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本末倒置,是是非非孰能说清
一间暗室,王良气急败坏的朝着王崚发起脾气。
“崚儿啊崚儿,我以为你已经能堪大任,便现在放权历练与你。可你倒好,你怎么,怎么能做出如此事情?”
中年男人把玩着拇指上的玉石扳指,玩味道:“父亲所谓何事?”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刘老与咱们王家乃是世交,十二常在中就属咱王刘两家最亲,你现在做出倒打一耙落井下石之事日后让咱们王家如何立足?哎呀,你真是气死老夫了。”
“那石允大人不也一同参与进来了吗?”
王崚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王良便怒气中生,“石允那个王八蛋不顾十二常在的存亡,鬼迷心窍的去贪欲那司长一职这咱管不了,可你一个小辈怎么也趟这趟浑水?先不说其它的常在,就李帆那边你打算如何交代?你现在主动去抱冯志允的大腿不觉得太迟了吗?”
“老爷,石大人求见。”
“哼,来的正好,这个老不羞的,让他去厅堂等着,我得问问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管家顿了一下,又开口道:“老爷,石大人求见的是大少爷。”
“什么?”
“带他去我书房侍候。”王崚不再理会王良,离开座椅道。
“是。”
暗室中,唯有王良一人愣神。
“哈哈,卿国这招釜底抽薪真是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砍掉李帆一只手臂。只是为何寅然当初有意拉拢那十二常在之时却没能成功呢?”
冯志允笑了笑道:“孙大人起初敲山震虎的意图是对的,却用错了方向。”
见孙寅然还是不大明了便接着解释道:“大人当初敲打的不过是帝邵里官职最小的乡官县生对否?”
孙寅然立马回应道:“对啊,卿国也是知道的。这官要是坐大了,行动起来自然也就小心谨慎,再想抓住他们的把柄当然是难上加难。”
冯志允点头道:“问题就是这里。虽说孙大人之前抓捕的那些犯了事的乡官手里,可能握着贿赂上面大人时留下的把柄,但这些乡官是不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将把柄交于大人之手?而没有把柄在手,孙大人自然也就不能拉拢这十二常在中的任意一家对否?”
见孙寅然频频点头,冯志允笑道:“道理很简单,大人站在这些乡官的角度上想想。自己做着一辈子官是不是也不可能富甲一方?而且平日若是不谨言慎行甚至都有可能会得罪哪家公子。至于晋升的渠道更是被十二常在全权把持,要想升官,还得要钱。加之我国吏法并不是十分严谨…”
孙寅然顿时明了接话道:“相反李帆却能给他们数不尽的良田美宅,如此倒不如不做这官,一生去享尽荣华富贵。”
“没错。”冯志允点了点头,“而此次志允却拿住了石允和其它几个常在儿孙的命脉,再加上事后官职升迁的诱惑,那这几个常在们自然也就手到擒来了。”
孙寅然赞不绝口道:“不愧是卿国,若是让寅然来对付李帆,怕是早已败下阵来。如今刘芝被关押在天牢里,现在只要从他口中套出李帆密谋的证据,想离那民学道的幕后真凶也就不远了。”
冯志允听后却并未感到舒心,犹豫了一下,道:“只是志允一直在意一件事,孙大人不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吗?”
“卿国谓何?”
“孙大人不觉得铲除刘芝一事太容易了吗?”
“此话怎讲?”
“那李帆…”
突然良六突现在二者面前,“两位大人不好了,那刘芝竟然被人毒死在天牢里了。”
“什么?”
古安城主府内,七王爷沉声问着身旁的严栩道:“外面的风声是不是引到我的身上来了?”
