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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星染·同人】陌上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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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放假了!!!亲们考得怎么样?紫缘我终于有时间更文了!!!


IP属地:辽宁209楼2017-07-10 1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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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们抱歉啊,今天稿子写了一半有事回老家了,明天我争取多写点儿一起放啊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212楼2017-07-11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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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人决定了,我要写个双结局,具体情况到时候具体说,先把HE的写了,当然另外一个也不是BE,我是说真的呢,相信我,我从来都是发糖的好紫缘呢。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213楼2017-07-11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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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雪的身体很明显僵了一下,然而很快便调整过来,她轻笑一声:“开什么玩笑,你变成普通人那么久了……”话还没说完便被星染同样的轻笑声毫不留情地打断,她把头伏在深雪肩上,淡淡的,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那可真没办法了啊,怎么办呢?到时候,我就只能献身光明女神了啊。”
        深雪终于沉默了。
        当一个光明法师走投无路之时,总会有一条路——就像是所有文人门前都有一条汨罗江——说得好听是献身,说得实在些就是爆体自杀。爆体后产生的能量大小与拥有的魔法强度无关,只在于自身光明体质的纯粹度。像星染这样体质纯粹的“普通人”,如果真的爆体,产生的能量毁灭一个莲城绝对绰绰有余。
        “星染你……”深雪想要说些什么,却再次被打断。星染似是终于调整好了情绪,缓缓直起身体,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她的眼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红,很浅很浅,像是拿最淡的水彩晕开描上去的,但除此以外,其他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她看起来一如往昔,甚至眼角眉梢都带有几分笑意,她说:“深雪,我们来分析一下局势。多年来魔族军队进攻的主要方向都是阴月王朝,为什么他们这次突袭了暗黑?
        深雪还未来得及答话,星染已经自己接了下去:“因为在阴月设了那么多年的局被我给毁了——阴月轮被修复了,莎露曼皇后死了,如今连整个王朝的政体格局都变了,乱得彻彻底底。或许他们原先还想趁火打劫捞上一笔的,但他们没想到局势变得那么快。”而月紫夕的能力又那么强,那么迅速地做了退让的选择,又那么快就能稳住朝堂和人心。她在心里补充着,随即继续说道,“多年来的布局到头来功亏一篑,当时主张这个计划的人总要有个交代,又或许是因为这一事件导致另一方的势力占了上风,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他们到底是做出了一个选择——突袭暗黑。”
        星染的唇角弯了一下:“那这样说起来,罪魁祸首好像是我。”
        深雪不说话。
        星染也不管她,接着说:“其实情况也不一定向我们想的那么糟,当年魔族在阴月布了那么大的一个局,人力物力肯定花费了不少,最后一事无成,说是元气大伤也不为过。这次突袭看似来势汹汹,但实际上很有可能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思,又或许只是为了尽量弥补一下在阴月的损失——不管怎样,都不可能是大军压境。莲城地理位置这么偏都能打过来,估计也是走投无路之下‘能捞一笔是一笔’的心态……这批军队很有可能是在别处吃了败仗,正撤退逃跑的时候撞上来的,”说到这,她似笑非笑的看了深雪一眼,“所以你不用担心,清澹里的那位不会有事。”
        “那……”深雪欲言又止。
        “鸣幽的话,我不想让他扯进来。”星染未卜先知的接道,“我说我喜欢他你信不信?”她戏谑地看着深雪毫无表情的脸,几秒种后,妥协般的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自己也不信。他你不用担心,我们来莲城的那天,我和他说我们很可能要在这里多耽搁几天,把他赶去死亡之海找他……咳,找他前女友了。”她眨眨眼,“死亡之海本来就算是前线,现在估计他们也不容易,就不要再打扰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实际上,心里也不是不发慌的——各种各样的担心,她们心里都想到了那些最坏的结果,但却心照不宣。
        “所以,你还是要守城吗?”临了了,星染问道。
        “我要守城。”深雪说,“我来防守,你来组织撤离。”
        星染很深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我信你。”
        她们守了十八天。
        星染的判断并没有出错,甚至可以说准确的可怕。但正是因为它的准确,另一件事也成了现实:败退的魔族军队的攻击异常迅猛,在另一处遭遇的挫折使他们杀红了眼,将所有的狂暴和愤怒都发泄在这个温和的小城。按理说,对于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物资又不是特别丰富的小城,没有人愿意花这样大的力气,但他们就是不退,哪怕死伤过半了也不退——临到最后时,连星染都收敛起了表情,她说,深雪,看来用不着我了,如果魔族真的攻进来,必会屠城。
        深雪接下了整座城的防御,几乎每天每天的陪城主耗在城墙上。莲城城主是一个很温和的老人,发须皆白,但仍然保留着那种水乡特有的温润。他已经老了,帮不上太大的忙,但依然坚持着做着某些工作,即使在力竭什么也不能做的时候,他也要坚持看着深雪——深雪总觉得,他在透过自己看着别的什么人。在向他请教经验时,他断断续续地、零星地讲起那场百年前的战争,上次莲城被屠城时的景象,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他模糊地说起满城的火光和血色,城外浸透了鲜血恍如紫色的土地,死在刀剑和法杖下的人们的尖叫。他还慢慢地回忆起幼时死在那场战争中的玩伴,地下室中饿死的小猫的尸体,一切尘埃落定时的满城狼藉,只身前来却只为带走一个女孩的法师,那个小小的女孩冰蓝色的长发和盛满惊惧和一点希冀的眼神……
        深雪说,你怎么把她记得那么清楚?
        他笑了笑,说,当年,我们两个家族的关系很好,我们几乎是在一起长大的。长辈见我们关系好,便做主……替我们定了婚约。
        如果没有那场战争,又或者如果她当年没有被带走,如今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那天晚上,深雪倚在星染的肩上,轻声说:“你说这叫什么事呢……”
        星染不说话,直到身旁人的呼吸变得轻微悠长,才慢慢地,慢慢地叹了口气。
        “魔族进攻,沁竹弃卒保帅,弃了莲城,然后亲身前往安抚。从战略上说,这没有什么不对的,深雪,我们都知道。至于那个女孩……那就没办法了,谁让她是冰系法师。”
        “谁让她……身上集了那个人的魂魄。”


        IP属地:辽宁214楼2017-07-16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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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染不是没有经历过生死,也不是没有见过血流成河,至少当年阴月的那场大火和那场屠杀,是她亲眼目睹,但是这样惨烈的守城,仍是她生平仅见。
          她直到这时候方才稍稍明白,当年沁竹死守雪宫背后的恐惧——那是没有退路的背水一战,即使心里的念头早已转了百转千回,面上也要是如古井般的无波无澜,又或者那其实就是真正的无波无澜——反正没有退路了,她如果敢退一步,就要退两步,三步,直至被王权捏在手里碾为粉末,连带着整个雪宫,还有那个半大的女孩。
          魔族能屠城,难道当年的黑暗王就心慈手软吗?
