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把贴吧给忘了 现在更口译不

序
“丁零零——丁零零——”
连续两声短信提示音从裤兜里传出，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叫不见建房慢下来。
头顶上方是沾染着露水的树叶，白茫茫的雾气弥漫在整座城市上空。清晨的浅仓市像是有人刚洗完热水澡的浴室，充满令人讨厌的湿气。
我咬了咬唇，还是把手机探进裤兜里拿出手机。
老款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着发件人是爸爸和妈妈，我的手指停留在已经磨掉漆的键盘上，却迟迟没有按下阅读键，早上出门时他们的对话清晰地在我耳边回响。
“初星，比赛需要的东西都带了吗？加油啊，只要你这次能拿到名次，爸爸之前的辛苦都值了……”
“你辛苦？我每天照顾她吃饭睡觉没说辛苦，你好意思说辛苦？这个时候还给孩子压力，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了？我关心女儿有错吗？不像你，女儿参加这么重要的比赛，你也不管！”
“我不管？上个月冒着大雨接她放学，后来我感冒了一个星期。你呢？除了交学费，还做过什么？”
在他们的争吵声中，我默默地背着画袋独自走出家门。

我吃力地把摩托车扶起来。
“咔咔——”
车身隐约发出细小的响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摔坏了。
怎么办？
我用力咬住下嘴唇，要不要等摩托车的主人回来？
可是，如果摩托车真的有什么问题，我肯定也赔不起啊。家里本来就没有钱，这台摩托车看起来又很贵。
我紧紧地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摩托车，最后一咬牙，继续朝美术馆走去。
负罪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我只能默默祈祷着摩托车没有事。摩托车的主人，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再给家里增加负担了。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负担。
我低着头，手紧紧地抓住裤缝，想起爸妈对我的期盼，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比赛上面。
历经初赛和复赛之后，全省进入决赛的人只有20名，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我一定会进入前三。
如果进入了前三，爸爸妈妈一定会很开心吧，也许……就不会像今天早上这样吵架了。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看看爸妈给我发的短信。
我一边放慢了步子，一边低头点开短信——
“初星，不要担心，就算考试不理想，爸爸也会一直供你学画画的。对了，爸爸今天休息，等你比赛结束，爸爸来接你回家，你要加油！”
“初星，妈妈今天会做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鱼等你回来，好好比赛，其他的都不要管，那些都是大人的事情。”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阳光正一寸寸地从云层里透出来，雾气也一点点小三，天空蓝得就像化学实验课上的蓝矾，不含一丝杂质。
城市恢复了清爽。
这次的比赛，我会拼尽全力，一定要进入前三。我想要让爸妈开心，更想没有顾虑地继续画下去。
收起手机，我的心也变得坚定起来。
“嘀嘀——”
忽然，一阵急促的鸣笛声从我身后传来。
“轰轰——”
身后传来的引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如雷鸣般冲击着我的耳膜。
我本能地回过头，惊恐地睁大眼睛，努力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怦怦怦——怦怦——怦！”
我的心跳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好像被打上了石膏，移动不了分毫。
不……
不要……
我浑身颤抖着，好像有无数个画面从脑海中闪过，却什么都抓不住。
周围行走的人停下脚步，树枝保持着被风吹得弯下腰的姿势，飞舞的塑料袋停在半空，一切都在次定格了。
“不——”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第一章【草履虫】
生物课上，老师说草履虫是趋光性的单细胞生物，会聚集在有光的地方。我周围好像也聚集了这样的草履虫，只会围着那些会发光、耀眼夺目的人，无视那些渺小黯淡的人。
一年后。
　　“沙沙沙……”
　　铅笔和画纸摩擦发出的声音一点点充斥着整个画室，夏末的空气闷热黏稠得好像融化在手心的奶糖。角落里的空调拼命运行着，却也丝毫不能化解掉炎热的暑气。
　　画室的最中间，一个木质台子上铺着一块灰色的布，布上面刻意摆放着几个水果，以这里为中心围绕着的，是很多架着画板在画画的学生。
　　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我左手拿着颜料盘，右手拿着画笔在脚边的小水桶里清洗了下，然后擦干水渍粘上颜料朝水粉纸上涂抹。
　　“欸，你看她在画什么啊？”不远处传来季然压低的声音，我本想不在意却鬼使神差地看过去，她正神秘兮兮地凑到旁边的女生耳边，一边盯着我的画纸，一边在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怎么了？今天的作业不是静物色彩吗？”她旁边的女生停下手里的画笔，朝我的画看了一眼，语气转成惊讶，压低声音和季然说：“啊，怎么画得好像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
　　“或许人家是抽象派的呢……”坐在季然另一侧的女生画完最后一笔，吃吃地笑起来。
　　……
　　安静的画室里，她们的对话每一个字每一个语气都变得异常清晰，我抿了抿嘴，胸口一阵郁结。
　　我面前的水粉纸上，画着一堆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色块，我咬着唇不停地朝上面涂抹着颜料，可是明明我用力地握笔想把颜色抹在橘子的叶尖上，可是手腕传来的疼痛却让这一笔颤抖地落在旁边。
　　努力想控制右手，但是落笔之处却总是在预想之外的地方。疼痛让我脸颊旁不停地滑过一颗颗汗珠，鬓角的发丝被汗液打湿，黏在肌肤上一阵发痒。
　　很快，拿着颜料盘的左手也微微颤抖起来，我紧咬牙根，忍耐着剧烈的疼痛用力稳住颤抖的双手。
　　“还需要注意一下构图，构图应该要有空间感……”教画画的西老师一边巡视，一边耐心地给大家做指导。
　　周围同学的画漂亮得像是拍出的照片，而我连基本的轮廓都无法画好。我紧紧地握住画笔，赌气般一次比一次加重力气。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得这么糟糕。
　　西老师走到我旁边，看了看我的画，发出一阵轻微的叹息声。
　　西老师想给我点建议，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动了动嘴唇迟迟没有吐出下一个字。
　　“唉……”过好一会老师又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老师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实水平……”
　　“老师，没关系的。”抬起头，我低声打断西老师，努力让自己的脸上出现一个释然的笑容，可是心里却被什么勒住似的，发出持续又尖锐的疼痛。
　　“可惜了……”西老师看着我摇摇头，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惋惜。说完之后，又继续走到其他地方巡视。

