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似乎是那种很难亲近的人,对待人又冷淡.说不定真是母亲说的那种人. 可是看他那一本正经,相貌堂堂,也不像是小人伪君子的模样,总留给人一种隐居山林,不问世事许多年的感觉.沈皖觉得好他不像是那种垂涎接班人的虚荣心和荣华富贵,更像是站于云端之上,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可是,世事难料.他知道看待一个人不能仅凭借外貌.
如今是沈豫掌管府中大小事务,而沈皖则是一身轻,与世无争.纵使二夫人有三头六臂,毕竟也是妇道人家.只能不断寻找机会.
还有一事,让沈皖不明白.沈豫一个全身谜团,疑点重重的人,何以至于肖伯那样忠心耿耿,视死如归的跟在他身后?
肖伯是那种一眼看破凡尘,认清世俗大局的人.莫非此时也贪图名利,寻求荣华富贵了?
这世间好乱.为啥这般勾心斗角?
沈皖感到有点头疼,不由自主地抚了抚额头.但他不知道,真正的局不在此,自家打打闹闹的,总归还是要清楚背后的祸患.
那便是公孙世家. 若是自家闹的不可开交,岂不是让他人钻了空子,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他不知道,沈豫不曾争过一分一毫.只是老爷临终前亲手传给他.他并不贪恋什么,只是理所应当的接受着.

她喘息道:“我尽力了..你使点劲,往上爬吧..”沈皖连连叫苦,连个攀附点都没有,怎能那么容易?更何况沈皖天性乖巧,不曾攀爬树木.
沈皖不再多虑,专心应付当下.既然没有支撑点,那就以最快的速度蹬上去.
心虽这般想,可做起来谈何容易?简直如同狗刨般的攀附动作,让沈予昕目瞪口呆.
手上力气松懈之时,便是沈皖攀登成功之时.
只不过...
“噗....哈哈哈哈哈…哥你真厉害,爬个墙都能那么喜感.”沈皖避开她充满逗趣的目光,心里暗自苦恼,发誓绝不会再有下次..
“别废话了,赶紧吧.”沈皖催促道.沈予昕也不再说什么,纵身一跃,沈皖惊的一跳.待她平稳的落地,沈皖才舒了口气.接着他二话不说,缓缓攀附下去.
沈皖掀起衣袖,轻触刚被墙磨破的皮肤,伤口处泛着红,微微染着血丝.既而再次将衣袖附了上去,微蹙眉.
沈予昕没发觉他的细小动作,欢呼道:“我们成功了!”
沈皖环顾四周,与他年幼时所见的又是另一副模样.却是那般繁华喧闹,与府中那般静谧淡雅的格调尽然不同.
“这是,什么地方?”沈皖看着这一切,显得十分陌生,却令人向往.这般悠然自得,无所顾虑.
“市坊啊,沈皖哥应该没见过吧.哎,也是.整日呆在这沈府,虽说是保护的严严实实,但把人向往自由的天性都磨灭了.”沈予昕难得正色地道.
“今天就带你见识一下,府外的世界.”

沈皖叹了口气,起身朝后花园走去.如果不解释清楚,恐怕二人的隔阂便更大了罢.
只是这后花园无一人,仅是一会儿功夫,沈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皖轻笑了声,果然,他讨厌自己了罢.
便循着记忆走到一棵树前,几年前的那只鸟儿,仍在这里.让他感到安心许多.便倚靠而坐,轻轻诉说着心事.
“鸟儿啊,我今天出去玩被沈豫看见了,哎.以后的日子肯定苦了,你说怎么是好?”
那鸟儿时而婉转歌喉,时而低头悲悯,见了他没不怕,停止动作,静静地望着他.使沈皖总觉得它是通灵性的.
等不到答案,沈皖暗自嘲讽,怎落魄到向鸟寻找答案的份儿呢?只是头有点疼,静静地睡会儿便好...
半晌,沈豫因忘记拿文案而再回到这里时,却意外发现树下躺了个人.
没料到竟是沈皖.
“沈皖.”沈豫悄然走到他身后,冷声道.沈皖并无反应.
又微闻其齁声,哑然失笑.
