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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枝凌雪——琅琊榜同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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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5-12-31 16:00回复
    开文十年冬,大梁国北境梅岭。
    岭上的大火已烧了整整两日,几近焦土的梅岭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覆盖。战争的喧嚣已经停止,战火的残烟仍在未被积雪掩埋的枯枝上缭绕。雪已停风却未住。凛冽的寒风呼啸着,残烟在惨白的月光下飘忽不定,似那七万赤焰军铁血男儿不屈的英灵在山岭间呐喊游荡。曾几何时,这个在大梁国享有盛名的精锐之师,就这样以谋逆之罪被屠戮殆尽,而且是在他们刚刚灭了来犯的渝国皇属大军,自身元气大伤之后。


    2楼2015-12-31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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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岭丛山中,有两队人马,在夜幕的掩护下,小心地避开设卡的官兵,悄无声息地在山间雪地里寻找着什么。
      “阁主,”有声音轻轻地叫道,“那边雪窝里,好像有人。”
      “快,过去看看。”一个身着白色衣袍的中年男子小声地吩咐道。
      这个被叫为阁主的男子,就是备受江湖景仰,天下最神秘也最公开的琅琊阁的阁主蔺逸之。
      几天前,蔺逸之与药王谷谷主素开枢为寻找珍稀药材,相约来到梅岭。他们刚到山下的梅岭镇,却见关卡重重,有官兵在严查过往行人。派人一打听,方知是赤焰军因谋逆被朝廷派兵围剿已全军覆灭,设卡是查赤焰军幸存之人。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蔺逸之素天枢二人大为震惊。赤焰军的主帅林燮是蔺逸之的莫逆之交,而素开枢的义子卫铮则是赤焰军赤羽营的副将。凭他二人对赤焰军的了解,谋反之事,绝无可能。二人商定,分头带人潜入梅岭及附近山中,寻找赤焰军幸存将士,无论是谁,均先各自暂且带回医治安顿。
      蔺逸之他们一行人悄悄摸到雪窝边,只见雪窝里躺着一人,他衣衫褴褛血迹斑斑,浑身上下皮肤焦黑,一群梅岭特有的雪蚧虫正在啃噬着此人身上的焦皮腐肉。那情景,可谓惨不忍睹。
      蔺逸之靠近前去,伸手为此人搭脉,发现他竟还有极弱的脉动,急忙招呼随行的家人一起将此人身上的雪蚧虫剥离开净。借着微弱的月光,蔺逸之仔细分辨着此人戴在左手腕上的手环上的名字:“林殊!”他大惊失色又暗暗庆幸,此人竟是林燮的独生子小殊。
      蔺逸之脱下自己的斗篷,将林殊紧紧裹住,吩咐人赶紧抬着离开雪窝。随即,他小声唤道:“蔺砚。”一家人闻声到他跟前,蔺逸之吩咐道:“你带两人在附近再仔细找找,看是否还有他人幸存。眼下风声紧,梅岭镇是去不得了,两天后在三家屯会合,等秋庄主的人到后再做计较。”
      蔺逸之口里的秋庄主,是居琅琊榜十大帮派之首秋水山庄的庄主秋皓天,与蔺逸之有八拜之交。那日蔺逸之与素天枢商议救人事宜,想到自己带得人少,担心返回琅琊阁途中受阻,为策万一,已遣家人蔺墨赶去秋水山庄,请秋庄主派人接应。算算时日,两三日后也该到了。


      3楼2015-12-31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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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秋水山庄,却是挂红结彩。门外车水马龙,人群络绎不绝,热闹非凡,庄内高朋满座,恭喜道贺之声不绝于耳。原来,这天是少庄主秋文翰大喜的日子,他的新娘,是琅琊榜十大富豪之首濯缨庄庄主欧阳明远的长女欧阳若曦。秋水山庄与濯缨庄有通家之好,如今结成儿女亲家,帮派之首与富豪之首联姻,令整个江湖侧目。
        秋皓天父子端着酒杯,笑着接受每个前来敬酒宾客的恭贺。这时,琅琊阁少阁主蔺晨走了过来,对他二人抱怨道:“我爹也真是的,这都什么时辰了,连个影子都不见。”
        “蔺世伯兴许有什么事耽搁了。”秋文翰接着蔺晨的话道。
        听得文翰此言,蔺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我爹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别瞎说,你爹堂堂琅琊阁阁主,有谁能把他怎么样?”秋皓天轻斥道。两天前,蔺晨独自带着贺礼来,说是他爹与素谷主有约,前去梅岭寻找什么珍稀药材,但定会在文轩婚礼时赶到。可现在酒宴都快结束了,还没见蔺逸之的身影。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客人们尽数散去,蔺逸之却仍未出现。秋皓天送走客人后,一直坐在正厅未动,他暗自思忖,蔺逸之是守信之人,不会无缘无故失约,难道真有什么事绊住了他?可又有什么事能绊住他?
