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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梦人——穆辛
“太后，还要宣魏公子么“？
长风猎猎，站在大秦最高的城楼上，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宣，当然要宣。”眺望远方的眼眸不辨悲喜，良久，她转身。
“穆辛，回去吧。”
我在心里暗叹了口气，看着太后转身离开的背影，太后老了，再也不复当年的婀娜清丽，莞尔动人，她的背佝偻了，步履蹒跚了，连眼神都迟滞了。
我看着同样老去的自己，原来时光不会因为身份的尊卑而厚此薄彼，亦不会因为人对长生不老的追求而有丝毫的怜悯，无论有多么不情愿，她终究是老去了。
所以我无法想象如此玉树临风，长身清俊的魏公子是怎样如他口中说的一般，如何如何倾慕眼前这个白发暮年的女子。
或许是人老了，心也跟着麻木了吧？这些年后宫子女众多，前朝诸事不断，她常常一人坐在椒房殿的塌上，听魏公子给她读信，或是从枕边匣子中取出那个已经老旧开裂的排箫，久久地怀念着什么。
太后那眼眸低敛，嘴角含笑的模样啊，就像是一个……少女？
这么多年，她每每跟我和香儿惠儿讲起她在楚宫的日子，总是这样的神情。
记忆里太后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色，是在楚国质子入宫那一年。
那一年，她刚刚当上太后不久，庸大人带来了黄歇入秦为质的消息。
我从没见太后如此惊喜过，如此得偿所愿、忐忑错乱过。被封为八子的时候没有，与义渠王成亲的时候没有，连登上太后之位的时候，她也不曾这般顺心如意，放松畅快。
“香儿，快去把我的凤穿牡丹的金簪取来。”
望着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太后言语中尽是掩不住的笑意，忽然又一转念蹙眉。
“不妥，子歇最不喜欢繁复华丽的衣饰，那就……”
“惠儿，你可会梳楚国的发髻？”
我心中不禁暗暗发笑，太后您还记着自己如今是太后了么？怎的一见故人这般高兴，完全不复平日里威严的模样。
“太后”，我依仗着自己在她身边多年，好心劝慰道，“今日是面见楚太子，按礼数，要穿秦衣冠啊…”
“……是啊…”
“瞧我糊涂的，我已经是太后了…自然是穿不得从前的衣服…”
“太后，其实香儿看太后生得极美，穿什么自然都是好看的。”
“你这妮子嘴倒甜”，她一甩广袖，拔掉头上的金簪，“记得从前在楚宫，他也常常这么夸赞于我……”，她望着镜子自言自语，“那时我不得威后喜爱，布裙荆钗，全无个公主的模样，也不知他是怎的就…”太后的脸上全是与她年龄不符的少女般的嗔笑，回忆着那一段从无人触及，只有他们二人知晓的年少时光。
朝阳初升，承明殿宫门口，公子歇逆光而立，而后阔步向太后走来。
朝阳的晖霞弥漫天边，阳光自他身后倾泻而入，他静静地望向太后，太后也静静望向他，一眼千言。
我突然觉得，他们才是一对璧人，一对姻缘天赐、和乐燕好的夫妻。
“太后，还要宣魏公子么“？
长风猎猎，站在大秦最高的城楼上，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宣，当然要宣。”眺望远方的眼眸不辨悲喜，良久，她转身。
“穆辛，回去吧。”
我在心里暗叹了口气，看着太后转身离开的背影，太后老了，再也不复当年的婀娜清丽，莞尔动人，她的背佝偻了，步履蹒跚了，连眼神都迟滞了。
我看着同样老去的自己，原来时光不会因为身份的尊卑而厚此薄彼，亦不会因为人对长生不老的追求而有丝毫的怜悯，无论有多么不情愿，她终究是老去了。
所以我无法想象如此玉树临风，长身清俊的魏公子是怎样如他口中说的一般，如何如何倾慕眼前这个白发暮年的女子。
或许是人老了，心也跟着麻木了吧？这些年后宫子女众多，前朝诸事不断，她常常一人坐在椒房殿的塌上，听魏公子给她读信，或是从枕边匣子中取出那个已经老旧开裂的排箫，久久地怀念着什么。
太后那眼眸低敛，嘴角含笑的模样啊，就像是一个……少女？
这么多年，她每每跟我和香儿惠儿讲起她在楚宫的日子，总是这样的神情。
记忆里太后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色，是在楚国质子入宫那一年。
那一年，她刚刚当上太后不久，庸大人带来了黄歇入秦为质的消息。
我从没见太后如此惊喜过，如此得偿所愿、忐忑错乱过。被封为八子的时候没有，与义渠王成亲的时候没有，连登上太后之位的时候，她也不曾这般顺心如意，放松畅快。
