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洗手间用纸巾擦着裙子上的酒，手上渐渐没了力气。
　　呆呆地站在那里对着镜子，镜子里面有个双目无神的我，还有贴着琉璃饰面装潢的高端大气的洗手间。也不需要矫情什么，公关一开始是我选的，我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
　　下去买了把小刀藏在手机壳里，我回去了。
　　“玩了这么多，就只有一个十二年前的女人让我记忆犹新。”
　　我打开门的时候，里面的蔡总正在高谈阔论他的“经”，一副大讲特讲的大领导样子，老气横秋中带着一股子淫秽气。

　　“你们知道吗？她那一双美腿缠上我的腰时，那滋味还真的特销魂……”
　　污言秽语充斥在房间里，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不想进去，一群男人的酒桌上谈不出什么好东西，也许在他们眼里，我也是桌上的一盘菜，今天张总把我叫来就是想看我自取其辱。可是，我有资本逃走吗？
　　“知道我怎么把她弄到手的吗？我查过她的背景，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外面打拼，当时都揭不开锅了，好像当时孩子还得了什么病急着用钱，我就给她点压力，又给了她一条生路，嘿嘿……”
　　……

　　我呆滞在原地，脑袋里的一切仿佛被瞬间被抽空了，脑袋里嗡嗡地响了许久，我还是不敢承认自己听到的事实，那个姓蔡的讲的那个女人是！
　　死死地攥着拳头，十二年前，我十一岁的那个夏天，我得了严重的中耳炎，需要几千块的治疗费，可是我们每天两顿餐白粥加咸菜都挤不出来多余的一毛钱给我看病。
母亲的柜子里一直压着件绣着荷花的旗袍，她穿起来婉约又高贵，美的不知方物。在我的概念里，那件旗袍就像是晕着光的圣物，我一直梦想着有一件，可现在，我觉得它肮脏不堪。
　　大口地吞咽着呼吸，忍着在血液里狠狠叫嚣的情绪，我才想起要进去。

　　“说起来小陈跟她还有些像呢！”老畜生突然发声讲了句，我攥过擦了嘴角的纸巾，故作无知问她是谁，一桌人打着哈哈谁也不解释。
　　他们继续谈他们的，我呆呆地坐着，不知不觉身体内无端生出了一种燥热感，空虚感越来越重，心里一惊，酒里面有东西！

　　张总在回头看了我讲完之后，特别大方地讲时候不早了。饭局散了，张总拉着四肢无力的我塞进他的车里，他挡了晏皓的好意，说我这次是清醒的，一定会把我安全送到家，跟着他自己也坐了进来。
　　张总的司机在前面开车，他跟我一起坐在后座，狭促封闭的空间很压抑，幽暗的光线下，我掐着自己的腿，可是疼痛感稀薄，想搂着什么的冲动在啃噬着我的理智，扭头看向张总时，他的样子朦朦胧胧长出了晏皓的五官，我立即用力地掐了把自己，疼痛感才将我拉回现实。
　　车窗外闪过医院的红灯招牌，我扭头跟带着烫人的呼吸，声音又柔又虚。“张总，我家就在附近，把我放这里就好。”

　　“今晚天色这么好，出去兜兜风再回去也不迟，你不是想单独跟我谈合业务吗？”他偏过头来看着我，眼睛里已是志在必得的猎获，可他不靠近我，等着我贴上去。
　　他的拒绝让我不安地去抠起了手机壳，刚摸到小刀，手机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屏幕亮了起来，我被吓了一跳，立即把小刀攥在掌心。
　　消息是晏皓发来的，他让我离张总远点，还问我地址。

　　我在心里冷笑着，这种情况如何远，怎么远？跳车下去，摔死或者残废了，让母亲再回到我小时候那样，为了保住我逼她出去卖？或是跟他鱼死网破，得罪他，让他把我从这个城市踢出局，带着母亲在其他地方流亡，可是去了其他的城市就能躲过社会这种规则吗？
　　我跟着张总去了酒店“谈生意”，没谈多久，他说了句热，要去冲了凉，让我等他。
　　指甲死死地掐着一丁点肉，维持着自己的理智，走跟不走在我心里徘徊。如果我走出了这扇门，有可能会失业，母亲就会逼我回所谓的纪家，可能在纪家忍受的欺侮与张总的蹂躏，我比较不出那个更让我难忍受。

