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吧，当成云儿的故事也好，当成原创人物也好，只是想写这个故事
　·········❀　望美人兮未来
　　　　　　 临风怳兮浩歌　❀·········

我唤作非羽，你可能见过我，在不知何时梦中与周公到某个池子边垂钓时。你或许记得，或许忘了，周公曾告诉过你那池子叫千鲤池，其中有一尾绯鲤犹为珍贵，通体赤红，阳光下锦鳞耀金，似烈火般灼目非常。
那便是我。
说来我实在不过是尾普通的鲤鱼，志微命贱，一生不过须臾。只是不知修得什么福气，得一路过的神仙喜爱，巴巴带到了这千鲤池中，给了我条活不尽的命，顺带一个散仙的名号。可惜，之后我再没见过那神仙。我忘了他的名姓，连他的模样不记得。他是去了凡间渡劫，还是去别的地方修行，我大概也不想去晓知。在这千鲤池中活了太久，我连凡间都快忘了，哪里还有心记得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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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对，我想说凡间。那时，我尚同无数兄弟姊妹共用一个名字一一锦鲤，生活在某个荒草掩映的小池中。平日里我透过草叶的间隙向外看，依稀能瞧见几间塌败的废屋，大抵曾是有钱人家的庭院。
不似其他飞禽可以随意俯瞰这世间，鱼是离不得小池子的，除了如何辨别草根果实，我所知道的，着实少得可怜。因此，第一次见到那女子，几乎吓了我一跳。与我相对的，是她瞧见从水底枯叶间惊惶钻出的我时的反应，微微抬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眨眼间又恢复了来时的平静。
“略作叨扰。”她说着，将双手放入小池中清洗。那双手似上好的羊脂白玉，左手食指的指尖却有一道不浅的划痕。
殷红的血丝丝缕缕在水中扩散，我可以感受到其中带有的不俗之物的灵力。那女子生得柳眉杏眼，甚是清秀可人，瞧来不像是什么妖魔。
那便是仙人了，我这般想着，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不想女子竟是听得懂我的话，水眸一沉，自水中抽出洗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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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多想，不过仙婢而已。”那声音一如上句温婉，却夹杂着我不懂的意味。
她幻回原身，纤颈华冠，一袭泛着珠玉莹光的天青羽衣，抬眼间眸中映出一角晶蓝寂空，隐隐透出上古神鸟一脉的天生傲气。她随意跳上一杆潇竹，轻盈的尾自竹间垂下，迎风胜若拂月之柳。
这是……凤凰！
在我此生不过数年的时光中，曾无数次瞧着天空中路过的飞鸟想像那传说中百鸟之王的模样。如今凤族之人竟就这般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何其幸甚。
然而她终究还是要离开，一展双翼，优雅地乘风而去，落下几片流光的羽。
过客走了，日子仍要一天天过去。
我继续在小水池里悠闲度日。
然后，便如我先前说的，我因着生得比别的鱼好些，被带到了天上。这其中，大抵是有那几滴凤凰灵血的功劳的。
只这天上的日子，也不比小池有趣多少。待不知多少年岁后，我终于习得幻化人身之法。有神仙曾夸我这皮相生的美，我倒不在意。毕竟一个男子，或者说，一尾锦鲤要生的美作甚？再说，这整天满口仁义道德虚妙玄奥的仙家的话，你信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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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花线我快忘了这帖，嘤嘤嘤我错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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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日，我往常般偷偷离了千鲤池在九重天闲逛。四下行走虽好玩，却也麻烦。天上不是空山，人来人往，不，是仙来仙往，繁忙得很。故纵我往最幽僻的地方走，也能时不时遇见些神侍仙婢的。
这不，迎面便是一仙子。那仙子生得极美，却也高傲，比我更加灼目的红衣让我想到了在凡间时曾见过的烟花。她应是某位身居要职的上神，整天忙个没完的那种，倒是有些可惜生得这般漂亮。我退至道旁向她行礼，如我所料，她只作没看见般，从我面前匆匆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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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忘了告诉你为何我能料到这点了。在天上呆着的日子，我早就看惯了那些神仙的面目，说来大抵不比凡人好到哪儿去，一样勾心斗角，见着下仙散仙便惯拿眼白瞧人。