沈豫轻摇两下,看他一脸迷蒙,无奈摇头,弯腰抱起这睡神,心中的恼怒刹时消了一半.
“怎能在这种地方睡着呢,沈皖.”沈豫轻喃道.
说罢,抱着他走向卧房.
——————————————
卧房内,
沈豫望着榻上静谧而安详的睡颜的沈皖,竟忍不住触碰.
虽是成人,但沈皖的肌肤却仍如婴儿般紧致嫩滑,指尖上带来的触感让沈豫哑然.
望着那尤物额头细小的汗珠,眉头锁紧,攥锢着被褥,不断呢喃着什么.
沈豫抚去他的汗水,却闻沈皖轻吟着他的名字.不禁心头一颤.
“沈豫…沈豫…”
沈豫俯下身倾听着他的呢喃细语.“沈豫…我错了…”
听罢,沈豫不禁苦笑.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沈豫怕自己忍不住非想,便出了卧房.

第十章.
迷糊中,只听有人冷言道:
“起床.”
而沈皖便向收到了什么终极指令似得,一屁股坐起.察觉有一双眸子朝着自己,便顺势回望过去.不料却无法再次移开.
沈皖想着昨天发生的事,不禁头疼起来..
本想趁着沈豫外出,出府逛一圈.直到打算回府都没遇到熟人,正当他们松了一口气,结果好歹不歹的撞见沈豫个正着.然后神速的溜了..忽然想起沈豫当时阴沉的脸,和现在一副淡然简直天差地别.
兴许是他忘了吧?那我还是别没事找事去解释了...
沈皖满脸堆笑地叫了声兄长,便打算下床洗漱,打算将那件事抛于脑后.
骤然,沈豫眼色凛冽,朝着沈皖走去.
沈皖刚起身,又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惊的坐回榻上.
本以为是一番训斥,便打算默默承受着.忽闻沈豫的轻唤.
“沈皖..”轻柔似霓衫般飘进沈皖心弦,不知何原因,沈皖感觉心头一颤,隐约察觉记忆中增添了什么,却一时想不起.只是异常阴冷,只是想就此沉沦,不复苏醒.
沉默着.沈豫似是一副淡然模样,却隐约触及他眸中的悲凉,时而忧愁,时而沧茫.
原本冷毅的面颊此刻铺上了层神秘的色彩,微微蹙皱的眉头却舒展开来,一副天下之情怀.仿佛一道银河,在两人间划落.
虽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
沈豫与沈皖只手距离,却无人伸手触及.
怕触到一片虚无.
沈豫就望着他,眼底泛着道不明的情感.
这般靠近他,却还是没能读懂他的心.
实在想终止这场无声的对白.沈皖道:“兄长,我错了.你怎么罚,我都没话可说.”
“…”得到的倒是一阵沉默.
沈皖有些懊恼,难道被讨厌了吗..
“为何想去外面.”沉寂再次打破.
“呃.因为我向往自由.我已有几年没出去过了..”
“你想怎样.”
“别限制我出去.”
“偷跑出去这件事还没算.”
沈皖心里顿时没了底气.这倒确实是他自己不对.没了理,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沈豫倒是一脸淡定:“下不为例.”
“是..”沈皖听着冷静,心里倒是不停打颤.
沈豫转身侧目, 叹了口气:“你就那么想出去?”
沈皖也不敢怠慢,道:“嗯,一直呆在这儿太闷了.”这样直来直去,毫不避讳的将想法说出来的也只会是他了.
“也好.”平静的可怕.
“咦..兄长?”沈皖有种不对劲的预感.
“去吧.”
“真的..?”沈皖口气中充斥着惊喜.
“不过,我陪你一同去.”
“呃..好吧.”不过,沈豫能点头倒是让他十分意外.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沈豫轻笑了声.
沈皖怎会知,他这是掉进了那人设好的圈套?
他暗想,如果真有自己武功高强的那”一天,他会摆脱这里的一切,隐居山林,不过问那些世间的风风雨雨.
只是,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
若求得一俗愿,记得归隐山林,别惧世俗风雨.
