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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荒瓦舍】
【微小说】
她 们相伴近百年。她是古纸之精魂,唤为云舫她是古墨之精魂,唤为锦烟。直至,那个书生的到来打破这一切。锦烟越来越少和她在一起了。更多的是,那个书生居然 不怕我,关于他的。一日,云舫看见锦烟剪下了黑发为那书生做墨。她忆起自己曾提过以己为纸,以彼为墨,最后却被锦烟断然拒绝。现在,云舫知道,她该离开 了。另一边,锦烟正用心认真跟那书生学字。她不知道爱她的人已离开了她。锦烟专注的一笔一划书着云舫二字。她怎么舍得消耗云舫的生命。她太专注,不知道她 所爱的人已离开了她。
——【八荒瓦舍】舍主陆八荒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2楼2016-09-14 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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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荒瓦舍】
    深夜,正当壮年的皇帝抱着唯一的儿子太子坐在帝位之上。
    指着台子上那一幅幅美丽女子的画像道:“有些女子一辈子能独宠,有些女子一辈子可冷落,有些女子一辈子能利用。”
    年幼的太子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皇,语气稚嫩道:“那么父皇独宠一辈子的女子是谁。”
    皇帝摸了摸太子的头:“是你的娘。”
    “那娘为什么不在皇宫呢。”
    皇帝苦笑了一下,像是安抚一般的拍着太子的后背:“你娘啊,虽然人在宫外,却可以让你的父皇惦记一辈子,也许在宫外是对她最好的庇护。”
    三十四年,帝王去世,一生膝下只有一子,生母不详,后位高悬。
    ——【八荒瓦舍】舍主陆八荒【图片】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3楼2016-09-15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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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荒瓦舍】
      【耽微】
      他是沉睡千年的魔,他是不染红尘的仙。世人都道古时的那一场大战,凋敝了千里花飞草长,喑哑了万里碧空盛阳。再回首,却是任时光荏苒,掩埋不去的情深过往。
      “喂,东凡,如果有一天我做了祸害苍生的很坏的事,你会不会拿剑指着我?”彼时的他还是单纯不懂世事的妖。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伤害你,所有的罪过我代你承受。”彼时的他是因情系一人而堕入繁华的仙。
      一别经年,却是……
      “你真要拿这把斩妖剑刺向我?呵,原来所谓承诺,不过如此。”
      “你已成魔,祸害苍生,无法挽留。”
      剑的寒光没入身体,他却感觉不到痛,是谁的血滑落在指尖。
      “幺儿,这不是斩妖剑,这是离魂,让你睡上千年,千年过后,就忘记我吧,我说过,不会伤害你,这是誓言,即使碧落黄泉终不变。”
      ——【八荒瓦舍】舍主陆八荒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4楼2016-09-26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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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荒瓦舍】无物结同心
        【第三章】
        袭人在柳园的频繁出现,让凌霜与朗清总是争吵,渐渐的,泄了气,好象彼此都厌倦了。
        凌霜在朗清身边的时间少了,取而代之的,是袭人,言笑宴宴,信誓旦旦,要让朗清对自己回心转意,这样的话题一扯开,朗清通常都是抱以虚弱的笑。
        再后来,袭人见朗清对自己又热忱了几分,便试探着询问,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朗清的面色,一碰到这个问题就染上了焦灼,他问袭人,离开这里,去哪里?
        袭人骗他,说去北方,一样是桃红柳绿,山色空茫,她一直都相信,只要离开,朗清不再记挂凌霜,她便能重新夺回她失去的朗清的心,令他甘愿与自己订立同心盟。
        然而朗清迟迟不肯点头,有一日凌霜的婚讯传来,他在柳园万千植物的面前,轰然落下泪来。
        袭人躲在回廊的转角,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心中翻涌的,究竟是失望还是绝望。
        她没有太强烈的疼痛的感觉,有的,只是一腔无处宣泄的愤恨。
        迎亲的花轿正好要经过柳园,门外的大街熙来攘往的人都停住了脚步,排成两道平行的线,观望这场盛会。
        袭人看着朗清喝得微醉,从大门的缝隙中,看鲜红的颜色流水一般的滑过,锣鼓声震天,他就那么落寞地站着,近了,远了,都不挪动一下。
        袭人叱他,你如今再是折磨自己,她也不会知道了。
        朗清听袭人一说,也喃喃地跟着念,她不会知道了,她不会知道了。
        然后突然间打开门向外冲去,一路都声嘶力竭地喊着,凌霜,凌霜。
        那以后,镇上的人都知道,柳园里住着一只女鬼,就连柳园门外热闹的大街,也骤然冷清了不少。
        凌霜嫁入程家,却因为婚礼上那一出闹剧,在夫家倍受委屈。
        朗清终于躲在画室里,袭人一敲门,他便发疯似的扔那些油彩和画板,口里嚷嚷,女鬼走开,女鬼走开。
        袭人心寒。
        当日,朗清跪在轿门前,想求得凌霜的原谅。
        程凌两家的护卫一涌而上,对他拳脚相加,他只是跪着,额头破了,后背淤青,口里吐出一大滩鲜血。
        柳朗清,他也只是跪着,袭人一个柔弱的女子,劝不住,凌霜在轿内呼天抢地的喊着停手,也是无济于事。
        袭人不得已,伸出了她的血红色的长指甲,她两只眼睛幽幽地一扫,媒婆的扇子便着了火。
        人群做鸟兽散,轿夫抬了轿子没命地跑,最后,只剩下蜷缩成一团的朗清,浑身冷颤。
        袭人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了。
        再过了没几日,地府有鬼差上来,要带袭人回地府接受轮回。
        袭人怔怔的想,她这一番作为,究竟是什么目的也没有达到,没有朗清,没有爱,没有同心盟,没今生没来世,什么都没有了。
        她看见一个黄澄澄的花灯,朱红的墨字,写着: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她忽然就明白,也许,错过一世,就已经错过生生世世了。
        ——【八荒瓦舍】舍主陆八荒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8楼2016-09-29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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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荒瓦舍】来时路,去荒芜
          【第三章】
          最后,萧湛卢还是对梦魇说了那句话,好,我答应你。他们的契约便正式签订,像这样以健康换爱情,感觉是一种奋不顾身的伟大。
          而那一夜的西厢,立刻便换了旧模样。
          再没有阴霾笼罩着,无论黑暗多深邃,也仿佛铺满潋滟晴光。
          夜来再也不是以前的夜来了,当她看见萧湛卢踏月而来,她欢欣雀跃的迎向他在几个时辰以前的崩溃绝望荡然无存,那种殷勤,让萧湛卢恍若活在梦里,有点受宠若惊。
          他试探着问她,你不为隋即墨得死伤心了?
