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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倾城雪(拓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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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突然想写这篇文了,换了种风格,希望大家喜欢


1楼2008-09-13 22:01回复
    一.战局
    地角寒初敛,天歌云乍飞。大旗危欲折,孤将定何依?送雁溱胡月,惊霜点铁衣,可能吹妾梦,一为达金微。
    青国就要破城了。
    昔日傲视群雄霸气如日中天的泱泱大国,就要破了。
    他气息奄奄的半依在冰冷的城墙边,意识模糊却又忽然间无比清晰,他身边堆满了尸体,那和他一起喝酒一起聊天一起耍无赖的弟兄们已经在先前那场战役中先一步离开。他们都是默默无闻的兵粹,生不见人死不见名,却仍然为了这片疆土拼杀至死,他尤自记得二虎死的时候的表情,那双未合上的眼睛直直望向巍然耸立的却夹杂着凄凉的青国城楼,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悔恨,有的,只有无尽的不甘。
    不甘,不甘到死不瞑目。
    而他们誓死保护的城,就要消失了。
    他重重咳了口血,意志时而模糊时而清醒,他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想到了乡下的老母,想到了那未过门的媳妇,想到曾经笑嘻嘻的向兄弟承诺要生八个孩子,所有曾经被忽略的事忽然变得那么清晰,而最后的最后,浮现在眼前的,竟是那被鲜血染红的青国的大门。
    那样宏伟那样骄傲,唱着属于自己的悲壮的哀曲。
    他眸子中的光渐渐黯了下去,那不自觉伸向虚空的手无力垂下,天空中有秃鹰徘徊的叫嚣声,在这个阴霾的充满血腥的地方,是它们最好的觅食场。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个已经死去的无名兵卒的眸子里,映出另一个影子。
    “这一仗打得真累。”轻轻的声音如风般在成堆的尸体上方响起,带着与这片狼籍截然不同的优雅舒畅,说话的是个白衣公子,肌肤如玉发如墨,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那双漆黑的眸子漂浮着若有若无的雾气,至始无法精确捕捉到他目光的焦距,他若无其事的站在那刺眼的血迹中,钎细修长的手轻轻指着面前的城池“只要一天,再等一天,本王就可以彻底抽出这只傲龙的脊梁,让它从此再也逃不出本王的手心。”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极其舒畅的吐出口气,仿佛淤积在心中的阴霾在那一刻消散了许多。
    “青国也不过是倚仗以往的胜名罢了。”另一个声音从白衣公子的身后传来,穿着大红战袍的男子微笑的与他并肩而立“事实上,从与先皇师仪一战后,青国便只留下一个空壳了。”
    “是啊。”白衣公子轻轻舒了口气,眉宇间多了分疲倦“父王之所以败于青国是因为他的过于自信,本王切莫不能走他的老路,现在的青国虽然是池中蛟,不过还是小心些好。”他轻轻抚着下颌,略微思索了一下,道“莲,吩咐人写一封劝降书,给他们送去。”
    “劝降书?”被唤作“莲”的年轻将军嘿嘿笑了两声“都这个时候了要那种东西来干吗?”
    “虽然胜局已定,不过士兵们也疲倦了吧,如果能不出兵力拿下青国何尝不好?”他微微笑了笑“况且,这一路上血见得也太多了,刺得我眼睛发酸,我母亲说我这一生的罪孽太深重,所以偶尔发发善心也能让她老人家安心。”
    莲摸着下巴,看着面前笑容如月的男子,啧啧赞奇“拓实,今天我还真是见识到了,你他妈还真是一只狐狸,连说谎都可以跟说诗一样。”
    他微笑不语,微微仰头,这一仰,是一种极其孤独而骄傲的姿态,如展翅飞翔的鹤,如此的不谙世事。


    2楼2008-09-13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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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云压城城欲摧。
      流光殿的气氛一度陷入僵硬的凝固状态,殿堂上穿着官服的大臣小心拘谨的低着头,在这充斥着莫名压抑的空间中大气也不敢出。
      安静得接近死寂的环境中,只听见富有节奏和力量的敲击声轻轻作响,那样轻微的声音,却仿佛带着无形的力量,震慑着一切。
      “报——”一声突响显得格外惊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士兵顾不得这奇怪的气氛,甚至连行礼也忘记了,那惊恐的声音毫不掩饰他的慌乱“禀告主上,潍水一带大部分已经被烈焰军占领,我方军力剩下不足五成,请主上指示!”