——摘

沈皖抚平心情,一脸憋屈的望着他.心中有苦涩,也有怨.
沈豫顿时心软下来,坐在沈皖身边,感觉旁边的身体僵硬了数秒.
“身子好利落了么?”
“是,没什么大碍了.”沈皖扯出一个笑脸.
“难得有空,贤弟兴致也高.不如我们就饮酒伴曲?好不惬意.”又道.
“甚好!”沈皖虽说有些震惊,却免不了一阵心喜.这面瘫总算愿意跟自家弟亲近了.
随即吩咐家丁上了几壶酒,连箫和那胡琴都一并带上了.
沈皖兴致起,抿了一口酒,接过胡琴,道:“小弟对这胡琴略懂一二.”
沈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不知贤弟可否献上一曲?”
沈皖看着身旁这张惑国惑民的脸,竟有些入迷.须臾,才道:“啊?那是..自然.”
琴声起,身心逐渐放松,到达极致的享受.指尖弹拨,流淌心田.让人沉浸其中,花香鸟语也抵不过此般潇洒.
愈发沉醉,直到最后竟不自禁地轻吟起来.
肝肠寸断,只为与君守.
孤军作战,尚有孤伴右.
俯瞰苍生,傲立群巅首.
赴你成归,还来血色眸.
最终回望,与我同焉否.
终寻此般,为何痴似愁.
………
又有何人为孤这般痴情?
与这琴声一同,令人哑然.
恍如隔世,仿佛他的允儿便坐在那儿,饮酒作赋.而如今,即便是变了许多,倒也还未失了颜色.
又一乐器响起,比胡琴更洒脱,毫无拘束,轻轻明明,一气呵成,轻柔若羽毛般,容不得一丝杂质,与琴声共鸣,竟何为一体,难分难舍.
沈皖轻瞥,见沈豫吹着箫,莞尔一笑,嘴上仍吟唱着.
两人此刻沉浸其中,都为对方的技艺折服.仿佛任何文字都是在亵渎这艺术领域.无法总文字描述的意境,只有亲身体会之人方能懂罢.

沈皖也来了劲:“好.”
再一局,
白棋的领先占据了整个局的攻防之界 若黑棋这一步无法化解,将陷入只守不攻的困境.但对于沈豫,整个局掌握在手中.
落下黑棋,沈皖脸色一黯,竟被这个整日耍剑的看破了门道!于心不甘,再次进攻,却忘记此刻的先机掌握在对方手中,仅仅是这小的细节,仍是被他活活捉住.
黑棋再落下,未理会那人的再次进攻,将自己落的棋再次填充完整.
沈皖暗自疑惑,这沈豫不可能看不出吧,莫非是想引我进套?!
沈皖暗笑一声,放下了眼下的进攻,开始防守.只是这一守,就再无反攻的余地.
沈豫见他意料到,默默赞许,却仍不改手中的棋,狠狠的来了个下马威.
此刻四面楚歌,却并非实打实.心中一片震惊.虽说有些不服气,但仍不想过于纠缠.便说:“我输了.”
沈豫忽的一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沈皖不知所措起来,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沈豫道:“就这么轻易言败了?”
沈皖无奈:“已经参透成败了,再下就没必要了.”
沈豫看着这盘棋,虽说是形势已定,并未到穷途末路的地步，与其说是难以突破，不如说是自己放弃了退路，主动投降。
未回后话,仅是盯着沈皖,不冷不热.
沈豫忽的挥手道:“罢了.下够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沈皖一怔,愣愣的答:“好.”

第十五章.
(公孙家视角篇)
三年后.
富丽堂皇,席上轻佻着眉的,便是站于巅峰,俯瞰群首.腿上伏一白狐,并无杂色,纯且透亮,远望如一团纯棉,轻闭双瞳,不时摇摇尾巴,用爪取悦那座上之人的,那般妩媚,一副讨喜的模样.
大殿之上,金碧辉煌,
却并非龙子,仅是那人的癖好罢了.
“众位侠义人士今日聚在我这云阙楼是想如何?该不会是想讨茶水吧.”那人轻笑着,跨坐席位,两腿交叉,挑衅道.
