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娃娃pig吧 关注:56贴子:3,136

【第十一章】诉离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看着冰寰消失的背影,夜扯一扯紧身上的斗篷,向灌林引声:“清溪――” 

守在灌林后的清溪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怦然心跳,疾步冲出灌林。 

月下,不远处独剩一袭迷蒙的白影,方才出现的少年已经不在。清溪急忙奔去。 

看着那熟悉的容貌不断清晰,心狂喜不已。可踏近那刹,却被眼前景象缓了下来。 

他坐在草坪上,长发垂泻越肩,盘在脚边。虽然披着斗篷,但仍可察出雪缎下是赤裸的身躯。心怦然狂跳,同时也发现了异象―― 

以他为圆心向八方延伸,草坪上竟结着一层银色的薄霜! 

清溪未明原因,但想必与他恢复人貌有关。再看他的脸,又苍白不少。额上渗出的汗已染湿两鬓发丝。 

践过碎冰,在他身旁坐下。伸出衣袖为他拭去汗珠。 

“我没事。” 

“嗯,我知道你会没事的……” 

夜怔了一下,突然伸手握住她。 

一股刺寒令清溪打了个冷颤。原来他的手是这么冰冷! 

“你!?……” 

夜却示手势打断她的话,正色道:“清溪,你听我说,现在必须想办法把你体内的魔晶取出来。” 

“那然后呢……”清溪低下头,浓重的哀伤弥满空间。“然后你再次在我面前跳进那巨鼎,是吗?” 

夜没有说话,默默承接着空气中的伤怨。 

得到他的沉默,已是最残酷的回答。


71楼2008-11-02 13:23
回复
    清溪伸手按在他握住自己的手背上,任那冰冷蔓向全身。然,寒气冰结不了滚烫的泪,就这样断然落下。“除了这个就没其他方法了吗?” 

    “我不知道,也不会再想,谁也没必要再把性命搭进这件事里。现在只想找到取出你体内魔石的方法。除此,没有别……。” 

    “夜,还能再抱一次你吗?” 

    突然的询问打断他的话,令他久久不懂言语。 

    此刻,只能沉默。仿佛已没勇气再说出拒绝她,伤害她的话了。 

    沉默着应允,沉默着相迎。女孩脱开相握的手,再次深深抱紧这个身躯,呼吸那熟悉的气息。 

    就这样,隔着冰柔的斗篷,静静相拥,感悟彼此相触的每寸。两种截然的体温在无声地相抗、相迎。 

    抱着这个身体,她从心底荡开涟漪的迷惘。是的,今夜初七,他该是没有性别。他的性别一直在转化,连他自己也无法掌控。那么……那么自己对他的这份情算是什么?已超脱友谊,已跨越恩义,这感觉毫不含糊,但说到底,那算什么? 

    心底空荡荡的,没有答案。别离的痛已压抵一切思维。 

    “夜,不想和你分开……”脸埋在他的颈发间,那袭熟悉的槿花香剌得她心痛,却又是最有效的抚慰。 

    他没说话,只是再拥紧一点。 

    “夜,知道吗,我曾经憎恨过你,害怕过你,欺骗过你,利用过你……如果我们能在一起,希望你能原谅我。如果我们真的要分开,希望你能怨恨我,因为这样才能刻骨铭心。” 

    “无论如何,也不会有恨。” 

    沉吟在耳际的声音,在夜里异常馨柔。 

    深拥着,女孩似乎被冻得发抖,可仍没松开,一意孤行地试图暖化那团冰冷。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心那么灼热,烧得胸腔裂痛:为什么就不能一直这样拥着,永远永远…… 

    是感化,还是眷顾?他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温暖。可时间从不会为谁而停步。星野、孤月开始黯淡,朦胧―― 

    黎明将至。


    72楼2008-11-02 13:23
    回复
      “夜,我知道如何逼出体内的魔石……”沉寂许久,声音突然在鬓边响起。空灵,却如惊雷般清晰。 

      感觉到搂着的身体颤动一下。一万个想不到,一万个想不到她会说出这话。 

      “利用祭司法杖的力量可以逼出魔石……今晚酉时黄错,循此流溪而上是南峰,我与长老会在源头处的[末子洞]取出魔石。你等我,等待石门开启。”在他颈发间,说出这话。 

      “你怎知道这方法的?可行吗?” 