          深雪说,我来守城,你带她们走。
          星染说,那不可能,他们与我非亲非故,我不会为一群陌生人赔上自己的命。
          深雪静了更久更久的时间,风萧萧地从她的指尖过去,月光如水,洒了一地。她低低地说:“我这一生,果然是没有遗憾的。”
          星染也觉得,自己走了这么多的地方,看了这么好的风景,见过了那么多那么好的人,到最后还能有深雪陪着,没准还能死在温柔水润的莲城,并不觉得遗憾。
          只可惜,看不到今年的初雪了。
          到后来想起来,就只剩下疲倦,铺天盖地的疲倦。多行一步路,多抬一下手,甚至多说一个字都不愿意,所有的体力都省下来,深雪用在杀人上,她用在救人上。她站在城墙上,星染站在下面,不断有魔族士兵一波一波地打着滑爬上已经冰封的城墙,掌中的灵力像刀一样划过,跌落尘埃的有时是一只手,有时是一颗人头。
          但无论是什么,下一刻都化作了一滩黑水,染了土地。
          深雪手里只有五千人,其中一千人是原来的守卫,剩下的都是临时招募来的,其中有一位是中级法师,有部分人懂稀少的魔法,但更多的是只有一具血肉之躯的普通人。五千人,每个人都是主力,一遍一遍地同他们说,不能退,退一步就是家毁人亡。
          土地的颜色开始变的斑驳,红色和黑色被渐渐涂满,到最后,用来冰冻城墙的水都变得污浊,像是阴天角落里生出的霉。
          星染不知道深雪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伤。有时候,眼睁睁瞧着有箭飞过来,她连抬起手臂去挡的力气都没有。从清晨到晌午,从晌午到黄昏,黄昏的时候她登上城墙去看深雪,倚在她肩上合了一下眼,听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声音说:“你不要走。”
          “我不走。”干涸的嘴唇动一动,没有声音。
          她安排着撤离,莲城中的百姓,一批一批,趁着夜色,踏着晨光,悄无声息又嘈杂不休地撤退。在此之前,星染从来没有觉得,这样一个不大的城池,竟然有这么多的人,这么多,扶老携幼,垂发的稚子牵着老人的衣角,就像是永远走不完的路。传送阵早已经失效,身旁是乱世的烽火,那些人面色仓惶,却谁都不敢回头,只是有一滴浑浊的泪分明的挂在眼角。
          到最后,终究也没有走完,城就破了。


          IP属地:辽宁216楼2017-07-22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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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尽力了。”星染说。
            城破后就是巷战,魔族也已损耗大半,只剩下地上普通的步兵,在阡陌之中不便列阵冲杀,于是他们提着刀,刀尖淌着血,刀下的人有老人,有幼童,有弱女子。到处都是哭喊和尖叫的人们,碧血满地,白骨撑天,说起来是很文艺的句子,但满城的血腥气却让人喘不过气来,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横尸,如果这世间真有修罗地狱,无过于此。
            一路都只能退,而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每退一步都会倒下数人,有力战身死的,也有力竭倒地的。还有露露,那个陪伴了她这么久的小精灵,到底也是那么去了。有很多次,星染几乎以为自己也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行尸走肉。但是深雪还活着,虽然她只能隐约看见她不远处的身影。任何东西都可以用来掩护身形,断壁残垣,被毁剩下的半扇门,贵族人家的屏风与帐幔,甚至尸体堆成的山……她活着,于是她也活着。
            手里的刀起了卷,但是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兵器,刀柄,锅铲,半截断剑,最后只剩怀里的那把匕首,明知道尖锐无匹,到底还是舍不得。深雪的灵力也终于用得差不多了,最后她们退到一座神殿里,越来越多的士兵正往这边涌过来,越来越响的兵戈声,但到底是留了片刻喘息的余光,当然也可能是最后的——深雪看向星染,星染也看向她。
            “看来这回是真要死了。”深雪说,她似乎想要笑一下,但却没能做到。
            “那可不一定。”星染这时候终于没能说出安慰的话,她的衣服已经脏得看不出底色,深雪的白裙还勉强可以,但也不过是更加的触目惊心。那裙摆上到处都是血迹,脸上,手上,发上,眉目却还是静的,一如既往,还带着那种能够感染周围的奇异力量。星染就一直看着她,看了许久,许久,终于重新拥有了说话的能力:“从前,也有过很多次,我,我们,都以为必死无疑了,但是到底都活了下来……如果我们能够活下来,深雪,你会去做什么?”
            这是问临终遗言吗?