　　眼前的世界又模糊了，晃了晃脑袋，手上有些粘稠感，低头才发现，大腿已经被我掐出血了，印在鹅黄色的裙子上一大片猩红。手一抖，松开了手，去开了大床边的抽屉，里面有酒店贴心准备的t，我攥着藏起来的刀子。
　　浴室的门哗的拉开了，我惊慌地转过身，看到裹浴巾赤着上身出来的张总，黄乎乎的肉让我心惊肉跳，慌忙中拉开了刀子。“你别过来！”
　　“小陈，看不出来你还喜欢玩刺激。”

　　攥着刀子的手一直抖，他走过来，嘴角带着不屑，料定了我不敢对他动手。即便我动了手，那么小的刀子也不过是过家家，要不了人命。
　　我的确不敢，所以我咬着牙把刀子插到自己的腿上，跟他跪了下来。“张总，我只是想跟您谈个生意而已，您是大人物，我陪您玩不起，我命贱，您随手就能捏死我，求您放过我好吗？”
　　热热的液体从眼里淌出来，咖啡色的皮沙发，坠着流苏的布艺床还有金黄的灯光燃烧着的一切一起在我眼前糊了。
　　木屐拖鞋咚咚作响，最后停在我眼下，我强撑着没往后退，也强忍着心里的恐惧不敢反抗，可手忍不住颤抖，带着插在肉里面的刀子跟着动，疼的撕心裂肺。

　　张总手指夹了根雪茄抽起来，浓烈的烟气被他一口喷到我脸上。“小陈，我是真打算栽培你，在这个圈子里，你一个女孩子，忍得住又狠得起，聪明又懂事，既然想往上爬，我给你个机会，这么反抗是什么意思，嫌我老头子年纪大，长得丑？”
　　呼呼的热气从他身上散出侵袭着我，跟我灼热的呼吸混杂在一起，被危险笼罩着，我绷着最后一根理智线摇着头，撑着在身体里流窜的燥热感。“不，不是。”
　　他拍了拍我的脸，声音很冷。“看得出来，你喜欢姓晏的那小子，但是你知道今天这药是谁放的吗？是他亲手放到你杯子里的，说白了，谁不想往上爬？”
　　抓着刀子的手忍不住一用力，刀子又往下走了一分。我低头匍匐在张总的脚下。
　　“求您。”

　　蜷缩在路边的灌木丛里，在看到个从我面前走过一个男人就想扑上去的情况下，我硬又挨过了半个多小时，流着汗等到了晏皓。
　　看到晏皓那一刻，我从灌木丛走出来，直接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吞吐着烫人的呼吸，几乎亲到他脸。“送我去医院。”
　　他架着已经瘫软的我，讲了一个字，好。
　　好？连为什么都不问，意思是什么都知道了。

　　被他快速抱上了出租车，我艰难地推开他抱着自己蜷缩在门边，脸贴着车玻璃稀薄的凉意，根本降不下来心里的火，整个车内都找不到可以让我降温的东西，只能伸手去摸了刀又按了下，咬着牙，额上直冒的冷汗蛰了眼睛。
　　“酒里面的东西是我放的。”
　　灼热的呼吸吐出来，我当自己意识不清听错了，但是扭头看着他，黑暗中他闪亮的眼睛太过坚定。张总的话挑着我的大脑神经，空气好拥挤。
　　我以为他最多是帮凶，他竟然是刽子手！我在他心中就一点分量都！

　　“阿雯！”他过来拉我，我打开他的手。
　　随着我一个字咬出口，车子猛地刹车，脑袋撞到了前面的座位靠背，晏皓骂了司机两句，付了钱，他过来扶我，我不敢靠近他了，这种折磨力度太大了，我现在疯狂地想撕了他的衣服，咬他的肉。
　　“离我远点！再碰我，我不保证不会吃了你！”
　　“好啊，那就别去医院了，直接……”
　　“滚！”

　　即便如此，他还是强硬地拽过我的胳膊，我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掐着他的手腕儿，他还是忍着痛架着我往医院走。
　　“放手！”
　　“都这样了，你还较什么劲儿？”
　　他讲着话转过头来，跟一直在虎视眈眈盯着他的我撞个正着，唇上一阵软软的感觉，身体里狠狠叫嚣的冲动差点挣脱了理性的牢笼，所幸我狠狠咬了下唇，转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