我虽有不满，仍继续行走，七拐八弯到一亭子中。
亭子里挂着几幅仕女图，迎着不知何处吹来的风飘着，仿若祈愿的素幡。这倒是奇了，虽说天上忙得呕血的神仙挺多，闲的发慌的亦不少，成日吟诗绘画，山水风月说了个遍，却从来无关哪个人或哪位神仙。如今竟挂了人像在这亭子里，而且还是个女子，这画师倒是不怕惹麻烦的。
不过，麻不麻烦，那是画者的事。我只管看。
画得极好，构图灵动，笔锋圆润，勾勒衣襟披带若当风，鲜活的色彩教人物仿佛跃然而出。然没观几幅，我便发现，画上无论站立坐跃行，都是同一个天青衣裙的女子。
那女子瞧来熟识得很，倒是叫我想起一个人一一许久之前我曾见过的，那个自称仙婢的凤族女子。纵时光已模糊我彼时惊鸿一瞥的印象，却总觉那温润谦卑的打扮像极她。可细看，又不是她眉目。
倒有些像……方才我见过的红衣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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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呃…当怎么写呢(￣∇￣)果然，不是亲妈写，不大像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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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方才所察不错，那仙子亦是凤族女子，并且，血统不见得比她差。这倒有些意思了。
可惜我许久不见她，之后，也许久不曾再见那红衣仙子。
直到一场宴会，我不晓得是作什么的宴会，据说是为了什么太子殿下。我不过下神散仙，自然是参加不得。况且我待那拼演技的玩意儿也没兴趣。可，我看见了她。
我想向她道谢，却不由地停住脚步。
因为我发现，不同那时，她谦卑的面上微透喜色。依旧是一身素雅的天青衣裙，却分明是崭新的。云样的发间也特地饰了新开的带露幽兰。
这算，她的盛装么？
那太子，是她欢喜之人吧。
我突然想去看看那位太子是怎生人物，能得她清雅的女子的欢喜。因为在她望向宴会的眸中，我瞧不见她的于飞时的傲气。
我亦瞧见了红衣仙子，令我惊奇的是，她竟是凤族的祖宗。一袭盛装，粉腮红唇，凤翎般长摆的赤底鹤纹流仙裙，步摇上精致的流苏相叩泠泠，不知怎地，让我想起了人间风华正茂的新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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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晓不晓得尊卑有别？”
这是我回到千鲤池，听到的第一句话。说话的小丫头正坐池边垂钓，白衣一角浸了水，薄薄地沾了灰色的尘。
那丫头未告诉过我名姓，我便冷哼一声表示招呼。说来她着实烦得很，整天带着杆没钩的鱼竿拴着饵食在池子里晃来晃去也不知道干什么。有一回还直接把我从池子里捞出来，险些憋死来不及化出人身的我。
“你本就不可离开千鲤池，那上神的集会，更是去不得的。再者……”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越说越来劲。明明生着张比豆花儿还稚嫩的脸蛋儿，却活像个古板的老夫子。小孩子总是这般的。我不与她计较，愣是忍完了她满口有关仙界宗法礼仪的长篇大论。
“说完了？”我斜睨她一眼，伸手扯一把池壁上发丝般的水草，“你不照样去了么？”
“什么！”不出我所料，她瞪着本来就大的眼瞧我。
“你没去，怎的晓得我去了？”要不怎么说是小孩子呢？我随口一句，就堵住了她的话。
小丫头不说话，我也要回我那小池子里去了。不料她竟是一把抓住我的衣角。
“我……我侍奉我家……星君，当然得去，就在你对面，你没看见的么？”什么星君我没听清，听了大概我也不晓得。不过，好端端地向我解释作甚？可看着那双满是焦急的明澈眸子，却又着实……叫人心软。这是不是在九重天能看见的眸子，干净得像我一直想去而未去的湖泊。一瞬，竟有些像那时认真地垂眸洗净素纤的她。
不自觉抬手压在她头上，抚平她略乱的刘海。
“是是，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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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再没看见过她，常见的倒是那小丫头，毕竟不是谁都像那小丫头那么闲的。不知怎的守千鲤池的卫兵或是知道了我常偷偷溜出去的事，加强了守卫，不准我离开千鲤池半步。我便只能好生呆在池子里，每日对着那小丫头，偶尔聊上一俩句。据小丫头说，她，是那位太子身边的人，好像还颇为器重。
不过，与这么个小丫头说这些，总觉得……怪怪的。