          夜来一听,眨了眨眼,道,隋即墨?哦,是了,晨起听说他患病猝死了,确实可惜得很,那清淡的神态,仿佛论及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邻居,甚至萍水相逢的过路人,这让萧湛卢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相信梦魇已经兑现了他的承诺,他是真的获得了梦寐以求的爱情,他有点贪婪,还有点懊悔,心想,早知道可以这样轻易,就不必白白的浪费了两年光阴。
          他便轻佻的笑起来。
          芙蓉帐内,良宵苦短,风月无边。
          此后,萧湛卢从幕后跃居台前,在夜来得世界里,突然获得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们如同新婚燕尔,恩爱非常。
          晴时,游览湖光山色,或留恋繁华市集,雨时,即便隔窗听雨,或相偎静坐,都觉得内心富足,无限的愉悦安定。
          这样惬意的生活,萧湛卢过的神采飞扬,而夜来亦是犹如干涸在茫茫沙漠冷不防撞进丰庶的绿洲她无端端生出恍若隔世的感觉,此前的种种,她似乎记得,却又十分模糊,她问萧湛卢,何以感觉似是久病初愈,会不会,眼前的一切只是虚幻而非真实?
          这时候,萧湛卢就会感到些许惭愧,因为这毕竟是交易的结果,就好像她的整个人,由外而内,都是他强行购买的,他只能尽量用他所能付出的一切,来填补这份愧疚。
          他说道,从今往后,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伤害到你我之间的情感。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笃定而温柔,说完,却转过头,轻微的咳嗽了几声。
          他没有想到支付报酬的日子来的这么快,那几声咳嗽,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从轻微变成严重,再到半年后,已经是剧烈恶化了,他看了许多大夫,吃了各种名贵的药,病情始终反反复复,不曾彻底的好转。
          只不过,有夜来陪伴在身边,煎药,端药,喂药,再是苦口难喝,他竟觉得甜如蜜糖。
          他依然坚信自己的余生还有数十年漫长的光景,可以和夜来厮守直到老死。
          有一日,萧湛卢精神颇为利爽,下了床,独自在后花园里转悠了一阵,经过水榭时,他看到夜来白了几案,供着香烛生果,双手合什念念有词。
          他仔细地听,原来是她为了他的病在祈求神灵庇佑,她说着说着忽而嘤嘤的哭了起来。旁边的小丫鬟赶忙扶住了她,道,少夫人,您不能总是这样,少爷若是知道了,那得多心疼啊,您这些日子实在憔悴了不少。
          顿时,萧湛卢的心果然疼了。
          他以为自己以健康换爱情,实属痴心伟大,他享受沉醉,沾沾自喜,谁知,却忽略了这一切会如何牵连夜来。
          他忽略了,在他忍受疾病痛苦的时候,那些关心深爱他的人,是如何跟着他一起,备受煎熬。
          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后来,又过了些时日。
          当冬雪覆盖了青灰的屋顶,萧湛卢几乎已经无法下床了,前来看病的大夫,统统都是一样的诊断结果,都说,湛卢少爷不会有性命之危,但是,这并却奇怪得很,怕是难以治愈了。
          那会儿,萧湛卢不得不正视,出卖健康,原来并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度过。
          纵然他还有三十四十五十年的时间可以活,但余生漫漫,就这样躺着,生存的意义又在何处?他感到悔恨,茫然,狂躁,心灰,各种各样的情绪充斥在他动弹不得的身体里。
          他的眼角溢出泪水来。霎时间,他便想到,再次用凄楚绝望的情绪来召唤梦魇,这是第二次,他依然做到了,可是梦魇却告诉他,每个人,一生只有一次订立契约的机会。
          梦魇麻木的摇头,毫无恻隐。迅速的消失就好像他并没有出现过一样。
          夜来看着萧湛卢的面颊从饱满到枯瘦,最后好像只在骨架上蒙了一层皮,正值鼎盛年华的容颜,变得苍白衰老,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睛,已是茫然空洞。
          她感到难受,常常痛哭流涕,偶尔会在某个电光火石的瞬间感到自己似乎经历过类似的厄运,虽然已经毫无印象,但那种歇斯底里的悲伤情绪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她。
          她似是有意,又似无意,在心底记起那个诡异的名字。
          梦魇。
          很巧的是,梦魇也听见了她的呼唤,他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并没有如上次那样惊恐,而是愕然,狐疑,因为有了萧湛卢的交易之后,她便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印象不深刻了,她基本上忘记了他上一次跟梦魇见面的情形,她只是目瞪口呆的盯着从黑暗里逐渐显出轮廓的神秘影像,吃吃得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但梦魇却没有承接这类好似叙旧的话题,而是直接了当的开了口,你想与我签订契约?