            深雪终于笑了,她微微仰起头,轻声说:“我想……我想和你在一处。”
            周围的寂静弥漫开来,好像一切声音都变得很远很远,就只剩下两个人不太均匀的呼吸声。好似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其实只有一个瞬间,她听到星染很轻很轻的笑了一声,说:“真巧,我也是。”
            要看到那些哭喊的、死去的人,看到那些留恋的、不舍的眼睛,才知道没有什么比活着本身更重要。如果她活着,如果那么巧她也能活下去,那就这样吧。哪怕这是荆棘,是鸩酒,是万劫不复,就算心里仍然有无数的声音呼喊着阻力重重和那两个人的下场,也无非是再赌一把,无非是愿赌服输,无非是……是星染所说,因为拥有的太少,所以不舍得放手,怕一放手,就一无所有。
            她是如此,深雪又何尝不是。
            当然,也许再没有机会了。当年那些一封封没有寄出就被烧毁在火里的信,到这时候是后悔,但是又庆幸起来,她不知道她们曾经共度的那么多的光阴,也不知道她曾经寻找了她许久,思念她更久,那么,当她真的看到她死的时候,大约也没有那么伤心,毕竟她们相伴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多长。还有那些曾经认识的人,他们也不会知道她曾经想回头,也不会知道她现在不想回头了,这样,当他们得到她死亡的消息,应该也不会太难过——不过更大的可能是,他们不会知道她死了,除了深雪,谁都不知道,这个籍籍无名的小城里,这样一重又一城的屠杀里,有她这样一个不成器的巫女。
            就如同当初熙灵于樱水,凌溪于流云,熟悉的人看着轰轰烈烈,但其实,那样的死亡,无声无息。
            罢了,这样,也好。
            “这样啊。”她听到深雪轻轻的叹息。
            “嗯。”星染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在这种境地下,那都是无用的,她只是紧紧的握住了深雪的手,就好像一生一世不再分开。慢慢的,她听到兵戈声变得极近,仿佛近在耳畔一般。神殿开始颤抖,灰尘簌簌的掉下来,像是整个世界的崩塌。
            深雪却突然出了声:“你……”
            星染只听到了这一个字,黑暗就铺天盖地的扑了过来。


            IP属地:辽宁219楼2017-07-24 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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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很认真地说一下。
              其实如今剧情的走向,我一开始也没想到。
              看这篇文的人或许知道,紫缘是一个很无良的楼主,更新时间隔得特别久,更得特别慢,还经常停更几个月……实际上我也觉得不太合适,但实在没有办法,特别烂的原稿早就被弃了,故事的后半段全都是重新构建,结果它就开心地越跑越远连大纲都带不回来,我也没想到。
              在写到这里之前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真的把星染妹子和深雪妹子写成百合,包括之前写的段子,还有我开了小号写的星雪同人,都是在犹豫……毕竟我一开始是真的想表现一下纯洁的友谊的,虽然我真的无节操,但这一点倒是真心的。
              但后来,或许是看了一篇耽美文后的影响(紫缘一直是腐女阅文无数这点不用怀疑只不过这篇凑巧影响了一下),我想了想,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在那样的一条路上,一直拉着你的手,一直陪着你,每次你昏过去的时候都能抱住你,那真的是很好。就像我当初得轻度抑郁症的时候,半夜割了腕自己去洗手间洗,虽然明知道死不了,虽然一个人也挺过来了,这么多年的磕磕碰碰,比那更难受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还是想,如果那时候能有一个人抱住我,就再好不过了。
              一个人有时候真的会很累的,就像在外地求学,一直回家回得少,身旁那么那么多的人,但能说上话的却没几个——有时候真的烦了,难受了,也只能一个人慢慢的熬。实在熬不过去了,就会给一个朋友打长途聊几个小时,但到底是没有在身边,你又不能抱着她哭。
              算了,后来我就想明白了,顺其自然吧,要真有那么个人,我才不管她是谁,反正我不会放手的。
              而对于星染和深雪来说,这种情感是相互的。同乡同学,挚友闺蜜,一层一层的关系和情感压下来,又都是埋葬了一段感情的人,如今这样的发展,好像也没什么不科学的——我只是喜欢你,想要你这个人,我只是不想再一个人了,和其他一切都无关。
              顺便说一句,我挺喜欢柏拉图的,不打算开车。
              不过如果有人喜欢的话我可能会考虑写个小番外。
              然后通知大家一下,我前面说了要写双结局,从这一章就开始分叉,HE的下一章就可以结局了。而另一个结局的话要等到这个结局写完了再从这一章开始写,喜欢甜的……算了还是别看了,虽然我个人觉得它并不算是BE,但糖是不存在的……
              写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有个结局出来了,莫名的有点小激动呐。
              谢谢大家的陪伴,再见。


              IP属地:辽宁220楼2017-07-24 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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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承诺给大家的结局,基本是为了圆满的,所以挖的坑还是坑,基本没有填……我错了,顶锅盖跑走
                21 缘起
                星染不记得自己昏睡了多少时日,也不记得有没有梦,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不寻常的——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她正在颠簸的马车上,她立刻掀开车帘,看到两旁的树一排排的飞快向后退去,这才确定自己还活着。一口气刚松了一半,一个声音便传了进来:“醒了?”
                星染只觉得这声音熟悉,她的情感告诉她她记得,但理智却一时反应不过来。她拨开前方的帘子,看向那个赶车的人。那人长裙长发,眉眼盈盈,带着点随意的坐在车辕上,满头的青丝也是那样随意的绾了个髻,像夜一般铺了一背。她回过头对星染笑了一下,星染看着那双黑色眸子里小小的自己,一时竟忘了说话。
                她不说话,深雪也不说,就一直笑着盯着她看,好似根本不在意马车前进的方向。许久,星染才发出声音:“你……”直到发声,她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无比。
                “神殿被攻破的时候,援军到了。”深雪说,“锦镜也来了,我倒没想到他会亲自来——不过来了也好,我和他稍微谈了谈,把话说开了。你在神殿里力竭昏过去了,我向他要了一辆马车,把事情料理完后就带着你出来了。”
                “你……早知道他会来?”
                “不知道,只是当时预测援军肯定会来。”深雪换了个姿势,背对着星染,倚靠在马车上,“莲城已经被做过一次弃子了,不能再做了,否则民心会散。锦镜这个人,人品怎么样且不论,他懂得民心,这就够了。”况且从他本人的行事风格来看,舍卒保帅并不是他的作风,毕竟,他是那么强势又那么聪明的人。
                还有一些话她没有说,毕竟,星染一直在向清澹那边汇报她们的方位,最近一次就是新月原,之后一直没有消息,莲城又被围困——他又不是傻子,毕竟是一国巫女,怎么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那样一个地方,要死,也要光明正大的死。
