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 第七章(下)
夜色浓郁,雾霭般地笼罩在天地间,晚风微凉,海浪声不曾止息,一声又一声,咒语般地敲击着人的心房。
幸村伸手揽过被风吹乱的发丝,目光漫不经心地划过神态各异的众人,看见迹部时粲然一笑。
“我向来睿智谨慎的迹部总裁啊,怎么也成了别人的瓮中之鳖了?”
迹部挑眉:“你就不能换个华丽些的比喻么?”
“华丽些?”他做出冥想的模样走过来,在迹部和真田的身前停下,轻笑道:
“那牢笼里的金丝雀如何?”
“…………你是在故意刺激本大爷么,啊嗯?”
“来得倒真快,果然是情真意切啊。”
幸村眸光一闪,望向悠然开口的柳生,他伸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神情无人得知。
“柳生堂主何必话中带刺?这一次的圈套,是你的主意吧?若是无人阻挡,杀了小景后嫁祸给山吹,到时迹部财团乱成一团,你们正好可以趁机瓦解控制日本的第一财团。若是有人阻挡,你也猜的到,来的会是谁……如果能让你们少主对我死心,却也是再好不过了,是不是?”他嘴角微扬,笑容意味深长,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好啊。”
一旁的迹部此时也在心里叫了一声好,却不是为柳生。
他眼神了然地望向幸村,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知真田最介意的便是他,将话题扯到他自己身上真田势必会和他纠缠不清,以此拖延时间,凤他们的后棋一准备好,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明知如此,你还是来了么?”
真田的声音很低,语气平静,让人听不出情绪。
熟悉他的人却都知道,那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幸村此时才将目光转向他,明眸流波,没有一丝温度。
“你们不对盘了那么久,又何必以我为借口。了解的人都明白你们是商场黑道的利益之争,不了解的人,却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呢。”
“你说反了吧!” 切原忍不住反唇相讥。
“反了?呵,切原堂主忘了吗?当初是谁千方百计使尽手段要除了我这‘惑主狐媚’的?”
“够了!”
真田厉喝一声,神情冷峻。
幸村望着真田的目光深不可测,接着像是邀请般地伸手,抚上真田手中的枪管,然后猛地向上一提,漆黑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绕是泰山崩于前仍不乱的真田,也不由得变了脸色,他双臂发力想挣开幸村紧抓住枪管的手,却又害怕走火伤及对方而不敢尽全力。
“你放手!”
幸村蓦地一笑,不是真田记忆中熟悉的明媚清朗,空灵中夹杂着邪气,如是绽放在忘川河畔的彼岸花,妖娆蛊惑,勾人魂魄。
“你想杀他?”红唇微动,吐出的话语刀一样地射进真田心里,“那就先杀我好了。”
那一瞬真田的神情确实可以用不可置信来形容,幸村清晰感受到了他握着枪的手抖了下,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若是此时枪走火,那究竟会是什么光景?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自然知道。”
“……那我又算什么?”
“初恋确实很美好,可又有谁会守着初恋过一辈子?”
话说到此,意味已经非常明显,幸村松开了握着枪管的手,真田好一会儿才缓慢地垂下了枪,神情也由最初的错愕中恢复过来,脸色阴沉,眼睛里弥漫着熊熊火焰,一瞬不错地紧盯着幸村。
“老实说,真田少爷这么长情真的让我很意外,我本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呢……”说到此处,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了开来,倾身上前,伸手勾住真田的脖子,嘴唇凑到了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划过耳垂,渗进皮肤,声调低沉而略显沙哑,他用只用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还是我的技术太好,让你食髓知味换不了别人了?”
真田瞳孔一缩,眼中戾气弥漫,他伸手揽过幸村的腰,抬起他的下巴就低下头去,然而比真田动作更快的是幸村。他猛得伸手击向真田的小腹,另一只手劈向他的脖颈,他的攻击太过迅猛,真田没有丝毫的防备,挨了个正着。趁他吃痛的瞬间,幸村挣开了对方的怀抱,后退了几步站定在真田眼前。
极简单的招数,快、狠、准却一样没落,俨然的高手风范。
“怎么能让你每次都得手呢,不然我也太松懈了不是?”他笑得坦然而无辜,隐隐有恶作剧得逞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