          是的,她道,我的丈夫患了离奇的怪病,我想要他恢复健康。
          梦魇稍稍停顿,然后点头,可以。
          那,我需要用什么来交换?她茫然的问。
          不必。梦魇的声音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不必两个字铿锵的从齿缝间跌出来,却似乎比长篇大论更使人惊栗。他接着说道,你是第一百个与我达成交易的人,你需要付出的,是你自己。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3楼2016-10-03 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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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荒瓦舍】来时路,去荒芜
            【终章】
            那以后,夜来成为新的梦魇,她得到了面具,斗篷,以及袖珍的名册。
            名册上有他熟悉的人,隋即墨,萧湛卢…
            她恍然大悟。
            所有褐色的记忆都被唤醒,她终于明白了第一次见到梦魇的时候,他拒绝那场交易的身不由己,也明白了,为何爱上萧湛卢之后,总有莫名的忐忑飘渺,好像是隐藏在完整的身体里,还有缺失的一块。
            她可以想见即墨是如何独自承受着一切,也可以原谅萧湛卢的自私与奋不顾身,这些真相,并不丑陋,只是,太复杂,她感到仓皇错乱,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她曾以为无论光阴如何将她消磨,只要脱离梦魇的身份,她便要不顾一切再回到萧湛卢的身边,而这时,在赤裸裸的真相面前,这样的愿望成了唯一动力。
            现在愿望已经熄灭,那样赴汤蹈火的感觉,再也寻不回来。
            黑夜里,寒风雾气的飘渺,总会传来世人的悲哀痛哭,或者绝望的祈祷。
            那些不同音色不同语气的呼唤,都会钻进夜来的耳朵,然后,她便从中发现了萧湛卢,颓废的,或者熏醉得,歇斯底里的,念念叨叨全是她的名字。
            她无奈叹息,偷偷的去看他,他已变得萎靡憔悴,难得恢复了健康,却也在没有从前的容光焕发,最后的一次,她转身欲离开的时候,风恰好晃动了树枝,他竟然发现藏身在黑暗中的窥视者。
            他异常激动的呼喊起来,夜来,是你么,是你么?而且像是极度疯狂的朝她奔扑过来。
            她慌忙逃窜。
            只听得,哗啦一声,有树枝撕破了黑色的斗篷。细长布条,便挂在那里,飘啊飘。
            荏苒春夏。
            夜来用了比即墨更多的时间,来完成这一百份契约。直到恶劣的天气变化,让护城河的水有史以来第一次结冰。
            一切的一切,是缘是孽,终归到了尽头。
            她又换上明亮婉约的衣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然后,牵着一匹瘦小的马儿,款款的向城门而去。
            没有人认出她。
            在京城百姓的记忆里,首富萧家少夫人,早已经在两年前病逝。
            一路上,有热闹的迎亲队伍敲敲打打的经过,听人说,是萧家少爷续弦,新娘出身高贵,端庄秀丽,跟新郎是极为匹配的一对。
            她只当闲话听着,对于此,内心已没有任何的波澜,因为她知道,她的漫漫余生,天涯海角,将只为了寻找另一段错失的情缘,那个人,无论在浩瀚的大漠,还是烟雨蒙蒙的江南,她都愿踏破铁鞋,不遗余力的将其寻找。
            他们分别的太久太久。
            这时候,有灰袍的僧侣迎面走来,在拥挤的人群里,不留神踩了她的脚,僧侣连忙低头道歉,阿弥陀佛,请施主见谅。
            没关系,她轻轻一笑。
            牵着马儿继续前行,走了几步却恍惚又觉得是哪里不对了,然后转过头,再寻觅,已经不见了刚才独行的僧侣。
            她兀自摇了摇头,心道,我真是糊涂,刚才的那个人,声音沙哑,老态龙钟,怎么会是他呢?
            随后,热闹的喜乐又吹了起来。
            长街上所有的人都沉浸在祥和高亢的气氛中,只有躲在角落里一名灰袍的僧侣,濡湿的眼眶,似欲退难退的潮水。
            ——【八荒瓦舍】舍主陆八荒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5楼2016-10-05 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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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荒瓦舍】莲逝
              【第一章】
              我只是难过,高渐离,为何你要在我死之前,让一切灰飞烟灭?为何你可以爱上一个除樊于期之外的女子,却就是不能爱上我?
              我从来不知道血流出来的声音,会像那些蔓延在渭河以北的花朵般,一朵一朵地盛开又凋零,永无止境。
              黑衣的男子冷漠着脸,他的眼泪一直流到我的心上,凝结成冰。
              我又听见刺在身体上的剑声,它哭成一个渐次寂寞的姿势。
              我年老的叔父站在鲜血积聚的尸体上对我说,等你长大后,就可以替我们荆氏一族报仇了,然后你回到莲花园,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我对赵四微笑,谁都无法阻止一切。那是劫数。就像飞鸟始终会落地,就像人总是要死去,只有落定尘埃,一切才会结束。
              赵四逼迫我去看满墙贴着喜字的亭阁。那些大红的色泽尚未褪尽,如无穷而鲜亮的夕阳。他说,荆轲,如何才能尘埃落定?你明知他是我的主人,为何你仍要杀他?