        这时,有家丁来报,说是蔺阁主派蔺墨来了。秋皓天一听,蔺墨来了,必定有事,他对着外面大声叫到:“蔺墨吗,快进来。”
        蔺墨进得厅来,单腿下跪拱手行礼:“秋庄主。”
        “快起来。”秋皓天对蔺墨问道,“你们阁主要你来,可有什么事?”
        “是,”蔺墨站立回道:“赤焰军在梅岭被朝廷以谋逆罪灭了……”
        “什么?”没等蔺墨往下说,坐在椅子上的秋皓天猛地站了起来。因为蔺逸之的关系,秋皓天也认识赤焰军主帅林燮。说起来,那还是他们年青时的事了。当年林燮化名梅石楠,与几个京城官宦子弟跑出来闯荡江湖,路过琅琊山时,与还是少阁主的蔺逸之比试武功,打了三天,竟未分出高下。秋皓天听得此事,很不服气,跑去琅琊山,要与林燮比试,结果自然是输给了林燮。三人不打不相识,惺惺相惜,成了朋友。
        “秋林,”秋皓天吩咐侍立在旁的那个家丁,“去请蔺公子到我书房,还有,通知少庄主和二公子。”
        秋皓天带着蔺墨到了书房,不一会,蔺晨和秋水山庄二公子秋文轩来到书房。蔺晨一进门就发现了蔺墨:“诶,蔺墨,你怎么在这里,我爹呢?”
        “少阁主……”蔺墨正要搭话,秋文翰也赶到书房,随他进来的,还有他的新婚妻子欧阳若曦。
        秋皓天见若曦进门,才想起今乃是文翰和她的洞房花烛夜。但事急从权,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他对欧阳若曦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若曦来了也好,一起听听。”众人落座后,秋皓天吩咐道:“蔺墨,讲吧。”
        “是。”蔺墨道,“那日我们随阁主到梅岭镇去素谷主汇合,发现梅岭附近,关卡重重,有官兵在严查过往行人。我去打听,才知朝廷因赤焰军谋逆,派兵在梅岭围剿,赤焰军已全军覆灭。”
        “什么?”蔺晨四人听此消息,与秋皓天刚听到一样,大惊失色,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少安勿燥,听蔺墨把话讲完。”
        蔺墨继续道:“阁主和素谷主商议,决定到山中查看,救出赤焰军没死之人。但我们人手不多,阁主担心救得了人却带不出北境,所以让我前来,请庄主派人前去接应。”
        “你们找到多少人?可有林帅父子?”
        蔺墨回道:“阁主进山前,就让我先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秋皓天沉吟着,他明白了蔺逸之的意思。谋逆不是小事,对赤焰军的海捕文书会很快到达各州府,必须尽快把救下的人带出北境,藏匿起来。很快,秋皓天心中已有了主意。
        “翰儿,你带十人,今晚就与小晨出发,前去北境,与你蔺世伯会合。”
        “是。”秋文翰和蔺晨同声答道。
        “蔺墨,你做事稳重,深得逸之器重。我从庄里给你挑选百人,由你带去,沿从北境回琅琊山的路线,布下人手,暗人护卫逸之他们回山。对你们琅琊阁掌握的悬镜司暗桩,注意派人手监看,一旦发现有对我们不利的,立即暗中除去,不必留情。其他对行动有害之人,亦是如此。”
        “是!”蔺墨答道,心中暗想,“好一个天下第一大帮帮主,果然够狠够霸道!”
        秋皓天继续对众人道:“你们这一路去,如遇逃出的赤焰军将士,可暗中指点他们到江左来。秋水山庄和濯缨庄的仗义疏财,在江湖上早已声名远播,有人前来投靠,也不会引起注意。但你们的身份,不可让他们知道,以防有人为保命向朝廷举报。”
        “是。”
        “我明日出发去濯缨庄,若曦随我同去。轩儿留下打理庄内一应事物。”秋皓天安排完毕,对众人道:“都退下吧,该准备的各自去准备。”随即,他对蔺墨道:“你跟我来。”
        “公公,若曦想随翰哥去北境。”众人站起正准备离开书房,却被欧阳若曦这句话钉在原地。
        “若曦!”秋文翰急了。此去北境,危险难以预测,他不愿意若曦涉险。
        “翰哥,听我把话讲完。”欧若曦堵住秋文翰的话头,很自信地对秋皓天道:“公公,若曦知道此去北境的利害关系,但若翰哥的沥血剑配上若曦的青霜剑,若遇危险,胜算岂不更大。”
        秋皓天心中暗自思忖,若曦的话不无道理。沥血青霜,是欧阳明远用重金请到据说是欧冶子传人后裔的铸剑师为文翰和若曦定身打造的两把剑。此两剑一热一冷,沥剑所伤之人,浑身如火烧般难受,而青霜剑所伤之人,则如寒冰所冻,冷透到心。根据这两剑的特点,秋皓天与欧阳明远一起自创了两套剑法,一为残阳沥血剑法,配沥血剑用,一为冷月凝霜剑法,配青霜剑用。这两套剑法,文翰若曦早就烂熟于心,他二人经常在一起练剑,配合默契,一个眼神都能让对方心领神会。如二人同时出剑,一般人确实无力还击。
