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于幻境的代价是什么呢？
宋凝淡淡的望着这一片虚无，盼着自己的灵魂快些耗尽，又害怕自己的灵魂太早磨灭。
以为幻境之中，是无比圆满的一生，与沈岸幸福的回忆，与洛儿一世的母子缘分，最终若能安然的死去，便是她所求的一世的，长乐无忧。
可，已经死过一次的灵魂，要如何再死一次呢？最终蓦然惊醒，身边一切归于宁寂，生活了几十年的沈府，看得几乎厌倦的姜国帝都，闭着眼都能走过的每一条路径，支离破碎的飘散开来，宋凝漂浮在这一片虚无之中，心中恍然想起那个带着几分固执几分心疼的甜美嗓音:“宋凝，我来带你走出这幻境。”
是了，这是个幻境，是她用尘世的性命抵来的幻境。宋凝凝神片刻，倘若她希望，是不是就可以重来一世，回到最初相遇的地方，再与他相遇一次，茫茫人海中，她一定一眼就能认出他，一眼就能相中他，从此以后，他是她的英雄，是她的家国，是她的怅惘与不可说。
倘若可以重来一世，便在这幻境之中，哪怕世事依旧，往复轮回，她也乐此不疲，如果这就是她所求的一生一世，那这便是她以后的生生世世。可这幻境之中，除了虚无和她，早已别无其他。
更像是一场噩梦，她不知何故惊醒，醒来的时候，夫君的牌位不见了，守在病榻边的洛儿不见了，紧握着她的手老泪纵横发誓下辈子还要伺候她的侍茶不见了。她抬起自己的手，没有暗沉的斑点和纵横的皱纹，她还这么年轻，可已经走过了一生一世。爱她的沈岸恨他的沈岸她一并记起了，失去过的洛儿久伴她的洛儿她一并释然了，原来自己的固执可以这么长久，可这么长久的固执，也终是到了尽头了。这幻境是人心所化，心无所求，这里便是一片虚空。
宋凝有时候觉得，自己几乎要耗尽在这里，她是谁，来自哪里，为什么会在这里，也许自己只是一缕残魂，也许自己其实并不存在，就像这虚空一样，也许这虚空中也有个什么在看向自己这里，只是看到的也是一片虚无。宋凝抱紧膝盖，觉得此刻的自己真不像自己，倘若这时候哥哥在，她一定要不加掩饰的大哭一场，哪怕平白惹哥哥担心呢，总好过这般无聊，无聊得连自己是谁几乎都不知道。
“哥。。。哥。。。？”是啊，哥哥。宋凝唇边蓦地擒起一抹笑:“哥哥，阿凝不好，任性太久，担心我了吧？”无心去理渐渐袭来的疲惫感，宋凝放任自己沉沉睡去，心中暗想，这无稽的灵魂，终于要在这幻境中消失殆尽了吧。