              因他手里的赤剑。他是我必须手刃的仇人。
              赵四望我一眼,然后把赤剑推至我面前,你是指这把剑?你可知道自己可能会凶多吉少?你是我的妻子,你就真的丝毫不顾念我们之间的夫妻情谊?你有没有爱过我?
              我只是找不出不杀他的理由。我永远都是荆氏子孙,永远都是。
              在这一瞬间,有扑翅的大鸟盘旋而过。我抬起头,望了一眼天空,所有的落叶开始飘往北方。
              隔着云层,我仿佛看见我的叔父,站在云梦的楚山之巅,皱纹疏展,怀抱莲花,微笑着离去。
              荆轲,我与你之间,今日只得缘尽于此。以后,世上再无一个叫赵四的人为你牵肠挂肚。你要保重。
              赵四疲倦地从我面前离去。他说,总要有一个人死去是不是?我的爱情死了,它因你而死。当河水干涸,当树木枯死,当所有的所有,都远去时,我们才会再见。那时,我已经不再是我。
              他说得很决绝。我明白,他是真的要开我了。
              邯郸那么大,却容不下一个歌姬的仇恨。
              我想起初遇赵四的那个下午,天空很阴霾,百草疏长,密麻的匝满了整个邯郸城。我正站在琉璃台上,为秦太子舞一曲《楚风》。那是我家乡的歌谣。
              我的叔父就是哼着这首歌在我面前倒下去的。暗红的血,迅速在地上染成一朵莲花的图案。
              在我当歌妓的时日,我只舞此曲。我想念家乡渭水河畔经久不衰的莲花了。
              很多人都说我是个疯子。徒有绝世容貌,却依旧讨不到主人的欢心。因为我不笑。
              在又一个欢宴上,主人终于将我拱手让出。赐给的是一个长相丑陋的工匠贾二。主人说,我看你怎么给一个工匠舞《楚风》,疯子。
              那一瞬间,阳光顺着窗棂倾泻进来。柔软温和的阳光,像亲人的手掌。
              于是,赵四过来。他的手指放在我的衣袖上,长久停滞。
              他不停地说,可惜,可惜了。他又说,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他拿出一枚玉。碧绿的色泽,上等的材质,一看便知是家传之宝。
              他说,我会娶你过门。我心意似此玉,坚不可摧。我点头。
              如果不是赤剑重现,也许我真的就此与赵四在邯郸平凡一生了。
              叔父临死之时,曾嘱下遗言。谁配有我们楚人的赤剑和火剑,谁就是我们荆氏一族的敌人。
              偏偏在我与赵四成亲的当晚,在喧闹的洞房内,在红烛的眼泪中,我见到秦太子手中的剑。
              那柄剑,我是认得的,它上面有我们荆氏特有的莲花图案。我知道,除了杀他,自己别无选择。
              赵四如我所预料的那般,很悲怆地离去。很奇怪,我只是有一些难过,我想自己其实并不爱赵四。
              或者说我爱的只有自己。
              ——【八荒瓦舍】舍主陆八荒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6楼2016-10-06 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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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荒瓦舍】莲逝
                【第四章】
                秦舞阳依旧站在山坡上遥望咸阳,她笑着说,我就要去咸阳了,我只想知道,嬴政爱的女子到底是不是我。
                我摘了一朵最艳的花插在她头上,我说,有时候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你只要清楚自己到底爱的是谁就够了。
                斯时,高渐离的筑声在另一片山头响起,我怔怔地听着,笑容舒展成大朵的花。
                秦舞阳一笑,心领神会。
                末了,她说,不要与我一样,跳进一个劫里。
                那果真是一个劫,与爱无攸,是到很久后,我才真的明白,而我,成了高渐离泅渡的岸。
                我总是会轻易溃败在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里。
                他说,荆轲,如果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可以重新开始,我是认真的。
                我便立地成佛。
                带他远离市肆,远离燕宫,去易水附近的渔村居住下来。
                闲时,高渐离会给那些淳朴的渔民击筑,天籁之音常常打动许多人。
                其实我知道,打动人心的,是他的用情之深。
                对樊于期的情,不是我。
                某一日,我翻过附近那座陡峭的绝壁,在一个巨大的石碑上,我看见属于我们楚国的文字。
                它们像飞鸟舒展的翅膀,磅礴而鲜明地张开着。
                那是一个杀字,我仿佛听见叔父在那里不停地说话,他说,杀,杀,杀。
                而我的赤剑,已经钝了,我不知道,当火剑出现时,我是否能够一剑刺死佩剑的主人?就算刺死了对方,高渐离是否又会原谅我沾满血腥的双手?
                我只是一个女子,渴望的不过是俗世中再平凡不过的爱情,所以,我说,对不起。
                用厚重泥土掩埋赤剑之前,我看见了高渐离。
                他微笑着站着远处,朝我招手,与10年前一模一样。
                时常想,如果没有10年的颠簸,与他之间的种种,是否便会少了诸多周折?比如樊于期。
                命运总是以奇迹的方式出现,那一瞬间,我的目光透过高渐离,望向他身后那座最高的山峦。
                在峭壁顶上,一袭红衣的女子,像树一样屹立在那里。
                很多很多的风灌穿进来。很厚很凉的云,像白色的绸缎染在天际。
                我对高渐离说,那个女子可能是樊于期,他无动于衷,面容平静。
                我继续说,她现在也许很伤心。为什么你不去看看她?
