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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言却在心中冷笑，心想你若真是如此害怕，那当初又哪里会欺骗她说皇帝在雪凌殿等她。
　　“小锦，”似是不在意的唤她一声，却又突然微有些狠厉道：“你好大的胆子！在本宫面前，却敢自称我，当初你的规矩是怎么学的！
　　小锦突然被这阴鸷气势一吓，竟吓得跪倒在地：“奴，奴婢知错了！”然而仍旧是将目光投向刚才听到声响走出来的小秀，壮着胆子问道：“那，那小秀平常也不自称奴婢，为，为什么……”
　　“你觉得不公平？”傅言勾唇笑看她。
　　小锦暗自咽了口唾沫，想着不过是个疯子罢了， 于是微微提高了点音量：“是！”
　　傅言自是知晓这丫鬟小锦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小秀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从之前的态度也可以看出，她心性单纯，是一心护着自己的主子，到是忠心得很。
　　一旁看着的小秀，正想说什么，却被傅言打断：“本宫是你们的主子，公不公平，本宫说了算！至于小秀，本宫允许她在本宫面前自称为我。而你，就先跪在这儿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小秀浑身一颤，急忙要将傅言从摇晃的椅子上拉下来，可愣是使了好大劲儿，她也是无动于衷。
　　这下完了，皇后娘娘这般固执，待会儿怕是又有苦吃了！
　　不过须臾片刻，一道鲜亮却庄重的明黄色彩遮住门前的清冷日光，在不堪的脏污地板上露出那个高大坚毅的影子来。
　　她皱了皱眉头，苍白双唇似含情语，却吐出一番无情来：“皇帝陛下，是来惩罚本宫的？”
　　周围的气压将冬日的一片肃冷压得无言。傅言轻挑眼梢，目光流转，风情自在，可只轻瞥一眼，便被不甚热烈的阳光刺得疼痛，但依旧固执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男子。
　　兴许是光线原因，那张脸，始终看不清晰。方才在雪凌殿前也没能仔细看看，倒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会让前身爱到发疯，至死也要去见上一面？
　　许久，不见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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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明显感觉到面前的人对着自己的目光更加沉重。
　　可突然手臂一紧，不等人完完全全站起身来，便被他拖进了内室。
　　傅言怒皱眉头：“放手！”
　　那人却将她重重一推至卧床之上，面对那张扑克脸，傅言自己都差点想歪。
　　“你干什么？”她淡定问他。
　　他却又将她猛地拉起，扯得她浑身好几处伤口裂开，不多时那脏污的红色衣衫又多了层腥味儿。
　　傅言猛地一甩手，却非但没将他挣脱，反倒让她自己的手臂险些脱臼。
　 于是被他强行压制，背对着梳妆台上锈迹斑斑有些模糊不清的铜镜。
　　还没反应过来这家伙究竟是要干啥，却突然背上一凉。
　　这家伙竟然把她衣服撕了。她本能的回头一看，却在那不甚清晰的铜镜里看见自己脊梁骨上那横生过去的深长疤痕。
　　心底里的猛然触动，迫使她倏而开口：“这下，你满意了？”

他抬眸看她，看着她那曾经导致战火的妖娆双瞳似乎还充斥着那时的血色，长如蝶翼的睫毛轻颤，舞动出一股争权之风。
　　可当下，她的双眼里分明只剩下了恨。微淡的红色眼眶下，经过无数骂名洗礼的恨与委屈。
　　这的的确确就是她。他在心底撕扯，也许正是因为自己，所以她才变为了这番模样。她疯了，疯到让他不认识她了。他以为，她会永远为自己守着一颗心，却原来，真的是自作多情。
　　她低声，像是诉说一个远久的故事，或者说，她本来就是在读着心底里的那个不属于自己，却又突然袭来的记忆：
　　“永济二十年，我为救你策马奔腾三天三夜未曾合眼，为了救你不惜深入敌营舍身营救。结果他们早有埋伏，引我入钩。可笑的是，我当时竟然还拼了命来救你！