                他了解她,她也了解他,所以最终,他放过她,她也放过他。世间再无冰系法师,也不会再有那个名叫深雪的巫女。
                从此,两不相欠。
                “这样啊……”星染没有去问她和锦镜谈了什么,已经过去的事,没有提及的必要。她微仰起头看向车顶,目光转了个圈又回到了深雪身上,“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灵力用尽后就变成这样了。在神殿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变了,只是那时候太黑,你和我都没注意。”深雪捻了缕长发绕在手指上,看了看那漆黑的颜色,然后随意的放开,“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也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是很小的碎片,不足以影响。”她顿了一顿,又说,“但是,之前的事情我还是想不起来,是空白的。”
                她的话淡淡的,里面没有太多的情感,但说到最后还是显出了一丝愧疚。星染倒好像不是太在意的样子,她歪了歪头,说:“没什么,反正也回不去了。”
                “嗯?”深雪没有回头,挑了挑眉表示惊讶。
                “如果你恢复得好的话,或许回去还可行,又或者,我们没有在这里流连这么久,没有经历这么多的事,其实也不是不能回去的。”星染说,“可是深雪,我们已经在这里太久了。”
                真的太久了,这里的时光流速太慢,慢到她几乎已经将那一个世界母亲的脸都模糊了,慢到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大,经历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和春夏秋冬。况且,她们的容貌一直没有变化,现在回去,继续那种青葱的学生生活,让一个疲惫的灵魂重新装回年轻的躯壳,那将意味着什么,星染都不敢细想——但最重要的是,那个世界深雪不快乐。太多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她们失踪了多久,父母的状况,世界的状况,就像飞走了的彼得·潘不能够再回到他的母亲身边,她们也回不去了,因为时光太遥远。
                毕竟,她们已经长大了。
                况且,现在的深雪的记忆是从这片大陆开始的,她对于那一个“家乡”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唯一的印象来自于星染——既然如此,回去就更没有意义。
                那就这样吧,反正这片大陆这么大,反正时光这么长,反正,她们还有一生一世的时间,可以将那些被遗忘的岁月慢慢雕琢。
                星染想了许久,慢慢地笑了,她听到深雪的声音“这样,也好”,活动一下手脚,掀开车帘,她也坐到了车辙上,就在深雪的旁边。她看到深雪把一只手伸过来,她就握了上去,然后深雪就笑了,是她在过去十数年里最熟悉的那种笑容。
                马车在路上慢慢地走,谁都没有去管方向和速度。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就相互倚靠到了一起,然后星染抱住了她,在她的眉心落下了一个吻,很轻很轻的,像一瓣樱花的飘落。
                天在,大地在,岁月在,我在,你还要一个怎样的世界。(未完待续)


                IP属地:辽宁225楼2017-08-10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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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我就是在这里遇到琉璃的。”凌溪走在海岸边,在水与沙的交际处。她的脚浸在海水里,脚踝被卷上来的浪一次又一次的冲刷,带来微微的凉。她的头发已经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那样美,那样惊心动魄的美。现在她整个人就像是冰雕出来的,白得几近透明,阳光照下来,照到那条半透明的纱巾上,映得她就像一座剔透的冰山,摇摇欲坠。
                  鸣幽默默地站在她旁边,看着她慢慢的闭上眼睛,微微叹了口气。
                  她说的是琉璃,那个琉璃,莲城城主的未婚妻,城破后被沁竹亲自带走的孤女,冰系法师的养女,凌溪的前辈,还有,上一任首席法师。
                  “其实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凌溪很认真地找着措辞,“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她很平凡,身体也不太好,就适合找一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好好地过一辈子,本来不应该被推到这个位置。”
                  在凌溪的印象里,她只与琉璃见过一面,就是那次初见——在月亮升至中天的深夜,在死亡之海的旁边。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回想起来,其实也并不是那么清晰。她只记得那天的夜很黑,其实月光并不太亮,一切都只能勉强看出一个轮廓,就像被盖了一层珍珠灰的纱。这样的夜色是很适合逃跑的,于是她也的确跑了——那时她还小,还完完全全是个孩子。带着一身被打出来的伤,穿着一身破的不成样子的裙子,她就那样跌跌撞撞的跑了那么远,那么远,日后回想起来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就已经站到了死亡之海旁边,她努力的平复着呼吸,不经意的一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个身影。
                  那一眼,对两个人都是同样的刻骨铭心。
                  她说,那时的琉璃穿了一条很修身的长裙,是绿色的琉璃纱。她的身材修长高挑,像一枝亭亭的竹,最显眼的是,这么浓的夜里,她竟然还戴了幂篱。她抬起头,撩起眼前的长纱,显出她的短发和脸。她不算极其美丽,但的确是美丽的,那种很平淡的水乡少女的美丽。
                  她说,其实,那个位置,辜负她了。
                  那天的夜里发生了什么,到现在也没有人能说清。凌溪能清楚地记得那天风中夹带着的那缕咸腥的气味,海水冲刷到脚踝上的触感,还有刀刃划过皮肉的刺痛,很遥远很遥远的感觉,但似乎都与她无关。她能够感到有什么往事正在她的心底慢慢复活过来,就像一棵在雪中埋了几百年如今终于破土而出的樱花树,带着洁白的天真和血红的残忍。她背过身去,很自然地将长裙从肩上脱下,露出伤痕累累的脊背,一句话也没有说。琉璃也没有说,就像演练了无数遍似的,用海水凝成了一把小刀,在她的背上刻上冰阵——每个冰系法师都会有的,就像是伊霜手腕上那个晦涩的图案。她知道刻下冰阵需要经受多么剧烈的疼痛,血流了一身,将裙子和海水都染红了,但她一直在唱歌,一直在唱。不为什么,她就是知道,或者说,她身体里复活了的那段记忆知道。
                  深雪没有,是因为她自始至终,都不是冰系法师。
                  凌溪说,这是祭奠,也是新生。
                  她知道一个冰阵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但琉璃给她刻下的却是另一个。那么大的一个图案,繁复的纹理布满了整个后背,一环套着一环,宛如永无止境的轮回,生生死死,没完没了。她是凭本能,琉璃是凭本能,哪怕是暗中布了这么多年的局,紫兰所凭的到底也是那缘起于数百年前的本能。一切落幕后,她站在那里,听到身后那人轻微的呼吸声。
                  于是她问:“你爱什么呢?”
                  “我愿献身于水。”
                  “那你爱我吗?”
                  “爱。”
                  “你怎么能爱我呢?我是你的老师啊。我给你唱歌,你为我刻上冰阵,这不都是理所当然的么?”