      这一声之后,先前死寂的流光殿宛若晴天霹雳,细细如水的讨论声开始蔓延开来,像死水泛起了涟漪,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绝望的神情。潍水是整个青国主要的水源,失去潍水,就意味这就算烈焰王不下令进攻,只要围城,他们也会被活活渴死。
      失去潍水,青国必败。
      坐在最高处的那个人目光淡淡,似没听见这个撼动人心的消息般,粟色的眸子继续专注着面前的那局棋,修长白皙的食指仍旧轻轻敲击着棋面边沿,完全无视下面的异动。
      “主上——”过了若干时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终于站出来,颤巍巍的行了个礼“老臣以为——”
      “报——”老者的话还未说出,另一个尖锐的声音已经打断了他,跪在堂上的小兵带着与先前那个无异的惊恐表情“报告主上,南岭将军被斩,首级被挂在军旗上,青郅军军心溃散,不攻自破,现在..现在若阳已经丢了!”
      哗——
      场内忽然掀起汹涌大波,喊着弃城投降的叫嚣一阵大过一阵,也有主战派失去理智的破口大骂,甚至有人已经动手打了起来,整个场面完全失控。
      在预知危险逼近后,那种绝望不是一二般的轻描淡写。
      棋盘边的人仍旧不语,他甚至没有看下面,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那局棋,其他的事都与他无关,他就像远离了喧嚣远离了枷锁远离了这肮脏的一切。事实上,他却从未脱身过,甚至致死都要被钉在这黄金椅上。
      “主上!主上!”第三个人进来的时候,看见这混乱场面微微愣了一下,接着又想起自己的使命,扬着手中的信笺,高声喊“烈焰王派使者送来了劝降书,并说给您一天时间考虑。”
      话音一出,时间刹那凝固,所有声音迅速消失,只有面面相觑的人们,各自带着不同的渴求,一同看向坐在最高处,被唤作“主上”的人。
      敲打的声音终于消失,坐在高处的人缓缓抬起头,那一刹,如果有烈焰国的人在场,一定会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那个可以说还只是个少年的人,肌肤苍白接近透明,薄唇却是带着病态的妖艳的红色,粟色的眸子静如止水,仿佛从来不会掀起半点波纹,清秀柔媚如女子,全然没有丝毫男人应有的英气,而就是这个柔弱似水的少年,却让下面一干身握重权的人称为“主上”,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他动作倒也快。”极慢的,少年说出了第一句话,和他本人一样,他的声音也是柔柔的中性嗓音,似叹息般,媚到骨髓“将信给我。”
      “主上,您...”大臣小心翼翼的看着少年的脸色,揣测着他的用意。
      “众卿家也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少年温柔的笑了,并没有多作解释“请回吧。”
      大臣们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处。
      国家前途生死未卜,希望渺茫,讨论结果完全不能统一,而他竟然以“卿家累了”的理由让他们回去?!
      “主上,恕臣冒昧,您究竟..”
      “本王心中自有打算。”他垂下眉,淡淡道“回去吧。”
      这个温和的少年即使登基后也从不习惯用“本王”二字,如今他竟然顺口说出这两个字,就意味着他心中以有打算,并且不会有转机,那么,他将他们招来这里名义上是商讨那么实质上又是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揣测他们的态度?