众人怒曰:“楚奂胤,你少装痴
卖傻,我们作甚你还不知么!”
楚奂胤一挑眉,哂笑一声:“还真不知.”
有人怒斥他不知廉耻,各种咒骂,他都充耳不闻.直到有人站出道:“今儿吾各门派就是来向你这小人下战术的!”
还未正眼瞧上那人一眼,只是揉捻着手中的那一团绒毛.
“唉,连宣战都只能出来一个无头无脸的蝼蚁?”说罢,笑意更甚.蔑视的望向众人.
那人顿时大窘,怒气更盛,要上前跟他切磋的架势.走上前几步,一人拦下他,递过一个眼神,便使其冷静下来,默默退下,自己深知,是自己冲动,这不是自己该出头的事.
“在此丢人了,我这个当家的道个歉,望您别介意.”
站在楚奂胤面前的这个男子, 穿着风光无比,仿佛四周的空气都是散发光彩的.只是此人年迈,皱纹布满整张脸,却是一脸春风得意,但却显得那般糙厚.一张玩世不恭的相貌内心却如明镜一样.
“公孙老头,本宗倒是无所谓...只不过,你家少公子可真沉得住气.”楚奂胤邪笑道.
被楚奂胤称作公孙老头之人,并无怒色朝身后之人一瞥,轻喃几句,轻颔首,便站了出来.
“南彬,随机应变罢.”
只见此人一站出,便有人惊呼.
莫说风度翩翩,艳衣衬黑发,身段高挑,挺立修长,辗转千寻,眉目留情,身段恰似好处的柔软,瘙痒着人的心.细长并不粗茂.终是一副令人牵心触骨的皮囊.
但是相貌,就注定着不凡.只是,灵气薄弱,倒是一股子柔媚的蛊惑人心.二人目对,心心相通,无需言语,早已明了.
“不知楚宗主所谓何事.”
“几日不见,你可曾想我?”楚奂胤玩味的看着公孙南彬.
面对他的直言不讳,脸色不变.随即道:“不过是一面之缘,何足挂齿.”
幸是有人及时转了话题:“我们今儿可不是来叙旧的!”
“怎地,就凭你们几个渣滓还下甚战术,真是笑话.等你们找到能与本宗相抗衡的人罢.”楚奂胤不再看公孙南彬,冷笑地望着那发话之人,对其怒气不屑一顾的道.
“少废口舌,你不过是怕了,想逞口舌之快罢!”一秃顶怒骂,紧接着便有人想上前教训他.
滴答..
仅闻那露珠子坠落之声,不闻嘈杂,仿佛一切静止,冰冷侵蚀,非肉体之痛,却及心底之痛.
忽的一人临那秃顶之上,几步跃起,几步腾空,扶摇直上,翻转几轮,稳稳落下,却轻于鸿毛.如蜻蜓点水般.如着霓裳般耀眼潇洒.长发随意披散,如影随形却是一股凉水自头浇下来的既视感,未透心凉,却刺骨至深,如履薄冰,令人打着颤却还沉浸在过往的痛苦中..
等回过神,四周侍卫暗叫不好,有刺客.且功夫了得!
剑早已架在楚奂胤颈部,持剑者不见正脸,仅留一个背影,却飘渺的令人看不清,摸不透.
见自己主子有危险,几个侍卫冲上前擒拿袭凶之人.楚奂胤却是赞许的望着那人,拦下侍卫,是以平常的声音,整个大殿却听的一清二楚.
“沈少主,竟在此处遇见你,莫非是偶然?”
故作讶然状,却无人不知他其实是装模作样的罢.
未得回应,只是冷冷一眼.
仅一眼,便包罗万象,形若星灿.
众人惊异,这堂堂上凊阁少主沈凡宸怎会平白无故在此处现身?
“是老夫请来的.”公孙老爷上前一步.“是老夫失策.让沈少主白来一趟.请回吧,这里我们解决.改日必亲自登门谢罪.”
沈凡宸一摆手,脸色明显黯了不少,这就准备收剑走人.
“想走?你以为这云阙楼可以随便进进出出?”看似玩笑的话语却句句威胁,手上动作也不慢,一把握住剑梢.