宋凝还记得日前国主的赐婚旨意刚下来时自己的喜悦，哪怕明知如此国礼定不会亏待了自己，可还是忍不住自己上街采买些嫁妆。似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了姑娘家待嫁的羞涩之感，可又忍不住有一些自得，那是她一眼便相中的如意郎君，是龙潜凤采风姿俊朗的将军，是武艺高超百战百胜的大英雄。
驻足在胭脂店前，一厢有些暗笑自己的小女儿情态，一厢又期待着自己在沈岸身后做一个小女人。
她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战场上的厮杀让她感到疲惫，可倘若可以，她还是希望自己的手上不要沾染那些人命。
虚抬了一指在各色胭脂间游离，暗想一定要寻人少的时候问问老板娘，究竟是什么花制出的胭脂，竟生得跟血一样红。恍惚有只手不紧不慢的跟着自己，回神间才看到静立在自己身旁的女子，就那么毫不掩饰的看着自己，意味莫名。
宋凝不是没有上过战场，这不是挑衅时的姿态，可也不是什么让人舒心的眼神。
宋凝面上浮起一丝恼怒，语气中也带了几分凌厉:“你是何人？！”
那姑娘一本正经的答道:“夙清。”
“夙清？”宋凝一时疑惑，不知这是个名姓还是个组织，那姑娘却微扬了嘴角:“哼？叫了我的名字，可就是应了与我的约定了。”
说罢不待宋凝反应，就将一抹莹白沉入宋凝的脑中，语气中带了半份释然，犹如终于卸下了什么负担一般:“虽说时空并不是不可穿梭，可我也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宋凝，你的灵魂还须得你自己养着。”宋凝心中莫名，身体已是定住了一般，正待惊慌，那姑娘又将手懒懒的搭在她胸前，很有些冒犯的意味，在耳边嘘出的话也重重的击进她的心里:“自己的心，也要自己保护好。”此后，便是长达一月的昏睡。
宋凝直到此刻才相信，自己是真的活过了那样的一世，真的被沈岸那般轻薄的对待过，真的被柳萋萋那般轻易的践踏过，也是真的放任自己沉溺于幻境之中，让哥哥在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外甥后又为自己扶了灵柩。
原来真的有过那样漫长而又不堪的一生，真的有过那个看似圆满又惨烈至极的幻境。
可也真是难以置信，不足一月时间，隔着一场沉珂大梦，竟就隔了长长的一生。
只能，送到这里吗？
偏偏，是送到嫁给沈岸的前夕，不得更改的相遇，不得更改的相救，终要面对的国恨家仇相恨相杀。
可，也没必要报复什么，已经知晓将要发生的一切，和亲之事，自己过得幸不幸福其实无关紧要，只要平安的在沈府蹉跎几十年的岁月，便可保边关百姓安乐无忧。
她曾经要靠杀人去护人，从此后，终于不必再费一兵一卒，就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她从前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战斗，经历了现实连同幻境这两世，她终于懂得，她出身将门，生来便负有使命，柳萋萋的战斗，是为她一人的人生，最多带上她女儿的人生，而宋凝的战斗，却该是为了忠义，为了祖上声誉，为了家国安定。
她理应有更大的胸怀，有更高的抱负。
如今，也好，她这一生，终于别无所求，她不知该如何将养自己的灵魂，可醒来这几日也没什么不适之处，想来果真是并无大碍。
她两世的遗憾，就是让哥哥太过操心，一世自己芳华凋零，一世沈岸英年早逝，总是让哥哥在千里之外暗自难过，这一世，她想，她一定要长长久久的活着。

有了宋凝从中调和，朝中的争执也终于隐了下来。
宋凝每日鸡鸣而起习练枪法，日出之时用膳，白日里便和教习嬷嬷学习姜国礼仪，看着真像安心待嫁的样子。可宋衍有时却觉得，阿凝的状态太过如常，反而看不出欣喜的样子。
倒是每逢宋衍来看她，她必要放下手头的事情一心一意的回话，懂事的让他有些欣慰又有些难过，这个动不动就冒冒失失跑出去让他担心的小丫头，终是长大了，也要嫁人了，这一嫁，还嫁的那么远。
和亲的仪仗浩浩荡荡的向姜国驶入，因妆奁甚重行进速度也很是缓慢。听闻沈岸早已率领一众臣使等在姜国边界，宋凝暗想，这以退为进的法子果然有用，由着她来求情，沈岸和柳萋萋永远欠她一份成全，她倒要看看，沈岸还要如何气势凌人，还能让她失望到何种地步。
两国交礼之后已是黄昏，便各自在边界安营扎寨，只待明天天一亮宋凝便要正式踏入姜国。宋凝神色怅惘的坐在帐前，想着这一路走得还真是快啊。从前嫁给沈岸的时候，一路上心急得都要跳出来，很想催一催路仪可又碍于女子的矜持。可此时终于觉得，她这漫长而又无望的一生，终是要来了。
不远处传来婉转陶笛声，细听来却是一曲长相思。宋凝想，大概是谁在思念她的妻子吧。可说是思念，曲中却没有多少相思之意，反而多了几丝随性与坦然，教她莫名的便想起静立于三生石畔的那个姑娘，想起姑娘唇角那抹淡淡的笑意，想起她用恬淡的嗓音说:“这景色我看久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你一定没想过，冥界的星辰较凡界要大上这许多吧！今日你可好好看看这景色，日后看到满天星辰，可要想起这里，想起我。”

