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绝望的感觉比潮水更汹涌,泪珠顺着眼角淌出细细的水痕,在汗水和海水腥咸的混迹中无处可寻。他在觉得就这样死去也很好的边缘徘徊时,高XXX潮滚滚而至一浪强于一浪,几乎溺毙了他,他颤抖着痉挛着全身潮红脱力,瘫软之即仰望天空,今夜的银河居然离他如此之近,近得宛如伸手便可触摸银河另一端的天堂。
绿间抱了他回家清洗,二人又在澡盆暖水里一遍又一遍做着爱做的事。
鱼水之欢。首先要有一条鱼。
十七岁那晚,他们付出彼此最纯真的心。后来,黄濑说,早知今日,不如当初溺死在十七岁那晚的星海。
次日,云消雨散。晨曦透过玻璃窗撒在柔软的大床上,黄濑终于成功地重新霸占了绿间的床榻一半,明正言顺地在绿间臂弯里酣睡到天明。
绿间揉了揉被人鱼压麻的手臂,低头看,黄濑睡得并不安稳,在梦里也一直紧锁着眉头,心事重重。绿间弯腰亲吻了黄濑的睡颜,直到他眉心的折皱全数舒展开。“早安,黄濑。”
在他的人生规划里,起码要到二十岁之后才会考虑情爱之事。而黄濑凉太就是他生命里最大的意外。
他破坏他一成不变的生活,他破坏他的宁静,他破坏他早就为自己安排好的人生计划。然而,绿间真太郎从来没有后悔当年在海边初遇一时心软的决定。若没有黄濑凉太搅局,他的生命就是一潭稳定无波的深水,即使有朝一日被盛入金樽祭上高位,也不会因任何人泛起涟漪。
“小绿间早。”黄濑揉着眼睛,带着初醒时的腻腻的鼻音,像只慵懒的猫。
“你做恶梦吗?一直皱眉。”绿间忍不住问,他知道黄濑有秘密,在他与他做了最亲密的事后,他就忍不住想知道黄濑更多的事。
黄濑愣了一下,他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以绿间从未听过的惆怅声线回答,“我梦到我们都死了,可是我要下地狱,小绿间却要上天堂。小绿间站在天堂的门外跟我说下辈子再见,可是,”黄濑声音哽了一哽,无尽的感伤与感慨,“我怕松开了小绿间的手,我们就永无重逢之日。”
绿间疑心自己是不是见了黄濑的泪光,他摸到眼镜,戴上,却只能看出黄濑温暖多情的眸。泪意仿佛被初生的太阳瞬间蒸发在眼底,恍惚并不真实,一如激情澎湃的昨夜,一如笑意掩着伤感的枕边人。
他摸了摸黄濑的额头,“没发烧,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黄濑抓住他的手,顺势钻进他怀间,抱他抱得很深。
“黄濑,你真的不愿意去联邦注册吗?”绿间问,“我以后会继承我父亲的事业,按照联邦的婚姻法,我必须与指定的人鱼结婚生子,如果你在不在册,我们就无法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继承父亲的事业。黄濑咀嚼着这一句,寒意从脊柱一路攀升直到心底。“不行。”他说不行。
绿间以为黄濑的不行是指绿间真太郎与别的人鱼结婚,他声音低下来,有点哀求的味道,“所以我想带你去联邦注册。”他想和他在一起,光明正大地牵着手走在阳光下。
注册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黄濑更清楚,他艰难地吞着口水,仿佛遭鱼骨卡喉。“我……想想。”
绿间对黄濑的退让表示很满意,“我先去学校了。”
黄濑站在大门口送他,绿间握着今天巨蟹座的幸运物,频频回首去看,小人鱼冲他挥手告别的样子让他胸口说不出的难受,就连黄濑说的再见两个字听在他耳朵里也像是再也不见。
接下来又该如何?黄濑躺回他与小绿间彻夜缠绵的床榻,将自己蜷成一团。
他欠小绿间的要如何还?除了全心全意的爱情和身体,黄濑凉太一无所有,于是他把能给的都给了,能付出的都付出。绿间真太郎给予的爱情,黄濑凉太却要不起。
心脏部位的绞痛从来没有停止。他闭上眼,脑海里有个声音在歇斯底里的呐喊,现实中,他的剧痛无法发出声音。
这个世界竟如此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