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他看了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穆塘,“我有一种预感。”
穆塘在吴峥嵘跟前坐下来,“预感?”
他嗯了一声,目光投向远处,她跟着望过去,是苏家的那座绣楼。
彩砖上头绘着不知名的画,历经百年,已经模糊得无法分辨。远远望着,浮艳而凋败。
吴峥嵘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地开口:“很奇怪,我看见它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很不舒服。”
穆塘说:“那座绣楼损毁严重,文管单位不批准考古队及以任何形式进入。”
他没言声,收回目光掐了烟头。
穆塘盯着那座绣楼,突然喊了他一声,吴峥嵘转过脸来。
她说:“那你觉得,令你不舒服的根源是什么?”
吴峥嵘眼珠黑漆漆的,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突然说:“是绣楼里的东西。”
穆塘极浅地笑了一下,说了句是:“绣楼你不是没有见过,彩砖上的画我们无从分辨,那么令你奇怪的,大概只有一样,属于,绣楼的秘密。”
穆塘是考古队里唯一的女队员。用小陆的话说,她专业素质过硬,技能满点,是少有的女中豪杰。吴峥嵘实习半年多还没有通过考核转正,而穆塘用了仅仅一个月,就成了这支考古队的核心力量。
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是穆塘太好,而不是他太差。而吴峥嵘曾想,他终究也做不到对这份工作抱有热情。
工作时他与穆塘搭话极少,可他并不是例外,因为她对谁都很冷淡。
吴峥嵘跟她真正熟起来是在一次考古任务中,很有幸的分到了一组。他也话少,所以两人基本一路无话。
通向墓室的甬道幽长而狭小,仅容一人通过。穆塘一直打着手电在前头领路,吴峥嵘紧随其后。走到一半儿的时候,她突然止住了脚步。
他说怎么了。
穆塘一下转过脸来,轻轻地说:“你觉得这个世上,有鬼吗?”
大概是手电光线照着,穆塘的面色惨白。吴峥嵘只当她害怕了,就把她换到了后头。
两人因此熟识,他了解到穆塘是全凭兴趣才选的考古专业,还知道她曾因为学了考古跟母亲闹翻。
穆塘怎么看,都不像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大小姐。
后来吴峥嵘才知道,穆塘不是不爱讲话,而是兴趣爱好太过冷门,身上也没有女孩子该有的青春活泼。她对于收集各种传说或故事总有一种莫名的狂热。
而之于苏家古宅,网上从来不乏传言。苏宅又坐落在自古神秘的湘西,传说纷芸。这回考察最开心的,大概就是穆塘。
“女孩子不要对神神鬼鬼,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太有兴趣。”
吴峥嵘抛下这句话起身走了,女记者赶忙跟上去,脸上笑出了花。
两人走远了,说笑声渐渐淡出。穆塘还坐在那块大石头上,把风吹散的碎发别到耳后,静沉沉地望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