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披风的目光停在自己的桌角,过了一会他起身面对着少女,右手搭在心脏的位置,向她微微一颔首:“辰宿(音秀)。很抱歉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能把兜帽摘下来,这样可以吗?”
“我叫墨子蓠,这是我的朋友塞缪尔,这位是——”“哈那尔。”矮人翻了翻眼睛,粗声粗气地接道,心里抱怨着“装模作样”。
辰宿在他们自我介绍过后又向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他一直埋在阴影中的脸也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墨子蓠偷眼看他:精致的五官雕在白皙的皮肤上,兜帽下脸颊的轮廓温润又柔和,像是大师手里精心雕琢的羊脂玉,却比那无生命的石块灵动得多。此刻他细长的眼睛弯着,眸子里映着子蓠的身影,把她整个人涂成清澈的蓝色。
“那么,我可以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吗?”
“如果大家不反对,我们现在就可以走——然后我们可以在河岸镇边境休息一晚,明天就可以进山了。”
辰宿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忽然又问道:“对了小姐。这位矮人是为了山里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才去那里的,那么您呢?”
塞缪尔皱着眉看向子蓠,哈那尔也向她投去好奇的目光,这让她有些局促起来。“嗯——呃……其实我只是想去看看北方精灵啦。”
“北方精灵?”一直波澜不惊的蓝眼睛里溢出出乎意料的惊讶,“他们不是传说中的生物了吗?而且北方人已经有上千年没见过北方精灵了吧,最近不是已经连森林精灵都不多见了吗?”
墨子蓠挠挠头,干净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其实我是一千多年前沟通北方精灵和人类的使者凯勒文先生的夫人辰月的亲族……我的先人是她的妹妹。”
辰宿的眼睛亮了亮。
“您是她的后人?”“是的。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能像她一样,让北方人和北方精灵重修旧好——您应该知道,一直以来国王陛下对精灵都不怎么友善,可是绝大多数的北方人并不是这样的——精灵们都很有智慧,我们其实很喜欢他们,非常喜欢——”
黑披风的人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很有亲和力的微笑。墨子蓠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两拍。
“既然这样,”辰宿的声音明朗了许多,“我们就尽快出发吧。”
他说着就越过另外三人向酒馆外走去。塞缪尔叫住准备跟出去的墨子蓠,压低声音说道,语气里略带责怪:“你不该这样随意相信一个陌生人,你不该对他说那么多——你还对他一无所知。”
已经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的辰宿突然站住脚。他回过身,冲着塞缪尔的方向朗声道:“我已经答应与您同行了,先生,难道我会比您更危险吗?”
他说着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意味深长地向塞缪尔歪了歪头,舌头有点可爱地向外伸了伸,然后就转过身继续向外走去。塞缪尔的脸又黑了一层。
“他看出来你是死灵了呢——这样他不也答应做我们的向导了吗?所以你就放心好了。”墨子蓠咯咯一笑,也走了出去。
他不该听见我说的话的。塞缪尔低吟一句,也跟了出去。
只留下错愕的哈那尔,被墨子蓠的话镇在了原地:“什么?你说他是什么?”直到两人已经走出很远,他才如梦初醒地迈开他小小的腿追了过去。“诶——等、等会儿,你们等我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