      一时间,大臣们看着金座上低眉看劝降书的年轻主上,无一不出了身冷汗。


      3楼2008-09-13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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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那侍卫退去后,苏言迟墨缓缓坐回先前的位置,而在那一刹那,他忽然掩口咳嗽起来,似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激得他有些换不过气,苍白的脸颊渐渐泛起了诡异的青色!他的手痉摩的抓住胸前的衣服,宛若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握得指关节发白。
        “哎..”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自耳边飘过,苏言迟墨近乎瘫倒的身体被人缓缓扶了起来,那人身上有淡淡的药香和酒香,他半倚半靠,把身体一半的重量放在那人身上,接着扯出个极淡的笑容“咳咳..喝酒也不叫上我,泰你真不够意思。”
        “你就一定要这样糟蹋自己吗?”泰皱起眉,冷冷的声音毫不掩饰他内心的不悦“我这样辛苦的救你,你不知感恩,好歹也要对得起你自己吧,我答应过娜娜照顾你,若是你出什么事了,我怎么跟她交代。”说着,他把手中的黑色药丸喂他服下。
        大概半柱香时间过后,苏言迟墨的神色稍稍缓和,他微笑着张开眼,里面迷离一片,似能滴出水来,无限柔情与妩媚,他朝面前这个皱着眉的清俊男子微微一笑“你放心,如今大敌当前,青国生死未卜,百姓命在旦夕,我怎么会死呢?”他钎细的手轻轻抚乱那局他看了一天的棋,轻轻捻了颗棋子,在黯淡的灯光下细细打量“我死了,百姓怎么办,青国怎么办?”
        “你并不是神。”泰冷冷的在他对面坐下,“有些事你无法掌握。”
        “我当然不是神。”苏言迟墨微笑,慢慢把两种棋子分解开来“我只是希望我的国家好,我的子民好,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愿望。”
        泰凝视了他半晌,嘴角微微一动,却终究没说什么,他叹了口气,把手中的披肩搭在苏言迟墨的肩上“入夜了,还穿这么单薄,嫌我不够累吗?”
        苏言迟墨笑而不语,忽然夹起棋子,朝泰扬了扬“来下棋吧,很久没和你下了。”
        “不要。”泰淡淡道“你的牌品和你的牌技一样差,要下棋你还是找真一吧,他和你有得一拼。”
        “哦,真不巧。”苏言迟墨懊恼的抓了抓头发,轻轻把棋子放上“我让他替我办事去了。”
        “真难得。”泰淡淡笑了笑,看着认真摆放棋子的少年,眼底浮动着极淡的暖意“你又让他捞了多少好处?”
        “不要这么说,我出钱他办事,倒是公平得很。”苏言迟墨凝视着棋面,慢慢道“泰,青国的子民已经疏散多少了?”
        “将近一半了。”泰喝了口茶,道
        “恩,那加紧速度,在明天前全部疏散。”他夹着棋子略略思索了一下,轻轻放下“这里此刻是是非之地,实在不适合他们生活,让他们暂时出去避一避,等烈焰国退兵后再派人把他们接回来。”
        “哦?你已经想到退兵之计了?”泰微笑“说来听听?”
        苏言迟墨淡淡一笑,粟色的眸子泛起琉璃般的光芒,火光静静照射在他秀美如女子的脸上,忽明忽暗,良久,只听低柔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夹杂着某种叹息“不是什么好方法,你还是莫听了,明天自然知道了。”


        7楼2008-09-14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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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初逢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易水萧瑟风凄寒,天空阴沉得仿佛要坍塌一半,那曾经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青国城门前,火焰的旗帜在劲风中猎猎作响,张扬霸道得灼烧着青国人的眼睛。与那旗帜一样的嚣张呐喊震破云霄,百万士兵士气昂扬,横占半做城池,手中的兵器铮铮作响,离乡三年零六个月,这梦了一千多次的场面,终是出现了。
          策马立在军队前面的白衣公子忘我的舒了口气,那向来霸道傲气的眸间也隐隐透着疲倦。
          “这一仗打得真是久。”他身边的年轻将军也同样感慨,忽然又笑着扭头问“拓实,你说,那苏言还阳会怎么做?”
