烟,又递给我一支,我摆摆手,没有接过它,侧过身子,悄悄地摸她的锁骨,当它是弦琴似地,懒懒地弹着。
                                小三也不动,任由我的动作,把头抬起来,望着天花板,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
                                她抽的还是茶花。自初识之日起,她就抽这个,我记住了,也抽这个,从此不再更换。
                                古时,划一根火柴,洞房花烛夜,大红烛就燃了起来。那些火柴都是死于浪漫的吧,小三只会让它死于烟,焦油和尼古丁让她满足。她习惯用火柴点烟,认为那是一小段森林,倔倔的,划着的时候气味像在过年。火柴上的图案也很好看呢,据说有人收集这个。
                                我不知道那一刻小三到底在想什么。外面是电车的声音,叫卖声,扫地的声音,时间就在这些声音里穿行。四周仿佛都是风,风呼啸着,是两个人的天地。有泪吧,在心底掉下。或许如此。
                                我用力地吮吸她的舌尖,闻她颈上的清香,缠绵睡去。有时我们不停说话,我说起对小二的担心,她讲起从前,有时面对面地坐着,想彼此不同的心事,相对静默。
                                周末整天腻在一起。亭子间很狭小,终年没有什么阳光,我们吃预先在超市买回来的大量廉价食物,偶尔去楼下附近的一间咖啡店坐坐,很快回来。
                                也会去买日用品。买小脸盆时,小三和老板讨价还价,八块三个盆,好不?


                              40楼2008-06-23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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