        “若曦的想法也有一定道理,好吧,那就同去北境。”见秋皓天同意,欧阳若曦甚是欢喜,她很得意地对着秋文翰笑了笑。秋皓天接着对二人道:“不过,此两剑太过霸道,你二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意伤人。就是点到为止,那剑气也够对方受的了。”
        “孩儿明白。”
        “若曦明白。”


        4楼2015-12-31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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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蔺逸之便来到南屋。林殊刚在黎纲的服侍下吃了点薄粥,倚着靠枕,半躺在炕上,见蔺逸之到来,下意识想起身见礼却感全身疼痛,动弹不得,无奈歉然浅笑:“蔺世伯。”吐词仍显不清。蔺逸之见状,心中一酸:这孩子,伤成这样,竟还如此礼数周全。
          蔺逸之走到炕前坐下,将手指搭在林殊手腕处,为他诊脉,甄平和黎纲则退到外堂守候。
          “蔺世伯有话对小殊讲?”林殊说此话时,脸上仍带着一丝浅笑,他话语虽不清晰,蔺逸之也已听懂,小殊此时的聪慧让他更觉心酸。
          “小殊,世伯不想瞒你。”蔺逸之竭力保持语调的平和:“你的外伤虽重,却并非不能痊愈。可你身上所中的火寒之毒乃天下奇毒之首。此毒奇就奇就在它既可夺命,也可救命。那日你在梅岭,除受刀剑之伤外,全身还被大火烧伤,以致火毒攻心,原本生还无望,但你掉入雪窝后,被梅岭特有的雪蚧虫咬噬,反保住一命。此虫喜食焦肉,同时吐出寒毒,而恰是这冰寒之气扼住了你身上的火毒,形成一种新的奇毒,便是火寒之毒。”
          说到此,蔺逸之心中突然涌起几许不忍,一时沉吟不决。他看向林殊,只见他面色平静,那丝浅笑仍挂在脸上,眼眸中却有准备承受一切的坚毅。
          “小殊,火寒之毒并非不能解,但得等你外伤养好之后。只是……”蔺逸之心中隐隐作痛:“这两日,世伯虽为你施针遏制毒性发作,但却不能保你万一。你现在已感舌根僵硬,这仅是开始,后面你的身体会有所变化,全身还会长满白毛……”蔺逸之强压心中不忍,继续对林殊道:“小殊,毒性发作的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世伯告诉你这些……”
          “蔺世伯,小殊明白。”林殊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这句话从嘴里吐出,语气却是那样的决绝。蔺逸之的眼睛湿润了。


          7楼2015-12-31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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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随着一声叫,一人挟着从外堂带进的冷风推门而入,打破了屋内沉默。“晨儿,总是这么没正形。”蔺逸之收拾起自己的感伤,转身回道:“还不把门带上。”
            “蔺世伯。”跟着蔺晨后面进屋的秋文翰和欧阳若曦向蔺逸之拱手执晚辈礼。蔺逸之道:“文翰、若曦,你二人怎么也来了?世伯未能去参加你们婚礼,反倒让你们新婚便出行,不怪世伯吧?”
            秋文翰和欧阳若曦再次拱手执礼,秋文翰道:“世伯说笑了,我二人怎敢怪世伯!”
            “那是,”蔺晨接过话,“爹您是救人,自然是要放在首位的。”转头又对秋文翰二人道:“我没说错吧?”秋文翰和欧阳若曦点头称是。
            蔺晨三人的到来,冲淡了屋内伤感的气氛,林殊从他们的对话中,大致猜出三人的身份,他掩住自己心中的凌乱苦痛,面带平静地看向众人。
            蔺晨他们也注意到了半躺在炕上的林殊。未进屋之前,他们已从寒焰那里知道林殊被救之事。他们虽和林殊从未谋面,但多少还是从长辈们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长辈们称他是“金陵城内最耀眼最明亮的少年”。听长辈们谈起他十三岁便随父征战沙场,雪夜薄甲、逐敌千里之事,让蔺晨他们对这个“奇兵绝谋、纵横往来有不败威名的少年将军”好生钦佩,知他还活着,又能得以一见,自然是满心欢喜。只是林殊毕竟是朝堂之人,又是初次见面,不便造次。他三人拱手对林殊执平辈礼,齐声道:“林公子。”林殊无法拱手还礼,只能是点点头,算是答礼了。