　因为长时间独自画画加上性格内向的原因，直到上初中我也没有交到任何朋友。一次学校举行郊游，大家自由分组，本来以为没有人会选我，可是没想到班上超过一半的同学都很热情地邀请我,还告诉我很喜欢我的画。
　　被爸妈忽视，被老师忽略，没有朋友……却因为画画改变了命运。可是现在一切都被打回了原形。其实，拥有过再失去比从来没有拥有过更加让人难受。
　　嘴唇用力紧紧地闭着，地上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好长好长。
　　“我觉得……”
　　一道清淡略带低哑的声音轻轻飘进我的耳朵。
　　“这幅画画得很好。”
　　咔——
　　仿佛播放电影时，突然出现了几秒钟的停滞，所有人都因为他的话反应不过来，一脸的错愕，喧闹的画室出现短暂的安静。
　　几秒钟之后，大家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在开玩笑吧？”
　　“是安慰人的话吗？”
　　“我都吓了一大跳呢！”
　　……

　人群又重新恢复了刚才的喧哗，我在心底对自己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也对，怎么可能有人会认同我的画呢，这样想着，我准备继续走出去，可是他的声音却让我不由自主停下来。
　　“虽然在技巧方面确实很糟糕，可是她画出的水果很鲜活。”
　　“什么意思？”马上就有人追问。
　　“这个苹果，虽然形状很怪，可是你们不觉得会让人有想吃的感觉吗？”
　　随着男生的话音落下，画室陷入了一阵沉默。
　　“我……我一开始就这样觉得，看起来好像很新鲜的样子……”忽然，从人群中发出一道怯怯的女声，紧接着又零星地传出几声议论。
　　“虽然是很丑的苹果，但是看起来会好吃欸。”
　　“我也这么想，只是大家都说不好，就没好意思说出来。”
　　……

我抓住衣角，咬了咬唇，想回头看看这个男生，可是又生怕一做动作会漏掉他接下来说的话。
　　“她的画能够向人传达出好吃的意思……”
　　男生清淡的声音继续传进我的耳朵里，本来灰暗的心情也渐渐明亮起来。这一年里，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夸奖的声音。
　　话音落下，我转回头朝他看去。
　　他正侧过头跟旁边的人说话，微风吹起他的头发，柔软地飘动着。
　　侧脸恰好被夕阳的余晖完全包裹住，只看见线条流畅完美的轮廓，简单的黑T被阳光渲染出温暖的橘色。
　　忽然想起小时候在乡下的外婆家过暑假时，晚上看见的大片大片的萤火虫，那些光点虽然很小很小却点亮了夜幕，光芒柔和得会让人觉得暖到心底。
　　就像此时从他身上映照出的光。
　　愣了愣神，我终究还是走出了画室。
　　即使他认可我又有什么用呢？我的画技仍然还是那么差，所谓的称赞只是什么也改变不了的小安慰罢了，毕竟我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画笔的我了……
　　夕阳已经完全从地平面沉下去，只剩下一片片色彩暗淡的红霞残留着，光线变得灰蒙蒙起来。在整个城市逐渐被黑暗所笼罩时，路边的路灯忽然一盏盏亮起，远处一幢幢的大楼也从窗户露出明亮的光线，驱散了浓重的黑。