沈凡宸欲要将其拉出来,怎料对方紧握不放,双方对峙着.直到划破肌肤迸溅出丝丝血痕,延着剑的利刃流淌.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却如腐蚀般的在上面留下一个个空洞.
在武林中,不怕强大的敌人,怕的是变化无常的疯子.天不怕地不怕,宁可与玉具焚,遇到这种人,最好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松了力道,一道青烟拂过,转移视线,刹那逝去.
片刻功夫,那人便失了踪迹.若不是楚奂胤手握着剑刃,或许还当刚才那一幕是幻觉罢.
公孙南彬清晰的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只是那沈公子的正脸未看清,模模糊糊的侧脸和潇洒的背影,令人浮想翩翩.

虽那人不易亲近,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丝悸动,刹那间,觉得近在咫尺 ,又在对方气息消失后荡然无存.
看来只有楚奂胤知道了罢...
想到这,公孙老爷突然道:“今j日不请自来,真是十分抱歉.我们这就离开了.”
楚奂胤笑笑:“要走可以.不过公孙公子留下.”
公孙南彬递给父亲一个无妨的眼神,便随易卿尧入内堂.
仿佛将武林众人不放在眼里.愣了片晌,怒道:“这孙子是怎回事?将吾等晾在此处是何意味?”
“就是,冲进去端了他的窝!”
“诸位且慢,老夫要想各位道个歉.因为错误的情报,让吾等误以为楚奂胤身受重伤,本想打个出其不意.不料却是陷阱.若各位不想做不畏的牺牲,撤吧.”
众人听罢,叹了口气,也知自己的能耐.出了这么大岔子怕是再次攻上这云阙楼可就难了

第十六章.
究竟怎才算在这局中?先爱上的那个人,定是一输.要承受弥漫心头的思绪,无心于其它,死死印进脑海挥散不去.若弃,却如上瘾般无法挣脱.于是便在这情中周而复始.而对方,却只是笑你痴狂.
缠绵,二字,究竟道的是情,还是欲.
——题记
入了内殿,花香四溢,芬芳馥郁,在空中细细斟酌,丝丝缕缕都不懈怠.
匿影时分,荷花满池,不及寸首,洁白无瑕,更无杂色.却是那不可触碰的遥远.与外花红柳绿的世界为鲜明对比.只是,世上能有多少洁白如纸的事物或人?
两位绝色男子一前一后走在殿中,一人邪笑,蛊惑人心,另一人平静,眉间妩媚.无人做声,宛如画中佳人,在局中如痴如醉,可惜入了局的,仅是一人.
终是忍耐到极点,虽持笑,却带显而易见的急不可耐.
“楚宗主叫我来是何有何事?”
“我想的,公孙公子会不知?这儿就你我二人,不必装样子了.”笑挂脸上,诱耳声线回荡.几步上前,离公孙祺岚咫尺距离,轻抚着他的脸,细细揉捏,哂笑的看着他的反应.
“这就耐不住性子了?”公孙祺岚轻轻握住易卿尧的手,并无厌烦,失了平静,倒是一脸娇腻,眉头舒展,似娇羞丽人般,忍不住蹂躏的模样.
“那是自然.我着实想念你这副身子呢.”轻笑间,纤指不安分的伸进衣摆,抚弄,揉捻,舔祗,再触及那眸,眼底尽被情欲占据.
许些日子未触碰的身子让他痴念.在他的触摸下敏感,发烫,泛着绯红.在敏感带附近却故意不触碰那敏感点,让其不满的发出轻唤.
原本挑逗的眼神渐渐被燎火点燃,迷离且饥渴.似渴求般的拉近二人的距离,蹭在对方的胸前,不停扭动着.
仅存的星点理智被熊熊烈火取代,易卿尧迅速抱起公孙南彬跃进厢房,进一步深入...
——————
一副春宫图在纱帘的半遮半掩下让人浑身发热.两人皆被情欲熏染,再无其他.
但闻浅浅娇嗔,两道身影在烽火下若隐若现.只见其他们交织,纠缠,迸溅,盛腾,并共同到达巅峰..