                他径直朝山脚走去,说,她的事与我无关。
                那时,我不知道,当一个人受伤时,他便会将自己的心包裹起来,伪装得越好,便是伤得越深。
                以为他是已经不爱了,对我而言,这是最好的结局。
                回家时,太阳已经下山。
                高渐离突然拿起许久没用的筑,对着清风白云一阵乱击。
                我仰起头,看到不远处的山顶上仍旧有个红色的小点,我走了出去。
                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我只是想看清楚咸阳秦宫在那个方向。
                我相信,咸阳永远在你心里。
                命相书上说我与楚人相克,你说是这样吗?你是哪国人?
                楚人。
                樊于期脸色一沉,你说,我该杀你吗?
                偏在这时,下起了暴雨,泥土开始松动,绿叶在狂风中乱舞,我知是遇到山崩了。
                没待我们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吹倒在悬崖边缘。
                我拼命抓住那一方土,樊于期就在我旁边,与我一样奋力抓着救命稻草。
                她哭着说,荆轲,我不想死,我还没有见到秦王嬴政,我不能死。
                我的手快没有力气支撑下去,就在这时,高渐离出现。
                原来他尾随我而来。
                就在我以为樊于期必定得救,而我可能坠入深谷时,高渐离将手先伸到我面前。
                他那么用力地抓住我的手,笃定而认真地说,荆轲,我不会放开。
                然后,樊于期跌入山谷,再无音讯。
                直到很久后,知道高渐离每日早出晚归地出去寻找樊于期,我才知道,那场悬崖边的搭救,不过是高渐离用来气樊于期的举动。
                他想证明给她看,他是可以再爱上别的女子,不一定非是樊于期。
                他是可以将手先伸向别的女子,而不一定非是樊于期。
                我充当了一颗棋子。
                那场证明,让高渐离与我,都清楚明了。
                ——【八荒瓦舍】舍主陆八荒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9楼2016-10-09 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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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荒瓦舍】莲逝
                  【第五章】
                  秦舞阳来找我,告诉我樊于期的下落,当我见到樊于期的时候,她已经容颜尽毁,眼睛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她不断地自言自语,花是红色的,天空是红色的,咸阳是红色的,秦宫是温暖的,而秦太子,仍旧是穿着白衫,梳着髻的翩翩少年。
                  她说,荆轲,我知道是你,你是楚人,她笑起来时,脸上满目疮痍。
                  可高渐离,却很仔细地给她擦脸,听她自言自语,她绽放出柔和的光,像逐渐消失的夕阳。
                  第二天的时候,高渐离出去采草药,而樊于期却在此时,夺过我手中的剑自刎。
                  她说,荆轲,我是回不到秦国了,能不能将我的头颅带到嬴政那里?告诉他,我与很多人有过露水情缘,不过是希望引起他的嫉妒。我心里真正爱的,只有他一人。现在看来,就算我做太多事,他都不会再回头。
                  也是在那天,高渐离绝尘而去,他说要去寻找心中的净土,在被神灵庇佑的地方,他说,荆轲,我们再也不相欠。
                  我笑着笑着,便笑出了眼泪,便是相离,却不相忘。
                  没多久,太子丹找到我,带来高渐离的消息,他说,高渐离刺杀秦王未遂,死于秦宫。
                  我一时失语,高渐离,难道这就是我爱你的最后结局吗?如果是,我不甘心。
                  我同意太子丹的刺秦计划,只为替高渐离报仇。
                  与秦舞阳道别,我问她是否还执意去秦宫。
                  她摇头,就算找到嬴政,那又怎么样?得到一句虚假的爱,又能怎么样?他要是爱我,早就遍寻而至了,我宁可欺骗自己,也不想再知道那个很清楚的结果。现在不是很好?当初我遥望咸阳时,我便可以骗骗自己,我是拥有爱情的。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秦舞阳。她是幸福的,幸福是因为她不知道真相。
                  一笺督亢图,一枚樊于期的人头,我代表太子丹奉上燕国的诚意,秦王果真在十步以内召见我。
                  或者就算没有那两样诚意,他依然会召见一个叫荆轲的女子。
                  是他,赵四。我曾经拜过堂的丈夫,那个坐在大殿上的王正以平和之色面对我。
                  荆轲,你来了。
                  话未待说出口,我已将剑横在他的脖子上。
                  他毫无畏惧,荆轲,就算你杀了我,你也逃不出这昭昭秦宫,何况,你没有杀我的理由,难道你要替燕国卖命?