                  讲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说:“辛苦紫兰了。”
                  的确是很辛苦的,将一个本已经散尽了的魂魄又一点点收集起来,耗尽了修为不说,花费的光阴也不是可以轻易衡量的,即使她凝固得了别人的,也没办法免除自己灵魂的沧海桑田。碎成那个样子,即使找到了,也拼不成一起,只能分成几部分,一次次的入轮回,成为一个个和那个人有几分相似的女孩——但她又不甘心就这样白白等,毕竟有那个人的魂魄,怎么能就这样平淡的了此一生——于是,在很多地方,她就那样轻轻地,推了一把。
                  凌溪抬起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不想再多说什么。
                  她是完成体。
                  她的身上,有熙灵完整的魂魄,有和她一模一样的容貌,有她完整的记忆,但她却已经不是熙灵——她也曾纠结了许久,彷徨了许久,迷茫了许久,但终究,凌溪就是凌溪。她早年的十几岁是自己的人生,而在那之后,即使多了那个人的记忆,即使与她的灵魂融合纠缠,也依然是自己的人生。她不是熙灵,她是独一无二的凌溪,从此,她只为自己而活。
                  不过,紫兰也不用等待太久了。只要她死了,她的熙灵就可以回来了。
                  她想起,那时她和鸣幽在死亡之海边鏖战,快要撑不住时,紫兰赶了过来。她还是那么美,有着那张被时光和命运眷恋的容颜。她看到她时,眼底的渴望几乎是藏不住的,但她到底是忍住了。只是,午夜梦回时,她撞到过一次那人的眼睛,她站在角落里,就像是那样安安静静的看了她半夜,眼里的火焰几乎要把她烧成灰烬。
                  但那又能如何?一切尘埃落定后,紫兰还是走了,她也没有问她值不值。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谁又能说清那场大梦又是何时生,何时灭,何时起终,蓦然回首,也都是那些白日不敢细想的思量……就像那天,她怔怔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鸣幽,听着他说出的那些话,她才突然发现,原来在流云城的那些日子,她心里也不是不委屈的。鸣幽那些话从来只出现在她的梦里,一个人一心默无声息的为另一个人好,本来心里也是没有抱什么要让他知道的奢望,但如果那个人能知道,便是再好不过了。
                  还好,还好,最重要的人都还在。
                  一只手伸过来,很温柔的牵起了她遮在眼上的那只手。
                  “怎么又哭了?”他微微皱眉,眼底却是真切的忧虑。
                  “没什么。”她笑了笑,“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情。”
                  转身并肩往回走时,她握紧了他的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半年后,黑暗王锦镜昭告天下,首席法师深雪薨,追封为王后,谥号溪懿。举国哀悼。
                  三年后,阴月暗黑正式修好,两国化干戈为玉帛,共御魔族。
                  一颗浆果树下,两个少女在夕阳下的树荫里安静地接了个吻。
                  海边的小屋里,少年哭笑不得的偷偷扔掉女孩做坏的第十九个蛋糕。
                  绯红裙袂的女子站在山顶眺望霞光,继续着日复一日的等待,并充满希望。
                  自此,花开依旧,岁月静好。


                  IP属地:辽宁226楼2017-08-10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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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明一次,这一章接第二十章莲城,就是星染同学昏过去之后(虽然在剧情上目前并没有关联……)
                    21 缘起
                    雪,了无边际的大雪。
                    四下目所能及之处,俱是一片白茫茫雾气。身后不见来路,身后未知去向。人在其间行走,如妄渡沧海的一草芥,横越天穹的一浮云,既不知外物,也寻不到自身。
                    浩大如天地,渺小如蝼蚁。
                    紫兰跌跌撞撞地走在雪里,她的一只手死死撑着一根树枝作为拐杖,树枝的另一端深深陷入雪地,仿佛将她整个人都支撑其上。她腾出另一只手用力捂住腹部,那里有一道极深极重的伤痕,随着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殷红的鲜血携带着黑色的烟气快速地在那条红色的裙子上晕染开来,淋漓的血珠子滴滴答答的落到雪地里,像白纸上描绘出的花朵,顷刻又湮没无踪。
                    伤口没有护理也就无法恢复,黑烟和鲜血每多涌出一分,她脸上的血色就消去一分。在勉力往前了一段路以后,紫兰的脸色已经比四周的雪地还要雪白。鲜血将整条裙子都浸透,和着雪水冻成淡红色的冰,如跗骨之疽般黏在身上。眩晕一波一波袭来,身体已然感觉不到任何寒意,眼前的景物慢慢变黑,飞速退去。终于,两片重逾千斤的眼皮不受控制的合拢。
                    她挣扎着踉跄了几步,倒了下去。
                    ——醒醒。
                    一个陌生的声音,远远地,传到紫兰的意识里。那声音最初十分含糊,但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似是不知疲倦一般。渐渐的,它变得清晰明了,仿佛近在耳畔。紫兰动了动睫毛,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后她第一时间感到的是绮丽,入目铺天盖地俱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红。那种颜色就像天边玫瑰色的云霞慢慢慢慢地氤氲进去,融到那些薄如蝉翼的花瓣里。这场景实在太过明艳,晃得她这个刚从雪地里爬出来的人不得不闭了一会儿眼睛以缓解上面的刺痛。直至几秒后,她将眼底的那层湿意散去,再睁开,她才反应过来观察自己的处境。
                    她正躺在一棵樱花树下面,衣服还是那条红色的裙子,但已经变得很干净。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没有鲜血,没有黑烟,也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周围已不再是茫茫雪原,而是与其截然相反的大片樱花林,林下落英缤纷,还有溪流在其间潺潺而过。然而,还没等她扫完面前那些枝叶交错,明媚鲜亮的花树,她便感觉到鬓发边微微一动,伸手去摸,却是朵殷红的寒绯樱,像一点儿跳动着的火焰,艳丽绝伦,鲜妍无比。
                    紫兰的手指在花瓣上掠过,缓缓抬头,向自己倚靠的树干顶端看去。
                    之后的事情,紫兰记了一辈子。
                    那棵樱花树不算高大,花枝尤为细巧,仿佛女子婀娜秀美的藕臂蛮腰,很难想象它们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然而此刻,在一树烂漫的掩映下,一抹婀娜的身影横陈其间。层层叠叠的红里,那人轻薄的衣物和白发像流水一般漫无目地的淌落。她半边身体攀附在枝干上,姿态慵懒,仿若无骨,皓腕边绯色的花瓣沾染了斑驳的日影,于是藏在中间的那张脸也沾染了花和阳光的颜色,一双银白的眼睛尾部微微上扬,勾勒出两抹晕深的嫣红。
                    她,非是人类。
                    显而易见的,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最直观的就是那微微有些虚化的身影,只是一点点,却让她整个人像一股烟,一汪水,几乎下一秒就要融进那满树花朵里。
                    这是紫兰第一次直面不灭灵体,饶是她定力卓绝,和那双暗藏银河的眼睛对视的一瞬,也忍不住一时心神动荡,不能自已。
                    幽灵左手微微支撑起身子,右手漫不经心地拨开面前那些枝条,向前倾身些许,细细打量着紫兰。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把她看透了似的,微微一笑。
                    这微微一笑使紫兰的神魂瞬间归了位,这才后知后觉的红了脸。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树上那人竟瞬间向她俯下了身,那满头的纤长银丝垂在她的脸颊两侧,封闭了周围的一切,眼中只能看到那张脸,紫兰的视线滑过她纤细的蛾眉,精致的双眸,细巧的鼻子,最终落到那张泛着樱花色的薄唇上。
                    四周静寂无声,阳光微微透过长发照亮了两个人的眉眼,她几乎有能够感觉到面前那人呼吸的错觉。
                    下一秒,那人侧了侧头,随手将那些垂落的头发拨至耳后,另一只手轻轻捏住紫兰的下巴,半迫使地让她抬起头,又打量了许久才放开手,眼底有不加掩饰的赞色,叹到:“眼睛真好看……我说小丫头,你是哪个贵族人家的小姐吧,怎么能进到我这里来的,嗯?”