“香儿，快去把我的凤穿牡丹的金簪取来。”
望着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太后言语中尽是掩不住的笑意，忽然又一转念蹙眉。
“不妥，子歇最不喜欢繁复华丽的衣饰，那就……”
“惠儿，你可会梳楚国的发髻？”
我心中不禁暗暗发笑，太后您还记着自己如今是太后了么？怎的一见故人这般高兴，完全不复平日里威严的模样。
“太后”，我依仗着自己在她身边多年，好心劝慰道，“今日是面见楚太子，按礼数，要穿秦衣冠啊…”
“……是啊…”
“瞧我糊涂的，我已经是太后了…自然是穿不得从前的衣服…”
“太后，其实香儿看太后生得极美，穿什么自然都是好看的。”
“你这妮子嘴倒甜”，她一甩广袖，拔掉头上的金簪，“记得从前在楚宫，他也常常这么夸赞于我……”，她望着镜子自言自语，“那时我不得威后喜爱，布裙荆钗，全无个公主的模样，也不知他是怎的就…”太后的脸上全是与她年龄不符的少女般的嗔笑，回忆着那一段从无人触及，只有他们二人知晓的年少时光。
朝阳初升，承明殿宫门口，公子歇逆光而立，而后阔步向太后走来。
朝阳的晖霞弥漫天边，阳光自他身后倾泻而入，他静静地望向太后，太后也静静望向他，一眼千言。
我突然觉得，他们才是一对璧人，一对姻缘天赐、和乐燕好的夫妻。
我再也没有陪她饮酒，我宁愿看到她在盛漠然中麻醉，清醒中绝望，也不要让自己一遍遍地羡慕乃至嫉妒她和那个人。
那是我一生从不曾拥有的流光。
“好，如果你真想知道原因，那朕也不妨告诉你。”芈月站起身高高地望着我，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
“当年你勾结范雎陷我于不义，魏冉因此被驱逐出秦，你们二人害苦了大秦的功臣，朕的弟弟，这就是你的罪！”
“你居心不良，勾结外官，觊觎相位，热衷权力，早已忘记了士子的本分与良善，这就是你的错！”
“至于你说的你有功，朕也不会忘记你的多年侍奉之功，朕嘱托大王将世袭爵位传于你的家人，也算是对你的安慰了。”
“你害朕饱尝丧弟失子之痛，朕也要让你尝受人生至痛，那就是你家族鼎旺，而你却不能看一眼！更不能染指你心向往之的权力尊荣！”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望着眼前这个气息奄奄却气势横扫千军万马的女人，我突然想笑，想仰天大笑。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真正的爱过，没有酣畅淋漓地快活过，没有至生至死地厮杀过。
不像芈月和黄歇。
原来这一场情爱与王权的博弈，千里之外的黄歇才是赢家，因为他即使远在天涯，都有一个人，不顾世俗的眼光，俗世的虚名，永远地惦念他。
我情愿做他那样的赢家。
风吹花落，院子里的桃子蒂落的那一刻，我听到芈月颓凉的叹息。
我欠你的，已经还了，欠有些人的，却是永远还不清了。
那是我一生从不曾拥有的流光。
“好，如果你真想知道原因，那朕也不妨告诉你。”芈月站起身高高地望着我，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
“当年你勾结范雎陷我于不义，魏冉因此被驱逐出秦，你们二人害苦了大秦的功臣，朕的弟弟，这就是你的罪！”
“你居心不良，勾结外官，觊觎相位，热衷权力，早已忘记了士子的本分与良善，这就是你的错！”
“至于你说的你有功，朕也不会忘记你的多年侍奉之功，朕嘱托大王将世袭爵位传于你的家人，也算是对你的安慰了。”
“你害朕饱尝丧弟失子之痛，朕也要让你尝受人生至痛，那就是你家族鼎旺，而你却不能看一眼！更不能染指你心向往之的权力尊荣！”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望着眼前这个气息奄奄却气势横扫千军万马的女人，我突然想笑，想仰天大笑。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真正的爱过，没有酣畅淋漓地快活过，没有至生至死地厮杀过。
不像芈月和黄歇。
原来这一场情爱与王权的博弈，千里之外的黄歇才是赢家，因为他即使远在天涯，都有一个人，不顾世俗的眼光，俗世的虚名，永远地惦念他。
我情愿做他那样的赢家。
风吹花落，院子里的桃子蒂落的那一刻，我听到芈月颓凉的叹息。
我欠你的，已经还了，欠有些人的，却是永远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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