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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车啦 先刨坑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6-07-09 19:07回复
    @周延璁珩 小情儿 快来


    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6-07-09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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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丑陋。是——清国的冬日,如老者笨拙,也似恶人,心肠冰冷。空中的云,沉重地悬挂着,日复一日,我望之,有时候也在想:会落下来么?会将这一切归于尘土么?
      我但盼如此。
      这般想法,直至这日我见了周延,也仍然坚定地存在着,如一株小苗,破土而出,茁壮地拔节成长起来。我想它会终成繁荫秀木的。
      或许有一日,那枝桠冲破了我的躯干,我将手执利刃,将这里的人、事、物,悉数毁灭——
      都当归做烟土,才好。
      我绕过回廊几转,月光深沉,披落在我抚的齐整的和服上,映衬地织锦细腻,花色皎洁。也愈发显得寒凉起来。
      我不与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说话,不穿他们奇异的服饰,一应梳妆,俱固执地持己见。无人能奈我何,周延亦然。
      故而,我步入优游卒岁,静默地立在那里。仅仅是静默地驻足,眉眼低垂。


      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6-07-09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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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冬。空、冷的,深冬。援笔近案,缓缓临帖。
        柳少师的《玄秘塔碑》,于我笔下,风骨一二。手边有月光,我闲闲。远处忽有一只雀,过了树梢,轻鸣两声。彤管一斜,心弦亦乱。有难看的黑墨,覆在白宣上。我轻啧一声,叹了口气。
        我回首,以蹩脚的日文,唤一声静流。
        “且拿一张白宣来。“
        她不言语。我的目光,落在她胸口的挂衿上。
        ”你呀,还是这身和服。就这样,不肯换么?“


        5楼2016-07-10 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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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在发呆,在无风的夜里暗自站着,像木头一样,动也不动。
          我恐她未闻,再唤。
          “和姬——”
          “谢谢。”
          彼时一张白宣,落入我手。我蘸一蘸砚方的墨,柔软的羊毫像在饮江南水,温吞如岁。
          “恐夜深花睡去——这样的诗词,难为你懂得。”
          她话里尚有深深的敌意,带着家败的苦,与亲人离散的愁。是一江春水,也载不动的。
          别乡的凉,我见得明白。
          “贝勒府中,恐也唯有我这儿的灯,还亮着罢。”
          “你困了,和姬?”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6-07-12 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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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她落墨于宣纸,身也落寞。
            这想法无端端地冒出来,似夜中弱火,扑棱地闪,将将要灭的模样。一时也自觉好笑,她落寞?且有安身之所,而我流离于世,苟且偷生。
            我何来怜悯他人之姿?
            她一声和姬,牵起来的往事,很像清国的龙须糖,糖丝儿滑溜溜的,却绵长柔韧,任是拔了老长,已细如毫毛,仍是断不了。
            :清国的人有趣,话中弯绕,也不怕听者曲解,白费了力气。
            案边,烛火唐突一跳,受之惊,语断而不知从何而起,脑中顿生的,是迷雾一片。
            :不困。
            再生生地吐出两字,毕了,又是一片沉静。


            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6-07-12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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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闻她语,微一愣怔,却未作应答。笔仍一迟,黑色的墨滴落在宣纸上,纸柔了。我微恼,复提笔,誊诗。写着,忽然想吟。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最末二字,沉沉入我心间,心弦一恸——
              生生地疼。
              雨的最后一笔,我停了悠长,悠长,复悠长。
              原来情思是不会断的,永远不会。
              我不顾尚有人在侧,喃喃地念,我数岁不能忘怀的念想。
              “时雨……”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6-07-12 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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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乡之语,我难解。
                :你在说什么?
                霎时间,一股微妙的气氛弥散而来,像月食之夜,天地俱黑的一刻,我的心慌了一下。那一声咯噔,除却我,无人能闻。
                如同青石板上的玉珠,碌碌地滚动了起来。
                我有些难耐。
                :我不懂你所书,虽是听见了你说什么,也不解其意。
                静默了半晌,我讷讷地将话接了下来,三两句中,不知所云。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6-07-12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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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漏在我身后,滴答两下。我懒得转身去看,什么时辰。已慵慵数月,我不介意,再来一日。
                  时雨不见,心思再难不平。诸事不过琐人,我懒怠去顾。
                  “我在念诗。”
                  摇摇首,哎一声。
                  她不能解意,其情,兴许能领。
                  复又一笑,念我痴妄。除却时雨,能解我的人,恐也不再有了。
                  “你不是清国的人,不懂,也罢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6-07-12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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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别江户港时,有浓郁的离愁,我知我身远游,是为访胜景、阅人情,作一逍遥过客,终将归去,眠于我故里。
                    彼时,我心中的清国,是太湖荡漾,是江南春晓,也是北国冰封,千万里白雪茫茫。
                    可也仅仅是彼时罢了。
                    :是了,我不是清国的人。我自然是不能懂你们的。
                    东瀛。父亲大人说,东瀛相距清国,咫尺尔尔。
                    可已是万水千山相隔,我于豺狼堆中,昔年光景,恐再难得了。
                    不知今岁京都的初雪,覆满了持明院的瓦顶了么?
                    :这个节岁,京都当落雪了,可清国不曾,只有凄厉的风,两处是一般冷的。我想,人自然也是同理,眉眼俱是齐全,可心里所想,终归是不能到一处去的。
                    我是笑着说完的,盈盈眼中,倒映的烛火微微颤着。