崖上已静默了很久，沈岸也自愕然了许久。
侍茶终还是忍不住跑了上去，崖上却只剩宋凝一人，闲倚着崖边树不知在想着什么，那青衣女子早已不见，分明没有旁的路可以下山了。
侍茶正疑惑间，宋凝已悠悠回神:“侍茶？你怎么来了？”
侍茶有些无奈又有些恼怒:“公主！何止是侍茶，两国官员都在山下侯着呢，您这一回去，不知他们要怎么弹劾公主呢！”
宋凝微讶:“我是绕过营帐，抄河边小路上的山，怎会？”
侍茶轻笑:“奴婢在河边浣洗，都没看到公主您上山来，可旁人却都知道了，公主，这样的亲，您真的还要结吗？”
宋凝漠然:“不过是这样的亲，就让侍茶害怕了？侍茶，你跟着我，注定不能像跟着旁人一样，因主子受宠，做侍女的也跟着多得些什么赏赐，或许一朝得幸，还能抬举些别的身份。而这些，都注定与你无缘。这样的主子，你还要跟着么？”
侍茶急急辩白道:“公主，侍茶没有怕！”
宋凝回过身，果见山下火光通明，眼中有一瞬的黯然，却还是轻轻道:“我也，不会怕。”
最悲惨的事情已经经历过了，受尽夫君厌弃，圆房之辱，丧子之痛，幻境之殇，灵魂消磨，这一切她都挺过来了。一梦醒来，右手完好，一心尚在，宋凝心中无比庆幸，那悲哀的一切，她终于再不必经历，也再不会经历了。
宋凝兀自沉默，侍茶又犹犹豫豫的开了口:“公主。。。沈将军他。。。沈将军他也。。。”
宋凝疑惑:“沈岸？沈岸他又如何？”
不待侍茶回话，宋凝已醒悟过来，身后的脚步声，她听了两世，已是再熟悉不过:“宋凝。”
宋凝当真僵直了许久，她已做好嫁入沈府后与沈岸相敬如冰的准备，无论前尘往事如何，沈府的沈岸，将只是她的和亲对象罢了，她只想偏安一隅，却万万没想到在这种境况下相遇。她不知道她的话他听到多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沈岸他，怎么会上山来呢？
侍茶观察着二人的脸色，率先打破沉默:“沈将军应众臣所求，前来接引公主，因公主刚才所站之处，当真是个让人担忧的位置。”
宋凝只疑惑她一身黑衣在这夜色中究竟如何显眼了，抬头却见一轮满月洋洋洒洒的铺下满天月光来，当真亮如白昼，万里通明。宋凝朗声一笑:“这大好月色，我竟未察，侍茶，回了。”说着便要下山去，一直不发一言的沈岸却突然叫住了她:“宋凝！”

沈岸从刚刚起就一直在疑惑，自己与宋凝只有一面之缘，在玉琅关前宋凝虽败给自己，可自己也并没有伤她。他一直认为他们和亲的果就是起于那一战的因，除此之外，他当真想不出自己究竟如何负了宋凝，虽则，他的确是打算成亲之后必是要负了宋凝的。
眼前的姑娘愣怔片刻便回过身来，分明眼底纳了溶溶月色，却又容色悠远，似乎将一切都看淡。这样的神情，哪里还是当初策马出阵向他挑战的狂放丫头。
他本攒了一肚子的火气，萋萋要他善待宋凝，说宋凝对他二人有成全之恩，可沈岸却不以为意。若不是宋凝横插一杠，他本可以许萋萋一生一世一双人，何须宋凝来施这个恩泽？如今众人都道宋凝通情达理心胸宽广，倒是他沈岸不能容人了？迫于压力跑来边境迎亲，宋凝言语中又对自己颇为不满，既如此，当初又何苦提这门亲事呢？
他也听闻宋凝待嫁时时如何的得意，也听闻一度宋凝昏迷不醒，据说醒来后性情微变，可眼前这个无悲无喜的姑娘，当真只是性情微变吗？这当真是，战场上那个活泼明媚的宋凝吗？
沈岸从没有用探究的眼神看过自己。宋凝想，沈岸不会，也绝不该这样认真的看着自己，好像自己已经刻入他的眼中。可没人比她更清楚他的心，有多么狭隘，多么无情。
眼前的一切都太不真实，宋凝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沉入了某一场梦境。
默了良久，沈岸才重新寻回些气势:“宋凝，我与你只有一面之缘。”
“不错，一面之缘而已。”在那之后，是我一直在看着你。
“沈岸自认并无亏欠公主之处。”
“的确，你要欠，也是欠姜国百姓的。沈岸，你我只需井水不犯河水，还是不要撕破脸的好。一朝战事起，你我的一生，可就白白耽搁了。”你自与你的萋萋琴瑟和鸣白头偕老。而我这一生，终还是要蹉跎在你身上。
沈岸此刻方觉得，传言果真是不可信的。或许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也是不可信的。他总觉得宋凝不该是这个模样，可若不是这样，她又该是如何模样？
沈岸一时心绪复杂，本想问宋凝既然也同样如此厌弃自己，为何又要提这门亲呢？可一切终成定局，说出口的，便只能是一句:“宋凝，我并无意为难你。”
宋凝唇角终是含了笑，似一缕霞光破冰而出:“是啊，你自不会为难我，我也并不会为难你。我说过，你我只需存着这夫妻的名分，你自与你的萋萋白头偕老举案齐眉，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沈岸，我说的已经很清楚。”这颗心，也应该很清楚，沈岸，并不是自己的英雄，一旦对他有所求，他就会变成命中的魔星。可终究不会了，不会像个索求宠爱的坏孩子一样，处处去为难他了。