          “以他的性格,多半不会降吧..”拓实抚着下颌,思索着说“可是..”顿了顿,他又摇了摇头,企图挥散内心隐隐的不安。
          “我倒觉得奇怪得很。”莲握着马缰,看着半明半暗的天色中紧闭的青国城门“自从南岭一战之后就没见过他了,照理说,那个嚣张狂傲的苏言还阳不像是沉得住气隔岸观火的人。”
          拓实没有说话,他感到心底的不安渐渐扩散。
          从南岭一战之后,苏言还阳确实有些奇怪,他尤自记得那个每次冲锋在队列最前面的年轻男子,挥刀杀敌没有丝毫犹豫,他是个天生的战士,有热血,有侠义,有对国家无与伦比的忠诚,但,他不是个好君王。
          或者说,不是个合格的君王,在他眼中,苏言还阳用的那些小小伎俩简直比孩童都还不如,他本是个直白畅快的人,自然不懂这中间的勾心斗角,所以青国才会这么快亡阵,败于他烈焰国手中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是,不知在何时,这一切出了微妙的变化。
          苏言还阳不再露面于阵营前,甚至不再踏出青国,那些原本张扬明显的势力也渐渐被收缩包裹到了暗处。
          这一切,都让他有种不祥的感觉,就像有人在暗处布好了陷阱,等待着他落网。对——是落网。这个快要被自己灭城的国家赫然给他这个感觉,那沉寂的带着血斑的城楼散发着鬼魅得接近妖异的气息。
          吱——
          像极了古老封印被打开的声音,青国的城门在所有人屏息凝视下被缓缓打开。
          他目光淡淡的看着城内,那一刹那,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赫然腾起雪亮的光芒,随即又被压了下来,莲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独自策马走到敌军前站定的少年,声音有些变调“天啊,出来的竟然不是苏言还阳?!”接着,他又嘿嘿一笑“说起来竟然还真有人和你一样,穿白衣上战场,真做作。”
          拓实不语,渐渐沉下的目光漠然看着马背上的白衣少年。
          那个带着病态的苍白少年以手掩面轻轻咳嗽,粟眸如水,发丝如媚,红唇挂着淡淡的笑意,在阴霾的天空下散发着不属于这尘世的宁静光辉。
          尽管,他立在这遍布血腥和尸体的战场。
          “小娃娃,你是谁啊?”军营中已经有士兵的调笑声“难道青国没人了吗?要你这样像女人的小哥来投降?”
          “咳..”白衣少年轻轻咳嗽了两声,似没听见那些话一般,温文如水的眸子安静的落在和自己穿着一样色彩的俊美公子身上,轻轻抱了抱拳“在下苏言迟墨,现任青国的王。”
          此言一出,先是一阵让人屏息的安静,接着爆发出巨大的声音,为首的年轻将军指着少年笑得淡然的脸,怪叫道“不是吧!苏言还阳呢?!”
          “皇兄已经战死在南岭。”少年微笑着解释,似乎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眉目间全是温柔的笑意“莲将军,你还记得你杀死的那个南岭将军吗?”
          “啊?”莲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那个是苏言还阳?!”说罢用力拍了拍头“难怪我觉得很眼熟。”
          “正是。”少年点点头“皇兄上战场前从来都会带上面具,所以你不认得他也不足为奇。”
          “嘿嘿,小娃娃。”莲嘿嘿笑道“还好你已经决定投降了,我还真不想和你打。”他转头看着自始自终不发一言的烈焰王,笑道“进城吧,没想到这么轻松,我想得太多了。”
          “且慢。”淡淡的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了莲的话,他回过头,少年笑容如月,如女子般妩媚动人“我何时说过要投降了?”