            蔺逸之见他们如此拘谨,淡淡一笑,道:“你们既是平辈,相互称名便可,太拘礼倒显得生分,难与相与了。”
            “好啊!”蔺晨生性拓拔不羁,蔺逸之的话正中他的下怀。他坐到炕前,拉着林殊的手,满脸带笑:“我叫蔺晨,”然后将站在他身旁的秋文翰拉到林殊面前:“他是秋文翰,秋水山庄的少庄主。”随即又将秋文翰推开,让他身后的欧阳若曦显在林殊面前:“她是欧阳若曦,濯缨庄的大小姐,现在是秋水山庄的少夫人了。”言罢,望向林殊,问道:“我们以后就叫你小殊,可好?”林殊被蔺晨的开朗活跃感染,含笑点头应允,心中的阴霾竟似少了许多。
            “好了,晨儿,别闹了,说正事吧。”蔺逸之示意秋文翰夫妻二人坐下,“文翰,你来讲”
            “是,世伯。”秋文翰答道,随即将秋皓天的安排一一道出。蔺逸之听得秋水山庄和濯缨庄准备收留死里逃生的赤焰军将士,心念一闪,高声叫道:“蔺砚。”
            候在外堂的蔺砚应声进屋。蔺逸之道:“你去告诉寒焰,立即通知京城那边,让他们设法从兵部弄一份赤焰军名册,送去秋水山庄。”蔺砚领命而去,蔺逸之在他身后补充一句:“让甄平、黎纲进来。”
            随后,蔺逸之对秋文翰道:“文翰,从你带来的人里,挑俩灵醒点的,护送甄平回秋水山庄。他人机灵,又是赤焰军的,对军旅之人的了解和对袍泽兄弟的情义,能让他准确地识别投靠人的身份。”
            这时,甄平二人进屋,蔺逸之对二人道:“秋水山庄和濯缨庄准备收留幸存的赤焰军将士,为防不轨之徒混入,甄平,你去江左,协助二位庄主辨识。黎纲,你仍留在小殊身边照应。”
            “是!”甄平和黎纲向蔺逸之拱手长揖后,走到秋文翰和欧阳文曦面前,忽然双膝跪下,拜倒在地。惊得坐着的秋文翰和欧阳若曦一下站了起来,秋文连忙伸手去扶二人:“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快快请起。”甄平和黎纲站了起来,没有言语,却已是热泪满眶。
            林殊此刻胸中亦是波涛汹涌,一股热流哽咽在喉。所谓谋逆,乃是滔天大罪,世人只怕是避之唯恐不及,可父帅的这些江湖朋友,凭着对至交的了解和信任,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赤焰军仗义援手,倾力相助……
            “唉……”蔺逸之似乎感觉到林殊所想,他幽幽地叹息道:“连江湖之人都知晓的道义,身居庙堂高位的人却不懂,自毁万里长城啊!”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爹,”蔺晨忽然故作轻快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蔺逸之自然明白蔺晨的意思,他自我调侃道:“嗨,真是上了年纪,喜欢感慨了。”随即对众人道:“好了,都去准备吧,明早就出发。”
            众人散去。黎纲服侍林殊吃罢药,安顿他躺下歇息。只是,林殊心潮可能安?


            8楼2015-12-31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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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逸之一行人离开三家屯前往琅琊山,为策安全,他们避开大城镇绕道而行。这一路走来,缉拿赤焰军余孽的榜文处处可见,沿途也多有关卡盘查,好在有秋水山庄的人暗中护卫,更有濯缨庄包下客栈酒肆,倒也无事。当他们终于进入琅琊山地界时,蔺逸之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蔺墨已按吩咐,将后山上的一处院落收拾出来,作为林殊的住处。此院落名为“梅园”,园中遍植梅花树。此时,正值梅花怒放时节,满园的红梅、白梅竞相开放,竟还有点点绿萼夹在其中,淡淡幽香,沁人心脾。当晚,蔺逸之父子及秋文翰夫妇都歇息在那里。
              半夜里,一阵压抑的撕吼声从林殊住的南屋里传出,把蔺逸之从睡梦中惊醒,他急匆匆地赶去林殊的住处,刚到门口,蔺晨和秋文翰夫妇也赶到了。
              “爹”,蔺晨问道,“火寒之毒还是没能压住?”