两人嬉笑着,若不是侍卫在门外有事相告,指不定会缠绵至何事.
“时间不早.易宗主,小生失陪.改日再访.”
“慢走.”
——————
“你不在千辰宫呆着,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不闻脚步声,易卿尧虽还是笑,却是阴冷的.
一人一拂扇,半遮倾世颜.一人乾乾几步,走上前.仅是眉目如画,便是不凡之人.合了扇,背双手.如其言,却比那桑槐,挺拔坚毅,只是一头短发,利落且风尘仆仆.
非绝世俊美,却可坐拥一切容颜.
“你怎知是我?”
“除了你聂彦,还有谁能不惊动我手下一分一毫就潜进我厢房?”
“承蒙易宗主抬举.真不明,你明知他现在的身份,却还做这种事.真不知你是想毁了他还是爱护他.”
“我明白,只是,断不了那念想,怎能一份情意亦无.”
“曾经的一介男宠罢了,何必这么在意.”
“不一样.这次我是..”
“想认真对待.”
“你这杀人不眨眼的性格和这种话并不符合性格罢.搁十年前,能让你认真回的事真不多.”
“这些年,待在这儿孤独作伴.换谁能忍受.这些年,足矣.”
只是有人曾告诫于我,厮杀且独占阙头,到头来不过是孤守巅峰.倒不如寻一人,匿迹此生,也算快活.不愧为那一段佳话.
来者暗叹一气.
身后易卿尧唤:“聂宫主,你来究竟何意.”
回首,那人,道:“观战.但不巧,没赶上.”
“许日不见,不如饮酒叙旧如何?”
“好.”
二人谈笑间,却各怀春秋.
—
出了云阙楼,公孙南彬敛了笑,恢复一脸平静,走于大道.来人往往,无人问询,无人在意.他与众人的擦肩而过,谁知,他的痛苦经历.
又有谁知,他内心的孤寂.
只是,只是那个位置,一直空缺.而今的生活,并不属于我.
肉体的痛,内心的麻木.我的生活早已腐烂不堪.可是,可是,谁又能懂?大千世界,我早已不复存在.出卖灵魂,留一具躯壳作何?

第十七章.
“动作快点!”叫骂声,鞭声一遍遍袭过耳边,打在身上,痛在心里.
不甘心,为何父母的债要由自己来还...这个年纪本该是花儿般娇嫩,最需疼爱的时候,却遭受着奴隶般的生活.怕是连牲畜都比不上.
只是,日子久了,连躲避都已忘记,只是默默承受,当作是自己该受的.
为了赎身,只好动作快,不多嘴,不惹事,保全性命.
他曾看到周围和他同样身份同样年纪的小孩因一个错误死的惨无人道.
一滩艳红泼撒在地上,甚至溅到了自己身上.伤口之处还在不断渗着血,那罪魁祸首却只是擦了擦手,厌恶且冰冷的吩咐:“处理掉.”
极力隐藏内心的恐惧,攥近颤抖的双手,面无表情却维持僵硬的回答:“是.”
看着同伴双目瞪圆的惨相,在深夜每每噩梦缠身,精神涣散,却最终还是轮到了自己.
原本因灰尘而遮住的细腻皮肤,又经历狂风暴雨的侵袭,最终破烂不堪,如同破布一般任人宰割.
身体似乎无一处是完好的,身体的裂痕,伤疤却印在心上,永不散去.仇恨仿佛印烙在脑海,
无人阻拦.抬起头,望向四周,那群整日与他同在屋檐下的人,竟只是冷眼观看.
想在看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人.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是有讥笑在耳边环绕.
很想大笑.所谓的朋友,大抵介是如此罢.只是自己还痴楞的当他们是亲人,只怕出了这墙门,就成了过往人烟.
何为疼痛,何为折磨.不过如此罢.
在这麻木中感到眩晕,多么想昏过去再不复苏醒.沉沦,沉沦....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一道光照进了他黑暗的世界,光芒让他睁不开双眼.
“大小姐...那人,仆人犯了错,理应接受罚.”那个整天耀武扬威的人竟有了一丝敬意.
他轻笑一声,却未开口解释.