          莲愣住——
          苏言迟墨继续趋马走近,目光却是看向那个一直含笑的白衣公子“拓实殿下,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谈谈。”
          “哦?”闻言,拓实不置可否的笑笑“你拿什么和我谈呢?”
          苏言迟墨嘴角微微扬起“拿烈焰国皇陵!”
          他的手指微微一紧,脸上仍保持着淡雅的笑容,“怎么说?”
          苏言迟墨继续靠近,声音不温不火“我听说皇陵是烈焰国的禁地,历代烈焰国的王都被葬于此处。”他的声音逐渐压低,温热的气息轻轻洒在他的耳边,苏言迟墨的声音带着略微低柔而诱惑的上扬尾音“我更听您的父亲说过,如果没有皇陵,烈焰国国威不复。”
          “那又怎样?”拓实微笑着询问。
          “如果..我告诉你我在皇陵埋了满地的炸药..”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笑容却依旧温和“你信吗?”
          “哦?”拓实轻轻舒了口气,微笑道“那要看你怎样让本王相信。”
          他们并不像在谈判,反而如多年的老友叙旧般。

          这两个人..
          莲抱着手在一边冷眼看着,他们不像是敌人,倒像遇到了同类。
          都是——一样的笑得虚伪。


          9楼2008-09-14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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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初逢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易水萧瑟风凄寒,天空阴沉得仿佛要坍塌一半,那曾经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青国城门前,火焰的旗帜在劲风中猎猎作响,张扬霸道得灼烧着青国人的眼睛。与那旗帜一样的嚣张呐喊震破云霄,百万士兵士气昂扬,横占半做城池,手中的兵器铮铮作响,离乡三年零六个月,这梦了一千多次的场面,终是出现了。
            策马立在军队前面的白衣公子忘我的舒了口气,那向来霸道傲气的眸间也隐隐透着疲倦。
            “这一仗打得真是久。”他身边的年轻将军也同样感慨,忽然又笑着扭头问“拓实,你说,那苏言还阳会怎么做?”
            “以他的性格,多半不会降吧..”拓实抚着下颌,思索着说“可是..”顿了顿,他又摇了摇头,企图挥散内心隐隐的不安。
            “我倒觉得奇怪得很。”莲握着马缰,看着半明半暗的天色中紧闭的青国城门“自从南岭一战之后就没见过他了,照理说,那个嚣张狂傲的苏言还阳不像是沉得住气隔岸观火的人。”
            拓实没有说话,他感到心底的不安渐渐扩散。
            从南岭一战之后,苏言还阳确实有些奇怪,他尤自记得那个每次冲锋在队列最前面的年轻男子,挥刀杀敌没有丝毫犹豫,他是个天生的战士,有热血,有侠义,有对国家无与伦比的忠诚,但,他不是个好君王。
            或者说,不是个合格的君王,在他眼中,苏言还阳用的那些小小伎俩简直比孩童都还不如,他本是个直白畅快的人,自然不懂这中间的勾心斗角,所以青国才会这么快亡阵,败于他烈焰国手中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是,不知在何时,这一切出了微妙的变化。
            苏言还阳不再露面于阵营前,甚至不再踏出青国,那些原本张扬明显的势力也渐渐被收缩包裹到了暗处。
            这一切,都让他有种不祥的感觉,就像有人在暗处布好了陷阱,等待着他落网。对——是落网。这个快要被自己灭城的国家赫然给他这个感觉,那沉寂的带着血斑的城楼散发着鬼魅得接近妖异的气息。
            吱——
            像极了古老封印被打开的声音,青国的城门在所有人屏息凝视下被缓缓打开。
            他目光淡淡的看着城内,那一刹那,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赫然腾起雪亮的光芒,随即又被压了下来,莲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独自策马走到敌军前站定的少年,声音有些变调“天啊,出来的竟然不是苏言还阳?!”接着,他又嘿嘿一笑“说起来竟然还真有人和你一样,穿白衣上战场,真做作。”
            拓实不语,渐渐沉下的目光漠然看着马背上的白衣少年。
            那个带着病态的苍白少年以手掩面轻轻咳嗽,粟眸如水,发丝如媚,红唇挂着淡淡的笑意,在阴霾的天空下散发着不属于这尘世的宁静光辉。
            尽管,他立在这遍布血腥和尸体的战场。
            “小娃娃,你是谁啊?”军营中已经有士兵的调笑声“难道青国没人了吗?要你这样像女人的小哥来投降?”