              “什么火寒之毒?”秋文翰问道。
              “现在不说这些。”蔺逸之吩咐道,“晨儿,快去准备。”蔺晨应了一声,匆匆走开。
              “文翰,你跟我进去。”蔺逸之看了看欧阳若曦,“若曦,你暂且回屋吧。”说罢,带着秋文翰推门而入。欧阳若曦自然明白蔺逸之的意思,但她不放心,仍留在了房外。


              10楼2015-12-31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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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的林殊,双眼通红,正在痛苦中挣扎。他只觉得全身如有万千的蚊虫在叮咬,奇痒无比,而体内又尤如万千的毒虫在吸噬自己的骨头,那种仿佛骨髓都被吸干的空痛直入大脑,让人痛不欲生。他低声地撕吼着,暴躁地用手去撕扯缠绕在身上的绷带,而绷带褪下之处,身上的白毛暴露在外。黎纲想抓住他,他却又在竭力避开黎纲……
                刚进门的文翰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不知所措。蔺逸之一边叫道:“文翰,去帮黎纲。”一边快步走近林殊,轻言安抚道:“小殊,世伯知道你难受,有世伯在,别怕。”听得此言,林殊虽仍显躁动不安,但竟不再躲避,他大口地喘息着,似乎也在竭力压制自己。蔺逸之伸手轻轻点向林殊的膻中穴,林殊身体一软,旁边的黎纲和文翰连忙扶住他,让他半躺半坐在榻上。
                这时,蔺晨一手拿着只碗,一手提着个黑布罩着的笼子从院子里跑来,见欧阳若曦站在房外,他把碗递给若曦,揭开黑布,抓出笼子里的兔子,一刀抹在它脖子上,鲜血汩汩流进碗里。若曦愣住了,待她回过神想问什么,蔺晨已从她手上拿过碗,匆匆进了屋内。
                “爹。”蔺晨把盛满鲜血的碗递给了蔺逸之。蔺逸之将碗送到林殊嘴边,轻声道:“来,小殊,喝了它。”
                一股血腥味直冲林殊的鼻腔,他本能地想避开这血碗,体内却似乎涌起对这鲜血的渴望。在蔺逸之鼓励的目光下,林殊伸手过碗,一口气把满碗的鲜血喝下。顿时,他只觉一股热流顺喉而下,进入自己的体内,渐渐地,全身似乎都被这热流温暖着,那些难耐的疼痛开始慢慢消散,人也渐渐平复下来。
                “小殊,没事了。”蔺逸之温和地拍拍林殊的肩膀,安慰道,“待你外伤好后,世伯就给你解毒。”说罢,他轻轻地在林殊的百会穴上抚了一下,林殊只觉一阵困意,睡了过去。蔺逸之向黎纲交待了几句,但带着蔺晨和秋文翰离开了。
                “爹,你打算如何为小殊解毒?”出得门来,蔺晨问道。
                “如何解毒……晨儿,这还得小殊自己拿主意啊。”蔺逸之心中痛惜,“无论用哪种方法解此毒,小殊都不可能是过去的小殊了。”
                “蔺世伯……”秋文翰和欧阳若曦异口同声,两人都似有一脑门的问题,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回吧,”蔺逸之此刻只觉一阵倦意袭来,“明日让蔺晨告诉你们。”


                11楼2015-12-31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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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de浪花
                  连续发了几楼,度娘不让我发了。回头再继续。
                  @今夕遇此
                  处座,再次申请加精


                  12楼2015-12-31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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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二人边走边说,回到书房。蔺砚将手中握着的一沓笺纸递给蔺逸之,道:“阁主,所有情况已整理在此。”蔺逸之接过,坐在书案前细看。此时,有家人来报,说秋庄主和欧阳庄主进山了。蔺逸之起身正待出迎,秋皓天和欧阳明远一前一后进到书房。
                    “逸之,小殊怎样了?”秋皓天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问
                    “小殊还好。”蔺逸之从书案上拿起那沓笺纸,转开话题,神色凝重:“你们先看看这个,京城传来的消息。”
                    秋皓天和欧阳明远见接过笺纸,急急展开。在来琅琊山的路上,他二人已听到些许传言,待亲眼读到这些消息,方知赤焰案竟牵连如此之广,惨烈到难已想象。那笺纸上字字泣血,句句惊心。赫赫威名的百年帅府竟如此轻易地被连根拔起,百姓们称颂的一代贤王竟如此轻易地被埋藏,还有那些忠臣良将,那拱卫大梁边境的七万英灵……秋皓天满心激愤,一掌拍在书案上:“如此凉薄寡义的皇帝,当初梅兄就不该拼死相保,助他上位!”
                    “当初之事不提也罢,我想对二位说的是眼下。”蔺逸之道,“你们也看到了此案的凶险,可知一旦两庄收留赤焰军将士的风声走漏,会是什么后果!”
                    “嗨,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一拼了。”秋皓天不以为然。
                    “秋水山庄我倒不担心,”蔺逸之接过秋皓天的话道,“你天下第一大帮也不是浪得虚名。只是濯缨庄,家大业大……”
                    “蔺阁主此言差矣。”欧阳明远打断蔺逸之的话,“濯缨庄与秋水山庄有通家之谊,现在又成儿女亲家,皓天兄的朋友也就是明远的朋友,朋友有难,仗义相助,方是我江湖人本色,区区钱财又算得了什么?”
                    “欧阳庄主高义!”蔺逸之拱手礼赞,“只是话虽这样讲,但也不必无谓牺牲,还是要有对策才好。”


                    16楼2016-01-01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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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皓天道:“逸之,我二人正为此事而来。明远有个打算,我觉着可行,想听听你的意见。”
                      “哦,欧阳庄主有何打算?”