      “我相信南阢历代法老的力量。” 

      “我与你一起去。”担心着她。 

      “不必了,我需要六个时辰,我不想分心。” 

      又一段沉寂。 

      “黄错酉时。好。” 

      ———————————————————————————————— 

      空远,几声清碎的鸟鸣,昭示着大地正在黑暗中等待第一缕朝阳。 

      已到了真正该分开的时候—— 

      他回石室养息准备。 

      她上山需与长老汇合。 

      这时候她哭了。真真正正,痛痛快快地哭了。温热的泪浸湿他的颈发,手最后紧紧扼住这将要分开的身体。 

      环手,他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无奈地感受着那颤抖而单薄的身躯。轻叹。 

      相遇七天,相知千年。希望你为我而流的泪,在所有事情终结之后也一同终止吧……


      73楼2008-11-02 13:23
      回复
        【第十二章,终章】触空 


        在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前,他独自回到石室。 

        把门窗全闭上,疲惫覆天而来,而那不仅只是身体的。他必须抓紧所余的时间恢复体力,迎接傍晚。 

        转念间:这该是自己在这世界最后的几个时辰了吧。 

        空对四壁,突然有种徐徐的落寞。很奇怪,独走千年,居然现在才有孤寂的感觉。 

        躺回那张柔软的皮裘,看着灰暗的顶壁发呆。夜里发生的种种片段在不断重现、分裂,脑海甚是零乱。 

        冰寰的出现,就如流星划过,片刻煦芒却又瞬间无痕,快得如同从来没发生过,但足以成全自己继续走完这段路。原来遥远的一方,还有人会冷不丁地给自己带来感动。 

        天界如此,人间如是。自己执意的那个人应该就在不远处的那方。只是除去了魔石,又能保证她没受感染吗…… 

        没信心回答这个问题。连自己与魔石一起熔毁后会是什么样子,也没能力揣测。第一次感到自己原来这么渺小,无用。 

        闭上眼,心意默念,希望历代法老的力量能保护她,眷顾她吧。 

        神志渐渐困沌。隐约间,窗外陆续有了行人的声音。 

        恒古的朝阳,新生的一天。 

        ――――――――――――――――――――――――――――― 

        秋初,白昼很短暂,再推开窗时,外面已是暮日苍茫。微凉的风夹着余辉迎窗而来,白袍飘飘,依旧。 

        倦鸟归啼,清清几声剪入双耳。看看天色,将至酉时了。 

        理理微乱的发丝,推门而出,隐没在南方的暮色中。 

        ——————————————————————————————


        74楼2008-11-02 17:25
        回复
          东坛,西野,南涧。又来到梞花溪前。 

          眼波微闪,在夜里辩不出颜色的忌花原来是一片薰薰的酒红,夕照下更是浓艳如血。 

          夜里的情景又泛上心头。公子皱皱眉,催紧步履。 

          循溪而上,酒红的梞花沿路一直相伴,时而浓,时而淡。当花丛开始稀落,流溪也渐渐隐没在林石中。那是溪的尽头,也看到了[末子洞]。 

          沉厚的石门紧紧闭合,因长年修在深山,已爬满厚厚一层青苔。门前立着火把,两个身穿祭衣的小伙子左右把守住。 

          夜退到一旁静候。 

          此时,天色又暗下来。 

          背向石门,负手而立。穿越婆娑的枝叶,极目开外是一片茫茫的天幕,还有对面巍峨灰蒙、依稀云间的北峰。 

          在那,自己第一次展露真身。也是在那,她第一次向自己表白,动摇了自己的决定。 

          只是这一切,都会在石门开启那刻,由自己来终结。 

          ――――――――――――――――――――――――――――――


          75楼2008-11-02 17:25
          回复
            月悬梢头,碎星弥天。看着明月逐寸攀升,石门却依旧紧合。一丝焦虑划过,夜走向石门。 

