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暴露
“果然,在这么?”
熟悉的清冷嗓音响起,虽无起伏却不失稳重,着实无法令人厌恶。与此同时,另一道形成鲜明对比的高昂声响适时抵达,一如其主人般无时无刻散发着热度。
“呦,还真在这!枫月你个好小子,半个月前怎一句都不说就跑了?”
枫月早在当下便萌生出掉头逃跑的想法,可奈何面前人是精通格斗的好手,同样身为火能者这点差异还是颇大。
啊哈哈…这下真的完了……
彷佛看到地狱已愉悦地在彼岸和自己挥手,想来祖宗十八代们此刻肯定正筹划着如何迎接自己───然而,一切却安然无恙地没有降临。
只见红瓶如兄弟似的一手勾住枫月脖子,纳闷道:“…喂?怎么一副见鬼的样子?”
“差不多了……”说罢,枫月索性无奈地将头转向一旁,导致他没能目睹对方由震惊转向阴沉一系列丰富的表情变化,可肩头上越发沉重的施压却是那样清晰。
“是、么?”
“有…有话好说行不?”
对于自家队员日常的小打小闹早已司空见惯,贝诺与月不败自然没过度在意,任由两人一旁打闹去了。比起这,某些事更为重要。
“你想问的,无疑与卷轴有关吧?”彷佛早看透对方心思,月不败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更好地凸显出灿金双眸中那份沉寂。
“对于此事,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眼见最后一份卷轴即在面前,老天却及时和自己开了个玩笑。正所谓最近的距离…即是最远的距离么?还真会挑时间。
反向思考,最远的距离亦是最近的距离。
“为何如此执着?”简单六个字,却如响雷般震撼了银色身影。瞬间漏了拍的心跳仍于心房悬浮着,如踩空似的感觉久久挥之不去。
“人总有感情用事的时候。”曾经,自己也对橙发少女这么说过。
“不,我想问的是……”月不败毫无忌讳地直视对方,如同正视所有人一样,再正常不过,“令你产生这念头的确切理由为何?”
“…仅是莫名的思绪。”曾几何时,自己早逐渐被这份感情支配着思维。
望向镜中的身姿渐感陌生,仅存的界线逐日模糊于那清晰的轮廓,真切的影像却怎也无法感到任何真实。哪怕只是一点,她也想凑齐那被打碎的镜片,找到生存的价值。
“你知道么?所谓人,不应该是越活越有价值、并找到属于自己的容身之地么?”她反常地迳自说起长篇大论,一扫以往给人沉默寡言的印象,“而我…纵然活着,却逐渐觉得生活没有一丝真实,好似打从一开始便不是为了自己而活。”
“那么…你可否想过,自己究竟是为了谁而活么?”思考一阵子后,月不败这才仔细斟酌字句反问道。
为了谁…而活?
瞬间砸来的问题令自己措手不及。明明脑内早一齐喧嚣着某个确切答案,而解答亦是那样鲜明。那又如何?在由记忆堆砌成的城墙中,那份答案已被深埋于望不穿的幽暗底层。
“不知道。”
也许方才那迳自长篇大论的贝诺是错觉?月不败只知道,此时此刻的对方已恢复往常模样。清冷而不朴素的嗓音配上疏离态度,这才是她应有的正常形象。
只是…少了点什么。
“也对。要是你真知道是谁,倒也不至于来找我了。”意识到自己貌似问了多馀的问题,月不败只得尴尬地切换话题,仅管显得异常僵硬而不自然,“…啊,我帮你联系苍霖岚如何?”
“苍霖岚?”贝诺疑惑地挑眉,“这事与他有关联?”
“不,只是空想罢了。但是……”犹豫了半分,月不败这才将对方领至弓箭面前,随即补充道,“想必你心中也有了个底。当然,在答案出炉前一切都只是假设。”
“……”
虽说与他的接触并不多,可这弓箭上的能量无疑是……明知如此,为何还要这么说?贝诺半带莫名恼怒,半带疑惑地瞥向眼前人。
“你的心情,和我一样吧?”
“……!”
.
“果然,还有有些不安……”
望向窗外那一片朦胧景色,细丝正杂乱地敲击窗户,顺着窗面流淌而下的水珠早不知去向,立即被另一滴取代。
“虽然对于她感到挺愧疚,但……”
再次回头,入眼的却是那安静横躺于柜子中的卷轴,瞬间的刺痛感指不定仅是错觉罢了。
然而,自己同样有无法放弃的理由。那人不惜一切将自己传送至千年后,并赋予了攸关魔法界安危的重责…不对,若黑界重新开启,届时无论是能力者或普通人类,皆会遭受无妄之灾。
虽说几年前也曾发生过黑界事件,可那仅是依靠人为的力量开启罢了,所制造的裂缝不过占全数的千分之一,却足以使人间近乎生灵涂炭。若七大圣器重新齐聚一堂,那么黑界将会强制全数开启,长期生存于内部的怨灵必然会藉此吞噬这无辜的世界,直到彻底染黑。
正因如此,才更不得放手。
“你难道不好奇么?为何你仅被世界意识判下最低惩处。”当时,弗伊德是这么问自己的。
“是挺好奇。”
“那是因为…伊克莱斯替你承担了绝大部分的刑责。这本没什么,顶多一同失忆罢了,最惨不过再少十几年寿命。然而,他本身便已是个罪犯。”
“创造出风吟一族,并令镜魔战役的结局产生重大改变…若没有风吟一族献出“凝时”的帮助,镜像一族早在第一次战役便被打败,镜世界也不可能诞生。”
“两次的罪责相乘,最终世界意识给于的判决便是活不过你穿越后的隔天。”
甚至,牺牲了生命……
如此一来,何来放弃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