                      欧阳明远道:“我濯缨庄在贺岭山上有一处别院,是先祖父当年为避祸而建。那里地势险要,山高林茂,就是住进百十来人,都不会引起注意。别院虽不常用,一应物品却是齐全的。在那里护院的家人已是几代相传,甚是可靠,当是安顿赤焰军人的最好去处。”
                      “两庄近日可有人前来投靠?”蔺逸之突然问到另一个问题。”
                      “不多,前后也就五人,都带有伤。甄平已分别与之交谈,确认无误。”秋皓天答道。
                      “据到我濯缨庄的二人讲,林帅的最后一道帅令是突围,说是能活下一个算一个,如此看来,应该还有人冲了出来。眼下虽仅五人,往后保不准就是五十人甚至更多。”欧阳明远补充道。
                      “能活下一个算一个。”蔺逸之听得此言,感慨不已,可想而知,那时林燮的心情是何等的悲凉凄楚。蔺逸之忍住感伤,对二人道:“我们就帮梅兄保住这活下来的人。”
                      “对呀,我打算让文翰、若曦陪甄平一起到贺岭别院去,他们那些军旅之人,哪懂江湖之事。”
                      “别院可是濯缨庄的产业,秋水山庄的少庄主住过去,不怕引人猜疑?”
                      “蔺阁主,小女若曦认为那里风景秀丽,甚是喜欢,我已将此别院作为陪嫁送与她了。”
                      “欧阳庄主果然大手笔。”蔺逸之会意,道,“如此甚好。”
                      “此事即定,我和明远这就回去着手安排。”秋皓天道,“逸之,走前我想见见小殊。听甄平讲他伤得很重,你别用‘还好’搪塞我。”
                      蔺逸之心中暗暗叹气,当年那个“金陵城里最耀眼最明亮的少年”,如今却是骨骼变形,皮肉肿胀,全身长满白毛,且口不能语。这孩子生性要强,那不堪的模样还是少让人见为好。于是他对秋皓天道:“小殊外伤虽重,却已无性命之忧。只是他中了火寒之毒,身体有所损伤,尚需静养。”
                      “火寒之毒?”秋皓天和欧阳明远异口同问。他们行走江湖几十年,还从未听说过这种毒。
                      “火寒之毒乃天下奇毒之首,它既可夺命,也可救命。小殊在梅岭但被刀剑所伤,全身还被火烧伤,火毒攻心,原本生还无望,但他掉入雪窝后,被梅岭特有的雪蚧虫咬噬,冰寒之气扼住了他身上的火毒,形成火寒之毒,反而保住了小殊的性命。”
                      “此毒可能解?”
                      “可解。只是……”蔺逸之想到解毒的后果,心中不免难过,“只是解毒之后的小殊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嗨,能解就行。回不了庙堂,就立命在江湖。”秋皓天只道是林府已被朝廷所毁,林殊肯定是回不到从前了,并未细想蔺逸之话中它意。
                      这时,蔺晨和秋文翰夫妇得到消息来到书房,与长辈见过礼后,秋皓天道:“文翰、若曦,快过年了,你俩今日就随为父下山。”
                      “可是,父亲,我们……”秋文翰惦记林殊,很想留下,一时又不知怎么说。
                      蔺晨把手搭在秋文翰的肩上,玩笑道:“秋水山庄的少庄主和少夫人,新婚第二天就出去游山玩水,这新年将至,还不打算回家吗?”
                      欧阳明远道:“文翰,若曦,小晨此话虽是玩笑,但却不无道理。你们新年不在庄里,难免引人猜疑。”


                      17楼2016-01-01 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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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皓天一干人后,蔺家父子回到书房。蔺逸之担心住在梅园的林殊,让蔺晨赶紧回去。说自己在阁里把解毒的物什准备齐全后,便去梅园为林殊解毒。蔺晨应着,目光落在书案上的那沓笺纸上。蔺逸之见状,默默地把笺纸递给了蔺晨。
                        蔺晨接过笺纸,一看内容,脸色骤变,古书上写到的“君宠不可靠”,竟在现实中血淋淋地呈现,心中不由地为林殊而痛,小殊若知道,该当如何?
                        蔺逸之似乎猜到了蔺晨所想,道:“瞒岂是瞒得住的,小殊是何等的聪明,心中想必也已有计较。他虽然年青,但也有他自己的担当。”言罢,他长叹了一声,对蔺晨道:“你把此消息带回去吧,相机而为。” 蔺晨拱手称是。
                        蔺晨回到梅园已是掌灯时分。他刚进院内,黎纲便迎了上来,道:“蔺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蔺晨闻此言心中一惊,问道:“又发作了?”
                        “那倒不是。”黎纲答道,“你们回琅琊阁后,少帅似乎心情不太好,晚饭也没吃几口,他在等你。”
                        蔺晨心中又是一惊,想到蔺逸之“心中想必也已有计较”的话,莫非小殊他……
                        黎纲接着道:“少帅在等着京城的消息。”
                        蔺晨脱口而出:“小殊怎么就知道京城会有消息来?”
                        “京城真有消息?”