　　你还记不记得，那是怎样长怎样锋利的大刀？那个人，就是用那把大刀从我背上直直劈了下去！鲜血直流，浸染白裳，白骨立见，我却依旧背着重伤不醒的你逆风行走！
　　你还记不记得，那汗水流进伤口，就像盐水洒在了上面，我是怎样的疼痛却为了逃避敌人追踪而躲在草丛之中一声不吭？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知道你安全醒在别的女人怀里的时候，我才敢沉沉睡去，还要瞒着你？
　　我知晓的，洛北之，你早忘了。”

两者交叉，就连睡觉也变得一个头两个大。
　　可即便如此，醒来之时也已是凌晨时分，天色微亮。
　　傅言坐起身来，袭来的寒意使身体变得更为僵硬。
　　心想小秀兴许还在睡着，便起身点起烛火，望着光晕发呆。
　　这个地方，是真的吃人不吐骨头。这前身和这群人的关系纷杂，要是不赶紧脱离出去的话，怕是早晚都得死在这儿。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傅言。今日的洛北之已有察觉，即便是暂时糊弄了过去，可时间一长，必定是纸包不住火。
　　那不如……再算算自己前路如何？
　　虽说自己从未看透过自己的命格，也屡次失败，可试试也总是好的。
　　正想着去哪儿找工具，却猛地触碰到一旁厚被子之下，一件硬物。
　　傅言低眸一掀，却看见了一只千年龟壳，一旁还散落着六枚铜钱。
　　为何这个地方……还会有这样的东西？傅言凝眉，难道，前身也是个卦师？

半路突然下起了雪。
　　傅言努力放松着四肢，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狼狈，妄图通过这小小的狡辩来使自己觉得没有那般寒冷。
可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内务府。
　　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最后却只能蜷缩在墙角，冰冷的脊背抵着冰冷的墙面，试图获取那一星两点的温暖。
　　她不能回去。回去，就输了。
　　长睫沾染了雪花，衬着那张淡漠的脸愈发叫人不敢靠近。
　　迷迷糊糊之中，听见有着脚步声由近及远，面向她走来。
　　她艰难地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紧接着，又感觉自己麻木的双腿被撞击了几下，不耐烦的声音揉着风钻进耳朵里：“这哪儿来的疯女人，一大早的蹲在这儿干什么？吓了本王一跳！害的本王连赏雪景的心情都没了！”
　　傅言抬眸，却见天色虽有些灰蒙，可好在雪已经停了，阳光也总算露出了点颜色。
　　她并不想理会面前这个幼稚的男人，可也忍受不了一个人如此趾高气昂地骂她疯女人。
　　即便这个躯壳不是她的，可她傅言也不允许！
　　麻木的双腿艰难万分地支撑着她站立起来，因口舌干燥而沙哑的声音似是冻在了雪地里：“愚蠢的男人。”
　　洛青见这女子站了起来，原本还想好好骂个一顿，却被这句愚蠢骂的愣在了原地。
　　他，他这是被一个小宫女骂了？
　　他堂堂宏庭王爷竟然被一个小小宫女骂了？
　　不行，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诶呦呵，这是哪儿来的小妞啊，竟然还敢如此咒骂本王，活得不耐烦了？”
　　当即使了个眼神示意手下，那背后的几人便心领神会的走上前来，作势要将傅言制住。
　　

【008】
“慢着。”傅言突然出声，苍白的脸上冰寒的让人不敢直视。
　　洛青邪邪一笑，狭长的丹凤眼似开在冬日里的桃花，竟将冷风都融的柔软。
　　“小娘子是想向我求饶了？看你虽有些狼狈，可洗洗干净，换上件好些的衣裳，应当也是不错的。本王我，兴许还能看上几眼。”
　　傅言却不屑轻哼一声，眉眼里都带有嘲讽：“没想到宏庭王爷也敢对自己的亲嫂嫂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你们洛家，倒真是奇葩不少。”
　　话毕，便见洛青微不可察的眯了眯眼眸。
　　“你，是傅言？”
　　“本宫不过是换了身行头，没想到王爷你就认不出来了。”
　　洛青轻移脚步，绕着她细细地转了一圈，颇为质疑道：“嫂嫂今日怎的会这般蹲在此地？”
　　傅言自知，自己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没用的疯后，他这么说，半是嘲讽半是试探罢了。
　　于是直言不讳：“本想去趟内务府，一时迷了路便困在了此地。”