                  我低眉浅笑,我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你杀了我爱的人,我必须杀你。一切结束之后,我的死与活,已经都没有意义了。
                  然而,我的剑,只是在他的颈上划了一条很浅的伤痕,没有再刺下去。
                  因为,大殿内有人进来。
                  红衣的女子,手执沾着露珠的莲花,盈盈一笑,宽松的红衣,依旧遮不住她隆起的身材。
                  她是秦王最宠的女儿,华阳公主,她与樊于期长得很相似。
                  此刻,她闯进来只为问父亲那朵莲花是不是很好看,站在她旁边,含笑望着她的男子,我分明是认得的。
                  高,渐,离。我缓缓喊出他的名字。
                  剑锋迟疑的瞬间,秦王已拔出剑,狠狠地从我的心脏穿透而过。
                  是那么用力,以至于,我只能睁大双眼,说不出任何话。
                  他说,荆轲,你是寡人一生之中最爱的女子,是以,寡人至今从未立后。可是你必须死,我不能让任何一个知道寡人身世真相的人活着。
                  他始终是不懂爱的,爱里不会有杀戮,不会有鲜血。
                  我将脸转向身后的高渐离,我很想此刻他走过来,让我最后一次柔软地躺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
                  哪怕他从不曾爱我,哪怕他娶了秦国的公主为妻,我统统都不怨他。
                  到最后,我脑力所想的,仍旧是那个在悬崖边紧抓着我手的高渐离。他说,我不会放开你的手。
                  我知道,爱情从来不是对等的,所以,我从不后悔用了所有的时间来爱他,却依旧是心殇,欲罢不能。
                  只是,穿过我心脏的剑,除了秦王手中的青干剑,还有一把,剑柄捏在高渐离手中。
                  那上面刻着莲花图案,与我的赤剑,形同孪生。
                  它是火剑。
                  ——【八荒瓦舍】舍主陆八荒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0楼2016-10-10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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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荒瓦舍】莲逝
                    【终章】
                    高渐离附在我耳边,轻声说,樊于期临死前,最后一个心愿,是希望我杀了你,她交给我一把剑,上面有好看的莲花图案,我终于完成了。
                    我当日不杀你,是念在你对我一番情深,后来,我来到咸阳,遇到华阳公主,她与樊于期长得很像,但她们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华阳公主爱的是我。
                    看到华阳公主,我就会想起樊于期,现在,我已经不知道,我爱的到底是樊于期,还是华阳公主。
                    我只是难过,高渐离,为何你要在我死之前,让一切灰飞烟灭?为何你可以爱上一个除樊于期之外的女子,却就是不能爱上我?
                    但我又如何能告诉你,樊于期借你之手杀掉我的理由很简单。
                    因为她知道了我是荆氏后人,她明白握有赤剑的秦王会有危险,只有除掉我,嬴政才会安然无恙,她要保的,从来只是另一个人的周全。
                    那两柄剑,让爱与被爱,一切成空。
                    我仿佛看见叔父站在莲花园的小径上微笑着等我回去。
                    他说,你一定要回来。
                    我很想拔出身体上的剑,朝高渐离刺去。
                    我想带他会莲花园见我的叔父,我想让他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我想让他明白,谁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女子,然而,我再没有时间与力气,只是张着眼,手握剑柄,慢慢地,慢慢地,直到静止不动。
                    ——【八荒瓦舍】舍主陆八荒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1楼2016-10-11 0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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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荒瓦舍】龟的报恩
                      【第二章】
                      谢景睿十世之前姓王,我家曾欠了他一笔账,这一世他命中带劫,我答应过要救他。
                      至于救谢景睿的办法,是要在连续一百天内,夜夜子时令他喝下我一滴血,以我血中灵气压制他体内蠢蠢欲动的邪性,守住他的本性,待度过今年除夕,他安然无恙,我便功成身退,回我的小池塘继续修仙问道。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接连数日潜入谢景睿房中,偷偷给他喂血,眼见他眼底邪性渐减,我心头也暗自欣喜,只是欣喜之余,隐隐又生失落。
                      而谢景睿要收我做妾的消息,便是在我喜忧参半的时候传来的。
                      那日,我正在小厨房里为谢玄安做点心,谢玄安房中另一个丫头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抓了我的手就往外跑:“小八你快跟我走,二少爷为了你的事和大公子打起来了。”
                      我满头雾水,路上听那丫头唧唧喳喳才知晓,原来谢景睿不知哪根筋拧上了,明明平日见了我一脸淡漠,今日却莫名其妙地向姨娘李氏讨我做妾。
                      我一个卖身入府的丫鬟,谢家大少爷亲口讨要,李氏自然一口答允,不料谢玄安不肯,只道我已是他的人,两兄弟争执不下,最后竟打了起来。
                      等我被李氏着人叫去的时候,谢玄安挺俊俏的一张脸已经给打成了酱油铺子,至于谢景睿,他脸上的伤比谢玄安轻多了,也就嘴角破了皮,当然,我没有看漏他眼底翻腾的邪气。
                      我心中暗暗奇怪,我昨夜见他,明明邪性大减,眼中清灵之气已生,怎么突然便让这龌龊邪气翻了身。
                      “景睿要讨的,就是这丫鬟?”李氏滴溜溜的视线往我身上一转,同谢景睿说话的语气温和万分。
                      谢景睿冷着脸点点头,李氏正待开口,谢玄安突然一把将我拉进怀中,手臂死死收紧:“小八是我的人,由不得任何人来抢。”
                      谢景睿冷哼一声,李氏脸色陡变,一声“孽子”已喝出声,谢玄安仍旧死死揽着我,平日总带笑的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坚决,望着他的母亲和兄长毫不退缩,那模样陌生得我有些不认识他。
                      而见我专注看他,他突然又低头同我一笑,伸手揉揉我头顶,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声音道:“小八,我喜欢你,哪能委屈你给人做妾。”
                      那一刻,我莫名觉得,金陵两岸的十里繁华,也都湮于这一瞬。
                      【旧时】
                      谢玄安的维护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却又让我有些动容。
                      其实我早就认识他。
                      多年前,我刚寻到转世后的谢景睿,隔过一段时间就会来看他一次,那时候谢景睿的母亲尚在,他的性情远不似今日这般冷漠严苛。
                      我远远坐在梅树上,他站在落满冰雪的院里,整个人如同冰雕玉琢一般,一双眼又生得剔透,瞧得我魂不守舍,让我忍不住想起千年前的小池塘边,他拍拍我的头,将我放生。
                      我提出报答,他不以为然,只是道:“你一只小乌龟,能做什么?”