“小丫头消息倒是灵通，这九重天怕是没你不知道的八卦了罢。”我开口，但愿那丫头看不见水里我憋了半天的笑。
“那是当然，”出乎我的意料，小丫头竟真以为我在夸她，倒是……难为她的智力，“我在这天上呆的时日，可比你吃的米都多。”
“是是是，上神渊博，小仙不学无术，着实惭愧，”我懒得启迪这丫头满是浆糊的脑子，昧着良心编了一段儿将她好生赞美了一番，“话说我倒是好奇得紧，同是仙婢，人家忙得半死，你却是不用管你家星君的？天天这么闲。”
听我的话，小丫头愣了半刻，掩着眸的睫蝶翼般颤两下，指尖在池水中不时点一下，漾起一圈接一圈的纹，瞧得我眼晕。
发了足足一刻的呆，小丫头才提了提裙摆站起来，看着我的眸依旧泛着孩子天真的神气，却被某种我不知晓的，不可名状的什么东西自其间而生。拍了拍裙上的灰，小丫头收了目光便走。
“对了，”走了一半儿，她忽然又退回来，直接把我从池子里捞起来，“我听说，她和红衣服的那位是死对头，近来大抵会有动作。你，是打算帮她，还是……”
柔软稚嫩的声音话不说完，满是恶意地留了意味让我猜，语气又是那些个上神惯用的语气，仿佛能将我置于案板上主宰生死。叫人厌恶，却又莫名悲凉。
原来，在这九重天上，纵是小孩子般的丫头，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我忽然就想到了她，想起她发现匿于枯叶间的我时的干净的眸。她也是像小丫头这般过活的么？本来是那么干净的如同凡间婴儿般的眸子，随着天上的日子如白驹过隙，不羁的天真为无尽时光强加的枷锁而被谦卑与恭敬取代，即使看来与昔时无差，实际上，一切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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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很久都没有再到千鲤池来过，千鲤池的守卫也渐放松下来。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我竟打算去找那小丫头。只是，走遍了附近仙宫，我甚至悄悄潜进其中一个看过，却连那丫头一丝影子都没有。
或许她家那星君住得远也未可知，毕竟神仙可都飞的，纵远些，来往这千鲤池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这样想，讪讪回池子去。
只是正当我幻回原身将要回池子时，一双小手忽然猛地揪住我的尾巴。然后，我看到的便是某张豆腐花似的白白嫩嫩的脸蛋儿。这般生龙活虎，天晓得我怎会担心那丫头。
“你在找我？”小丫头面上笑得甚甜，简直就像……凡间满肚子花花肠子的死小孩。
“……”我没空答她，只顾在她手里挣扎。要知道，我现在好歹是条鱼，离水久了，除了憋死，还是憋死。
小丫头一脸不解，歪头看我半天，终于迟钝地意识到了我在她手中变不了人形。手一松，把我放回了池子里。
“红衣服那位前些日子落水了，可知？”
不似仙婢们传话般切切模样，小丫头说得颇不在乎，顺手将手中一直捏着的糕饼掰下一块丢入水中。
我点点头。凤族的神尊失足落水这件事，我当然知道。毕竟消息在水中，传得可不比仙婢仙僮们的嘴里慢。
“是……她么？”我问。
小丫头看着我，不回答也不点头或摇头。
那便是了。
心中忽然感到莫名的失望。我呆在这里那么久，可想寻的，真的该是她么？
不过一一
“说来，丫头你为什么总要告诉我她的事呢？”我化出人身抓住那丫头胳膊，确保她暂时脱不了身。目光扫过她白雪般衣袂，上面沾了几粒灰尘，像一展极重写意的水墨折扇。无论上神散仙，尤其是她这模样的丫头，都是不惯穿她那般素净得没有一丝花纹的白衣的。
“因为……”小丫头本睁圆了眼瞪着我，一开口却不由得垂下眸去，“你欢喜她。”
或许罢。
我一直记得那个在我呆着的小池里洗净玉纤的女子。一条鱼只有须臾的记忆，可我却对她一眼万年。只是，我连一句话都未与她说过。连认识，都不算。
“我还根本，不认得她。能喜欢她哪一点？”
“可你认得……我。”小丫头怔怔看着我。她的眸，什么都看不出，像是谜。
“放开我罢。”
仿佛那日拉住我衣袖提醒我不要过去般，细细的，柔柔的声音。
蛊惑般的，我放开她手。
“丫头，记得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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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我活了下来。如我所愿，作为一个自由的凡人。
第一件事便是去我曾呆过的小池去看看。沧海桑田，小池变成了湖泊。那里有一尾锦鲤，赤尾若蝶翼。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曾带着她活下来，她亦带着我活下来。
记忆当真是世间最为奇妙的东西。
曾以为世间当真有坏到彻底的极恶之人。才晓得那不过是他们过往的善，难以为人铭记罢了。
或许那份善只活在记忆中，可那，毕竟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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