            两守卫看他走来,欲动身阻止。夜当然不会强行破门而入惊扰到里面的人。又停步折回。几步之距,心已为门内的人掠过百样可能。 

            更深露重,月上中天,又复西移。看着那静若残垣的石门,夜越想越不是,霍然冲着门前两守卫:“你们何时开始在这站守的?” 

            两小伙见识过此人,哪敢怠慢,“申时就到了。” 

            “申时?申时之前何人值守?” 

            “没有,我俩奉命长老申时到这守门,之前这里没人值守的。” 

            公子紧着眉:无人守洞?她曾说过需要六个时辰,算来应在他们刚分开的辰时就已开始,但为何直到申时才派人来? 

            一缕异色疾过。公子走到门前,右掌平按在石门上,紧上眉,踌躇着是否应该发力…… 

            “公子!”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思量。 

            承真!? 

            公子偏过头看着来人,手却未曾移开。 

            “公子,莫碎此门。破了也无用,它永不会打开的。” 

            夜松手转身,正正对着承真。虽没说话,但那压来的气焰足以令人臣下。 

            承真马上开口:“因为里面根本没有人……” 

            强电裂过,心被重击一下。“说!”脸已凝起森森的寒气。 

            “他们,长老与……清溪都在北峰。” 

            北峰!?教我枉等一晚,他们却在北峰何干! 

            不过这倒明了:相约酉时,申时遣岗,明摆着是为了应付自己,守门的二人根本是个晃子! 

            疑怒涌升,凝气启动念力。 

            片刻,蓦然看向北峰方向―― 

            [火!] 

            神色巨变。 

            山外冷风萧萧,漆黑无底,还是一如既往的空寂。但承真知道这白衣公子并非凡人,看他神色应该已感悟到那边发生的事。 

            白衣在脸前飞晃而过。他没再向自己问话,已掠向山下。 

            承真闪过一丝愧疚与难过,冲着那袭快消失的白影高呼:“循北方坟岗的小道能最快直达峰顶!” 

            坟岗…… 

            东坛,西野,南涧,北冢! 

            一丝不祥的预感划过,公子心惊。 

            ――――――――――――――――――――――――――――――


            76楼2008-11-02 17:26
            回复
              几乎把整个城寨横穿而过。北端也是一片荒野。月映下,旦见前方一片白点茫茫。 

              步近,原来的确是坟头的冢碑。零乱、挤捅,缀满整个岗头,寂静无声地伏在天幕下,散着森冷森冷的惨白。 

              坟岗右侧果然有一小径直隐入山,只是不去留意很难发现。 

              抄路而上,才明白为何寨民只从西野进山。这条路直上峰顶,所以极为陡峭,而且才走了百丈,足下的小径已几乎被荆棘乱藤掩埋。零星散落的荒废的坟冢,比起山下那些更显阴怨。 

              这鬼路谁会走。 

              踏着荆棘,在乱藤中飞梭。越走,越清楚嗅到烈焰燃烧的气息。心步步收紧,竟有点凝窒。 

              一口气跃上顶峰,远处一撮火光在暗夜的幽林异常耀目。 

              提步冲向光源,嘎然停在那火焰百步之距。 

              是鼎,在燃! 

              熊熊的烈焰整整包裹着巨鼎。人站于此,亦能感受到烈浪撕脸的微痛。火舌下,亚拙的黄铜已完全化为通红。整团火将夜林的树影烧得如同欢腾的鬼魅。 

              在城东的巨鼎竟在这里出现! 