                    她的音色本应清澈动听,此时却带着些沙哑,音节的起承转合间慵懒轻软,带着满满的笑意。紫兰心里微微一动,不知脸上红得愈发厉害,道:“我……我也不知道。”
                    言及此,她不觉又想起这世外桃源外漫天纷飞的大雪和宅邸中的血流成河,眼睛不由暗淡一瞬。
                    幽灵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却好似早已料到的样子,既不惊讶也不点破,只是极浅淡的笑了笑,点了点紫兰的额头,说道:“看来外面又不太平了。小丫头你放心,有我在,保你无虞。”
                    紫兰微不可察的躲避,眸光躲闪:“我与……前辈,不过萍水相逢罢了。”
                    幽灵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单手支在花枝上撑着头,擦掉眼中的星点水珠,又扫了一眼紫兰:“相逢即是有缘,况且这许多年,小丫头你还是第一个能进来的人,我看这缘分可是深的很。你且放心,我力量虽弱,保你一人却是全无压力。你也别叫什么前辈了,我虽说是三百多年前死的,但死的时候才十九,这称呼可不爱听。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熙灵,玫红·熙灵。”
                    紫兰的心中海潮翻涌,面上却只能竭力压制,竟依旧是无波无浪。隐忍了好一会儿,采用略显干涩的声音回到:“紫兰,疏翼·紫兰。”
                    (未完待续)
                    这就是紫兰和熙灵真正的初见,告诉我,好不好看!


                    IP属地:辽宁228楼2017-08-20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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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这里剧透一下吧,在之前所有的故事里,除了紫兰的故事是她自己叙述的,其他的人的记忆都是深雪直接得到的,也就是说,当初紫兰的故事实际上无法判断真假,史书上也没有记载,很大一部分可能是她自己编的。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230楼2017-08-20 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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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和元年,风波初定。
                        新王登基,一切照例要打翻重来。不必提宫闺深处的勾心斗角和朝堂上的言底交锋,也不必那些站错了队而被取消资格的家族,还有那些昨天还像朵娇花一样的小姐们今天就零落成泥——没有九死一生,没有贵人相助,一切都是习以为常的,无论是对人还是对此外的什么东西。
                        紫兰只知道,当她从那个开满樱花的秘境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疏翼家族了。
                        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但却终究没有哭,只是双手微微颤抖着捧紧了怀里那颗不大的水晶球,看着那朵带着血色的樱花在里面起起伏伏的盛开。
                        手指关节因太过用力而发白,她喃喃地说:“我只有你了。”
                        五年后,紫兰身着轻甲,手持法杖,亲身上阵平叛。万军之前,她摔碎了方饮毕的酒杯,在此起彼伏的碎玉之声中绽开一个微笑,身先士卒冲入了那个绞肉机一般的战场。
                        那个立于后方观察局势,号称“爱民如子”的亲王见此面色大变——首席法师怎么能亲上战场呢?岂不是将自身与万民社稷当做儿戏?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她杀得所向披靡,甚至从容不迫,因为根本没有人能近她身边三尺以内。很少有血溅到她的脸上,但她仍然能够闻到那种味道,浓烈的,腥重的,让人迷醉的,她的眼睛却始终清明,甚至还有着天空中云的影子。中间藏着一点儿冰蓝,那是某个人的光芒。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她们走到了现在。
                        熙灵从秘境中随她出来后便失了本体,只能寄身于那朵樱花——她自己倒是不很在意,说着“都是死了几百年的人了,哪还在意这些,我都不在意小丫头你在意什么”,抖动着花瓣在那水晶球里兀自游得欢快。后来,每次挑起这话题,她都拿各种理由避过去,而论起言语功夫,紫兰和她还差着几百年的功力。
                        她也无法,只能一边带着她上路,一边旁敲侧击地从她嘴里挖出些线索。熙灵的确是个随性的人,她从不干涉紫兰的人生,一切随她心意,只是有时给些建议或咨询,但也仅仅是建议而已。她从不说自己想做什么,紫兰也不问——她甚至不知道熙灵为什么要随她走,就更不敢多说话,唯恐她来一句:“也是哦,那我就走啦,不见。”
                        她只知道,那是她伤好了很久后的一天,阳光正好,熙灵照例懒洋洋地伏在树上,眼睛打量了她许久,直看得她有点儿发毛后才慢悠悠的开口:“小丫头,紫兰,你该走了,总待在这也不是个办法。”
                        紫兰清楚地听到了她说的每一个字,可如果要走,就先要割舍掉熙灵。她试着在心口动了一刀,疼得撕心裂肺,只得搁下。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两行泪就流了下来,衬着眼里布满的血丝,宛如泣血。
                        熙灵一瞬间被惊得慌了神,手忙脚乱地俯下身去拭她的泪:“哎你别哭,我又不是赶你走……只不过,只不过这里是我自己做的境界,不可能一直撑着,我一个漂泊无依的魂灵,早晚有消散的时候,你早晚要到外面去,但我那时护不住你了,到时候……你可怎么办?”所以,你还是现在就走吧。
                        紫兰感受着她的手指在脸颊上清清凉凉的划过,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你陪着我好不好?我……”她顿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理由,突然福至心灵,“你救了我,你就对我负有责任,如果你现在让我这样出去,我不到一星期就会死,这样和你当初让我死在雪地里没有任何不同。”她自感把这辈子的没脸没皮都用在了这里,临了破釜沉舟的来了一句,“你救人就要救到底!”
                        说完后她死死闭上了眼睛,以为熙灵会把她打一顿直接丢出去,良久,却只听到了一声轻笑。回过神来,手里多了一朵樱花,还有一句消散在风里的,若有若无的话。
                        “紫兰,你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后来,后来这个人就真的一直陪着她了,直到现在。
                        她们一起看过星辰朝暮,赏过瀑布花鸟,见识过人心善恶,也明了了世事沧桑。她了解了熙灵的冰系魔法,她也知道了紫兰的家族传承。说到底,熙灵的确是没有比她大多少的,因为她的魂灵逃脱出来也不过是近十年的事——那些从前的事熙灵从来不与她细说,虽然有时候她甚至比紫兰还要古灵精怪一些,但更多的却是以一种前辈的姿态帮她遮风挡雨。
                        她是紫兰的半师、恩人、知己、前辈,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可是春雨秋霜,青梧老死,一宿苦寒欺薄衾,几番世道蹉跎,牵绊早已深似北冥之海,只多看那个人一眼,心里就是一片草木荣华。至于其他,她怎么敢?