“徐管家,不管是何事,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打成这样,也已足够了罢.”平淡且稳重的女声,动听诱耳.
“...既然大小姐发了话,那就放人.”头一次见那暴虐的管家这么容易妥协.
管家走上前来解绳子之时,显然有些气恼.对这大小姐低声下气不要紧,竟然还是为了一个下人.顿下手重了些.
他突觉手腕一疼,果然是那管家在使坏.拼命憋住却还是闷哼出声.
闻声后大小姐急忙上前,制止那管家.忙问他受伤没.
微翘首,想知晓来者究竟是何方神圣.不料触到一双洁净的眸子,闪射着光彩.身份高贵却不乖张,也少有孩童但顽皮,反而是温柔体贴.小小年纪竟如此文雅,长大之后还不知会是怎样的佳人.
一个恍惚,竟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像是很遥远,却近在天边...
“你还好吧?随我来.”大小姐微微一笑.
他点了点头,几个人上来架起他.他人却不敢说什么.路过管家之时,明显察觉其眼神的凛冽.
他并未在意,只是在想,这姑娘要带自己去何处.
出了后院,便进了前堂.走了许久,见那庭院,不仅一楞.这可是府上有身份之人进的地,他进成何体统?
“不用担心,是我带你进来的,旁人不会说什么.”她看出他的顾虑,淡淡一笑.
他心中一颤点了点头.不知为何,看她笑总有一种熟悉感,感到心安.
“这几天你就住在这儿,会有人给你送药你记得喝.等伤养好了,我送你走.”
他静静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想起身离开,却不知如何开口.
欲要说话,却发现喉咙早已沙哑,说一句话都是对嗓子的巨大伤害.
大小姐天生聪明,也知他顾虑.只是嘱咐他不要出门,三餐会送来,茅房尽量晚上去.
他点点有头.默许了.见他同意,大小姐欣喜,与他聊了起来.虽说只是单方面的自言自语.
“对了,我叫公孙芷鹿.你叫什么啊?”
他一怔,回想了一番.原来自己是有名字的.他忆起了,自己名为少斌.姓早已不记得.只是母亲在自己被抓走的那天,轻唤了自己的名字,如此再无法忘却.
不料大小姐听闻后,笑了.不是嘲笑,倒是有些疑惑.
“少斌,缺文缺武,在当今下还怎会有立足之地.你父母是抱以何心态取这般名字的呢.”
“父母双亡.”是的,在他心目中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母早已死了,在他被带走的那夜,冰冷的眼神,抹杀了对亲情的留恋.
“对不起,触及你的伤痛了.”公孙芷鹿有些愧疚.
其实少斌心中是不痛的.即使他们没死,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罢.面前这个人一脸慌乱,以为自己说错话的样子有些好笑.
仿佛自己是长辈,她是那个做错事的,正低头承认错误.对自己这个仆人,低声下气是为何?
缘何对面前这个人感觉如此熟悉?莫名感觉记忆衔接,却咋地也忆不起来.
“你怎的了?无妨吧?”见他有异样,公孙芷鹿忙问.

第十九章.
原已梦中一切为虚,怎知那如同亲身经历的呓想,竟就在眼前,不偏不倚.当他辗转反侧之时,秘密揭露,只剩痛恨.啄酒誓,与那厮你死我活,那头来,怎般迷离.
——题记
青树婆娑,绿柳摇曳.艳花垂于梢首,琉璃出世,与那身影一道,迸溅起千袭甘露.
仅是一指,便操控着水的交替,一划,惊涛骇浪便随即涌来.
水波之上,那女子风姿霓情,杏眼细眉,如画卷般绽开,樱唇微抿,青影,荡樣,在余波倒映.一碧发利落髻,生得柔美,倒也是干练.只是隔了那遮面的薄纱,一丝美好的窥探之意弥漫心头.
只闻来者步伐匆忙,却不杂乱,井然有序,显然是习武之流.
“公孙小姐,老爷唤您前去正堂.”
那人穿一身青紫锻雲袍,材质素净,也无亮点.不过稀松平常的服饰.只是那容貌,墨眉,极是端正,轮廓分明.低头垂目,倒是条忠犬.