严栩点了点头,“这其中不光有栩传出的风声,那田府上下因为魏焕的原因也在败坏主公您的名誉。”
“很好,把这流言搅得越乱,我也好抽身隐退,不过切记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祸及了百姓。”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七王爷把严栩藏到屏风后面装作整理发服道:“谁啊?进来吧。”
金耀眼见七王爷和没事人似得把弄服饰,一阵心焦的道:“七爷,现在满城都传言说您害死了曹城主,您还有心思在这里消磨时间?再以往下去,民愤难平啊。”
七王爷对着铜镜拽了拽褶皱的衣角,气定神闲道:“那流言终归只是流言,相信过不了几日也就散了。曹驰如今已经去世三日,至今仍未下葬。我这前后既得等着朝廷批下圣旨处理曹驰被害一案,还需通知曹驰生前的亲临准备参与葬礼,哪还有闲工夫管其他?你也跟了我将近二十年了,怎么话里话外还是如此火急火燎的?”随后转身拍了拍身后金耀的肩膀道:“做事情要稳重点。”
“哎呦我的七爷,您那是没听见外面的流言蜚语。真不知道是哪家传的,现在大把的百姓都以为你要到此征税,而曹城主正是与七爷您意见冲突您才害死曹大人的,现在城主府门口都站满了平头百姓,说要找您理论理论。”
七王爷看了看金耀的表情,见对方语句不似那般夸张,突然皱紧眉头怒骂道:“哼,笑话,一群混账的东西。区区几个草贱之命也配见我?若真是有哪个敢不守规矩的闯了进来,都给我乱棍打出去。”
“七爷,您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如此以往,恐生变故啊!”金耀皱了皱眉头,今儿个七爷是怎了?怎么如此荤话也能说得出口?
这边七王爷也觉得语句有些过分,便扯开话题道:“行了行了,少在这里给我说那些不着边的话,我问你商会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金耀的老脸立马拉下来道:“七爷,这次恐怕是难办了。您也知道的,本来这古安城就有不少商人不满于您的主持。现在听说这曹城主的死与您有关更是不干了,尤其是那个田坚,现在四下散播您的坏话,据说商会里已经有一多半的人,打算推举魏焕出任商会会长一职。”
“什么?曹驰死不死的跟商会有什么关系?再说他们不知道我是谁吗?我当年可是创造了七大繁都中五大繁都壮举的七王爷,朝廷现在一半的收入都是我来填补的,他们有什么不放心?魏焕那个死胖子除了心眼坏到家之外,带领他们能干什么?走,跟我一起去商会,我倒是要亲眼看看究竟是那个不开眼的,竟敢在我的地盘放肆。”
来到府门门口,哄闹的村民虽然不见了,但府门外却多了十几个呆头呆脑的书生。
有几个拿着纸幅,不用看都知道是骂自己仗势杀人的话语。有几个则是装模作样,表现出自己很大义凌然的样子和身边的书生数落自己不是的。
七王爷现在正愁有气没地方撒,也没有轰他们走的意思,径直朝书生走去。
领头的书生看见一群人从府内出来,七王爷的绫罗绸缎自然最显眼。书生就要挤上前去,不料王爷身后几个壮汉立马持刀出现在王爷身前,虎目怒瞪这几个无病呻吟的文人。
这群书生一辈子只知道死读书本,哪见过这么吓人的气势?惊恐的倒退了几步,望着七王爷的眼神也一个个不似刚才,都变成了哑巴似的。
七王爷心中轻叹了一声,本以为外面的都是真的心系天下之人,结果不过也只是一群宵小之辈。
瞬间拿回主动权的七王爷开口道:“你等是何人,敢到府上闹事?”
文人们推搡着把这领头之人显露出来后又不再言语,这领头人心里大骂这群不仗义的东西。当时拿人钱财的时候怎么不这般推让?但事已至此,领头之人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等皆是‘入读’的书生,今日为城主被害一事想向七王爷讨教。”
话毕,心里也渐渐平息心气。如意算盘在心里也是啪啪的盘打着。‘这光天化日之下,七王爷也不可能动手打人或是辱骂自己。相反,若是我能辩倒王爷,名扬天下,那还需什么国通?直接一步登天,便能享受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现如今做官虽只有国通一条道路可取,但若是能被王爷相中,在边上混吃混喝一辈子也是不错的美差啊。
七王爷并没有在意对方讨教一词,问道:“你等是入读几年的书生?”
