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天鹅(第二部分,接上次更新)
刚刚进入森林,夜幕就降临了。她因此而迷失了方向,只得在一片柔软的青苔上躺了下来,晚祷过后,她把头靠在树根上休息。周围一片寂静,空气祥和。花丛中青苔里藏着许多的萤火虫,它们发出星火般闪耀的绿色光芒。她用手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树枝,那些闪亮的小东西就向她飞来,像纷纷落下的流星一般。
她整晚都做着关于哥哥们的梦。梦中是大家还在一起玩耍的童年时代,他们用镶着钻石的笔在金板上写字,她则翻阅着那本价值连城的画册。而与以往不同,写在金板上的不再是字母和线条了,而是记录着他们的勇敢事迹,他们亲身经历过,亲眼看到过的勇敢实际。艾莉莎手中的画册里也不再只是图片,他们都有了生命,小鸟在歌唱,人们从书中走了下来,和艾莉莎还有她的哥哥们一起交谈,当她翻转书页的时候,那些人为了不把图画的位置弄乱,还会重新跳回书中。
当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她当然看不到太阳的位置,因为那些参天的树木舒展着浓密的枝条遮挡住了艾莉莎的视线。阳光在树叶的缝隙之间摇曳,如同一朵闪光的花,青翠的树枝散发的自然的清香,小鸟们几乎要落在她的肩头。她听到了潺潺的水声,那是几道清泉在跌落湖水时发出的声音。清澈的湖水能够一眼瞥见底部的沙子,在它四周生长着许多茂盛的灌木丛,树丛其间有一处被雄鹿踏开的豁口。艾莉莎穿过这个豁口向湖泊走去。湖水清亮无比,要不是微风吹动了树丛和枝条,她就要把水中的倒影当作是绘在湖底的图画了,因为甚至是每一片叶子,不管是被阳光照亮了的,还是藏匿在树荫之中的,全都清晰的映在水面上。
当艾莉莎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面孔时,她被吓坏了——多么的黝黑丑陋呀!不过当她打湿了双手在眼睛和前额上揉了一阵子之后,雪白的皮肤又重新显露出来。她脱掉了衣服跳进清凉的湖水中:一个绝顶美丽的公主又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
她重新穿好衣服盘起她长长的头发,走到一口正向外冒水的泉眼前,用手捧水来喝。然后她继续向着森林的深处前行,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往什么地方去,她只是思念她亲爱的哥哥们,请求上帝不要遗弃她。上帝当然不会遗弃她的,因此上帝似的树枝上生出野苹果来,饥饿的人们得以饱腹。他指引着她向一株苹果树走去,丰盛的果实把枝条都压弯了,她那那里得到了一份午餐。作为回报,她在枝条下安放了一些支柱,然后继续朝着森林最幽深的地方行进。
这里安静的过头了,她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以及枯叶在自己脚下碎裂的声音。这里一只鸟儿也看不到了,就连阳光也找不到任何缝隙透过树叶照耀进来。高大的树木紧密地排列在一起,她放眼望去,仿佛自己的周身都被严丝合缝的木栅栏给包围了。噢,这种孤立无援是她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
入夜之后,一片漆黑,草丛里也不再有萤火虫的光亮了。她伤心地躺下来睡觉。不知何时,她感觉自己栖身的那棵树的枝条正分开来,那里藏着许多天使在上空温柔地注视着她。
清晨醒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天使真的降临人间。
她向前走了几步,遇到位拎着一篮浆果的老太婆,她给分给艾莉莎一些果子。艾莉莎问她是否见过十一位王子骑马驶过这片森林。
“没有。”老太婆回答,“但是,昨天我见到有十一只天鹅从附近的河中游过,它们每人都戴着一顶金冠。”
她带领着艾莉莎向前走了一小段路,走上一个山坡。这个山坡地下面是一条蜿蜒的河流。河流两岸的树木正伸着碧绿的枝丫彼此交错着。而有些树枝无法把自己伸向对岸,于是他们就让树根从土地中生长出来,生长到水面之上,以便和他们交织在一起。
艾莉莎和那位老太婆道别之后,她一直沿着河岸向前走,来到了这条河流汇入大海的河口处。
整片壮美的海洋此时都陈列在这个年轻的姑娘眼中,海面上看不到一片船帆也没有一个船影,她将如何继续前行呢?她看着海滩上无数的小石子,海水把它们打磨得很光滑。玻璃也好,铁片也好,石块也好,一切流淌到这里来的东西,大海都赋予了它们新的面貌。它们的样子比她娇嫩的小手还要柔和。
“是你不倦的流动,使得这些坚硬的物件变得圆润。我也应当和你一样!感谢您所教导我的,清澈的浪花呀!我的心告诉我,有一天您将带领我找到我的哥哥们。”
波涛送来的海草上缠绕着十一根白色的天鹅羽毛,她拾起它们,扎成一束。这些羽毛上还有水滴,究竟是泪水还是海水,谁也说不上来。大海是孤独的,可她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大海时时刻刻在变化,它在几个钟头内的改变就要比那些漂亮的湖泊们整个一年中的变化还要惊人。当大片的乌云飘来的时候,大海看上去似乎在说:“我也可以生气呢!”随后海风袭来,海面上翻起了白色的浪花。可是,当云朵散发着霞光,风也宁静下来的时候,海面就像一片玫瑰花瓣般时而变为绿色时而变为白色。但不管大海是多么的风平浪静,海滩上依旧有浪花拍上来,海水慢慢的上涨,像一个熟睡的婴儿。
当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艾莉莎望到有十一只戴着金冠的野天鹅,他们正向着陆地滑翔,一只连着一只,仿佛一条白色丝带。艾莉莎爬上山坡,藏身于一束灌木丛之后,天鹅扇动着巨大的翅膀,落在艾莉莎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