            “咳..”白衣少年轻轻咳嗽了两声,似没听见那些话一般,温文如水的眸子安静的落在和自己穿着一样色彩的俊美公子身上,轻轻抱了抱拳“在下苏言迟墨,现任青国的王。”
            此言一出,先是一阵让人屏息的安静,接着爆发出巨大的声音,为首的年轻将军指着少年笑得淡然的脸,怪叫道“不是吧!苏言还阳呢?!”
            “皇兄已经战死在南岭。”少年微笑着解释,似乎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眉目间全是温柔的笑意“莲将军,你还记得你杀死的那个南岭将军吗?”
            “啊?”莲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那个是苏言还阳?!”说罢用力拍了拍头“难怪我觉得很眼熟。”
            “正是。”少年点点头“皇兄上战场前从来都会带上面具,所以你不认得他也不足为奇。”
            “嘿嘿,小娃娃。”莲嘿嘿笑道“还好你已经决定投降了,我还真不想和你打。”他转头看着自始自终不发一言的烈焰王,笑道“进城吧,没想到这么轻松,我想得太多了。”
            “且慢。”淡淡的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了莲的话,他回过头,少年笑容如月,如女子般妩媚动人“我何时说过要投降了?”
            莲愣住——
            苏言迟墨继续趋马走近,目光却是看向那个一直含笑的白衣公子“拓实殿下,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谈谈。”
            “哦?”闻言,拓实不置可否的笑笑“你拿什么和我谈呢?”
            苏言迟墨嘴角微微扬起“拿烈焰国皇陵!”
            他的手指微微一紧,脸上仍保持着淡雅的笑容,“怎么说?”
            苏言迟墨继续靠近,声音不温不火“我听说皇陵是烈焰国的禁地,历代烈焰国的王都被葬于此处。”他的声音逐渐压低,温热的气息轻轻洒在他的耳边,苏言迟墨的声音带着略微低柔而诱惑的上扬尾音“我更听您的父亲说过,如果没有皇陵,烈焰国国威不复。”
            “那又怎样?”拓实微笑着询问。
            “如果..我告诉你我在皇陵埋了满地的炸药..”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笑容却依旧温和“你信吗?”
            拓实手指再度缩紧,微微笑着,并不答复。

            这两个人..
            莲抱着手在一边冷眼看着,不像是敌人,倒像遇到了同类。
            都是——一样的笑得虚伪。


            10楼2008-09-14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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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奈奈已经出来了啊。


              11楼2008-09-14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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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暗的天空,少年的眸子忽明忽暗,那看似淡然的粟色后面竟然酝酿着无尽的深渊,像一口古井,从来都望不见尽头,他淡淡看着他,唇角微微上扬“本王信与不信,那自是本王的事,为何要告诉你?”
                秃鹰在阴霾的上空徘徊,年轻的烈焰王笑得温和,而那漆黑的眸子,却是那从来不曾融化过的荒原上的茫茫大雪,没有半分暖意。
                这个人...