              剑目横扫,在火光旁找到了长老。 

              承真没骗他。但极目之内不见清溪。只有她才能燃鼎,为何火光处却没有她!? 

              老者两旁,左右分站了九人。从知命到期颐,年岁各异,但衣饰极为讲究,绝非平常之辈。而这一众十八人竟全是面鼎而跪,神色凝重,虔诚。 

              这景象,把他的心悬在崖上。


              77楼2008-11-02 17:27
              回复
                “清溪!――”无目标地高唤一声。 

                长老闻声望来。看到已复人貌又突然现身的公子,居然没半点诧异。 

                如料中没得到回应,公子直冲长老:“清溪何在!” 

                老者站起来,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向巨鼎,却没说话。 

                望向那鼎,在通红的铜壁上,仿佛火焰和热浪蒸腾的作用,那[猐狵]兽纹恍在摇首摆尾,引项挣腾。 

                ――[净、合]力量的扶鼎兽复苏了吗? 

                转瞬,夜的脸已变得如妖般阴枭:“告诉我,到底何事!” 

                “清溪就在鼎内,带上了法杖和魔晶……”老瞳内映着那巨大的神器,深不见底,却依旧虔诚。 

                裂空的话,把那悬吊的心生生击落,直坠深渊。 

                二话不说,夜铁青着脸直逼那火团,掌中已凝起白光。 

                “公子!――”长老断喝:“此时推毁神鼎,一切皆付之东流,牺牲也成枉然!” 

                步,缓了下来。 

                “鼎已燃十个时辰了……”老者再补充一句。 

                终然停步。 

                是的,必须冷静。 

                推毁这鼎只是手起手落一瞬的事。但这一瞬之后,所有牺牲和希望都会化为乌有。没人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包括他自己。 

                只能把悲愤重重压往心底,全力承下这天大的玩笑! 

                静静站在那里,任烈浪扑得青丝飘飞,袍袂剪剪。手,当在颤抖。“她为何这样做……” 

                看着公子深沉的背影,老者回话:“炼合魔石,将其净化。为你所说的方法。” 

                “她能做到吗!?”捏起了拳。 

                “她已经是南阢的祭司了,拥有法杖的力量——历代祭司积攒了几千年的力量。” 

                夜猛转过身:“怎可能!你们怎……”突然想起些东西,顿住了。


                78楼2008-11-02 17:27
                回复
                  长老知道他想说什么,重重叹息一声:“二天前,她依体内的魔石幻惑老夫,我已在《族氏册》谱上她的名字,并撰下法座之名。而且,为她书下了[葬魂经]。” 

                  又深重一句:“行旁道之法。与她父亲一样,犯了弥天之罪。” 

                  “二天前?二天前我与她还在山上!” 

                  长老皱眉:“公子,你已昏睡一整天了。” 

                  整整一天!?那晚她的话还犹在耳边:[你醒得很快,一夜晚没过……] 

                  身体几欲晃动。凄然一笑。 

                  瞒着他这一天,迷惑了时间;把他带到南涧,迷惑了空间。原来她还是选择了[野琉璃]的力,把自己一直瞒骗到最后。然后,然后抢先一步跳进这巨鼎。 

                  ――为的是挽留自己这条命。 

                  公子低下头,苍玉的脸掩在黑发中。穿透发丝,老者的声音继续循循而至: 

                  “从南阢第一位大祭司开始,每代持法者都会捐舍一分力量积攒在法杖内,为日后族内出现祸难绸缪。数千年了,沉积下来的力量不容小觑。 
                  上任祭司烙烆破了戒规,已被拒绝掌下这种力量,我想也是当初他不动用法杖的原因。虽然清溪的立位不是循正途而来,但她身上的确潜藏了她父亲的力量,不容置否。恶难当前,我们也只能寄望于此。清溪应该有这个能力,正如当初,神鼎选中了她。 
                  所以,我们并没废黜她的法位。经这十八位族老同意,让她继续以持法者的身份凌驾法杖,释放所有的力量抵下大劫。” 