温暖的灯光倒映在眼底，留下一个个璀璨的光点，照亮了灰暗的心情。
　　快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抬起头，就可以看到半空中那轮圆圆的月亮。
　　红砖围城的小巷子里的路灯已经坏掉，可明亮的月光把路照得很清楚，驱走了浓重的黑暗。
　　巷子口坐着几个老人，他们一边摇着蒲扇一边聊天。老街老巷里住的大多都是一些老人，年轻人受不了这里单调的夜生活，大部分都已经搬走了。
　　我和门口的爷爷奶奶打了个招呼，走到一栋二单元的一楼，打开门，对着主卧的方向喊了一句：“爸妈，我回来了。”
　　没有回应。是不在家吗？可是他们的鞋子明明摆在鞋柜旁边，应该在家啊……
　　我一边换鞋一边伸长脖子朝他们的房间看去，房门“呼啦”一声忽然打开了，爸爸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不就是买了一件45块钱的裙子，有必要一直臭着一张脸吗？我去年一个夏天都没有买过衣服，今年就只买了这一件。明明是自己赚不到钱，还好意思摆脸色给我看！”妈妈哑着嗓子跟在爸爸身后地走出来，平时梳得整齐的头发此时凌乱地耷拉在耳边。
　　“我没用，你有用吗？成天除了打麻将就是和一群长舌妇搬弄是非，你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嫌我赚钱少，自己去赚啊！”爸爸阴沉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两人由最近的事情吵到陈年往事，从大事吵到鸡毛蒜皮的小事。
　　……

“初星，我进来了。”紧接着传来爸爸的声音，他打开门走到我身边低声问道，“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我停下手里的画笔，抬起头看着爸爸，他的视线落在我手上稿纸时，眉头皱了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可是还没等我仔细分辨，他的神态又恢复了正常。
　　“嗯，最近钱够不够花啊？没有钱跟爸爸说，虽然爸爸赚的钱不多，可是也不能委屈你。”他的眼里含着愧疚与心疼，“唉，都是爸爸没用。”
　　“爸爸，我的钱够花，你别担心了。”我安慰着爸爸，努力让自己露出笑容，可是胸口一阵发疼。
　　其实，我要的不是有多少钱花，我的愿望只是……
　　只是……希望爸爸妈妈不要吵架，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其他的东西都不重要。
　　“那就好。”爸爸点点头，嘴角浮现着浅浅的笑容，声音慈祥而柔和，“文化课都听得懂吗？”
　　“你放心，我会好好读书的。”眼睛向下弯成月牙，我笑着看着他。
　　“嗯，乖。”他轻轻应一声，柔和的光线落进他的眼底泛着温暖的光泽，“又要念书又要学画画，肯定很辛苦吧？”
　　“还好啦，也不会很辛苦。”我仰着头看着爸爸，昏暗的灯光中，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初星，学习虽然重要……”他的声音柔而缓，伸手抚摸了下我的脑袋，“但你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啊，不都是说要劳逸结合嘛。”

心里忽然一暖，最近爸妈吵架的次数比以前多了许多，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一样过问我的事情了。那些关心的话语变成绒绒的羽毛，温暖着整个身体。
　　“爸爸，没关系的，我……”
　　“初星啊……”他忽然打断我的话，尾音拖得很长，舔了舔嘴唇说道，“有件事，爸爸想问问你的意见。”
　　清凉的风从打开的窗户涌进，轻轻地吹起我手上的稿纸“哗啦啦”地作响。
　　“嗯？”我笑着把被风吹动的稿纸压住，头发却被风吹得飞扬起来。
　　“要不，我们不要再学画画了吧？！”
　　啪——
　　窗扇重重地拍打了一下窗框。
　　像是，法院上法官最后公布结果的最后一锤，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还来不及收回的笑容滑稽地凝固在嘴角。
　　那句话的意思其实是——
　　“你不要再学画画了吧！”

第二章：发光体
微风吹起他的黑色短发，他单手插兜从一片白茫茫的光中走出，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时间在此刻停止，整个世界也听不见一丝声音。只有他的发尾和衣角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没人那我就先不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