                        他俩对话中,已走到南屋门口,蔺晨自知失言,没再回答,跟着黎纲走进房间。
                        林殊穿着中衣,拥着衾被,斜倚在榻上。他显然是听见了门外的对话,急切地看向蔺晨,眼中似有涟漪泛起。
                        蔺晨此时已看到小书案上书有“金陵消息,不要瞒我”字样的那张纸,心想,看来真如爹所说,瞒是瞒不住的了。
                        “小殊……”蔺晨本想让自己尽可能地镇定些,可此声一出,却已哽咽。
                        林殊全身一颤,坚定地向蔺晨伸出手去,似乎在说:“蔺晨,给我。”
                        “小殊,你怎么什么都能猜到!”蔺晨心里叹道,迟疑着,从衣袖里掏出那沓笺纸。
                        黎纲从蔺晨的手中接过笺纸,帮着林殊页页展开。读着笺纸上的内容,黎纲的面色变得苍白,拿着笺纸的手不由地颤抖,林殊此刻更如万箭穿心,心扉痛彻。
                        “啊……”突然间,林殊仰头大叫一声,那声音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让蔺晨和黎纲动容,还没等他二人反应,林殊猛地将手中笺纸挥出,从榻上一跃而起,一头扎进屋外的黑暗里。


                        18楼2016-01-01 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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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殊怒吼着,在山林间狂奔。地上的砾石戳破了他的袜子,扎进他的脚心,白色的袜子被血染红;林间的荆棘扯破了他的衣衫,身上的旧伤又添新痕,白毛上血迹点点。对这些,他似乎都没了感觉,只是一味地怒吼、狂奔。
                          “父帅、母亲、姑姑、景禹哥哥、王妃嫂嫂、聂叔叔、齐叔叔、季叔叔……”林殊心里呼喊着,亲人们的身影,赤焰军里那些跟随在父帅身边的叔伯们的身影,赤羽营那些曾与自己一起驰骋沙场浴血厮杀的同袍们的身影,一一在林殊的脑海中闪现。都没了,他们都被淹没在滔天的血海中,只有自己,如此不堪地活着……林殊跪倒在地,双拳拼命地捶打着大地,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小殊,为了赤焰军,活下去!”父帅最后的遗言在林殊耳畔回荡。大火中,身边的袍泽弟兄们拼死相护,才让父帅有机会把倒下的他拖向悬崖,推下雪窝……那情那景,清晰地再现林殊眼前。
                          “我要活下去!”林殊咬牙把涌出的泪水和着心血一口吞下。有时候,生其实比死更痛苦,十九岁的林殊,选择了这种痛苦。为了还冤死的灵魂一个公道,再怎样的创巨痛深,再怎样的难耐不堪,他都必须撑下去。
                          在后面追赶的蔺晨和黎纲终于找到了林殊。看着他满身血痕地扑倒在地,两人亦是心伤不已,急忙上前,将林殊从地上拉起。蔺晨脱下自己的外袍,包裹在林殊的身上,黎纲则弓下身子,在蔺晨的帮助下,背起林殊。此刻的林殊,神情恍惚,似无知无觉。
                          三人回到梅院,蔺晨找出药箱,为林殊包扎伤口。在他为林殊清理扎进脚心的砾石时,一阵楚痛,让林殊从恍惚中回魂,他对着蔺晨用手比划着,蔺晨想了想,对黎纲道:“纸笔。”
                          黎纲急忙把小案桌支在林殊身旁,将笔在砚里饱蘸墨汁,递到林殊手边。林殊勉力把笔死死抓在手里,颤抖着在纸上写下两个大字:“解毒。”
                          蔺晨自然明白林殊当下的心情,他宽慰道:“小殊,你放心。我爹说了,待你外伤愈合,就为你解毒。他已在阁里做准备了。”说罢,他示意黎纲把安神助眠的药丸送去林殊服下。
                          待黎纲服侍林殊睡下后,蔺晨走到榻前,静静地坐在那里,回肠九转,一夜无眠。


                          19楼2016-01-01 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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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消息的蔺逸之一大早匆匆来到梅园,在园中从蔺晨手中接过林殊写有“解毒”二字的宣纸,看着那似血泪写成的二字,蔺逸之心中涌起阵阵酸楚,小殊啊,你怎知解毒的凶险又可知解毒的后果?世伯没有万全的把握,岂能轻意动手。
                            蔺逸之在蔺里的陪同下来到南屋前,竟看到林殊穿戴整齐,恭恭敬敬地迎在门口向他执晚辈礼。蔺逸之伸手扶住他,道:“小殊,外面冷,快进屋。”林殊站立,闪身在旁,让蔺逸之先行,蔺逸之却反手拉住他,一同进屋。
                            屋里的坐垫茶几早已安放齐整,就像事先知道蔺逸之到来似的。黎纲引蔺逸之上坐,蔺晨和林殊在下手相对侧座。黎纲把一张小案桌放在林殊的面前,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蔺逸之坐下后,开门见山地对林殊道:“小殊,世伯知你的心中所想,但你身中的火寒之毒,虽然可解,解毒的过程却非常痛苦,简单地说,就是削皮挫骨……”
                            “削皮挫骨!”侍立在林殊身后的黎纲不禁叫了出来。林殊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凌厉,黎纲自知失礼,低下了头。
                            蔺逸之不以为忤,点了点头,缓缓道出:“对,削皮挫骨,锥心之痛。”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却更让人心惊。蔺逸之看向林殊:继续道:“此间痛苦,非常人所能承受。”
                            林殊“嗯”了一声,目光坚定地朝着蔺逸之点了点头,那神情似乎在说:“我能承受!”