                        紫兰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树,不知不觉间,战争已经结束了。
                        那人坐在那棵半残的树的枝杈上,轻飘飘的,还是带着那抹漫不经心的笑容,以一种半透明的形态。她微微垂下头,那双银白色的眸子看向她的眼底,带着点温柔的涟漪,手里幻化出一朵嫣红的樱花,轻轻吹了一口气,那朵花就落到了紫兰的鬓上。
                        她倒吸一口气,仿佛不敢置信一般地抚着那朵花看向熙灵,面色平静,眼中却尽是小心翼翼的欣喜,对上那双笑盈盈的眼。然后,她张开双臂,她就跳了下去。
                        在她接住她时,她吻了她的唇。


                        IP属地:辽宁236楼2017-10-06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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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后
                          锦和六年
                          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涌动着,在深不可测的湖心中央却形成了一个漩涡,中心处是一小片真空地带,隐隐约约的滴水声从中传出。紫兰站在那里,双目赤红,感觉整颗心都被灌了铅,不由自主的下坠,坠入周遭寒冷刺骨的湖水里,无知无觉。
                          她想起熙灵平日里对自己的过往和本体开的三言两语的玩笑,心里恨得只想把那个被她锁在雪宫里睡着的人拖出来狠狠打一顿。可是她到底是舍不得,所以即使是心疼的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也只能咬着牙往肚子里咽。
                          她的脚下是一个巨大的锁魂阵,以湖心为中心,几乎占据了整个湖底,无边无际,一环套着一环,生生死死,没完没了的轮回。最中央跪坐着一个人,或者说那已经不能称为人——她的眼睛已经空洞,只剩一个灵魂消失的空壳。千万缕冰丝细密的缠住她身体的每个部位,像捕捉到食物的蛛网,死死地绞到骨头里,而最触目惊心的却是那些冰锥,巨大的,锋利的,手腕,脚腕,还有一根最大的从头顶穿身而过,将那整个人钉在地上。
                          滴答,滴答。
                          几百年没流尽的血液仍在缓缓的流下来,一点一滴的渗入那个巨大的阵法里。每落一滴,那纵横的线条便被点亮一次,带着微微的蓝,紫兰却觉得红的刺眼。
                          她不敢用法杖,拿起匕首,灌满了灵力,一点一点的割开那些丝线。她的心是颤的,手却稳得很,她甚至不敢流出眼泪,生怕模糊了视线,伤到熙灵的身体。
                          许久,许久,她拔出那根最大的冰锥,那人的身体才倒下来,明明是皮包骨头的瘦弱,紫兰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接,险些摔倒。她踉跄了一步,整个人跌坐到地上,方才好像承受不住似的,一只手颤抖地抚上她的脸。直到这时她好像才看到那人被染的血红的裙子,她低头看了一眼,从此就成了心中的魔障。
                          数年后,她胜了一场九死一生的战役,还朝的庆功宴上,王端起酒杯敬她,问她当时可有惧意。她笑笑,自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轻声道:“这算什么。”
                          她在湖底见到熙灵时,那才叫肝胆俱裂,能让她做一辈子的噩梦。
                          临走时,她毁了那个法阵。
                          那一瞬间,她仿佛听到呜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什么东西在哭,但她已经无暇去在意了。又或者说,即使她在意了,她还是会那样做。
                          她滔天的恨意和愤怒总要找一个出口来发泄,不在战场上,就要在别的地方。紫兰法师总是温和优雅的,本来就不多的棱角在岁月里磨砺得越发的圆滑,那些暴戾被她死死地压在心里,近乎自虐。即使在日常生活里要发泄,也只好细水长流的往外倒,对着熙灵,她更是只怕不知道怎么对她更好,整个人为数不多的爱全捧到她面前,还只怕她不收——她怎么舍得。
                          那是她此生第一次任性,当然不是最后一次。
                          当紫兰抱着那具冰冷的身体离开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犯个了多大的错误。


                          IP属地:辽宁237楼2017-10-06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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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紫兰和熙灵的关系其实可以用这几句词概括——
                            初书安 一笔君心月照江
                            姓名寥钩画 见字喜如狂
                            再书难 一寄万里烟火场
                            三书断 知聚散 了无常
                            他生茫茫 此生犹未央
                            君知否 我亦飘零今无恙
                            锁同心 赊得春光梦一场
                            柳下人一双 送得短亭长
                            自此后 月霁风光各一方
                            如君愿 莫思量 长相忘
                            长相忘 何如纸上梦一场
                            同心锁不住 何如不曾往
                            莫思量 灯里读尽匣里藏
                            如君愿 以揖别 送飞光
                            其实就想写一个在一起又分开的故事,我爱你,但是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就像《古诗十九首》里的那句“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后来,紫兰终于知道,有些事情,她真的是无能为力的。
                            以及……我想要评论


                            IP属地:辽宁238楼2017-10-06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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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缘灭
                              史书就像是一床极大的被子,铺满一床,将那些不为人知的血腥和龌龊尽数掩藏,伴随着同样悄无声息而不足挂齿的儿女情长。
                              当以平民之身走出雪宫的紫兰回望这座悬于空中的玲珑楼阁时,心里冒出这样一句话。
                              那天新雪初歇,残月濮水,她孤身一人立于已关闭的大门前,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的逝去,很多东西,比如她从十几岁开始的最好的年华,比如她灌注凝实了的经年心血,比如那些岁岁年年——有那个人的,没那个人的,热情的,淡漠的,岁月静好的,遥望不至的,一点一滴的,回想起来都是好日子,就像是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过了去。
                              然后呢?那个人怎么样了呢?