众人皆是汗颜,无话可说。憋屈了半天,还是领头人回话:“我等皆是…入读四年的考生。”
七王爷点了点头本想说时间久点但也难能可贵,但对方还未说完:“入读四年,还未,还未考过的学生。”
此时来到七王爷身边的严栩笑了笑插嘴道:“若是如此,你等还不好好用功,跑来城主府作甚?”
这国通分为入读、赏拔、分化、分量、秋水、和朝祥六个级别。每四年全国上下召开一次考试,录取的名额十分有限。虽说这名额吃紧,但若是能够仅仅成为赏拔中的一员,日后若是不犯什么大事,基本上可以享受十分优厚的待遇。
比如家里的每年税收可以减半,朝廷每月补助三个良石,要知道正常情况下,一家三口一月所花费的银两也不过一良石而已。还有乡门和县生身边师爷的第一个选择目标就得是赏拔里的生员等等。
只不过这入读就算不上什么了。
入读乃是村镇里挑出优秀的生员送去城域中,在国家所开设的国通书院里读书而赠予的称谓,共分为五年。因为选拔出来的生员基本上都是满腹经纶,所以一般凡是被选中的生员一到两年就能考过入读,而三年以上的却是少有,四年都考不过的,那只能沦为笑柄了。
领头考生涨红了脸说道:“此乃我等私事,今只为城主被害一事而来。”
为了掩盖自己的臊事,也不敢再等人家下文,抢先开口道:“现在古安城上下尽知城主被害一事与王爷有关,还望王爷能站出来为我大家解释一下。若是王爷肯承认自己的过失,我等愿就此罢休并为王爷说情。若是不肯,我等也只能认为王爷默认此事,当是书写事由发告天下。”
七王爷本以为能被推荐参加入读,已属不易。怎的不也得是聪明伶俐,巧言善辩之人?但是从此人身上七王爷只看到了自诩不凡、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用书生。
现在,七王爷甚至是连看不愿意再看其一眼,示意严栩处理此事,却是转身上轿离去。
文人们见七王爷离去以为是心生胆怯,害怕了自己。本欲继续往前追寻却是被严栩拦了下来。
“入读四年的可曾操手什么副业?”严栩发问道。领头的脸一红说道:“家里还算殷实,况
且需得用功读书,故并未…”其余几人自知理亏,更是装作没听见似得别头瞅向别处。
“那入读四年的可曾听说我国有一奇虫?”
见对方摇摇头,严栩解释道:“入读四年的未知也可原谅,因为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领头书生虽然不感兴趣,但是为了装出不耻下问的态度,自己还是不得不问道:“敢请先生赐教。”
“这奇虫最大特点便是不思进取,还只顾吃喝父母攒下来的汁液。”
随后严栩一展手扇附在领头门生耳边轻声道:“不光如此,这种奇虫从来不查清是非就自以为是的信口开河,我把其归为害虫一类不知入读四年的可赞同?”
领头书生还在奇怪,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虫子,细想之下才发觉对方这是在指桑骂槐。不由大怒:“不愧是贵族家的走狗,主人没说什么自己就开始叫唤开了!”越说越来劲,越说越难听,已全然没有一副书生的模样了。
严栩大声喝道:“住嘴。我家主公开辟商道,供养我良元大国的庞大开支尽二十年未曾有过半点怨言。相比之下你等不为国家效力也就罢了,但既已是入读四年的门生不过还有一年期限,为何不好好用功读书反而整日到此闹事?”
领头书生无言以对,只能继续装作没听到破口大骂。
“我且问你我家主公谋害城主一事你等可曾亲眼看见?”
来众本就只是道听途说,现在让严栩一问,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君子之言如覆水,既然没有亲眼所见还敢口无遮拦的说是我家主公所为。如今你等所言自己都不敢承认,还有何脸面杵在这里?想你几人不好好珍惜入读的身份,还到处惹是生非,挥霍父母的基业不是害虫又是什么?我若是你等,早已羞愧到恨不得入地不见天日,你等却还恬不知耻的自称打抱不平?吾劝尔等别再执迷于官途,否则这辈子都只能作为蛀虫祸乱众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