                      我一再坚持,他敷衍道:“我这十世后会有一场大劫,如果历经此劫,便可以位列仙班,你若真有心,便助我一场。”
                      他一句玩笑话,我却是当了真的。
                      小池塘里的生灵不少,仅我修成了人形,我明明对尘世一无所知,却拼命寻他而来,我要偿他的情,还他的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但我也记得,那时候谢景睿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是谢玄安,他明明没有慧根,却能看见树下施了隐身术的我,傻傻咧嘴朝我一笑,跌跌撞撞地朝我跑来。
                      我吃了一惊,慌忙中遁形离去,可离去后,扑了个空的谢玄安撇嘴大哭的模样,仍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当时我就想,这个孩子,怎么这般奇怪?
                      我心中走神,手上也就没有轻重,在谢玄安侧脸滚着的鸡蛋一不小心撞上了他的嘴唇。
                      谢玄安皱眉闷哼了一声,抓了我的手,竟放到嘴中重重一咬,瞪着我恨恨道:“王小八,别当着我的面想别的男人想得魂不守舍,你难道真想给我大哥做妾?”
                      我抽回手:“不想。”
                      我说的是实话,十世前一眼之念,我是记了千年,但我从未想过,要给谢景睿做妾,我虽是只资质驽钝的乌龟,可也有乌龟的贪心与坚持,我若要,便要真心对待,要天长地久。
                      “真不想?”谢玄安似不信我,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在我脸上转来转去,我懒得同他解释,重新抓起鸡蛋在他伤处滚磨。
                      “他揍你揍得真狠。”
                      谢景睿这次下手颇重,我想起他那溢满邪气的一双眼,以及眉宇间掠过的狠戾,心里头总是不安,他这番劫难,恐怕不容易度过。
                      谢玄安却误会了我的意思,笑着同我挤挤眼睛,一副偷了腥的猫儿模样:“小八这是心疼我了?你不用担心,我大哥笨着呢,揍我全揍在脸上。我打他,选的可是看不见的地方。”
                      我手上一滞,顿时哑然。
                      ——【八荒瓦舍】舍主陆八荒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4楼2016-10-13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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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荒瓦舍】我吃了一条龙
                        【第二章】
                        “那是必须。”我心想还没找到锅,还没吃到龙,我怎么可能放跑他“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好久不驾云飞行,法术倒没落下,手指一翻,一朵祥云就被我招了来,我手指再一翻,就直直要往天边飞去,本来一切顺当,可飞到蓬莱边界的时候就像出现了一堵隐形的墙一样,嘭的一声就把我弹了回来。
                        由于我冲太快,弹力太大,直接让我从云端跌落…
                        一双温暖的手将我接住,我觉得我的眼神一定涣散了,不然怎么会觉得肴思长得有几分像我师尊?我张开口,试探地喊了一声“师尊?”
                        肴思眼神无比幽怨望着我“你叫我什么?你拿我当别人了是吗,淇连?”
                        感觉他叫我淇连的时候…
                        整个人都山雨欲来了,果不其然,蓬莱被乌云遮住,豆大的雨滴打下来,龙族擅长控雨,难道是我的口粮生气了?
                        这倾盆大雨声势浩大,我操心我的药圃和菜园,只能去劝肴思“别让这雨再下了,好烦啊。”
                        一听我说烦,肴思的脸又黑了一层,仿佛我说的是他烦一样,雨立刻就又大了一些,我实在受不了,只能哄着来“你要是再闹情绪,我就只能先嚼了你,让你与我融为一体,虽然生吃这么大一条龙有损健康,但再不让你停下来,我的山洞就要成水帘洞啦!”
                        肴思这才露出一点别扭的笑容“融为一体是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先别急呀,做我的口粮要有口粮的自觉,你要高高兴兴的,保持肉质的鲜嫩松软,待我讨来乾坤太极锅,我们再从长计议,你想被做成什么味的都随你挑。”
                        “你怎么向老君讨啊?外面有天庭的禁制,你又出不去。”肴思道。
                        我摆摆手“你不知道,天庭婚介所每年都会到蓬莱给我介绍对象,我回回都没让他们进来,这次再来,我就让他们帮我跟太上老君送个话,我们就等锅自己被送来就好,等一下,我想起来了,外面有禁制那你是如何进来的?”
                        肴思突然别过头去,将话题扯开“也许我法力比较高强吧,哎呀不说了,你看雨停了。”
                        我点点头“是啊。”
                        外面的雨彻底停了,肴思的一身白衣丁点雨迹和褶皱都没有,倒是我狼狈不堪,肴思问“你为什么不答应相亲?独自在蓬莱不觉得寂寞吗?就不想让别人陪着你?”
                        我未升仙的上千年前,时常会觉得寂寞,师尊让我自己修炼我寂寞,师尊和别的女人说话我寂寞,师尊生我气时我寂寞,别人在背后议论我说我是门派一患而师尊没有反驳时,我最寂寞。
                        那寂寞的日子都过去了,我现在也许不寂寞。
                        “怎么不说话?”肴思将手放在我眼前晃了晃,神情好像有点紧张“如果我这话触碰到你的雷点了,请原谅我的无心,前辈。”
                        “唉,没什么,就是觉得饿了。”
                        这句话说完就不见了肴思,我给自己剥了些豆子吃,又清理了一下山洞,才想起来我的口粮跑不见了,出洞寻找,在海边找到了他。
                        此时,肴思正蹲在那儿执着一把很有品位的扇子扇着火,火上架着一口锅,锅里有条鱼,鱼汤翻滚,闻上去就叫人垂涎三尺。
                        我凑上前去“你……”
                        “前辈不是饿了吗?暂时吃不了我,就吃点海鱼饱腹吧。”肴思擦擦汗,接着扇火。
                        瞧瞧,多么感动的一幕啊,如果不是急于用筷子去捞锅里的鱼吃,我肯定抽时间滴上几滴泪水赠予他。
                        正吃着香,我就察觉到蓬莱仙岛的禁制又被破了,我叹了一口气,朝天边望去,就见月老腾云驾雾而来。
                        月老蹦蹦跳跳地来到我面前“淇连元君,好久不见啊,你看上去好开心啊!”