侍茶守在门外，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憋闷和尴尬。
今日是公主和将军洞房之夜，公主却早早地命她着两床被褥铺在外厢，又叫她只管在门外守着。
虽说做下人的，有时难免撞上主子们办事，可撞上是一回事，就这么在门外等着听主子们办事又算怎么回事？
她伺候公主这么久，虽偶尔觉得公主做事多半随心随性，可这样荒唐的事，公主这是着了魔吗？
待喜婆退去不久，侍茶正想着要不要违了公主的令自去歇着，反正这位公主，装得多厉害的样子，其实对自己也很是疼爱的。可正待动作，宋凝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侍茶垂头丧气的走进去，却见宋凝虽面上带着疲惫，却眉眼含笑揶揄的看着自己:“你这丫头，我是阻了你和谁私会了么？憋闷的像只淋了雨的麻雀。”
侍茶听得宋凝取笑自己，心中更是无奈:“公主！”
宋凝忍笑，语中都添了几分轻快:“将床上的东西都收了，将军也该休息了。我先去外厢等你，教我等得久了，你可仔细着！”
侍茶此时才反应过来，公主叫她准备两床被子，原是要和她睡在一起。口中嘟哝道:“又不早些告诉奴婢，床又没有先暖着，一会儿睡不着又不知要怎么折腾人家呢。”
宋凝却已经脚底生风般的走出去，一扫刚才的萎靡，很有几分轻快之意。
沈岸再迟钝，也不会看不出宋凝的意思。
其实他的本意也是这样，可却不知为什么有些失落。
不知是因为宋凝的抗拒，还是因为他没有先提出来，以证明对宋凝绝无冒犯之意。
其实终归要这样，由谁来提出来又有什么差别呢？
想了想，他还是阻止了侍茶:“侍茶姑娘，你是你们公主的贴身侍婢，不必伺候我了。”
侍茶轻笑:“将军何必多思，我家公主这是在向将军示好呢。虽说井水不犯河水，可你们毕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很多事情还需商议的，何必太僵呢？”
其实擅自揣测主子的意思是不行的，就这样评论主子的事更是不合规矩，可沈岸偏偏觉得，宋凝带出来的侍女，或许原本就该是有几分随性快意的。
像她吗？的确，宋凝对侍茶笑着的时候，颊边有浅浅梨涡，眼底像坠落了星子，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浅施脂粉却生出美艳神色，宋凝她，当真是绝色，也当真该是个明媚快活的女子，只有当面对自己时，才全无神采罢了。
只是她的神采，决不屑在自己面前显现罢了。