                              紫兰想至此,才仿佛惶惶然如大梦初醒,她也终于想起了某些事情,长期以来,被她自己刻意遗忘的某些事情。
                              比如,没有那个人,已经很久很久了。
                              刚刚确立关系时,她们也是过了一段好日子的,好的几乎让她昏了头。后来,定法师,入雪宫,一切都很顺利,等到她自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她才想起其实一件一直很紧迫,却始终来不及提起的事——
                              熙灵没有实体。
                              其实在熙灵自己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因为当年樱水的事她从未向紫兰提及,连带着她自己的死因和归处,换句话说,紫兰连她的尸身在何处都不知道,连重葬都无从提起,更勿论其他。
                              她并不觉得自己这种态度有何不对——在熙灵看来,人既已死,生前身后便全部了断。紫兰是她见过的第一个不论身份不论其他而与她相交的人,她对这段感情珍视得很,并不愿意用当年的事平添烦忧,更何况那的确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她倒不是担心紫兰会有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单纯的觉得不值。
                              但这种态度在紫兰看来就感觉不太好了。
                              她是真的喜欢熙灵,对方对这种感情的回应让她喜出望外受宠若惊,也因此而更加担惊受怕。紫兰不是矫情的人,她自知自己与对方都不是很耐心愿意经营一段如履薄冰的感情,熙灵本就是她的长辈,兼着半师的情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紫兰都没有理由来拿自己那些无端的事由来烦她。所以那些小心翼翼的思虑,细如毫发的担忧,都被她看成了龌龊而死死锁到了心里,半分不敢泄露出来。
                              她希望熙灵心里一直是那个幽兰一样的自己,就一直是最初的样子,不要变就好。
                              出事的那天是熙灵的生辰,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没有半分要出事的征兆。
                              紫兰心里很是欢喜,她早在一天前处理好了政务,腾出手来准备了糕点与礼物。粉白的樱花花瓣收集了满满一篮,用灵力细心保存着,只为了展示那一场练了许久的雕花刺字。想着那人在月下席地而坐,珠灰的光穿过她半透明的衣袂和身影,她随意撑着歪了的头,嘴角挂着浅笑的样子,紫兰就慢慢的红了耳根。
                              她第一百零一次的想,熙灵可真是好看啊。
                              雪宫的侍女对于自家首席法师突然亲自洗手作羹汤的行为很是不解,但她们并不会议论,这就是雪宫的好处了——毕竟是紫兰一手力排众议打造出来的宫室,所有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外貌、品行、籍贯、天赋,样样都查了个彻底,比当年的侍女选拔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后来的定期清洗,没用多久,雪宫就几乎成了国中之国。
                              这件事自然将王室得罪了个彻底,但那些反对已经无济于事。雪宫已成,侍女已入,总不能拆掉重建。更何况紫兰并不蠢,她给雪宫营造了最好的学习和修炼环境,魔法元素最充盈的空间,将那些世家贵族们的新生一代几乎全部网罗,更何况还有一个兼任三衔的自己镇着,只有脑子转不过弯的死忠者才会提出反对——杀鸡儆猴,向来是从古到今都玩不厌的。她自认为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大家原本就是尊崇王室的,现在不过是加上了一个她,而已。
                              又回到那天,她忙得热火朝天,等到她终于慢慢发现不对劲时,已经不早了。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熙灵不见了。
                              这并不是第一次,因为熙灵的存在并不依附于她——她始终都是自由的,即使有那朵樱花在,她也能在战场上为紫兰送上一场相隔万里的大胜。灵体状态除了不能吃东西和不能为他人所见外,其实什么都没有影响。有时紫兰自己都会怀疑,那朵樱花到底是不是熙灵自己拿来逗她的,毕竟当年她的的确确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后来的事,已经是十几年后了。
                              但这些无论真假都无济于事,她现在只知道熙灵又不见了,而她,并不知道如何去寻找她。
                              她找不到熙灵,就只好一直等,从漫天暮色等到月上中天,等到寒意渐渐一寸一寸的笼上来。看着侍女们有条不紊的洗漱安眠,她也不为所动,她自己不动不说话,也没有人敢劝她,就任她一直坐在自己卧室的门口,双手抱膝,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雪宫的大门。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很轻的风吹过,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她身边掠过,紫兰本能的伸出手抓了一下,碰到了一只冰凉的手。
                              被拉住的人也很诧异:“你这又是怎么了?大半夜的也不去睡。”她的声音里并没有多少情绪,仔细品品也只有几分担忧和关怀,没有火气,顶多有一丝无可奈何。
                              紫兰其实是处于半醒不醒的状态,她下意识的想要跟着站起来,但却没做到——在地上坐的太久,腿麻了。
                              熙灵看见只觉得无奈,顺手扶了一把,又施了个简单的治疗魔法。将那个冒冒失失的人扶进卧室,顺手惯到床上,她垂眸看了看她,到底没说什么。自顾自的掀开被子钻进去,又用另一半将紫兰包起来,看着那位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子,心里暗笑又心疼,到底还是打算将问题拖到明天。掖了掖被角,熙灵用手轻环住紫兰的腰,额头贴着她的背,含糊地说:“睡吧。”
                              过了一会儿,紫兰似乎才渐渐被暖过来,凉了半夜的心也慢慢回过神,她感觉着身后那人几乎没有的重量,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体温,心却跳的更加惶恐,她自己都说不清这份惶恐从何而来。
                              她轻轻地说:“我等了你一晚。”
                              环住她的手臂一紧,几不可察,但她还是感受到了。
                              “今天是你的生辰……我知道你没有特意和我说过,是我前不久无意中占星时看到的,不是有意的。”紫兰说,还是像平常一样,不急不缓,不快不慢,轻声细语地说着好似最平常的事,“我事先不知道你会不回来,因为你平常都是陪着我的,即使不在我身边,到晚上也会回雪宫来,也就没告诉你我打算给你过生辰。”停了一下,感受着身后的沉默,又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如果我提前告诉了你,你一定不会同意的。”
                              “现在想想,我可能是犯了你的什么忌讳,关于你生前的。可是我的确不知道,因为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即使我问,你也不告诉我。”紫兰说到这,突然无端的感到有些委屈,但她又不知道这委屈从何而来,毕竟熙灵代她是真的好,“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不知道你的生前身后,我认识你才不过十数年,到现在也不知道你当年为什么会跟我走,为什么会答应我……我不知道我在奢望什么,也许你觉得我自私,我贪婪,我得寸进尺,可我没有办法,熙灵,我想知道你所有的事,想知道你的想法,想让你能重新拥有心跳和体温,想能够正大光明的让那个王给我们赐婚,当着整个帝国的面把你迎进雪宫,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我也是你的人。”
                              她越说越觉得喉咙哽咽,竟是无端的有些想哭了:“但我不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走,什么时候会回来,你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找到你。我只能一直等,我怕进了卧室,里面太暖,我睡着了就听不见你回来了。”
                              她的尾音微微颤抖起来,但还是竭力的压着,眼睛开始酸涩:“我是不是留不住你?如果你想走,或者想让我离开,都是随时可以的,就像当年在秘境里你让我离开一样,是不是?”
                              紫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堪堪压住了后面的话,即使现在情绪不稳,她也知道有些话说出口就是无可挽回的。但那些话已经到了嗓子眼,又被生生的塞回了心里,哽得她一口气差点噎住,整颗心都悸动起来。
                              她苦涩的想着,我对你有一千一万分,你对我有几分呢?


                              IP属地:辽宁242楼2017-11-25 0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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