                            蔺逸之心情复杂地看着林殊,接着道:“这解火寒之毒,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彻底地解,另一种则是不彻底地解。”他停顿了一下,“我先说说这不彻底地解。这种解法是将身体中的毒性保留控制一下,不伤人根本。解后可保毒性不在发作,不需要再饮血服药,身体虽不能恢复到武人体魄,但与常人无异,寿数也同寻常人一般。只不过,全身的白毛不能尽退,舌苔的僵硬也无法尽解,不能正常说话。”
                            蔺逸之看出,林殊显然对这种解毒之法不以为意,他暗自叹了口气,道:“如果要彻底地解……就须将火寒之毒碎骨重塑而出。之后至少卧床一年,用于骨肌再生。此种解法的好处就在于解毒之后的容貌虽与以前大不一样,但与常人无异,舌苔恢复柔软,可以正常说话”
                            听到此,林殊迫不及待地提笔在纸上写下:“彻底”二字,擎给蔺逸之看。他不在乎自己的容颜会有什么变化,只要能与正常人一般,什么都好。
                            蔺逸之垂下双目,心有太多的不忍,“可这种碎骨拔毒,对身体伤害极大,不仅内息全无,再无半点武力,而且从此多病多伤,时时复发寒疾,更不能享常人之寿。”
                            林殊在纸上艰难地写道:“我既然活了下来,就不能白活。复仇血冤,是我此生唯一要做的事,我必须要有常人的相貌和声音。”
                            “小殊……”蔺晨沉不住气了,“你可知人的身体总有无法承受的极限,要彻底拔除火寒之毒,其实就是拿命来换!”
                            “那又如何?我的命既是众多兄弟拼死救下的,又岂能苟活!”林殊写道。一时间,众人沉默,屋内安静得他们仿佛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蔺逸之其实已料到林殊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七万英灵半朝忠魂,小殊的身上背负着太多痛苦和责任,蔺逸之暗自感叹,当初林燮把重伤的儿子推下雪窝,心中也存有对赤焰军蒙冤的不甘吧?他打破沉默,道:“好吧,就彻底地解。”
                            林殊起身,走到蔺逸之面前,匍伏在地。蔺逸之急起去扶:“小殊,别这样。无论你作何选择,世伯都会全力助你。”
                            “对呀,小殊,我们大家都会帮你的。”蔺晨亦如是道。
                            林殊起身抬头,泪水已将脸上的白毛浸透。蔺逸之心痛地将林殊拥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道:“小殊,今日好好歇息,明日,世伯便为你拔毒。”


                            20楼2016-01-01 0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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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已回到南屋躺在病榻上的林殊,一样的心绪难平。拔毒时那彻骨锥心之痛渐渐淡去,林殊只觉全身力气耗尽,整个人如同完全散架一般,无法拾起,心中亦有一种恍然如隔世的感觉。自此后,自己一身武艺尽失,且病骨支离,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策马疆场纵横往来了。想到此,林殊虽感酸楚,却也无悔。此生只要能为父帅,为景禹哥哥,为赤焰军和那些被赤焰案牵连的忠臣良将洗雪冤情,纵是年寿难永,又当如何?“父帅,景禹哥哥,有你们在天上庇佑,无论怎样,我定会走到底。”
                              “小殊,”蔺晨的叫声打断了林殊的思绪,“其实你也不用那么担心,”蔺晨的话就好像是回应林殊心中所想似的,“火寒之毒既除,只要好好将息,活到四十岁是可以的,甚至活得更长也是可能的。你放心好了,有我爹和我在,定会助你达成心愿。”
                              “是啊,小殊,”刚进门的蔺逸之接着蔺晨的话道,“接下来的这一年,你什么也不要想,安心养息,以待骨肌重生。”
                              “以待骨肌重生。”林殊心中重复着蔺逸之的话,重生的岂只是骨肌!梅岭血火已焚尽过往,自己只能从那灰烬里一寸寸重生。
                              “蔺世伯,要需要书……”由于火寒之毒刚刚拔除,舌根虽恢复柔软,林殊仍感说话有些困难,且话音刚出,他突然发现,这声音根本不是自己的,一时无措,没往下说。
                              “小殊,读书修身自是好事,只是此次拔毒,你身体损伤很大,精力亦是不济,这开初的几日,须好好静养才是。”蔺逸之道,“过些时日吧,你精力有所恢复,再让黎纲从阁里书库中取书来读也不迟。”


                              22楼2016-01-01 0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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