床早就暖好了，公主既不睡，也没有别的吩咐，倒是命自己早些歇着。
若要掩人耳目，以后这样的夜晚怕是少不了了。侍茶在宋凝的坚持下只得闷闷的躺在床上，可看着窗边宋凝的剪影，一时又有些不舍得睡去。
她想，不好好珍重公主的沈将军真是可怜，倘若他能看到此刻的公主，恐怕也是挪不开眼去的吧？
在这样宁静的深夜里，公主的呼吸声都浅淡的难以分辨，一点没有习武女子的不拘小节。这其实是个多么敏感的姑娘呢？
这样敏感的姑娘，将军他，怎能这般去轻视冷落呢？
但凡将军能够温柔一点，侍茶想，公主对下人都如此亲厚，又何至于如此冷落将军呢？
想来，将军要纳妾之事，公主还是在意的吧？
公主主动为将军纳了妾，将军却理所应当般毫无表示，想来公主，是真的心冷了吧？
将军的房中早已经安静下来，想来也是休息了，他竟真的让公主睡在外厢，让公主的千金之躯和一个下人睡在一起？
即便自己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即便公主本就时常要自己睡在身边才安心，可，他作为公主的夫君，怎么能呢？
宋凝就这样看着月色出神，仿佛那是什么值得探究的景色，荷塘映出的粼粼波光洒在她脸上，让她美得不像凡间的女子。
侍茶忍不住就轻笑了出来，公主这样的女子，何必依附于将军活着呢？
公主待她很好，她也要待公主很好。她第一次见公主，公主还昏迷在床上，毫不设防的样子让她几乎以为自己被指错了地方，那样安静的女子，那样好看的女子。这就是鼎鼎有名的沈小将军，是王城里人人畏惧的悍妇？
侍茶心中一松，登时便觉好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就去摸了摸宋凝。面色白皙肤若凝脂，是个少女不错不是悍妇。身材颀长骨骼清瘦，是个美娇娘不错不是母夜叉。这样摸索着，才发现，宋凝看似睡得安稳，只偶尔轻皱下眉头，似乎不满吵扰一般，实则双手却紧紧的抓着锦被，掌中的布料早已濡湿一片。
这究竟，是个多么隐忍的姑娘呢？
真难想象，这样的姑娘究竟如何在战场上长大，又是如何在战场上厮杀。可这样长大的姑娘，竟是这样的性子，想来也真是奇妙。
而这般玄妙的女子，却要在新婚夜里受尽委屈，一个人凄凄凉凉的坐在窗前发呆，真是让人心疼。
侍茶心思回转了许久，终还是忍不住起身，取了件披风给宋凝送上:“公主，别等了，将军他。。。恐是早已睡下了。”
宋凝回过神来，斜睨着她:“谁对你说，我在等他？”

“宋凝，我来了。”那女子语中似含了笑，却又似含了几分拘谨与不安:“可这次来，却是有求于你。”
宋凝轻笑:“就知道，若只是来看我，何必躲着不出来。”
夙清有些羞赧的解释着:“你知道忘川河水是种顶磨人的东西，虽说沉入其中便生生世世教人不得往生，却又能拘着人的魂魄不散，你的残魂中，便有一丝我引入的忘川河水。为此我曾带你去过冥界，不知彼时你可还有意识，记不记得阿乐，我房中沉睡的女子？她睡了太久太久，如今想是要醒来了，可怕是要五感尽失全无情绪一些时日，阿乐生性要强，必不能忍受自己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你面上虽已全无波澜，可我知道你这般重情重义的姑娘，定是将情绪全然隐藏了。我这里，有一枚魂玉，你若不觉不便，可否时常佩戴着，这魂玉会记录你的一些情绪，可也只是情绪，并不会窃取你的记忆，你们都是要强的姑娘，或许情绪能够共鸣，助阿乐想起一些生前事，记忆一旦被牵引起一角，阿乐复苏就有望了。”
宋凝摇头叹道:“阿凝的命是姑娘救的，阿凝的生生世世也是姑娘给的，姑娘用到阿凝，只需知会一声便是，这点小事，何必如此客套？”
夙清轻笑:“并不是客套，你等了我许久。我。。。”
宋凝默了一瞬，神色莫名，似乎在思索什么，转而却粲然一笑，旋身坐上护栏，似一只蹁跹而起的赤色蝴蝶:“我知道你早就来了，可，听你这么一说，我还当真有些生气了，不如，再为我吹首曲子吧。”
夙清无奈的叹了口气，终还是赋了一曲长相思，一扫以往的淡然洒脱，竟是很有几分郁结沉痛之意，只听得沈岸痛彻心扉，难以自拔。
宋凝此人，究竟有怎样的渊源呢？在这样愁肠百转的乐声中，沈岸都忍不住皱紧眉头，宋凝却只是容色悠远，仿佛只是听着全不相干的故事一般。可沈岸想，自己眼前不停的闪现的这些场景，宋凝她当真看不到吗？那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忘川？残魂？宋凝只是昏睡了一个月，难道其实，宋凝并非昏迷，而是险些遇刺身死？是有人假借自己和萋萋的身份对宋凝做了什么，难道宋凝，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本来是发在宋凝吧里的帖子。。。可是，我是被禁言了么？这辈子第一次写文要不要这么打击我。。。

@大爱戬莹 @薰艾菲芑 @Cherryhe0211 @fgsxhh 宋凝吧关了，暂时在这里更，就这么贸然的艾特你们啦

@阿V喂

好的，正在可惜看不到文

来了，就说楼主怎么不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