                  夜仍低着头,在发丝间溅出鄙夷、厌恶的一笑:“反正到最后,就算她不选择这一步,你们亦会把她处决。顺水推舟,一石二鸟。” 

                  “可这也是清溪的心愿。”纵横的老纹把真正的脸藏得很深。 

                  心愿……夜抬起头,脸露疲色:“她最大的心愿是她的父母。” 

                  “公子,她走这一步亦是为了她的父母。接受[]葬魂经律]的亡灵因身禁地狱底层,在人界启动经文不足以传送到那里。所以[葬魂经]由长老以血撰文,祭司殷备人选,再以其力量将携上经文的人送抵地狱。然,这个人最后的下场从来没人知道。清溪这次走到最后,也是选择了自己当这个送经人。”


                  79楼2008-11-02 17:27
                  回复
                    听完老者的话,薄唇上有褪不去的苦涩,苦得几乎失去原有的知觉。 

                    原来这女孩已计划好一切―― 

                    与魔物达成不正义的协定,然后选择了背叛 

                    救了一族,也换下自己一命 

                    最后,转身地府,魂葬双亲 

                    那么[完美],用不是每人都能理解的方式完成自己的大义。以死亡来终结死亡。 

                    静静凝视那火红、巨大的神鼎。隔着火焰,隔着铜壁,她就在里面。只是站在这里,看不到里面的景象,触不到那个人。这时候什么也不能做,再一次看着那人于自己面前逝去。在一千年后。 

                    恍惚间,思维竟在挣扎着这是不是事实。 

                    那晚,她的啜泣犹在鬓边,她的泪还湿着自己的颈襟。原来她不是哭他的离开,而是在哭自己不得不先予放手——为了他。 

                    “公子……” 

                    长老的声音似在遥空而来。夜抬起眼,如此空洞。 

                    “这是清溪留下的东西。”长老递出一扎青色的锦缎。 

                    清溪的东西!?在接下那瞬,心已转过百念。 

                    脱开青缎,露出一卷竹简。 

                    展开书简,新竹的清香缓缓萦散。 

                    一把匕首,一枝红花伏在简内。 

                    龙鳞,梞花! 

                    一声叹息,已无须再去质疑这个事实。看着这两样东西,也似乎看到了她的决心。 

                    竹简上书着字。 

                    ――――――――――――――――――――――――――――――


                    80楼2008-11-02 17:28
                    回复
                      夜: 

                      不要再等我了。相约黄错,但又一欺骗了你,这约定我无法兑现。 

                      长老会予你说出一切。净除魔物,或许不一定只有你的方法,不知道我这样做能否成功,但只要有一线可能,我都愿意尝试,至少不用再一次看着你在我面前跃入那火海。足够了。 

                      今朝与你相遇,是千年前那个故事的延续。对千年前的事,我很陌生。对千年后的你,我同样没能读懂。如果可以,希望再有一次读你的机会。只是今生多难,只好寄望来世。然,此信终笔之后,连自己的结局也不知道,我同样无法保证第二次的约定。一切无言,希望你能怨我。 

                      若我失败了,则无法解脱父母亡灵,无法除却族内的劫难。但这时,希望你能转身离去。生死有命,苦难也源自于自己的孽,在最后一刻我终于懂了。所以你无须为南阢牺牲什么。你要报恩的人是我,我知道这是你的心愿,并一直驱使着你为我付出。但对不起,原谅我最后一次自私与任性,生生终断了你的计划。因为希望我们的故事能延续下去,给我第二次读你的机会。所以我要你珍惜自己,一直带着这放不开的心活下去,直到再遇。 