　　洛青轻点下颔，突然想起他的皇兄与这疯后当年可是十足十的路痴呢。就是当年傅言救下洛北之之时，也是因为迷了路而被困了许久。
　　想到了些往事，内心不由得有些唏嘘，却也淡然向她问道：“不知嫂嫂去内务府是何事？本王之前还记得……嫂嫂是永不能踏出冷宫半步。”
　　傅言轻笑，眼前有些晕眩，却也强忍住道：“正是王爷的亲表兄下令，让本宫去内务府领罚，本宫怎敢怠慢。”
　　洛青淡淡看她一眼，却觉出今日的傅言，似乎和以往不大一样。
　　虽说从前的傅言也是这般的气势凌人，眉宇间含着股冷气，可自打心乱疯癫之后，就变得卑微惹人欺凌，即便是偶尔的清醒时候，也会将下头的几个小宫女吓得不敢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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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小秀，你不会还在幻想着这次能去参加宫中大宴吧？我劝你啊，还是乘早死了这条心的好！你也不瞧瞧咱们那所谓的皇后娘娘，她还有点儿皇后的样子气派吗？”
　　小锦双眸轻落自己新修的指甲上，姣好的面容颜色非常，像是刚打了脂粉在上头。
　　小秀听此，涨红了一张脸，急忙辩解道：“不管怎么说，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到底还是皇后！纵然到了如今的地步，可，可参加个宫宴……”声音愈发小了起来，却还是逞强道：“参加个宫宴还是可以的！”
　　却没想到话音才刚刚落下，小锦便冷嘲一笑，轻佻的眉梢都带了分不屑：“小秀啊小秀 ，你是不是跟着那疯后跟得太久，弄得连脑子也不好使了？就如今你们这个样子，还想去宫宴？呵，你还不如乘早跟着云贵妃办事的好。你看我现如今，混的比你不知好了多少。”
　　她一顿，唇角的弧度又大了几分，红艳的双唇炫耀似的勾起：“忘了跟你说了，今日，云贵妃还要带我参加宫宴呢。小秀啊，你若是真想参加宫宴，那便求我帮你在云贵妃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兴许她就愿意带你去了。”
　　“你，你……”小秀急得说了好些个你，因太冷而被冻得通红的鼻尖也忍不住发酸。
　　她虽知道皇后娘娘参加宫宴也的的确确是不怎么可能的事，可小锦这般着实惹人生气。
　　正心急的厉害之时，却听见里屋的门“吱呀”一响，气氛似是瞬间凝固，小锦也连忙从椅子上站立起来，显得微有惊慌。
　　傅言冷冷一笑，却将目光柔和看向小秀：“今日，小秀便和本宫参加宫宴便是。至于你，”她目光一转，流光万千的眼眸似是被阳光折射出一缕震慑人心的光芒，落在了小锦身上：“至于你，没有本宫的允许，哪儿也不准去。”
　　小锦犹有不甘地抬头横眉而问：“奴婢不过是道了番事实，皇后娘娘这般做也太过不讲理！再者，皇后娘娘若是想去参加宫宴，哪里是那般简单的事！”
　　傅言兀自坐下，一袭简单麻衣，却愣是穿出抹气势：“本宫要如何参加那是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个小小宫女来管。而你以下犯上，自以说出事实为由空口狡辩，语言轻浮，本宫这般做不过是小小惩罚一下罢了。莫不是，你还想在这春气洋洋的日子里跪上一整天？”
　　小锦那张脸忽而变青忽而变白，又偏偏抹上了红颜色，一参和之下，便直叫人忍俊不禁。
　　傅言也不再管她，只轻轻拂去衣袖之上的灰尘，沉言道：“小秀，跟本宫去趟御膳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些的东西，今日春节，怎可不过。”
　　小秀却忧喜参半，支支吾吾想说又说不出口。傅言见此，一眼便将她的心事看穿，只道：“你也莫要害怕。正如你所说，本宫依旧是没能下位的皇后，这要这个位子还在一天，那就无人能够动摇，这后宫之中也依旧有本宫的一番天地。”
　　也不等她再说些什么，便主动拉起她的小手，向外走去，走前还不忘提醒小锦一句：“若是你敢踏出一步，那就休怪本宫心狠，让你跪个三五天下来。”
　　已是走出好几步，可还是清晰地听见小锦猛地一踏地板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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