                    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6-07-12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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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姬,我知道你苦——”
                      “不过,你也回不去了。”
                      小时,清国游历,亲人走散;及长,迫为艺妓,清苦至今。东瀛与清国,一程遥遥,我想她,大抵有很好的家底。只可惜,从她登上小舟的那一刻,风云皆换。
                      谁知,此后是劫。而且,永远不复。
                      不像我。已知姑苏无从归去,仍要往京城奔,不能道,一句苦。
                      她的话,我听得分明。秀眉稍拢,不展。我一时,有些心疼。
                      人皆是心软的。纵然我如何凉薄,也难抵,一腔的情。
                      "这个节岁,姑苏的老宅下,还有一行清水在流。而如今,京城的水上浮了冰,已不能载舟。"
                      我微微笑着,仿佛能看见,窗外重重的芳草间,她一双明媚的眼。


                      14楼2016-07-12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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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苏,我访清国第一处。而去时,恰是春来到。我曾与父亲大人言说,姑苏的春景可与京都比,独独少的,是满枝的樱。
                        父亲大人说,待我一行游历归去,当又是一年春了——可我,不曾等到。
                        我负了故乡的春之约,命运判我,困囿于此。
                        :姑苏,父亲大人偕我游过,春日里很暖。太湖很辽阔,汪洋大泽,竟看不到边。
                        顿了一顿,添了两字。
                        :很美。


                        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6-07-12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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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瀛人,有着修长的眉,和白皙的指。以及,宠辱不惊的,言语方式。
                          “很美……那就像我,离开时一样。”
                          无奈笑笑,也知无法。
                          “我是不可能回去了。知道她还是很美,就已很好。”
                          目光转,觑她少顷,最终落在面前空空的宣纸上,添字一二。
                          我想听她的事,很想。深夜里,相互与慰藉,我觉得,是很幸福的事。
                          只不知,她许不许。
                          “游完姑苏,便上京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6-07-13 0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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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姑苏人?
                            偏首相问。
                            我从不解她。她是清国人,对这个国家的一切,我从不关心,甚至避之不及。
                            :后又历了闽浙,两广,或许还有川陕。更多的地方,我记不得名字。
                            从前在家中,母亲说我总是漠然。无论是与人交谈,还是抚琴弹唱,面上俱无颜色。想来如今,也仍是的。
                            此一处的壮丽山河,是阻我归家的沟壑天险。我怨之,如怨恨鬼灵。
                            :福晋,你们清国有句话:穷山恶水出刁民。每想起这句话,你们清国的山水,也顿时失了三分颜色。


                            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16-07-13 0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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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我是姑苏人。”
                              姑苏温吞的水,与琼台下一重又一重的芳草,埋藏了多少故事。譬如说,旁人的冷眼和时雨,悄悄伸过来的手,同我道一声,无惧。
                              那曾是我生命里,唯一一点光明的存在啊。
                              螓首微侧,我挑眉。
                              “噢,我想起来了,你是被人带上京的。”
                              一顿。
                              “那个人,不是你的父亲大人罢。他是谁?”
                              我听她后语,知她心头还怀了不少怨恨,故而只垂了眉眼,不动声色。


                              18楼2016-07-13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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