片刻,收了手,立步回地,轻声,但却掩不了一丝疑虑:“阿汶,爹找我为之事?”
“正合计着何时去上凊阁.”
公孙芷鹿薄唇微牵,笑道“走罢.”
徐汶轻点了点头.恭敬的起身,跟在公孙芷鹿身后.
及正堂,便见二人一老一少,早已恭候已久.
“贤妹,可是又去用功了.?”堂内样貌惊喻俗尘的男子唇角微牵,眉目含笑,慵懒随性.
“抱歉,芷鹿来晚了.” 未理会兄长的戏语,无奈只得赔上歉意一笑.
“无妨.入席吧.”中年男子肃穆一头漆发银丝束成发髻,细眸狭长,望去,且淡淡开口,有不容违逆之意.
“虽说我管不着,但还是希望你莫要忘了自己的本分.”

“这招叫撩剑.”沈豫收了剑,淡然道.
沈皖咽了口唾沫,不仅有些怔住.动作简直是出神入化,一气呵成,而且毫无滞涩.而手臂的扭动也是非常人能承受的.
沈豫看他这幅样子,定是没记住.也不难为他,再次扬起剑,一个一个动作教给他.直到他能连贯的完成为止.
不过,每个动作都要停下让其检查准确性还真是痛苦.
“好,接下来你做完整的动作给我看.”沈豫开始发号施令.
某只自认为已经掌握了的,便信心满满的打算施展拳脚.
随意地耍了几下,在瞥见沈豫默默扶额的时候,进入了真正的练习.
为了不被小瞧,沈皖加快了速度,基本和沈豫一开始的速度一样.
不得不说,沈皖接受事物的能力很强,学的也很快,若是认真练,定能成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只是这身子骨...
沈豫这般想着,面前就真发生了意想不到的.
剑刚撩到身后,在极速中即将抽回之时,沈皖忽地低吟一声,剑离了手,几轮反转下,不偏不倚地划过手掌,纤手在扎眼的红晕中逐渐迸裂出一道惊人的划痕.
只是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待沈豫回过神来,沈皖早已瘫倒在地,剑咣当落地,剑刃还残留着鲜血,在仅存的意识中昏迷.
沈豫只觉心底一阵抽疼,他身上的伤仿佛在自己心口割血一样疼.抱起有些眩晕的沈皖直奔自己的卧房.
沈豫直直盯着床沿上的沈皖,不知所措.直到看见他因伤口感染而无助抽搐,苍白的脸泛着汗珠才知要请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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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豫紧紧攥锢着他的手,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会没事的.”
又有谁知道,他的心底比这床沿之人的皮肉之苦疼上千倍万倍.

祁穹轻抚他挽起的长发.对于这般直白的告白,只是无奈一笑,这种事岂是他能做主的?只是安抚他罢了.但却很是满足.能撑一时是一时吧.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他一辈子都不想放下啊.
又与心上之人坐于草地上,对月当歌,望星吟诗,不时传来笑声,在宽阔无垠的草地回旋.
祁穹满足于现状,多么想和身旁的人共度一生,此生无憾.别无所求,只愿无灾无难,心上之人平安.
“允儿,等老了,我们不闻世事,去深林中隐居如何?”
未闻回声.
忽的感到肩上一重,那个心心念念之人竟歪着头靠在他肩上睡着了.无奈一笑,将其放在自己双腿上当作枕头,自己就这么半曲,身靠树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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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纳兰瑞允醒来之时,已是清晨.这一觉醒来,虽身子有些僵硬,但却睡得十分安稳.环绕四周,仍是广茂一片.身上多了件披风,身旁之人早已离去.
不禁有些慌了神,急忙起身搜寻.须臾,见树上刻了几个字:回见,允儿.
刚强有力,笔锋尖锐,触及那刻痕,极深,且深浅一致,显然是内力雄厚且练剑多年之人留下的.
不禁暗暗赞叹.心说若是再不努力,怕是配不上此等英雄的.
将身上的披风小心保管起来,回到自己的氏族,专心攻读.
只是,下一次见面,又是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