                      可是我也很害怕,害怕这火熄灭以后没有来生。就算有,也害怕来生的我能否记得你。所以今生以梞花染瞳,作为来生相遇的信记。希望在日后遥遥的年岁,你会为酒红色眸子的人驻步。对不出起,原谅我再一次,也最后一次依赖你。 

                      [龙鳞]我无法带走,就让它回到你袖中,但那湛舔过鲜血的青芒,我永不会忘记。只是今生失去太多,没什么可给你留记,就把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溪]这名字送予你,不想你拒绝。[夜]就让它永远回归星月吧,它太深沉,我无力读懂。 

                      希望[溪]永远属于你,伴你终生。 

                      愿再相见。 

                      清,笔。 

                      ――――――――――――――――――――――――――――


                      81楼2008-11-02 17:28
                      回复
                        来生?谁又能保证自己和别人的来生…… 

                        公子缓缓合上书卷,手拈着那撮红颤颤的梞花,深深凝视。千年了,第一次有流泪的冲动。 

                        “她的眼睛……” 

                        “是的,以花液着瞳,在走向神鼎之前她己不能视物了。”长老回话。 

                        公子没再说话,手握竹简反剪身后,静静伫在鼎旁。狂舞的舌焰把他的星瞳烧得火亮。 

                        他在等待。 

                        ―――――――――――――――――――――――――――― 

                        整整烧了十二时辰,似乎连时间也焚为灰烬。 

                        待最后一缕火光终于死去,铜鼎从赤红褪回原色,壁上的兽纹也似乎安静下来。 

                        公子一掀白袍,飞身掠向鼎沿。 

                        在里面会看到什么?一具玉骸,一缕残魂,一柄骨杖,还是一颗晶石?不知道,甚至连想也不曾。 

                        站在炽热的沿边,向内探首。阵阵烈浪往鼎口上空腾升。没有烟火,却凭空把青丝、白袍掀得翻飞。 

                        巨大、深广的鼎容在秋阳下一瞰无遗。 

                        可里面空无一物! 

                        清溪、魔晶、法杖一同消失无痕! 

                        来回搜视数遍仍没任何发现,但他心知这只是自欺的举动,要看清内壁,一眼就足够了。 

                        是鼎有足够的能力和残酷把她蒸腾得灰飞烟灭?还是她已成功穿越十八地府,完成送经,然后……然后元魂被散落在未知的何方…… 

                        但有一事可以肯定,就是魔晶不见了――与攒含力量的法杖,和传承着力量的清溪一同不见了。那至少可以推测它被净去,或者至少得到了抑制。 

                        公子发现已无力再深入的揣测。倦极,怆极。 

                        重重闭上眼,竟没有眼泪流出来。 

                        是热浪太甚,连泪也蒸腾了吗? 

                        再度睁开,眼波迷蒙,恍若一缕青烟从鼎内飘升。公子伸手一握,那烟便散于虚空。指尖只凝结着失落。 

                        千年前,看着她离去。千年后,本想为执着千年的心划上终号。但当用尽全部生命张开手,托住那既定的宿命,最后握紧一刻却触指是空。 

                        林风在叹息,托着白影轻轻掠下巨鼎。竹简在掌心一道白光中焚为轻烟,只留下一撮醉红欲滴的梞花在指尖微颤。 

                        “公子,那魔石怎样了?”这是长老最关心的事,焦灼的老瞳弥满期盼。 

                        看他一眼,再横扫十八族老,公子神色冰漠、无情:“望日后南阢族泰民安。” 

                        掷下一句似有还无的话,白影已决然飘离。离开这深山、巨鼎、古寨,隐入薄薄的秋色中。 

                        ——依她的话,带上这颗放不开的心活下去。直到再遇。 

                        那一天不知可曾存在。他信命,也信奇迹。 



                        滴心若水,沧海恒流, 

                        睽违千年,触指皆空。 



                        ――终――


                        82楼2008-11-02 17:28
                        回复
                          `


                          83楼2008-11-02 17:29
                          回复