                        我很想说开心的是你才对吧,但是我忙着吐刺没说话,月老跟我打完招呼,直接跟肴思点了点头。
                        “嗯?”他俩怎么认识?!我觉得不妙,皱眉道“什么情况?”
                        月老拍拍我的肩“你是天庭婚介所的头号大患,我们万里挑一帮你选的相亲对象就是他,看来,很合你的眼缘是吧?你都没赶他走。”
                        我“……”
                        肴思长睫一眨,很从容地面对着我,淡定却亲切地问道“还要再来一碗鱼汤吗?”
                        我生气了,指着肴思大骂“你算计我?”
                        肴思哼哼一声道“前辈,你留我在岛上,何来我算计你?”
                        “我拿你当口粮,可不是对象!”我又赶紧和月老说“你回去以后帮我去太上老君那儿一趟,就跟他说我想问他借煮龙的锅,让他方便的时候给我送过来!”
                        月老摸摸胡子“淇连元君,你要吃他,可有食材许可证?”
                        “那是什么东西?”
                        “龙族发展至今,脉络辉煌,人人都知道龙族内丹有各种意想不到的特殊疗效,凡人想猎杀龙,妖魔想猎杀龙,你…也想吃龙,你觉得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看在肴思喜欢…哦不,是肴思自愿做你的口中物的分上,你和他结为仙侣即可,以后老夫就再也不来蓬莱烦你了。”
                        “想吃他必须要与他结成仙侣?真的是这样吗?手续好复杂。我脑子受过伤你可别骗我……”
                        “唉,要不是你那次大闹天庭后伤了脑子,老夫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给你介绍对象,想找个人照顾你。可惜千年已过,你还是忘不了…算了不提了……”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我又想不起来“好,肴思我要了,你记得帮我去借锅。”
                        ——【八荒瓦舍】舍主陆八荒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6楼2016-10-24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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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荒瓦舍】我吃了一条龙
                          【终章】
                          上回是师尊负我,我大闹天庭,这次是师尊在我蓬莱动武,我亦不能眼睁睁随了他。酣战多时,难舍难分,我道“谢师尊,如今我终于能够放下你!”
                          师尊的面容慢慢变得可怖,也不知是谁的血洒向大地,又是谁的剑刺入了谁的身体里……
                          我只听到一声凄惨的叫声
                          “淇连!”
                          我过了几百年才醒过来,肴思再也不是一条潇洒风流的小白龙了,他疲惫沧桑地坐在我旁边,见我醒来还一时难以置信“前辈……”
                          接着他就扑过来泪洒我身“前辈我以为你再也不会醒了,你还没有吃到龙肉你怎么能放弃,大闹天庭时你败给了心魔,毁害无数,这回你终于战胜了心魔。恭喜你前辈,我好爱你!”
                          他就像个稚儿,单纯又可爱,我擦擦他的泪痕,道“肴思,我梦见你问我问题,你问‘前辈觉得我如何?’”
                          肴思慢慢抬起头来,神情紧张“那你是怎么答的?”
                          我微微一笑“我说好,我觉得你非常好,没有人能比你更好了。”
                          肴思激动地压上来对我又亲又啃,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一些胡话。
                          他看守我很久,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不仅修为停滞不前,连头上的龙角都变不回去了,精力也特别差。
                          我战胜了心魔,也修养得当,顿感神清气爽。我问他“要不要本仙渡一点修为给你?”
                          他的脸立马就红成了天边的晚霞“你…你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你同意与我双修?”
                          我拉起一小撮他的头发放在鼻尖嗅了嗅“就像你说的,吃龙有百八十种吃法,能循环利用的办法也许才是上品。”
                          “绝对是上品!”肴思头顶的龙角好像抖了抖,他蹬掉鞋子,立马爬上了我的床……
                          我终于吃了一条龙。
                          但是事后又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到底算我吃了龙,还是龙吃了我呢?
                          ——【八荒瓦舍】舍主陆八荒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9楼2016-10-28 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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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芭蕾钰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0楼2016-10-29 09:23
                            收起回复
                              只见房门纸窗之上,被伸进了一杆空心木,正不断往里吐着烟雾。云中锦瞥了一眼,一甩手,一枚细细的绣花针便穿过那空心,扫射了出去,一声闷哼声从外传来,我赶忙下了床出门一瞧,倒在地上的眼前人却是小厮模样。
                              我眯了眯眼“一定是凶手派人来杀你了。”
                              云中锦突然笑得有些甜腻“你刚才说杀谁?”
                              “你…你听错了,我方才说的是来杀我们。”我赶忙掉转了个方向。
                              云中锦笑道“记住,你是我绳子上的蚂蚱。”
                              我有些无语“我是蚂蚱,那你呢?”
                              “云中锦。”
                              “……”我绝对不能和他一般见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2楼2016-11-05 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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