                苏言迟墨握着马缰的手微微收紧,粟眸看着战马上谈笑间可以颠覆整个人间的男子,那一刹那竟变得有些深邃,如一条失去生命的河,满满的载满了不属于自身的忧伤,拓实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那个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微笑得无懈可击的少年在那瞬间竟充斥着莫名的哀伤。
                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那灰色的无法愈合的伤。
                失神是短暂的,他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口莫名出现的缭乱,微笑道“好一个霸道的回答,烈焰王今日的气概已胜令尊。”
                “可是,令尊是否告诉过您,有时完全的不肯退让,是并不明智的选择..呢..?”少年的笑容清丽如纯白的梨花,没有半分阴霾。
                战马忽然高亢着暴躁起来,拓实拉着马缰,侧身看着后方忽然涌现的骚动,目光一分一毫的冷却下去,最后凝固在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上。
                那只能称之为“东西。”,全身混烂不堪,身体肌肤似乎被什么东西生生扯了下来,入目便是那让人作呕的狼籍,甚至可以看见背部森森白骨。
                那已经不再是个“人”,那仿佛是流连世间已经死去的鬼魂,而不知被什么莫名的力量支撑,竟用力爬到了他面前。饶是见惯腥风血雨的他也不由微微怔了怔。
                “这..这是什么..”莲不可思议的喃喃,“这..这是人吗?”

                “王..王...”地上垂死的兵卒发出微弱的声音,费力举起已经是白骨的手,颤巍巍的伸向拓实,发出几乎微弱不可闻的声音“王都..王都...”声音戛然而止,他的手还悬在空中,空洞的眼眶极力瞪大,那无尽的恐惧清晰传来,然后再无声息。
                他死了。
                四周一片死寂,拓实轻抿着唇,深邃的眸子陡然爆发出让人心洌的寒光,苏言迟墨只觉得似一阵风过,前面马背上的白衣公子已然消失,而那铺天盖地的压抑却如泉水般涌来,被对方的杀气所激,跨下的马不安的嘶啼着,他拍了拍马头,示意它安静下来,然后垂下头轻轻咳嗽起来,那一瞬间,一缕寒光几是贴发而过,削断少许粟发,轻轻一避后,苏言迟墨再度咳嗽起来,胸前的气息开始明显缭乱起来,剑光擦着头颅掠过,然后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折回,直指首级!
                当——!
                兵器相接发出清脆的响声,站在马臀上的白衣公子握剑而立,眸子深如秋水,他的剑离他的颈脉不过毫厘之差,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那个面对他接近挑逗的攻击连位置都不曾挪动一下的少年微微侧着头,剧烈咳嗽着,他一手轻轻掩着唇,手中握着的蓝色丝巾已经被咳出的血溱得发黑,那显然是病入膏肓的证明,这个年轻而善变的少年的生命之火已燃到了尽头。
                而他自左袖间滑出的匕首却稳稳挡着他的剑,那样坚定的力量,完全不似一个病重至垂死的人发出的,仿佛下一秒还可以酝酿出白虹贯日的奇迹!
                “好身手。”拓实俯视着少年单薄的背影,淡淡道
                “咳..咳..好说.”苏言迟墨微笑道“咳..身手再好.咳咳,可能也及不上烈焰王十分之一吧..咳”
                拓实轻轻一笑灰暗的天空,少年的眸子忽明忽暗,那看似淡然的粟色后面竟然酝酿着无尽的深渊,像一口古井,从来都望不见尽头,他淡淡看着他,唇角微微上扬“本王信与不信,那自是本王的事,为何要告诉你?”
                秃鹰在阴霾的上空徘徊,年轻的烈焰王笑得温和,而那漆黑的眸子,却是那从来不曾融化过的荒原上的茫茫大雪,没有半分暖意。
                这个人...
                苏言迟墨握着马缰的手微微收紧,粟眸看着战马上谈笑间可以颠覆整个人间的男子,那一刹那竟变得有些深邃,如一条失去生命的河,满满的载满了不属于自身的忧伤,拓实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那个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微笑得无懈可击的少年在那瞬间竟充斥着莫名的哀伤。
                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那灰色的无法愈合的伤。
                


                61楼2008-09-30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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